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聽到此處暗暗點頭,北陵祖師憑著這缺失金靈的殘缺河洛圖,便推導出了五元功法。已是驚天駭地一般的學問了。他老人家最後悟出了天道有缺這一層道理,便放棄了尋找金靈的打算。當真算得上是大智慧之人。


    此時那北陵道祖的神念緩緩說著:“君能聽到此處,那自然是個有耐心的人兒。這裏麵的關鍵之處我已說得清楚。君若想走出此處,卻還要答應在下一個條件。”


    李道玄聽得微笑起來,看來這位北陵祖師東方朔果然與傳說中一般,是個有趣詼諧的人兒。


    那東方朔的神念並不能與他對答互應,但此時卻好像兩人在娓娓而談一般。他摸著嘴角的胡須,點頭道:“想來你該是答應了,嗬,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若是不答應,你卻如何出去呢。”


    他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道:“吾深知自己為人,一旦創立出這神妙的五元學說出來,忍不住便要傳為宗門。吾也想好了這宗門之名。所謂描畫無雙,便叫五元妙華宗了。”


    北陵道祖的神念笑意更深:“君在此必有所獲,待出洞之後,可否幫在下找到那五元妙華宗的傳人,看一看吾的宗門傳承的如何了,若是興旺如佛道宗門一般,那便傳吾真言,便將宗門散了去吧。”


    他語出驚人,似乎沉吟了一下又說道:“若是宗門衰敗了,也可傳吾真言,宗門也便散了吧。留著也是個累贅。”


    李道玄聽著差點跳起來,這北陵祖師說的複雜,不過一個意思,不論五元妙華宗如何,都要散去宗門。這,這卻是什麽意思。


    但北陵道祖的神念已經漸漸黯淡,他最後手指上空,大聲說道:“吾便運出金靈之力,助君脫困,且莫忘了吾之真言……”


    李道玄身子被一道龐大的力量托了起來,而河洛圖書西方位置爆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


    如此代表五行之力的五道光柱全部形成,秘洞上空,金木水火土五行字符同時閃現,哢嚓聲中,那山頂之上露出了一個圓形洞口。


    李道玄身子正浮在洞口之前,旁邊便是一臉驚詫的阿幼黛雲。李道玄知道時不再來,伸手一推阿幼黛雲,兩人沿著這洞口騰飛而上。


    這是一條幽深黑暗的通道,也不知飛了多久,頭頂現出了一片明光水聲。李道玄吸了一口氣,拉著阿幼黛雲進入了水中。


    激蕩的流水在兩人身旁衝擊,再向上浮動不久。李道玄終於穿出了流水,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但見身旁滔滔洛水,果然還在洛水之中。


    阿幼黛雲飛身跳上了洛水岸邊,抬頭看了一眼,天當正午。前方不遠處便是洛水小鎮,在洛水底下兜轉了一圈,竟然出了洛陽城。


    李道玄也是落到了岸邊,卻看到阿幼黛雲來迴走了幾步,忽然蹲下身來在地上挖了一個坑,袖中抖落出一粒紅色的種子。


    李道玄走到她身後看著,啞然失笑道:“你這是要種花麽?”


    阿幼黛雲抬頭莞爾一笑:“不錯啊,我種下的是曼陀死花,卻是在這裏做個記號,下次等我找到了始皇陵墓,取出那金靈之力,便要借著這個記號再入那洞穴之中……”


    李道玄聽得眉頭大皺起來,這個阿幼黛雲又變成了這般模樣。


    阿幼黛雲種完那曼陀死花,拍拍手站起來,卻對著李道玄淡淡道:“李道玄,我要走了。你要去找那神醫,我也不攔你,但切記人心難測,不要再吃虧上當了。”


    李道玄愣住了,看著風中衣衫飛舞的阿幼黛雲,茫然道:“走?黛雲你要去哪裏?為何要走。”


    阿幼黛雲在風中微笑如花,神色卻漸漸冷淡下來,輕聲道:“怎麽,我阿幼黛雲要去哪裏,還得跟你李公子說一聲麽?”


    李道玄歎了一口氣,嘴唇蠕動,終於說道:“那你也要小心一點。”


    阿幼黛雲跟著他歎了一口氣,心中反而酸酸澀澀的不知什麽感覺,口中卻低聲說了一句:“若是咱們一直困在那地洞之中……”


    她喃喃說著,迴頭看著滔滔洛水,身影一轉便如風中之絮般扶搖而去。


    李道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自失的一笑,收拾情懷,也是禦風而起。


    阿幼黛雲說得不錯,如今算是解決了花家之事,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那被李元昌劫持的蕭眉織了。


    他身形越過洛書小鎮,沿著第一次進入洛陽的路線,再次奔向洛陽而去。


    還未到洛陽城中,李道玄就在半空看到了城中那如黑柱一般的煙霧。他吃驚之下辨別方向,那煙霧騰起之地正在皇城附近。


    李道玄沒有記錯的話,皇城之南便是楊懷素的府邸。


    難道那李薇兒真的帶著禁衛抄了楊素的家?李道玄這般想著,身子加速,衝向了洛陽南門。前方閃過一片金光。李道玄還未行到洛陽南門,半空中一團蜂鳴之聲,金光亂濺之時,千萬支飛羽齊射而來。


    李道玄身子懸在半空之上,揮手帶出一條風旋刃,將城樓箭垛裏守衛放出的利箭掃到一旁,口中大喝道:“吾乃洛陽觀察使,神王殿下在何處?”


    前方一陣冷笑聲傳來,一個紫袍將軍立身在洛陽城頭,看著李道玄冷聲道:“在下右神武將軍陳不知,奉陛下之旨前來洛陽平叛,你是何方的修士,和李泰那逆賊有何關係?”


    李道玄不認識這位長安羽林衛大將軍,曾入駐東宮之內看守太子的紫衫陳侯。但聽到他口說奉陛下之旨,又說什麽李泰逆賊,便知道這短短時間內定然發生了自己想也想不到的大事。


    不管這位紫袍將軍說什麽,李道玄已無心戀戰。身影一閃之下,半空突現一個水元鏡像。本體卻奔向了西方。


    那洛陽城樓之上瞬間就飛出了數十個修士,一看便是來自仙流五宗,在防守洛陽的破靈衛配合下,瞬間就將李道玄的水元鏡像擊成了碎片。


    李道玄卻趁著這個時間,衝入了洛水西流,他沉入水中,想了一下,當前無論如何也要到那楊懷素府中看一看。心中想著,他便運轉靈力,一道水元在洛水之下奔流不停。


    果然沒過多久,前方一隻大魚遊動,那鰩魚觀水居現身在前方。鰩魚大眼之上還站著一個女子。正是海蕭。


    李道玄進入鰩魚之內,四處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張三郎的身影。他正要問一下,那海蕭忽然衝過來撲入了他懷中。


    李道玄下意識的樓住海蕭,感受著這女子的依戀之情,想想又是不妥,伸手輕輕推開她,低聲問道:“我大哥現在何處?”


    海蕭欣喜的看著安然無恙的李道玄,急忙說道:“張大哥擔心紅拂姑娘,說要去楊懷素府中看一看。李大哥,你不知道,我們在那花家水牢旁守了一日一夜,卻不見你的身影。我要下去看一看,張大哥又不允……”


    李道玄點點頭,無心訴說水下見聞,沉聲道:“那楊懷素府在皇城之南,咱們可以自西苑洛水繞進去。漢王那賊子極有可能在那裏,我也要去看一看。”


    海蕭乖乖的點點頭,也沒有再問,揮手吩咐之下,鰩魚在洛水之中轉了一個身,向著西苑之內的水下繞了過去。


    鰩魚奔行之中,海蕭看著李道玄低聲道:“李大哥,這幾日洛陽發生了很多事,你又不在這裏,我便問了於先生,於先生卻讓我不要多管。他說,他說……”


    海蕭說到這裏麵現為難之色。


    李道玄隻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於惜竹所說的意思,低聲道:“於先生定然要說李泰是咎由自取是吧。海蕭,那李泰神王隻是我的朋友,他曾幫過我,所以如果他遇到危險,我也是要救的。”


    他說到這裏,那海蕭卻長出了一口氣:“神王,哦不,李泰先生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


    兩人說著話兒,鰩魚似乎轉了個彎。觀水居內一個深沉的聲音響起來:“是李道玄迴來麽,過來,老夫有話要說。”


    李道玄聽到這中正深沉的聲音,不禁苦笑一聲,走到了觀水居之後,立時就看到了坐在一張珊瑚椅上的於惜竹。


    於惜竹帶著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咳嗽一聲招手道:“你過來。”


    李道玄走了過去,那於惜竹看著他忽然苦澀的一笑:“李道玄,你不能去洛陽。那裏是是非之地。”


    李道玄深深行了一個大禮,搖頭道:“於先生,您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於惜竹一拍身旁珊瑚椅子:“好,你既然要去,便去楊懷素府中擒住那李泰,獻給太子殿下。”


    李道玄眉頭一皺,但這位於先生於他亦師亦友,實在不願反駁讓他傷心。


    但於惜竹卻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嘿然一笑:“怎麽,你以為我要你投靠太子?不,道玄,我卻是要幫你脫離這泥坑。”


    李道玄聽得一愣,那於惜竹卻伸手拉住他的手感慨道:“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你既然無心為仙流做事,那便由你了,但這次洛陽之事,名義上是奉得陛下之命。其實卻是太子一力主持,如今太子得到了仙流五宗的支持,又得到了西王聖地的暗中幫助,已是立於不敗之地。你和李泰一樣,都是他要除掉的心患啊!”


    於惜竹說到這裏緩緩搖頭:“我剛剛得到消息,陛下舊病複發,如今已快不行了。陛下一去,這世間又少了一個可以保護你的人了。”


    李道玄聽得心兒一顫,承玄皇帝,自己的父親,真的不行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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