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仙子拖著愛子,與於惜竹和蒼鶴老人剛剛退進那紫薇觀中,李道玄就身化魔狗,拆了整個大殿。


    此刻紫薇觀大殿碎片如雨,紛紛落到了露天廣場裏,整個北狼天星山的南北二鬥護法大陣卻被激活了!


    七座連環道觀爭鳴起來,道觀之上分出七道星辰劍氣,卻沒有擊打向那魔狗李道玄,而是衝向了半空,直奔那猶自戰在一起的閻碧落和洛青璿!


    於惜竹望著五隻蒼狗獠牙閃動,黑色冥力下的李道玄,眼睛縮緊了,胸口起伏不停,喃喃道:“這,這難道是傳說中那十六年前……”


    他猛的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賢師親口說那蒼狗,那蒼狗被天地職威消融了……”


    蒼鶴老人心齋守一劍立在身前,一道道劍氣擊打向魔狗化身,配合著瓊華仙子的神霄五雷符,隻是對上了這恐怖的冥界之狗,卻是一點兒作用都沒用,眼見那蒼狗愈發壯大,忍不住對還在發呆的於惜竹吼道:“於前輩,快出手吧,再不出手,可就全完了!”


    於惜竹反應過來,翠笛一揮,一個守字落到三人腳下,迸起一團守護靈力,沉聲道:“沒用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傳說中的冥界蒼狗可以吞吃靈力,咱們出手隻會送給它力量!”


    蒼鶴老人一呆之下,喃喃道:“那可怎麽辦,師祖立身北狼山,開創北門一脈,鎮守兇狼冤魂,這千秋道庭難道就要毀在我蒼鶴子手裏!”


    他茫然之下,已有了哽咽之聲。


    於惜竹眼中卻閃出了精光,急聲道:“蒼鶴道兄,你說的不錯,這裏乃是昆侖北門道祖鎮守兇狼冤魂的道庭,我聽說當日開山創派之時,天荒寺的聖僧曾送來一隻天級法寶,專為煉化冤魂所用!”


    蒼鶴老人一拍大腿:“不錯,那是天荒聖僧送給我師祖的一隻‘婆娑金缽’!”


    瓊華仙子怒道:“還廢話什麽,那法寶不正在大殿之中麽,趕快啟動那法寶,把這妖孽煉化了去,君兒傷的厲害。”


    李道玄化作蒼狗後,心中無所思無所欲,隻有一腔恨意,死死盯著那陳玉君而去,此時已經逼近了四人!隻是他如今的模樣,已經不能算作一個人,右臂魔狗幾乎可以無限膨大,已將他的身子都擋住了。


    蒼鶴子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元之血,口中念念有詞,解開了那紫薇正殿中的法寶禁製。


    隻見一道金光自大地之上浮現,紫薇正殿緩緩裂開,飛出了一隻手掌大小的紫金缽,那婆娑金缽一經飛舞出來,便緩緩變大,最後變作了浴盆大小,水桶深淺,缽口金光萬道,吸住了李道玄的魔狗身子,將他狠狠的拉扯向了婆娑缽中。


    李道玄無法抵禦這佛宗法寶的威力,身子陷落進紫金缽中,那瓊華仙子猶自發出了最後一道神霄五雷符,正正擊中蒼狗右臂下他的臉,血肉橫飛中,李道玄對著陳玉君發出不甘的吼叫:“若我生!昆侖滅!”


    伴隨著這咒語一般的怒吼,李道玄整個身子掉了入紫金缽中。


    他一陷入紫金缽,那佛宗法寶激蕩的金光便消融了右臂蒼狗,眼前卻閃動著碧桃的影子,還有那不知生死的蓮生,最後卻是明珠於相思姐姐!


    我就要死了麽!我不能死!若我生!昆侖滅!


    仇恨與不甘驅使著他扭轉身子,右臂整個已經不能用了,但左手還可以,他拚盡最後一點靈力,彈出一道木荊棘,纏到了那光滑的紫金缽邊緣,整個身子吊了起來,木荊棘晃動之下,雙腳離那紫金缽底隻有三尺不到,隻見缽底一團沸騰的金液,隱隱發出咕嘟咕嘟之聲!


    李道玄臉上血肉模糊,幸喜眼睛還能視物,抬頭見那紫金缽口竟然在慢慢變小,心中一動,原來這法寶可大可小,而自己身在婆娑金缽中也隨著變大變小。


    但他無心研究這個,掛著木荊棘休息了一陣,靈力漸生,慢慢再化出幾道木荊棘,纏繞在這紫金缽光滑的一側壁上,最後盤成了一個鳥窩大小。


    李道玄終於可以躺在鳥窩裏,查看起自己的傷勢,這一看之下頓時心都涼了下來。


    自己的丹海已經是混沌一片,再也看不到元丹和蒼狗,而整個右手手臂腐爛不堪,骨頭都短短碎裂,沿著手臂一股黑氣正在吞噬全身血肉,已經吞到了肩膀左右。


    不用多久,自己就要丹海熄滅,血肉消融!


    但碧桃母子的血仇,那幾個女子的安危激發了他生存的欲望!李道玄勉強抬起左臂揮舞起來,大吼道:“就算是天要亡我,我也要破這鬼老天,地要收我,我便要踏破大地!”


    嘶吼聲中,左臂那一直禦物成印記的褡包卻因他受傷,慢慢現出了原型!


    李道玄忽然想起那日在白耳山,安國大郎與嚴華的一場血戰,最後自己還喂了那安國大郎一粒碧草丹!


    或許這褡包中還有些靈丹妙藥也說不定,李道玄鎮定心神,伸出左手在褡包裏摸索起來,但他摸了半天,隻摸出了三塊沉甸甸的竹板大小的玉片.


    李道玄失望的摸著玉片,記了起來,這玉片正是當日在嚴華屍骨中摸出來的遺物,自己一直放在身邊!


    他捏著玉片苦澀的咽了口唾沫,胸腔一股幹燥的血胸之氣湧上來,剛要甩手扔掉,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當日在嚴華屍骨中搜出的這三枚竹板玉片,他記得很清楚,並沒有這般沉重的。


    李道玄摸著玉片,反複看了幾眼,終於發現原來這並非三枚玉片,而是六枚,隻因兩枚一組緊緊的貼到了一起,所以變成了三枚的樣子。


    李道玄心中一動,借著紫金缽內的金光液體仔細看著其中一枚玉片,隻見那玉片光滑平整,既無文字也無圖像,沒有任何異常。


    他臉上中了瓊華仙子的一張神霄五雷符,眼睛看長了時間便有些昏花!焦急之下拿著玉片俯身在那咕嘟咕嘟的金缽底部,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次俯身太低,那婆娑紫金缽底部的金色液體咕嘟一聲,濺出了幾滴金液,不偏不倚的落到了玉片上!


    李道玄急忙縮迴了自己的鳥窩,以牙齒咬住玉片,用左手輕輕擦拭起來。


    這一擦拭之下,就覺得一團粘膩之物被搓了下來,整個玉片仿佛被揭開了一層皮,金液滲入到玉片外層皮下,發出了耀眼金光!


    李道玄勉強閉上眼睛再睜開,卻看到玉片外層脫落,卻露出了青色石質的本來模樣。


    他忙將石片舉在眼前,卻看到青石片上露出了一行小字:“金剛怒目之威,化骨成佛,此篇為金剛骨修煉之法……”


    李道玄心神震動,那日在白耳坡秘洞裏,安國大郎與嚴華那番驚心動魄的對話浮上心頭!


    他還記得那秘洞之中,黑袍吸血怪物嚴華那番陰柔話語:“……我殺了師父,咬死了三師弟,但那《金剛煉體六重經》我卻隻得到了上三卷‘皮毛血’……原來那‘肉筋骨’三卷早被你得了去。”


    對了,那安國大郎是怎麽說的“不周山金剛門的煉體大法不能傳外人,那老和尚一句話就打發了我十年侍奉,就因為三師弟是唐人,便要全部傳給他……”


    這番對話在耳邊轟然迴響,李道玄顫抖的摸著六枚石片,喃喃念道:“難道這六枚石片,竟然就是他們二人口中所說的《金剛煉體六重經》?上三卷‘皮毛血’,下三卷‘肉筋骨’,卻原來是六枚石片。


    他此刻腦中激蕩,立刻明白了,不錯,這一定就是那六卷金剛煉體大法,上三卷在嚴華身上,被燒成灰後露了出來。那下三卷必定是安國大郎一直帶在身邊,卻藏在這褡包裏!


    當日他初遇兩人時,修為還弱,見識也不廣,到後來修為漸進時,也曾暗自懷疑過,為何這兩個人明明已經拿到了六卷功法,卻好像每個人都修煉的很不到家,不說隻修煉了一門功法,就是那金剛骨,還有什麽珈藍血,也是稀鬆平常,很是和那響亮的不周山金剛門有些出入!


    此時他也明白了,那兩人欺師滅祖,偷到了這佛宗秘法,但卻一直沒有解開其中的秘密!而今日自己無意中掉到這古怪的紫金缽中,更是有緣破開了六枚玉片的秘密!


    他再低頭看那金液,雖然不明白,但掉入這法寶前,隱約聽到於惜竹說過,這法寶乃是佛宗天級法寶,想來這金液也是佛宗的什麽秘寶,能解開佛宗的功法秘密也是順理成章!


    李道玄露出了笑,俯下身子,將六枚玉片一一用金液浸泡一陣,然後退去玉片上的偽裝,最後終於成功的看到了這六卷《金剛煉體六重經》的本來麵目!


    羅漢化身乃是皮相,飛天無形毛發存,珈藍之血善惡間。


    菩薩肉化起死迴生,明尊不動佛筋動,金剛怒目佛骨生。


    這正是一一對應黃土九重境裏的‘皮毛血肉筋骨’的修煉!


    李道玄雙目睜開又閉上:“這正是天地亡我,佛祖卻渡!我今日有緣得到這金剛煉體大法,便可以重塑黃土六重,從新開始修煉!”


    他心中悲喜莫名,吐出一口淤血,對著那紫金缽口再次怒聲道:“若我生!昆侖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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