司徒宇深深的看著她,看進她的眼裏,想看進她心裏,知道她話裏的真實度,他其實知道她沒有必要說謊,可是,仇恨就真的那麽重要嗎?


    “真的就那麽恨嗎?一定要用死亡來結束嗎?”司徒宇看著景秋心有些痛苦。


    為什麽一定要為死去的人活著,不能為活著的人活著。


    “不殺了司徒南,不殺了狗皇帝,我如何能夠安心,如何麵對九泉下的家人。”景秋心聽見司徒宇的質問,冰冷仇恨的眼神狠狠的射向他。


    恨意在她眼裏越發的濃烈,埋藏了十幾年的仇恨,每次深夜驚醒的噩夢,家人慘死的畫麵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這種痛怎能忘?這種恨怎能消?


    報仇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沒有經曆過她的痛,誰也沒有資格批判她。


    “那殺了之後呢?國家動蕩不安,百姓民不聊生,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就算你不在乎,你也注定不能活著離開,這是你死去的家人願意看到的嗎?”司徒宇看著此時景秋心眼裏的恨意有些心痛難過的說道。


    他懂得她的恨,可是在她眼裏,除了報仇其它都可以不顧了嗎?


    “你懂什麽?這種恨到死也不會方休的,現在我殺了你爹,你還敢說,你心境就一點也沒有變,就不恨我,不想為你爹報仇?”景秋心嘲諷一笑。


    未曾經曆過她的痛,又如何能夠體會她的心境,她報仇的絕決,不覺得自說自話,可笑嗎?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也不會信”司徒宇的話語有著淡淡的嘲諷,他跟她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明明注定要處在敵對的立場,為什麽還要安排相遇?相遇了為什麽又不擦肩而過,為什麽是敵人,卻還能給他如此強烈熟悉的親切感?


    對她,他永遠也不會有任何的動作,唯有等待,等待她某一天的突然釋懷,或者執刀相向。


    “你想怎麽處置我?殺了我還是放了我?”司徒宇看著景秋心雲淡風輕的問著。


    而這一句成功的問倒了她,她本想與司徒南同歸於盡之後,便放了他,可是現在呢?她根本不確定司徒南是否已死,那他呢?還要留在這裏牽製著司徒南,因為也許司徒南並沒有死。


    相對於她的決定?司徒宇顯然淡定的多,他似乎是看破了生死一樣?


    “你不怕死?”景秋心問道,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可以無緣無故的不怕死,她之所以不怕,是因為她眼裏除了報仇已容不下其它,所以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那他呢?生在宰相府,從小就注定養尊處優,這樣生活優越,無憂無慮的人也會不怕死?景秋心不僅有些奇怪。


    “怕,由其怕死在你手裏”司徒宇迴過頭看著景秋心認真的說著


    “但是死在你手裏,對誰都是一種最好的解脫”司徒宇停頓了一秒,又繼續把剛剛的話接了下去。


    景秋心剛開始有一刻不明白他的話,隨後才想明白,他以為,死在她手裏,她對他們的仇恨就會減輕一點,司徒南或許也是後悔自責。


    這樣的人她真的下得了手嗎?就算再冰冷,無情的人,恐怕都很難下得了手吧?


    “你走吧”景秋心聽見了心底的歎氣聲。


    “你要放了我?”司徒宇看著她說道,不驚喜也不難過,隻是很平靜的問道。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馬上離開我的視線。”景秋心看著他下最後通牒。


    “我可以理解,仇恨在你心裏也並不是不可衝破的,是嗎?”司徒宇問。


    “再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冷劍在她說話的同時架在了司徒宇的脖子上。


    司徒宇脖子上的劍寒光閃閃,但此時的司徒宇卻無任何一點懼意,反而含著清澈的眼眸著著她。


    景秋心看著她清澈的眼眸,忽然有些不敢直視,害怕會陷入這樣的眼眸忘了仇恨,這雙眼眸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看見這雙眸,總會讓她想起她的二歲的弟弟,可是卻因為這個人的爹,因為他們的貪念,毀了她的家,甚至讓青兒連長大的機會都被別人剝奪了,憑什麽罪魁禍首的兒子,活得這樣好,這樣快活?


    一想到這些,景秋心的心就沒有辦法平靜,手中握劍的力道也重了幾分,她幾乎可以看見司徒宇的脖子上已有血開始流出。


    看見他鮮紅的液體再望向那清澈的眼眸,她此時的腦海才泛過一時清明。


    她放開了手中的劍,那雙清澈的眼眸讓她握劍的手產生絲絲的顫抖,這是為什麽?


    “馬上給我滾”她有些頹廢的說道,她似乎有些明白,她永遠也不可能殺得了他。


    “好”他看著她,良久吐出一句話,站起來,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真的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但是我知道,難如登天”然後說完便踏步離去。


    她無力的放下劍,靠著山洞,有說不出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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