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七十七章


    慷慨赴死


    大廳外麵的一聲尖叫,引得大家向外望去。秀珠跌坐在大廳外麵的台階上,旁邊是一個盛水果的托盤,盤中的蘋果散落一地。她揉著腳怒視著正看著她發笑的王七說:“笑笑笑,好心給你們拿點蘋果吃,不想到這裏崴了腳。你還笑我?再笑,再笑讓你臉抽筋,長成個嘴歪鼻子斜人見人煩的醜八怪。哎呦,痛死我啦。”她揉著腳又叫開了。


    紅山姑和雲翔天來到她身邊扶起她,紅山姑怪道:“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冒冒失失口無遮攔的,像個姑娘家嗎?”


    雲翔天卻關心的問:“摔疼了吧,有事不?要不要找郎中來看一下?”


    秀珠的心好像是跌進了蜜罐裏,說不出的甜,她對著紅山姑撒嬌的一撅嘴,又迴過頭幸福地對雲翔天說:“沒多大得事。”她動了一下腳試了試說:“好像沒有那麽痛了。”


    王夫人調侃道:“有心上人的問候,疼痛自然就沒有了,說不好還想再摔一跤呢?”


    雲翔天羞紅了臉,秀珠卻不以為然,她畢竟是在山匪窩裏長大的女孩,又認定雲翔天將來是自己的乘龍快婿,所以沒有羞澀的表現,她做了個鬼臉說:“就是就是,有裕兒哥哥在就是不疼,就想還摔一跤,怎麽著?”


    紅山姑笑著輕輕地戳了她的臉一下親昵地說:“傻丫頭,一個女孩家也不知矜持一點,羞不羞啊?”


    馮天雄也開起玩笑說:“她呀,以前遇見這事羞不羞我不知道。自從顏雪丫頭與雲翔天拜堂成親後,那與我們老大的關係是當仁不讓。害羞就成了別人的事啦。”他的話讓大家一陣大笑。


    秀珠也不在乎,她看著馮天雄,噘著小嘴晃著頭說:“就不害羞,就不害羞,怎麽著,怎麽著?”


    紅山姑微笑著,瞪著眼嗔怪道:“珠兒,不得無禮,怎麽跟馮二俠說話呢?”


    幾天來壓在眾人心中的陰霾消散了,大家開開心心的說笑。秀珠看著雲翔天拘謹的樣子,她的心中裝著滿滿的幸福。


    兇殘狡猾的阪田雄對臨平反日人士進行了大規模的搜查抓捕,旺源貨棧的王老板也不幸被抓。當天上午一隊日軍衝進他的貨棧,發現了貨棧的密室,在密室中搜出了大批武器。當時在貨棧的所有夥計全部被抓,隻有當時出去辦事的賬房王吉嶺得以逃脫,他迴來時看著貨棧的王老板和夥計被日軍帶走,不敢停留,迅速向城門口走去。一路馬不停蹄直奔封靈山。


    王吉嶺帶來的消息讓王夫人和雲翔天大吃一驚。王夫人咬牙切齒地說:“小日本,小鬼子。老娘在臨平的生意多著了,不信你都能給我毀了。裕兒我這次給你找個大鋪麵做聯絡站,,小鬼子,老娘這次跟你耗上了,哪怕拚他個傾家蕩產。”


    雲翔天摸著下巴麵色凝重地說:“聯絡站要建,王老板也要營救。王先生現在是不能迴臨平了,我們要重新安排一個人進臨平。一麵打探王老板的消息,一麵組建聯絡站。”


    “我去。”一直默不作聲的顏雪突然堅定的說:“我去,夫人在臨平的所有生意我都清楚,所有的掌櫃我都認識,我去最合適。”


    在日軍憲兵隊的審訊室,王老板已經被折磨的體無完膚,他被用鐵鏈捆在木樁上,身上流下的血在地上聚成一個血水潭。他已經被拷問了三天三夜了,可他就是一句話:“你們抓錯認啦,我就是個做小買賣的生意人。”小鬼子感覺真的撬不開王老板的嘴,阪田雄心生一條毒計,命人叫來武壯山。


    幾年前阪田雄拜見了他的哥哥阪田鴻時,阪田雄看好了阪田鴻時的女婿武壯山,就把王壯山帶在身邊,並給他改名為阪田茂,委以重用。但他又不相信這個中國人,時常會耍點小伎倆,試探武壯山。這次在他來臨平前,先讓武壯山到臨平摸摸底,沒想到武壯山卻成了厲鬼大隊的俘虜,雖然有王大麻子和連夢熊的人證,逃跑時還負了傷。但他心裏就是感到這事有點蹊蹺,他決定再投一顆誘餌。


    武壯山昨天在臨平大酒店見到了顏雪。顏雪轉達了雲翔天和王夫人要營救王老板的意思,請求武壯山從中配合。武壯山心中很鬱悶,因為阪田雄根本就不讓他接觸審訊的犯人。就在他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阪田雄讓人通知他去阪田雄的辦公室。


    阪田雄的辦公室寬大奢華,他坐在辦公桌後麵,光光的腦袋下麵是一張消瘦陰冷的臉,綠豆般的眼睛放著蛇一樣惡毒的目光,彎曲的鷹鉤鼻子下吊著一撮不倫不類仁丹胡子。他意示武壯山坐下,然後說:“阪田茂,最近忙嗎?”


    武壯山說:“一直都是老樣子,說不上忙,也說不上不忙,叔叔有事嗎?”


    阪田雄雙手放在辦公桌上,玩弄著一枚綠玉扳指說:“最近抓了一批反日分子,你抽空去看一下,幫助審問一下。”


    武壯山心中一陣激動,卻不動聲色地說:“叔叔,這事我可幹不了。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審訊方麵的事情,可別把事給搞砸了?收不了場。”


    阪田雄沉思了一會說:“去吧,隻要你不同情他們,審訊是件快樂的事。別擔心,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相信你會做好的。”


    離開阪田雄的辦公室,武壯山盤算著如何把王夫人要營救王老板的意思傳給王老板。他徘徊在迴家的路上,他不敢馬上去審訊室,因為那樣會顯得有點迫不及待,令人生疑。想起阪田雄那毒蛇一樣的眼睛,他隱隱約約感到這是一個陰謀,一個想戳穿他身份的陰謀。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沉著,還要在他的妻子麵前演一出戲。


    阪田純子接過武壯山的外套,為武壯山端來茶點,她顯得異常溫柔體貼。低著頭彎著腰盡心的服侍著武裝山。看著武壯山陰沉著臉,她小聲地問:“發生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了嗎?”


    武壯山平靜的說:“也沒什麽。今天叔叔突然找到我,讓我去審訊犯人。你知道我是中國人,又從沒幹過審訊的事,倘若出點意外,讓那些想找我麻煩的人抓住把柄,可怎麽是好?”


    阪田純子笑了笑說:“原來是為這個呀。一會我去找叔叔,迴了這事不就完了嗎?”


    武壯山說:“沒有那麽容易,叔叔定下來的事,什麽時候改變過。我看你去了也是白去。”


    阪田純子帶著一絲憂鬱依偎在武壯山懷裏說:“真的要去嗎?我不想讓你變成一個殺人的魔鬼。”


    武壯山撫摸著阪田純子的頭發,他還真的摸不透這個為他生了一男一女的女人的心思,這個女人對他們的孩子,一力鼓吹聖戰對大東亞共榮的意義,而在他的麵前卻又要他善待中國同胞,不要殺戮。他輕輕的推開阪田純子說:“為了聖戰,為了大東亞共榮,我不能退縮。好啦,麻煩你在家好好的照看孩子,我現在就去審訊室。”


    武壯山走進審訊室,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迎麵撲來,他強忍內心的怒火,看著遍體鱗傷的王老板。日軍翻譯討好的為他端來茶杯說:“阪田太君,這老家夥,骨頭硬得很。打死都不招供,您看怎麽辦?”


    武壯山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說:“是嗎?看來有點意思。”他走過去托起王老板的下顎,盯著王老板說:“王老板是吧?看清楚了,我是阪田茂。說實話吧,別再硬扛啦。說了實話,我保你性命無憂。”說著輕輕地捏了一下王老板的喉嚨。氣管受到刺激,王老板急促的咳嗽起來,他把嘴裏的血水噴在武壯山身上臉上。


    武壯山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水,迴過身對翻譯說:“去給我打一盆清水來。”趁翻譯打水的機會,武壯山貼在王老板的耳邊小聲地說:“老王挺住了,王夫人和雲隊長正在準備營救你。”


    王老板虛弱地說:“武大俠,我是真的扛不住了,也千萬不要讓人來營救。進了這裏的人,是救不出去的。不要讓他們無謂的犧牲了。”


    外麵傳來腳步聲,武壯山知道是翻譯迴來了,他剛想轉身。王老板小聲地說:“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快把耳朵附過來。”武壯山急忙把耳朵湊了過去,隻感到耳朵一陣刺痛。


    王老板咬住武壯山的耳朵,武壯山稍一掙紮,王老板就鬆開嘴,借勢用力抬頭向身後的木樁撞去。一股鮮血噴濺四射。剛進門的翻譯看到此景,大吃一驚,水盆也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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