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什麽都看不清楚,應芳芳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輛馬車裏,四周有吵雜的聲響,緊接著,耳畔傳來急驟的風聲,馬車似乎朝前飛奔起來了。


    應芳芳嚇壞了,她緊緊的握住欄杆,才不至於讓自己受痛,清醒的腦海中,已經理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被墨染抓走了。


    時間過了很久,應芳芳已經被搖的頭暈腦脹,幾欲嘔吐,她低喘著氣,心裏恐慌到了極點,她怎麽也想不到,剛迴王府不到兩天,又會被突然出現的墨染抓走。


    他已經忘記她是誰了,而且,他不止一次的追殺自己,難道,水月芳又成了他的仇人嗎?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應芳芳已經沒有精力去猜想了,不管如何,未來依舊黑暗。


    “嘔……”胃部一片翻騰,實在太難受了,應芳芳不由的幹嘔出聲,但卻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眼眶因為難受而濕潤。


    正當應芳芳痛苦不堪時,馬車嘎然而止,停住了。


    應芳芳發絲淩亂的半臥在馬車裏,艱難的掀起眸,此時,厚重的布簾被人拉開,外麵傳來冷冷的聲音:“出來吧。”


    應芳芳低喘著氣,強忍酸痛從馬車裏走出來,看見月光下,那抹清冷孤傲的健影背對著自己,冷冷而立。


    “你抓我來幹什麽?”麵對完全陌生的墨染,應芳芳感到心痛,她低低的出聲道。


    “聽你的語氣,我們似曾相識?”冷冷的聲音緩緩傳來。


    應芳芳心一緊,漆黑的眼眸泛起了丁點的希望之光,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以前是朋友。”


    “朋友?本人沒有朋友。”閽飛揚冷冷的笑起來,一個殺手怎麽可能將自己要殺的對象當成朋友?真是荒唐。


    應芳芳眼中的光芒淡去,她有些艱難的出聲:“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我讓你受過傷害,你忘記我是應該的。”


    閽飛揚劍眉一挑,驀然轉身,大手快速的扼住應芳芳纖細的頸項,微微使力,俊美如斯的麵孔,婉如黑暗中的魔鬼緩緩逼近,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為你受過傷?可笑。”


    應芳芳沒有掙紮,隻是痛心的望著那張俊顏,為什麽曾經那般溫柔的臉上,此時盡是殘酷和無情?她開始想念當初默默關心自己的墨染了,隻是,他還能迴到從前嗎?


    “為什麽不反抗?你不怕死嗎?”手中女人的安靜,引來閽飛揚的惱怒,他挑起眉宇,冷冷的問道。


    應芳芳靜靜的凝望著他,淚水滑著白玉般的臉龐緩緩滴落,她有什麽資格反抗呢?他為自己流了那麽多的血,自己卻還是一次次的傷害他,她是活該的。


    “愚蠢的女人。”閽飛揚加重了力道,他討厭看見女人的淚水,由其是她的,竟引起他莫名的心煩。


    應芳芳心中也在害怕,但她卻隻是咬住下唇,任由窒息襲來。


    “啊……”他並沒有殺她,隻是將她粗魯的推開,俊臉一片冷怒。


    應芳芳心下一鬆,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暴燥的閽飛揚說道:“你為什麽不殺我了?”


    “我的買家換了目標,你可以不用死了。”閽飛揚冷淡的睨她一眼,搞不懂究竟是哪裏出了錯?為什麽會對這個女人有種熟悉感?而且,隨著時間的推動,越來越強烈。


    “買家?誰要你來殺我嗎?”應芳芳心下一驚,小臉刷時慘白一片。


    “這是殺手的規則,我不能透露任何的信息,總之,你該慶幸自己還活著。”閽飛揚望著她蒼白的姣顏,破例的解釋了一句。


    應芳芳重重的喘了口氣,纖弱的身軀搖搖欲墜,看來,有人在背後指使墨染來殺自己,可是……那個人會是誰呢?誰要自己死?


    應芳芳看著一臉冷臉的閽飛揚,知道他是不會透露任何的信息,但她的心卻冷了一半。


    “那……既然你的目標不是我,為什麽要把我抓過來?”應芳芳顫抖的問,眼裏有驚慌。


    閽飛揚放肆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後,邪冷的揚唇:“因為你勾起了我的興趣。”


    “什麽?”應芳芳瞪大眼,有些怔愕的看著危險異常的閽飛揚,從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墨染的影子。


    “我對女人很挑惕,你是唯一一個能引起我欲望的女人,我當然不能放過了。”閽飛揚笑的邪惡而放肆。


    應芳芳嚇的後退了幾步,慌亂的叫道:“你不要亂來。”


    “現在不會亂來,但不敢保證以後,水月芳,這是你的名子嗎?”閽飛揚緩緩靠近,輕輕的抬起應芳芳的下額,端視了好一會兒,滿意的笑道:“不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應芳芳被他如此輕佻的舉動給怔住了,又羞又氣,伸手將他的手拿開,驚喘道:“你如果恨我,我寧願你殺了我,但請你不要這般羞辱我。”


    閽飛揚眼中有了幾抹玩趣,低沉的嗓音邪惡的響起:“哦,你是不是還在掂記著你的夫君啊?”


    “冷寒君……”應芳芳心下一顫,下意識的叫了出聲。


    “你在擔心他?”閽飛揚盯著她失神的容顏,語氣變得低冷三分。


    應芳芳抬起頭,皺了皺眉,道:“你殺了他?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有人出錢買他的命,那我隻能照做了?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會讓他如此容易死掉的。”閽飛揚自負的揚唇。


    應芳芳再一次的怔住,上前有些急切的問道:“究竟背後指使人是誰?請你告訴我。”


    “你真的在乎他?”閽飛揚的臉色沉的有些難看。


    應芳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定定的問道:“那個人是北辰池煌對嗎?是他讓你去殺他的?”冷寒君和北辰池煌是敵對立場,這在總個天朝都傳的沸沸揚揚,所以,不加懷疑也可以想到。


    閽飛揚淡淡抿唇,沒有迴答,但卻默認了。


    答案在意料之中,所以應芳芳並沒有很吃驚,此刻,她的心情很複雜,很亂。


    “十餘年的感情,最終也抵不過朝夕之情,哼,女人,真是善變又愚昧的可笑。”望著眼前女人失神的模樣,閽飛揚忍不住嘲諷起來。


    應芳芳愣愣的看他一眼,疲憊的道:“你不知道就不要亂猜,女人善變,男人又何償不是?”


    “你在教訓我嗎?”閽飛揚挑高劍眉,第一次聽見女人竟然也懂得反駁。


    “我沒有針對你,隻是針對某些人而於,當然,如果你認為你是那種人,我也無話可說。”應芳芳心情一片狼籍,都懶的去收拾整理了。


    “夠了,如果你的感情真有那麽專一的話,就不會把憂慮掛在臉上了,你的情人不該是冷寒君吧。”閽飛揚冷哼一聲,對於這個女人的底細,他可是一清二楚,所以,作為旁觀者,他也感到有些好奇和可笑。


    應芳芳怔了怔,眯起了美眸,定定的望著他,問道:“你好像對我很了解?你以前認識我嗎?”


    “不認識,但卻知道一二。”閽飛揚簡短的迴答。


    “是啊,總個天朝上下有誰不認識水月芳三個字呢?千古罪人的名頭多響亮啊。”應芳芳也忍不住的自嘲起來了,這該死的命運,從頭到尾都甩不掉一個罪字。


    “千古罪人?你嗎?”閽飛揚忽然狂笑起來,他的笑聲讓應芳芳一臉的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笑話,讓他笑的如此張狂。


    “你和墨染真的一點都不像,他說話總是那麽冷靜。”下意識的,應芳芳開始拿閽飛揚與墨染的性格作比較了。


    “我不叫墨染,從今以後,你隻要記住閽飛揚三個字就可以了。”閽飛揚冷眸染上不滿。


    “原來你叫閽飛揚,這是你的真名子?”應芳芳愕然道。


    “嗯。”閽飛揚低應了一聲,寒眸在那小巧精致的臉龐上轉了一圈,變得深不可測,低冷的出聲道:“我該稱你為應小嫻,還是水月芳呢?”


    “應小嫻?你是在指我的名子嗎?”突然冒出的陌生名稱讓應芳芳愕然,不由的在心底感歎,她在古代究竟有幾個名子啊?真快崩潰了。


    “怎麽?被冷寒君壓了兩年,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嗎?”閽飛揚的字眼邪惡且露骨。


    應芳芳聽著,小臉頓時脹紅了起來,她別開頭,淡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呢?作為罪人很光榮嗎?”


    閽飛揚的眉宇幾乎擰在一起了,他有些探究的盯著應芳芳,良久,才冷惑的道:“你真的願意一直擔下這份罪責過一生嗎?北辰池煌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竟然你如此的忠心不二。”


    應芳芳發現這重生後的墨染,總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讓她困惑的皺眉:“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又和北辰池煌扯到一起去了?”


    “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想擔下這份罪,你就不會覺得冤屈嗎?你不覺得痛苦嗎?我說你這個女人腦子一定有病,是不是被冷寒君給壓傻了?”一直氣度修養很好的閽飛揚,此刻,也不由的怒意上揚,如果不是因為對她有那麽一點感覺,他也不會傻傻的在這裏與她聊天。


    “我爹殺了先皇,難道,身為他的女兒,沒有罪嗎?”應芳芳也快要被他給搞糊塗了,現在究竟在談論什麽話題啊?


    閽飛揚盯著她好久,忽然失笑起來,語氣一變,變得譏諷:“你爹?你見過你爹嗎?你不是北辰池煌撿迴來的乞丐嗎?一個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人,竟將罪犯當成爹來供奉,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什麽?你說什麽?”應芳芳本來委靡不震的臉上,忽然掛起了大大的問號,她驚訝的瞪大眼,驚叫出聲。


    閽飛揚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轉身朝著前方走去,他開始要認真考慮了,用這個女人當作殺冷寒君的籌碼劃不劃算了?看上去很正常的一個女人,怎麽像個癡兒一般,一問三不知,而且,還甘心情願的認罪犯作父親。


    “喂,我最討厭人家說一半留一半了,閽飛揚,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麽叫我沒爹?我幾時又成了乞丐?我的身世不是水月芳嗎?呃……”應芳芳敏銳的察覺到閽飛揚話中的意思,頓時,仿佛一道雷電劈進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之後,緊隨而來的卻是一個一個的疑問。


    “水月芳?你就那麽甘願當水月芳嗎?”閽飛揚劍眉幾乎要擰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真的水月芳?是這個意思嗎?”應芳芳感覺自己的雙腿在打顫,幾乎站立不穩,小臉因為震驚而蒼白,卻又因為激動而脹紅,所以,她的表情,此刻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聽清楚了,你的名子叫應小嫻,而不是水月芳。”閽飛揚低下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


    “應小嫻……小嫻……”應芳芳全身顫抖的低喃,這兩個字好熟悉,北辰池煌一直是這麽叫著自己的,他一直都這樣叫自己,當初,她還以為這是自己的別名呢,想不到……想不到自己竟另有身份。


    “你的臉色很難看,怎麽了?”閽飛揚感覺身邊的女人不太對勁,忍不住盯著她,出聲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淩亂的腦子裏,似有一道光芒劃過,照亮了混鈍的天地,讓應芳芳頓時徹悟過來。


    “你……”閽飛揚難於置信的看著那抹纖軀往後倒去,他急急的伸出手,接住了她,當望著她因蒼白而緊閉的眼眸時,他更加的困惑了,他不過是在陳訴過往的事實而於,為什麽?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似的?


    “殿主……”見狀,跟隨而來的隨從忍不住叫了一聲。


    閽飛揚抱起暈迷不醒的應芳芳,掀簾坐進馬車裏,冷冷的出聲道:“迴殿。”


    粗糙的指腹輕輕的撫摸著那柔嫩的肌膚,閽飛揚眸底的光彩更加不確定了,究竟,他與她之間,有著一段怎樣的過往?他竟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征候府中,深夜的書房,北辰池煌忽感心悶來襲,手中的筆墨一顫,那本來栩栩如生的桃花,竟然染成了一片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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