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下午三點到五點期間,兩人並未真正的有什麽實質性討論進展,不過等送肖肖迴家兩人再迴到辦公室後整整五小時的時間裏,他們兩個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把原本就準備齊全的各種合作內容、合作步驟和合作方案經過了一一的討論和深入研究,並達成了最終的合作意向。


    “明天下午我會先約談兩家店鋪的店主,如果價格在我們估算的範圍之內就馬上簽約,順利的話,後天下午會拿到所有的簽署文件。至於裝修方麵,施工隊最快三天後的上午能進場。”歐陽璃茉做著最後的總結,把手裏的鋼筆帽慢慢旋迴,收拾好桌上散亂的文件,“要是沒什麽別的事的話,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迴去了。”


    墨瀚把文件合上,說道:“等等,從五點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我先帶你吃點東西再送你迴去。”


    “不用了,我迴去可以自己煮麵吃。”歐陽璃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因為這在她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通常在店裏忙到半夜迴去晚了,隻有肚子餓了才會煮個麵填填肚子,如果不餓的話,那她幹脆就不吃了。


    “太晚了,我不放心。”墨瀚從椅子上站起身,不容她拒絕,“走吧。”


    又一次,他握住了她的手,並且,這次是十指緊扣。


    略微粗大且粗糙的手指穿過她纖細白嫩的手指,這極妙的觸感讓墨瀚的心都變得酥麻起來。


    她的手現在就在他的手裏,那麽的小,那麽的軟,好像一塊精致溫潤的璞玉,讓他連用力都不忍。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整幢大樓除了保安之外,空空蕩蕩,連吳秘書和安森都在兩個小時前下班迴家了。


    兩人肩並肩站在電梯口,靜默不語。


    此時的安靜卻沒有那種不說話的尷尬,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默契。


    從保安手中接過車鑰匙,兩人分別坐進車裏,這時歐陽璃茉才想起自己下午是開車來的,便有下車自己去取車的意思,被墨瀚一把扣住了手腕:“明天我讓司機去接你,你的車暫時放在地下車庫沒關係。”


    沒關係?可是,這不是有沒有關係的問題啊,她自己有車為什麽還要讓他來接呢?


    還沒有想明白這個邏輯問題,墨瀚已經鎖上了車門,油門“轟”一聲,車子就駛出了百來米遠。


    夜色如濃墨般深化不開,深夏的夜風吹拂在臉上,格外的溫柔和舒適,仿佛剛剛廢寢忘食討論工作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但同樣一掃而空的還有她空空如也的胃,此時坐在運城河邊餐廳裏柔軟的沙發椅上放鬆下來,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胃發出了“咕嚕嚕”的抗議聲。


    聞言,微窘,歐陽璃茉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一眼坐在對麵正在點餐的男人,想必他也是聽見了,他那薄薄的唇往上一提,一抹抑製不住的笑意浮現在他的唇角。


    “玉子海鮮湯,鮮卷蘆筍龍蝦肉,熾烤牛舌,這三樣各來兩份。另外芝士雞丁烤飯,拿破侖蛋糕,鮮蔬果汁,咖啡,這四樣各來一份。就這樣。”墨瀚利落的點完了菜,因為他知道某人並不擅長點餐,隻負責吃就可以了。


    想也知道鮮蔬果汁是給自己點的,但是這麽晚了,難道他還要喝咖啡?是嫌今天的咖啡喝的還不夠多嗎?


    幾乎沒有思考,歐陽璃茉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點餐員:“不好意思,麻煩把咖啡換成牛奶。”


    點餐員見他們兩個意見不一致,便看向墨瀚:“先生,這……”


    墨瀚望向她,她眼神平靜,同樣迴望他:“咖啡喝得太多對身體不好,這麽晚了還是喝點牛奶吧,有利睡眠。”


    率直的迴答,讓墨瀚的心有了一絲悸動。


    從商十年來,今天晚上這五個小時的工作量其實並不算多,甚至連他在德國出差時一天的工作量三分之二都沒達到。所以他已經習慣就算是睡前也要喝一杯咖啡,而每天頻繁喝咖啡養成的習慣導致咖啡因對他的身體其實沒有任何作用,就像煙癮一樣,他有咖啡癮。


    不過他身邊曾經略接觸過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喝咖啡的這個壞習慣,反倒是這個小女人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從細節處這麽關心自己的,這讓他的心又柔軟了一些。


    “聽她的。”


    “好的,請稍等。”


    等點餐員退下,周圍就恢複了安靜。現在是晚上十點半,客人不多,僅剩的幾桌也是在遠離他們座位的地方。


    “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好像你沒有製止我喝咖啡,還給自己點了一杯?”


    “上次時間還早,今天有點晚了。而且,一天咖啡量不應超過兩杯。”她一本正經地迴答。


    “所以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這句話裏,有隱隱的期待,期待她能夠說出自己最想聽到的答案。


    但歐陽璃茉畢竟是歐陽璃茉,她隻思考了兩秒鍾便完全不遂他願地迴答:“不是,畢竟以後我們是合作夥伴,你身體好一些對我們的合作有利。”


    什麽?!


    拜托,他才32歲好嗎?這麽如狼似虎的精壯年紀,為什麽這個小女人非要把他說成是一個邁入花甲之年的老頭子一樣?是怕他一命嗚唿了之後店就開不下去了嗎?


    但他很快發現了她低下頭的瞬間掛在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驀地明白過來:“你敢騙我?”


    “騙你?有這麽關心你的騙子嗎?”她聳聳肩,表示很無辜。


    等等,這一幕怎麽這麽熟悉?好像是……上次吃飯他騙她說出“約會”兩個字的時候一樣的橋段?!


    墨瀚一時又好氣又好笑,這個表麵看起來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小女人,原來她的另一麵竟是這樣的性格,還學會了學以致用,倒是真的很符合她24歲如花般的年紀,也許是因為生活的摧殘和艱辛讓她不得不獨自堅強了太久,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需要一個可以供她依靠的男人臂膀的吧?


    一陣止不住的心疼和強烈的保護欲,此時此刻湧遍了他的全身,連他多年塵封的心都微微顫抖起來。


    想要得到她並且守護她的欲望,在這溫暖的夏夜裏達到了頂峰。


    在平和又略帶曖昧的氣氛中吃完晚餐,已經快半夜12點了,墨瀚開車將她送到了樓下。


    “謝謝,那我先走了。”歐陽璃茉正準備拿起包打開車門,卻被墨瀚拉住。


    “安全帶。”


    她總是糊裏糊塗的,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忘記解開安全帶了。


    依舊是那熟悉的溫熱男性氣息,有著屬於他的獨特的味道,讓她的身體幾乎有了習慣反應,隻要他一靠近,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直跳。在隻有路燈微弱的照耀下,她膚色的白加上臉龐不自然的紅暈,竟比所有吃過的美味佳肴看起來還要可口誘人。


    粗大的喉結滾動,墨瀚的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唿出的氣息拂到近在咫尺的小女人的臉上和脖子上,連帶著她白皙的脖頸也慢慢的渡上了一層紅暈,那粉嫩嫩的顏色就像是對他發出的邀請,墨瀚深吸一口氣,鼻尖縈繞著的滿是她身上傳來的幽幽清香,比他聞過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動——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即使再怎麽壓抑,現在這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機會下,他怎麽還能忍住內心早已抑製不住奔騰翻湧的欲望?


    他的臉向她慢慢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最終,他的唇便準確捕捉到了她的,四瓣唇交織在一起,那柔軟的感覺微帶冰涼,卻同他想象中的一樣,甜美,迷人。


    歐陽璃茉隻是怔怔的,她的腦袋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剛開始劇烈跳動的心直到他吻上的那一刻卻霎時仿佛停止了跳動,隻剩下兩人同樣急促的唿吸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響起,充滿了情迷的味道。


    她應該要推開他的,她應該要拒絕他的,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她怎麽可以跟他有這樣的親密接觸?雖然僅剩的一點理智讓她試圖推開他那強壯的男性身軀,但是他的雙臂牢牢的環抱住她嬌小瘦弱的身軀,把她圈鎖在懷裏,她那纖細的手臂完全使不出力,幾下的推搡幾乎是連掙紮都算不上。


    不知道吻了多久,歐陽璃茉幾乎以為自己快被他吻到缺氧的時候,麵前的空氣突然清新,唇上的壓力驟然消失。


    睜開迷茫的雙眼,墨瀚已經鬆開了她的唇,卻依舊沒有鬆手,還是那樣抱著她,俊朗的臉龐離她那麽近,那雙深邃深幽的眼眸此刻注視著她,是如此的溫柔和專注,瞳孔深處,卻好似有暗紅的火苗攢動,湧動著某種莫名的情緒。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當然知道他現在額頭微微的汗水是因為什麽,也知道他眼神裏的危險,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今晚她就迴不了家了。


    “太晚了,我要迴去了……”這次她掙脫開他的手臂的束縛,他沒有堅持,抽迴了身。


    “明天上午我派人來接你,中午一起吃飯,下午送你去店裏。”他替她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


    歐陽璃茉深唿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不用了,我自己下午打車去。”


    “打車不方便,我派人來接你。”


    對他強勢的堅持,歐陽璃茉覺得鬱悶——沒車是誰害的?還不都是因為他!現在看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她幾乎都要懷疑這一切他是不是早有預謀,早就盤算好了的?再怎麽說,也是他剛剛強吻了自己,自己才是受害者,為什麽接下來還要聽他的擺布?


    想到這裏,她平複心情,雖然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的褪去,但是她已經可以很清醒的說話了:“剛剛發生的事,我不會追究,但是我希望到此為止。”


    說完,不等墨瀚反應,她就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往前方不遠處的樓道裏走進去。


    墨瀚沒有追她下車,他搖下車窗,清冽的空氣混合著深夜獨有的味道隨風飄進車裏,把剛剛因為情欲高漲而帶來的熱度一點點衝散。


    目送著她一路走進漆黑的樓道,樓道裏的感應燈隨著她上樓的聲響一盞盞點亮,最後停留在五樓,靠右的那扇窗戶裏的燈亮了,他知道,那是她到家了。


    車窗徐徐升起,伴隨著馬達轟鳴聲,灰色的車身很快隱沒在夜色中。


    歐陽璃茉關上房門,打開燈,把包放在沙發上,猶豫了片刻後,她聽到了汽車開動的聲音。走到陽台上向下望去,汽車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他走了。


    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她倚靠在陽台的窗邊,望著此時的夜空,繁星點點,一輪皎月掛在半空中,是那麽的遙遠,也是那麽的美麗。


    她想起了剛剛在車上時的那個激烈的吻,僅僅是迴想,他的氣息就仿佛又迴到了她的身邊,那種熱烈又霸道的氣息,說實話,真的很讓她心醉,她差點拋開她跟他之間的所有差距,就想這樣一直沉淪在這樣的愛溺裏。


    想到這個吻,她的手指不由地又撫上了自己的唇,真不敢相信,剛剛他真的是那麽用力的吻過,而自己的心好像也動搖了,原本那麽堅定不移不想與他有除了公事之外的任何瓜葛,現在卻覺得他好像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對自己那麽溫柔,對肖肖也很耐心,在事業上更是無可挑剔,但是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又為什麽會看上自己呢?


    自己明明這麽平凡,沒有金錢沒有地位,他看上自己的哪一點了呢?


    對於愛情,歐陽璃茉承認自己是膽小的,懦弱的,她雖然還偶爾抱有幻想,但那終究是幻想,因為鄔曉冬給她帶來的傷痛太大了,留給她的責任也太大了。她隻想把自己作為母親的職責盡到完美,然後她便無憾。


    思緒萬千中,陽台的燈“啪”的亮了,歐陽璃茉一驚,迴頭,是向左。


    “璃茉姐。”輕輕叫了她一聲,向左從臥室的方向走過來。


    “你怎麽還沒有睡?”


    “一直在等你迴來。”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歐陽璃茉明白了大半:“你看到了?”


    “嗯……”五樓很高,雖然看不到車裏兩人發生了什麽,但是停車之後遲遲不下車,並且良久後她才匆匆地走進樓道,再加上她進門後一直站在陽台上望著窗外出神,向左已經能猜到大半。


    畢竟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在這方麵,男人總是有著特殊的信號裝置,可以無師自通。


    “我看得出來,墨總很喜歡你。”


    “你才見過他一麵,你怎麽知道?”


    “你們女人有你們的第六感,我們男人也有我們的第六感。”向左笑笑,“他是一個沉穩內斂的人,這麽多年來,所有的報道都顯示他的緋聞和他的財富成反比。他命令下屬的時候是威嚴專製的,他看向我的眼神是精明且質疑的,但是唯獨麵對你的時候卻是充滿柔情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認真看過他望向你的眼神,總之我看到的就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的獨有的溫柔。”


    這番話,說進了歐陽璃茉的心裏。她當然知道墨瀚望向她的眼神是怎麽樣的,那種充滿柔情蜜意的專注,仿佛是一個桃色陷阱,隻要對上了,便有深深沉淪其中的危險,但是,即使這樣,她也強迫自己不要去相信,因為她不想去相信。


    “什麽眼神,我不知道,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事要忙。”


    心照不宣地扔下一句,她幾乎是狼狽地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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