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看著狗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交代:“明晚申時,你偷偷從家跑出來,去城外那個小亭子裏等著,屆時會有人去接你,你乖乖跟那個人走,明白嗎?”


    狗兒點頭:“明白了。”


    老太婆揮揮手:“那行,你迴去吧,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聽她說完,狗兒麻木地轉身離開。


    確定那老婆子沒追出來,他強忍著頭疼從懷裏掏出娘親給的解毒丸吞了兩顆。


    一時間,頭疼的症狀緩解了不少,隻是還有些暈乎,他迅速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剛剛他一直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肉,讓自己還能保持一絲的清醒,不然隻怕很難有意識知道吃藥。


    他跌跌撞撞往客棧跑,卻見剛才的大叔正坐在客棧門口喘粗氣。


    “你就迴來了?我才剛到,還沒去找你娘!”


    大叔有些意外,這出來的速度也太快了,難不成真是他們誤會了那老太婆?


    “大叔,沒事了,謝謝你。”


    狗兒其實是想請他再盯著老太婆一些的,但此時頭暈得厲害,幾乎快站不住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無論如何還是等娘親睡醒了再說。


    他的能力太弱,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


    能清醒跑迴來都很艱難了。


    狗兒歎了一口氣,有些恍惚地上樓,結果才剛推開客房的門都受不住頭暈,直接昏死在地上。


    薑玖娘睜開眼,取下耳塞,沉默著起身到門邊,將門關上,然後把昏迷的兒子抱到床上來,看著他有些蒼白的小臉歎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年紀太小,不過能撐著吃下解毒丸,來到她身邊才暈倒,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摸了摸兒子肉嘟嘟的小臉,從空間取出一支藥水給他喂下去。


    然後拉過被子把兩人都蓋住,她繼續補瞌睡。


    不著急,總是要收拾的。


    沒一會兒,狗兒的臉色開始好轉,變得紅潤起來,隻是一直處於昏睡中,並沒有醒過來。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薑玖娘就出去逛了一圈了,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碰巧見了那老太婆下手的全過程。


    當時她並沒有聲張,想著這是帶狗兒見世麵的機會,所以她迴來了,臨時睡覺的時候還故意提了一嘴,表示他可以在附近轉轉。


    狗兒剛來到這裏,肯定會好奇這周圍的一切,絕對會出去。


    而老太婆蹲守的地方距離客棧並不算遠,且城中正常健康的小孩子稀少,狗兒絕對會被盯上。


    然後,就被老太婆帶去見世麵了。


    薑玖娘承認,作為一個母親,她是有些狠了,但也是能肯定狗兒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前提下,讓他有這樣的經曆,吃一塹長一智,將來才能護住自己和家人。


    狗兒直到下午才醒過來,頭不暈了,也不疼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轉頭看見娘親還在睡,而他記得自己是在門口暈倒的,不用說,肯定是娘親救了他。


    他想起自己在被老太婆撒藥的時候,那股慌亂、恐懼和無力的感覺,卻在看見娘親的時候,瞬間歸於平靜。


    他主動往娘親那邊靠了靠,伸出小手去摟住娘親的胳膊,瞬間就不害怕了。


    “餓了?”


    薑玖娘都沒睜眼,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不餓。”


    他搖搖頭,薑玖娘沒搭理他,閉著眼繼續睡。


    “娘親。”


    “嗯?”


    “我隻是想喊喊你。”


    他又往薑玖娘身邊靠了靠,能感受到薑玖娘身上的溫暖,才握緊拳頭又說道:“我一定會努力變強的。”


    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讓他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某些行為有多可笑。


    之前在國都,太上皇爺爺為他在國子監修建了一個練武場,他憑借之前幾年的基本功和爹娘額外開小灶學會的武功,在國子監幾乎沒有對手,他開始小驕傲,享受眾人看他的時候略帶敬意的眼神。


    這些事情他從未在爹娘麵前提前過,他以為他不說,爹娘就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覺得他有什麽錯。


    他隻是跟人正常的比武,點到為止,並不會真的傷到人,這還是爹娘教的,所以他有恃無恐。


    可沒想到,娘親把一切看在眼裏,卻從未說過什麽,而是在這次出來的時候選擇帶上他。


    讓他知道這世上人外有人,並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靠武力解決的。


    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他之前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


    薑玖娘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伸手拍拍他的後背,說道:“變強不隻是說說而已,也不一定要時刻逼著自己去做些什麽。我帶你出來是為了讓你明白,遇到事情的時候,沉著冷靜有多麽的重要。”


    “兒子,你今天的表現已經很優秀了,娘親很為你驕傲。”


    狗兒愣了愣,問道:“娘親,你已經知道發生的事情了嗎?”


    他還以為是發現他暈倒之後,娘親出去查的,倒是沒多想。


    “嗯,關鍵時候你還在努力抑製自己不受控,這已經比很多大人都優秀了。”


    薑玖娘沒有多解釋,並不打算讓狗兒知道自己提前就知道這件事。


    狗兒抿著嘴唇沒說話,他的目標是成為跟父母一樣優秀的人,而不是比別人優秀就可以。


    “你跟娘親說說對這件事的看法,比如,你覺得那些人抓小孩子做什麽?”


    薑玖娘很有耐心,正確引導狗兒大膽猜測。


    狗兒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拍花子,專門拐賣小孩子的那種。”


    “那為什麽他們隻要健康的孩子?”


    “也許是賣的地方遙遠,擔心路上出事,所以才不要身體不好的孩子?”


    這種拍花子的存在很多,各個地方都有,規模很大,勢力複雜,官府很難查,他們就越發猖狂,有些地方甚至出現當街搶孩子的情況。


    薑玖娘沒說他說的好不好,隻是繼續問道:“那為什麽讓你們明天晚上去城外的亭子裏等人接走?你覺得來接人的會是什麽人?”


    狗兒想了想,繼續道:“讓我們自己去能減少很多麻煩,不容易引人懷疑,那些人應該也是拍花子的同黨,隻是他們是負責路上交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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