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年,日本昭和六年,九月三十日。


    吉省,哈爾濱特別市。


    哈爾濱新市街的斯基德爾斯基公館,軍官宿舍內,臨時寄居的板元征四郎、石原完爾滿臉愁容的坐在屋內。


    距離聽證會結束已經整整三天,不是板元等人想要賴著不願離開,實在是,自從聽證會結束,日本代表團就被憤怒的日本“愛國青年”包圍,在一路叫喊著“國賊”聲中,倉皇逃到哈爾濱特務機關。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令這些日本軍官再也沒法脫身了:


    無論是日本駐哈爾濱總領館,還是關東軍哈爾濱特務機關,被聞訊而來的日本人迅速包圍。接下來,就是三天三夜的包圍、抗議、叫囂威脅。“天誅國賊”的聲音震天,即便將門窗死死關上,都無法擋住。


    不僅如此,就在九月二十七日當夜,在日本領事館和特務機關外,竟響起槍聲,而且不是一聲,劈裏啪啦的脆響,好像炒豆一樣,將兩處建築的玻璃打的粉碎,室內擺設、裝修也被打得稀爛,更嚇得屋內日本人嗷嗷亂叫,忙不迭臥倒在地,同時電話奉軍當局請求救援。


    讓日本人驚奇的是,明明市內槍聲亂響,奉軍竟仿佛沒聽到一樣,連過來查看的興趣都沒有,求援電話更是無人接聽,任由槍聲一直響到天明時分。


    出不去,走不了,坐在屋裏子彈橫飛,日本代表團,竟然被困在自家機關裏,而圍困他們的,是本國的國民。


    此時這些日本代表團成員心中的憋屈,不亞於在聽證會聽到最終宣判的一刻。


    關東軍特務機關還好,裏麵都是軍人,不斷用軍人的自強勉勵自己,努力在外人麵前露出堅強一麵。


    他們可是聽說到,在領事館那邊,已經有一名外務省的三等秘書,因為經受不住壓力,選擇了上吊自殺。


    身為日本人,自殺方式竟然是上吊!


    這種死法讓一幫軍人非常鄙夷,許多軍官在公開場合,公然嘲諷那名死者,進而愈加瞧不起外務省的官僚,認為他們連軟弱的海軍都不如。


    可是,此時的板元征四郎、石原完爾、土方大右,卻沒有在人前那種趾高氣昂,臉色異常沉重的他們,彼此對坐,默默抽煙,桌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插滿了煙蒂,也無人去打理。


    比起下麵那些低級軍官的虛火,以及為了壯膽而彼此互相吹噓打氣,這幾人算是此時特務機關中頂尖的人物,自是對局勢非常明了,深知眼下身處危局,形勢已經萬分危急。


    “已經第三天了,東京那邊還是沒有反應麽?”


    石原完爾平日裏並不喜煙酒,此時也沒了往日顧忌,將一根煙蒂狠狠按入那成堆的煙蒂中,順手又點起一根,聲音發澀卻不自知。


    原來,自從國聯聽證會一錘定音後,雖然哈爾濱甚至整個東北的日本僑民,陷入異樣的癲狂,對與會的日本代表團發起圍攻,但日本國內卻一下陷入失聲,之前幾乎癲狂的表演完全消失。


    在民間,“中村震太郎”的名字,瞬間從所有新聞版麵清空,仿佛根本沒存在過般,文章開始大談經濟形勢,談起日本企業在南美地區的擴張來。街頭那些遊行的人群,散發的傳單,也像打掃的垃圾般,被丟到不知名所在,再也看不到。


    與之交相唿應的是,日本政府也如日本的報界媒體般陷入沉寂,無論外務省,軍部,乃至首相官邸,整整三天了,竟然沒有就聽證會結果進行任何,或官方,或私下的表態。


    那些堵在這些機關門口的記者們,每次看到院門打開,都或是滿懷希望,或是充斥憤懣的擁擠上去,最終能得到的,卻都隻是無聲的沉默和失望。


    如此詭異的形勢,維持了整整三天,對遠在哈爾濱的這夥日本人來說,等於默默承受了三天的煎熬,加上院外越來越多的抗議人群,難怪有心誌不堅的外務省官僚自殺。


    可是,別看板元征四郎、石原完爾這群人自詡心誌堅定,麵對死亡的時候,或者說,麵對茫然無知的未來時,同樣心中惴惴不安,但是,他們不安的,是擔心未來的仕途,是軍中的前路,是自己能否繼續擔任參謀,甚至日後官拜將軍,至於日本帝國的國際聲望什麽的,那都是扯閑篇,關他們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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