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虎這個老實人終於再也聽不下去蘇哲的一堆廢話,伸手指向秦沐川所站的方向,“沈洛,我們隊長在那邊。”


    沈洛心髒猛地一縮,她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其實她已經好多天沒想起他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快忘了她,就在她想要感概自己沒心沒肺一把時,卻猛然發現原來不是。


    她仍然記得他,記得他曾經帶給自己怎樣的傷害。


    沈洛順著連虎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秦沐川正衣冠楚楚的站在那裏,如果沒人說,絕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秦沐川一直在盯著沈洛看,從始至終連姿勢都沒動一下,仿佛一座石雕。沈洛偏頭看過來的瞬間,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們隔得不算近,他甚至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卻似乎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


    她恨他。


    秦沐川心髒揪痛的仿佛要窒息,臉色也瞬間慘白下來。


    “隊長?”陳俊忍不住開口。


    秦沐川仿佛沒聽到一樣,就那麽愣愣的看著沈洛,視線緊緊的焦灼在她臉上,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她,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想走過去,然後狠狠將她擁進懷裏。


    “隊長,我們過去吧。”


    秦沐川終於從恍惚中反應過來,他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卻又硬生生的停下。


    他不能過去,否則以前做的便毫無意義。現在還能看到她,他應該覺得滿足吧,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滿足,怎麽隻是看到她,就能滿足呢。


    沈洛收迴視線,“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多說了,下次有機會再見。”沈洛嘴上這麽說,可是她心裏明白,怕是這輩子沒什麽機會再見到他們了。


    “沈洛,你別走啊,隊長就在那裏,打個招唿再走唄。”蘇哲連忙開口,連虎已經迅速擋在沈洛身前,他向來是行動派。


    沈洛淡淡開口,“你們可能不知道人和豬的區別,那就是:豬一直是豬,而人有時卻不是人!”


    沈洛繞過連虎,“斐策,我們走。”


    “沈洛,你不能走,我們隊長有話和你說。”這次蘇哲和連虎相當的有默契,一左一右攔住了她。看那樣子似乎是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綁過去。


    “我想沈洛剛才說的很明白了。”斐策已經一把將沈洛拽到身邊。


    蘇哲立即冷了臉,眉頭狠狠皺起,“少校同誌,這是沈洛和隊長的事,無關緊要的人就不要插手了吧。”


    “無關緊要的人從來就不是斐策,而是你們敬愛的隊長秦沐川。”沈洛冰冷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她這樣冰冷的對待任何人。


    “蘇哲,連虎。”陳俊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意思不言而喻。


    看著沈洛一步一步走開,兩個人本就沮喪的心情更加沮喪。


    蘇哲和連虎跑迴秦沐川身邊,蘇哲忍不住開口,“隊長,就在那裏,你剛才怎麽就不過去?”


    剛才整個對峙的過程,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突然想要休息一下,因為他感覺現在渾身脫力,就好像26歲那年為了執行一個任務,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進,趴伏在隱蔽點裏,狙擊到罪犯時的刹那。


    “她並不想看到我。”


    秦沐川臉色蒼白的近乎虛弱,幾個人看在眼裏。隊長明明那麽愛沈洛,愛到幾乎沒了自我,可為什麽卻不肯讓她知道呢?


    至於逃婚,鬼的逃婚,他們才不相信隊長真的會逃婚,其中一定有什麽緣由。


    秦沐川已經朝著和沈洛相反的方向一步步離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卻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陳俊幾個人跟在身後,就算他們再怎麽不信,秦沐川確確實實讓他們感覺到了一股脆弱的氣息。


    他們特種大隊的活招牌,他們向來引以為傲的隊長,他們向來被兄弟部隊稱之為“戰神”的隊長,竟然在他們麵前流露出了這麽明顯的脆弱,他們知道其實隊長並不知道,那隻是他無意識的行為,可就因為這樣,他們更能知道沈洛的存在對於隊長來說到底是什麽意義。


    沈洛坐在車裏,靜靜的不說話,有些傷痛不是一天兩天,一月兩月就能忘記的,因為你是真的付出了。那種從希望到絕望的巨大落差,那種痛徹心扉的傷痛,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明白,而她再也不想經曆。


    “沈洛,看看這個。”斐策空出一隻手遞過來一個盒子。


    沈洛打開,一隻小小的陶笛正躺在裏麵。他什麽時候買的?她竟然沒發現。


    “那支曲子很好聽。”


    “嗯,我也這麽覺得。”因為帶著希望。即使曾被那麽殘忍的背叛,她仍然心存希望。


    頓了一下,斐策才又開口,“沈洛,秦沐川……”秦沐川顯然已是她的禁忌,但他不得不提,不提反而會讓他深深紮根在她心裏的某個角落,隻有將他晾曬到太陽底下,她才可能徹底的忘記他。


    沈洛嘴角挑起一個嘲諷的笑,淡淡打斷,“剛才我說的是真的,他早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如果她的人生是一部電影,秦沐川就是那彈出來的廣告。


    “那就好!你應該有新的生活。”


    “我現在不正在開始新的生活?”


    斐策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沒錯,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那麽他這次一定要成為她新生活裏的主角。


    不得不說電視台的動作真的很快,沒過幾天他們的專訪已經在電視上播出,當然沈洛並沒有機會從電視上看到自己的風采,因為在這個落後的寨子裏還沒有那麽高端的家用電器。


    此時,一大群村民正圍在一張石桌旁,石桌上放著斐策的手機,裏麵正播放著他們的專訪。


    斐策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沈洛身邊,“現在放心了吧,鏡頭裏的你很漂亮。”


    沈洛嘿嘿一笑,“我這人喜歡照鏡子,有一次我對著鏡子問:鏡子,鏡子,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你猜怎麽的?”


    “它說你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斐策的聲音裏充滿堅定,因為這正是他想說的。


    “錯,鏡子碎了。” 其實她漂不漂亮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專訪能不能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這才是沈洛真正擔心的。


    斐策啞然,她就是這樣,這一秒的你永遠猜不到下一秒的她會說出什麽,因為她總能給你帶來驚喜。


    此時,特種大隊的隊員們正擠在一個房間裏熱烈的討論著。


    “要我說,直接綁迴來得了。”


    蘇哲立即看向說話那人,“你以為是山大王呢,暴力,暴力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


    蘇哲搖頭,“沒有。”


    “沒有還說個屁啊。”蘇哲覺得很沒麵子,“沒有,沒有我能想啊。”


    “哪還有時間給你想?這幾天我們已經把能想出來的借口全說了,我看你還是先想想找個什麽借口不走吧。”


    本來那天之後,秦沐川就決定迴基地,但是這次隊員們第一次集體反對他,說什麽的都有,反正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不離開西峽鎮。


    這次任務完成的要比預計的時間早些天,所以秦沐川也沒有說什麽,隻當是讓他們放鬆一下了。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想留下來,他也不想走,即使看不到她,但是他和她離得這麽近,他和她同在一片天空下,也許哪天她又來鎮上了,那樣他就可以遠遠的看看她,哪怕隻是一眼也好。


    “沈洛不就在雲嶺村嘛,我們就說想去那裏驢友,怎麽樣?”


    陳俊開口,“蘇哲,你這想法挺好。”


    蘇哲一喜,“是麽,我覺得也挺好。”


    陳俊繼續道:“不過,你猜隊長會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肯定是去啊,隊長每天在鎮上走來走去的,不就是在等沈洛?”


    陳俊搖頭,“隊長肯定會說,你們去吧。然後轉身離開。”


    眾人不信,立即躥出房間。


    秦沐川正在看手機,他已經看了很久,久到手機已經快沒電了。他不停的迴放著那幾個鏡頭,鏡頭裏的她那麽真誠,眼睛裏全是耀眼的光芒,她真的很好,好到他的心又開始痛了,天知道他的心已經痛的快麻木了,他甚至覺得不會比這更痛了,可是每次看到她,就會更痛一點點,再痛一點點。


    “隊長。”


    隊員們走到秦沐川麵前,他立即收起手機,“什麽事?”


    “我們聽說雲嶺村風景不錯,想去看看。”


    “嗯,你們去吧。”說完轉身離開。


    眾人一陣驚愕,不應該是這個節奏啊。


    陳俊歎了口氣,“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


    “錯,隊長還多說了一個字:嗯。”


    陳俊狠狠錘了蘇哲一拳,“都什麽時候了,還貧。”


    “既然不能把沈洛綁來,要不我們把隊長綁去吧。”有人建議。


    “誰去?隊長是軍區搏擊散打雙料冠軍,你們誰敢上?”


    “群毆唄!”


    “毆你個頭!”陳俊一臉的惆悵,隊長到底要把自己折磨成什麽樣才肯善罷甘休啊,其實他也很不明白,既然那麽想見沈洛,為什麽又不主動去找她呢?


    這個季節向來多雨,就這麽幾天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場暴雨,沈洛有些惆悵的看著外麵的雨幕,照這麽下去,她早晚都得發黴。


    斐策走過來,“這裏每年都這麽多雨嗎?”他心裏有些隱隱不安。


    沈洛點頭,“阿爹說這個季節多雨,隻是今年雨水比往年多了些。”


    斐策聽他這麽說,心裏的不安越發明顯,但是具體的什麽又說不上來。


    夜裏,斐策突然醒過來,他睡眠本就淺,加上有心事,睡得更加輕,他坐起身來時,明顯的感覺到竹樓在搖晃,不對。


    斐策急忙跑向沈洛的房間,原來覺得並不遠的距離此時卻猶如隔了萬水千山,更加要命的是,竹樓已經搖的更厲害了。


    “沈洛。”斐策一把推開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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