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亦楓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的那個片刻,當若雨擦幹眼淚等待亦楓開車送自己迴家的短暫瞬間,當一切噩夢已經結束人們準備迎接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又會有誰知道,這一切的等待,換來的結局究竟怎樣?


    亦楓隻是感覺自己開車門的時候,手肘稍稍抖了一下,一種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刺痛感流遍全身。慢慢地,緩緩地,在一開始的時候從脖子上流動至身體別處。緊接著,心髒感覺到一種不舒服,似乎某根神經細胞被壓抑住,覺得自己唿吸開始困難,有一種緩不過氣的感覺。


    在這種感覺之後,便開始了劇烈的疼痛,他禁不住疼痛而喊出了一聲,然後用手摸了摸脖子,脖子上好象破出了一個洞,隻看見一灘血液,鮮紅鮮紅到發紫的血液沾滿了他的手。


    亦楓轉過頭的時候,看見的隻是騎著一架藍色的yamaha gp的摩托車手,單手持一把白色金屬漆手槍弛過。


    那架藍色的yamaha,不是喪彪的車麽?


    亦楓倒在血泊之中,沒有聲響地,悄無聲息地倒下了。倒在一灘混合著血水之中。


    他清楚的隻是,在倒下之前,他中彈了。


    神誌開始漸漸的模糊不清,眼前本已灰暗的世界逐漸地越來越不明朗。眼前似乎看不清什麽東西,模糊不清的一片混雜在腦海與眼神之間,唿吸很困難,他必須很用力地去維持平常根本沒有在意過的唿吸。周圍很安靜,讓他感覺有些心平氣和。


    周圍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直響。


    恍惚之間,亦楓模糊卻清楚地看見若雨從另一側打開車門,驚訝地雙手握住眼睛以下的麵龐,瞪圓了雙眼尖叫的情景。


    若雨還是那麽漂亮,泛著雙明亮透徹的雙眼。


    亦楓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法控製地顫抖著,微微抖動了幾下,眼前也越來越黯淡,似乎已經再也看不見東西,連眼前若雨那美麗的麵龐也看不見。隻是感覺到,一些液體低落在自己的臉上,耳邊也傳來一陣痛苦悲傷的抽泣聲。


    他知道,若雨在流淚,在痛哭。


    而這些,也是他最後所能感覺到的一點點感覺。


    “別哭,別哭……我最不想看見你流淚。”亦楓這樣說著,雖然他的確已經看不見若雨在流淚。他用力地說著,因為他發現自己必須用力才能發出聲響,才能說的出一丁點出的了聲音的語言。


    眼前漆黑的一片,亦楓感覺自己耳邊的聲響也越來越微弱。但偶爾還能聽清若雨在含糊不清的夾雜著抽泣的幽咽聲中說著∶“你不要睡下,你不要睡啊……你不可以睡下去……你起來,起來……”


    亦楓聽得不是很清楚,盡管他很想再看看若雨,再好好地聽聽她的聲音。


    他笑了笑,低沉地說∶“對不起,恐怕沒辦法送你迴家了……恐怕沒辦法送你迴去了……”


    亦楓繼續用盡他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地說著∶“別難過……別難過。我…我欠劍欣的,都還給他了,該都還清了……是我欠他的。”


    當亦楓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渾身都已經沒有了一丁點力氣,似乎開始走向另一個世界的時候。緩緩地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又夾雜著若雨悲痛的唿喚聲。亦楓很想再說些什麽,哪怕隻是最後再看一眼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


    但他真的再沒有半點氣力,他隻是感覺自己身上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似乎身體裏的靈魂已經在一刹那間飄然出了身體之外。


    亦楓閉上了眼睛,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掙開來。


    小的時候,曾聽媽媽說過,一個人在即將死亡的時候,腦海裏會浮現出過去生前所發生的種種往事。那是上帝對他最後的憐憫,也是對他整個人生的迴顧。那些迴憶,或者甜美,或者讓人心碎。很多人,在那個時候,會流下悔恨的淚水,因為生前做過太多生不由己,或者抱憾終生的事。


    生命結束的時刻,可以沒有太多迴憶,但,千萬不要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


    還有很多的人,在那個迴首往事的時刻,會覺得自豪或


    者驕傲。生前的那些往事,已足已讓他感到無愧於心。 隻是,有的時候,人又會發覺,沒有遺憾的人生,仿佛才是不完美的人生,沒有遺憾的人生,似乎才缺少一些可以讓人驚心動魄的迴憶。


    也許完美的人生,才是最不完美,最讓人遺憾的一件事。


    那些痛徹心扉的遺憾,那些點滴難忘的往事,共同點綴了所有或平淡,或震撼的過往,讓我們念念不忘,也讓後人津津樂道。


    那些曾經絢爛的如同綻放的三月春花般美麗的煙火,那些凋零著似水年華的開著往事如煙的花朵……


    生命中燦爛如耀眼陽光般盛開的音符,成長中晦澀如連綿陰雨般沉溺的迴憶,纏綿地交織在一處,形成兩道匯集於一處的相交線,鑄就起一個叫做人生的神奇的名詞。


    你有沒有看過煙花,在燃放的最後,是一段絢爛幻化為灰飛煙滅。


    你有沒有經曆過人生,在神奇的落下帷幕後,留下的隻有一聲歎息。


    你又是否還記得曾經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求同年同月同日亡” 。


    也許你都看過,經曆過,也都記得那些誓言。隻不過,從今往後,在每年的一月二十九日這一天,永遠地,少了那麽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煙花的過早綻放,與生命的過早結束……


    有些故事,如果還未講完,那便算了吧……


    當若雨眼眶中含著的淚水尚未低落之前,握緊了拳頭緊閉著雙眼的劍欣,咬緊了牙關深深地歎了口氣。


    在昨晚聽著光旭整晚地哀訴父親絕症的痛苦之後,本就鬱悶的劍欣,又怎麽受的了女友險遭侮辱和痛失手足這樣接二連三的沉重打擊。他絕望地發出咆哮聲,緊握著的拳頭狠狠地砸向一旁的玻璃窗。


    “啪啦”一陣玻璃破碎的響聲。劍欣的手已沾滿了鮮血,一些細小的玻璃碎片刺入毛細血管內,逼出了那一道又一道帶著血漬的傷痕。在這個時候,身體上的些許微小的傷害,似乎無論怎樣也無法掩蓋過內心所承受的巨大傷痛。從未有過的巨大侵襲感席卷著劍欣的整個身心。他怎麽也不能接受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友突然間就這般撒手離去的事實,一種宛如喪失了左膀右臂的痛苦在身體裏迷茫開來,眼睛裏,血管間,腦子中,無時無刻不能停止這種痛苦,它無限放大地侵襲著自己,無止盡地悲傷著全身上下。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原本一切都應越來越順利的生活就這樣地在一夜之間竟變得可怕渾濁起來。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找不出答案找不出理由的痛苦逐漸消逝於那一句昔日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願同年同月同日亡” 。


    隻有撒滿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在午後泛濫陽光的照耀下,還會散發出一點點絢目的光芒。零散地點綴著眾人曾經踏過的這個走廊,這個教室的窗外。


    滴著血的手掌,仍舊緊緊地握著不肯鬆開。血液一點一點地撒落在地上,四散開來,與若雨的淚水融合,逐漸地凝固成一個個小小的薄薄的塊狀物,幹涸在地板上。


    那些曾經刻在課桌寫在書本上的文字,見證了無數的校園愛情;而這些凝固在地板上的血漬和淚水,卻記載著一段辛酸的血淚。


    雖然明天一早,它們就會被值日生擦洗幹淨。


    可那段有血有淚的往事,卻怎麽也揮之不去,怎麽也無法釋懷。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課桌上刻下“我永遠愛你” ;某年某月某日,劍欣和若雨的血淚凝固於教室地板中的一角。


    瀧翼進來的時候,沒有說些什麽。他看見劍欣滿是鮮血的右手掌和地板上破碎的玻璃,原本舒展的眉頭迅速地皺了起來。他脫下身上幹


    淨的白襯衫,然後用手用力一扯,撕出了一條白布,慢慢地包紮在劍欣的手掌上。


    “這襯衫質量果然不好,一扯就破!”原本想說句題外話,緩和一下眼前這緊張的讓人感覺壓抑的氛圍,卻發現無論是劍欣還是若雨,沒有人有絲毫放鬆的感覺。


    “這樣壓抑有意義嗎?還是這樣自虐就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瀧翼的口氣中,夾帶著一些責備,而更多的,也就是對於現實的無奈。


    “瀧,你不知道……”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若雨給我打過電話了,昨晚的事我也清楚。劍欣,我的內心,和你一樣難過!但我希望你明白,即便要報仇,即便有再多的不甘,這樣虐待自己,也是無濟於事的。你給我冷靜點,冷靜點!如果連你都失去了理智,那隻會讓身邊的人更加難過,讓事情越來越糟糕,讓我們的敵人讓兇手在背後偷笑!如果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這裏隻有我和若雨,沒有人會嘲笑你。但是請記住,哭完以後,你需要理智和冷靜。我們,要做的,是讓兇手能被繩之以法!”


    “你說的很對。在任何時刻,你都總是比我冷靜。對,對,是我不理智,是我不理智。可你叫我怎麽冷靜的下來?我最愛的女人陷遭淩辱,而我最好的兄弟因為要救我最愛的女人而掛了,他掛了你知不知道!他死了啊……他是我拜過把子發過誓要同生共死的手足同胞啊!現在他不在了,你叫我怎麽冷靜,怎麽冷靜啊!”劍欣幾乎是發了瘋般的怒吼著,宣泄著他滿心悲傷與咬牙切齒的痛。


    “他不是我兄弟嗎?難道我不難過嗎?你哭,你哭,你繼續哭啊!你哭有個屁用啊!你發了瘋般的抱怨,難道亦楓就會活過來了?還是你發了瘋般咆哮,昨晚的事就不會發生了?接受現實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很痛。因為我也和你一樣痛!”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麽可能會知道。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兄弟一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受,我有多痛。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當初想參加那個什麽亞洲極限挑戰賽,就不會和喪彪賽車,就不會和他結怨,也不會讓他傷害到若雨,更不會害死自己的兄弟!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造成的,你知不知道啊!”


    劍欣說的幾乎要哽咽住。說完話後,就呆滯地看了看若雨,看了看瀧翼,又看了看天花板。然後,著魔一般地跑出了教室,越跑越遠,沒命地狂奔。


    “欣,劍欣,你去哪?你去哪啊……”看著劍欣發了瘋一樣地跑出教室,若雨不放心,追到了教師門口,卻早已看不見劍欣的影子。


    “雨!讓他冷靜一下吧!這事,真的對他打擊太大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瀧翼慢慢地,道出了一句。


    若雨失落地坐迴位子,她看了看瀧翼。


    “你早上一定哭過!看你的眼眶,紅的比我還嚴重”。若雨望著瀧翼的眼睛,直截了當地說道。


    “大概沒有什麽事能瞞的過你。怎麽可能不難過,不流淚。他也是我拜過把子情同手足的兄弟啊!剛才之所以那樣說,隻是希望劍欣可以稍微平靜一些,緩和一下所有人那本就已足夠悲傷的情緒。”瀧翼揉了揉眼睛,深唿吸了一口,盡量地使自己不至像劍欣那樣過分悲痛。


    衝出教師的劍欣,一個人來到學校d區的露天泳池。買了條泳褲,換掉了衣裳,一咕嚕地跳進了泳池裏,也不理會自己的手會不會疼,盡管,它剛剛才留下被碎玻璃劃破的痕跡。


    炎炎的夏日,遊泳的確是一項有益身心的避暑良方。


    把頭悶在水裏,讓水漫過頭頂,緩緩地聽著池子裏的水流動而過的聲音,流淌過耳朵,汐汐滑滑的;流淌過眼睛,藍白藍白猶如天空般的一片。


    手掌上的血液慢慢地在泳池中化開來,和池水融在了一起。


    每當劍欣心煩意亂的時候,便會把自己整個人完全地浸在泳池之中。他迷亂的心情,也隻有在水流的侵泡和衝刷之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與閑靜。


    水中的世界,是那樣的模糊卻碧藍。沒有了凡塵俗世中的紛繁喧鬧,這裏反倒是心靈得以迴歸原始的一方淨土,安靜到可以聆聽自己的心聲,可以懺悔自己的罪過。


    緊閉著雙眼,劍欣靜靜地靜謐在池水之中,腦海裏空空的,開始迴憶起過去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關於自己,關於亦楓。


    第一次來到南洋學院報道,是在那個灑滿了一地陽光的午後。那個下午,劍欣第一次見到安靜的如同一方靜水的若雨,也第一次見到大大咧咧熱情洋溢散發著如同夏日陽光般的亦楓。


    她獨自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他則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正和周圍的新同學激動地暢聊著中學時代。


    他反戴著一頂黑色嘻哈風格的棒球帽,穿著寬大的t恤和迷彩七分褲,脖子上掛了條鏈子,一身街舞達人的打扮。


    那時候陽光灑脫的亦楓,是來到南洋學院後,第二個印入自己腦海中的人。


    亦楓注定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他有著良好的出生背景,幸福安定的家庭,灑脫陽光的性格。在他的身上,永遠看不到陰俚灰暗的天空,也不會存在晦澀無法訴說的疼痛。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那樣的自然。


    如果沒有自己,也許,亦楓和若雨,原本真的是可以永遠簡單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一對良辰美眷。


    劍欣想到這裏,慢慢地把頭仰出了水麵,把頭猛地一甩,用手抹幹了頭發和臉龐上的水。緩緩睜開眼睛,卻發覺刺眼的陽光照得他幾乎要打哈欠。


    眼前的一切依舊如故,高大的教學樓,寬敞的橡膠跑道,幹淨的籃球場,無數手牽手走過校園林蔭小道的情侶……


    突然之間,劍欣的心裏湧起了一陣傷感。一種物是人非,蒼海桑田的失落無法抑製地湧進了心頭、血液、腦海中。


    那個籃球場上,自己曾無數次看著他們三個人矯健的身影來來迴迴地穿梭跑動;那個美麗而古老的禮堂,曾留下過自己和亦楓最動聽的歌聲;甚至,在那個以往總讓人煩悶總讓人生厭的教室,在它的最後一排課桌上,也曾留下亦楓上課時趴在桌上唿唿睡著的印記。


    隻是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出現三個人同時在籃球場上出現的身影;舞台上,也再看不見亦楓的舞姿;甚至那張熟悉的老舊課桌,也將永遠地空曠下去。


    那些點滴平凡卻快樂的迴憶啊,而今,卻已如一縷嫋嫋升空的輕煙一般,灰飛煙滅,煙消雲散。


    這個夏天,這片校園,這個滿載亦楓陽光灑脫笑容的地方,已經完全不再屬於劍欣。


    接下來的幾天,劍欣沒有來上課。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隻是給瀧翼發了個短信,讓瀧翼這幾天幫自己好好照顧若雨,如果有空,也去醫院裏陪陪光旭。


    發完這幾條短信的時候,劍欣就把手機徹底的關機了。


    教室裏沒有了亦楓,也沒有了劍欣。空著的兩個座位,顯得特別顯眼。上課的時候,瀧翼坐在了亦楓的位子,若雨坐在劍欣的位子。光旭每天都請了半天的假,半天來上課,半天去醫院。瀧翼每天都看見光旭耷拉著個黑眼圈來上課。他很清楚,光旭這些日子以來,一定都沒有睡好。好朋友突然間就離開了,父親又得了絕症,這對他而言,也確實是一種煎熬。


    這些日子裏,瀧翼很少和光旭有接觸。隻是偶爾發個短信問問他爸爸的情況。甚至於,就連聶倩都很少和光旭在一起。隻是因為,近來他都很少說話,似乎不想說話,也不想和其他人接觸,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下午的時候,若雨、聶倩、瀧翼陪同光旭一起去醫院看望了他爸爸。幾個小時後,三個人又從醫院裏走出。隻有光旭,今晚仍舊通宵地留在醫院裏。


    放學後,聶倩迴家了,而若雨和瀧翼倆人徘徊在街角。


    “最近,他還好


    嗎?”


    “應該沒事吧。他說,需要一個人出去靜靜,出去走走。嗬嗬,這小子,說什麽也不告訴我他在哪裏。”


    “連你也不知道。這幾天,我一個人,想了很多,似乎明白了很多東西。也似乎,什麽也沒想明白。”


    “人生就是這樣,哪能一下子就想出個明白來。放心吧,他會沒事的。他從小就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不會那麽容易就倒下的。倒是你,最近,怎麽看你,都覺得你精神不太好啊!”


    “可能是因為失眠吧。最近,已經好多天都睡不著覺了。不知道為什麽,早早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會迴想起這兩年來發生的那些事。那些往事,好象電影屏幕般一幕幕倒映出來。看著看著,不免會有很多很多感觸。”


    “校長,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嗎?”瀧翼本不想問這個問題,卻經不住好奇,還是問了。


    “我爸?後來,我都跟我媽說了。我想,我媽應該會告訴他的吧。你也知道,從那晚我跑出家門開始,就沒再和我爸說過話。”


    “他沒說什麽嗎?發生了這麽多事。”


    “沒有。我也納悶呢。照理說,他不可能什麽也不說,當沒事發生似的,不可能啊!”


    “得,他能當沒事,那就是件好事。我最怕的就是在這會,你爸又添一腳進來瞎攪和,這本來就已經夠亂的了!”


    “是啊,夠亂的了。亂了的心情,亂了的人。”若雨心裏想。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倆人也揮手告別。各自走向迴家的不同方向。


    這幾天裏,瀧翼和若雨都到亦楓的家裏看望過楓的父母。這對事業有成的夫婦,人到中年,卻不想竟遭遇這樣突如其來的喪子之痛,自然是抱成一團哭得泣不成聲。若雨一個勁的安慰倆大人,而瀧翼則在臨走時直接對倆大人說了句。


    “有什麽事,都隻要對我們言語一聲。我和亦楓有八拜之交,現在他不在,阿姨、叔叔,你們倆就是我父母,我也就是您的親兒子!”


    不知道倆大人聽到沒有,瀧翼隻是看見他們仍舊不停地哭泣,特別是亦楓的母親,當真是哭得死去活來。


    瀧翼的心裏,特別的難過。看著好友的離去,看著他的家人痛苦流淚的悲傷,都讓瀧翼的心理錐心般的疼。


    這幾天裏,公安也來過很多次,這件案子,也算個大案了。死的是國家公務員的兒子,險遭淩辱的又是市裏有名的大學院長的千金。公安部門已經高度重視,把該案列為本年度市裏十大要案之一。這主犯要是給抓住,定個一級謀殺加強奸未遂,夠死幾迴的了!當然那犯案的喪彪也不是傻子,警察怎麽也找不著他,隻怕是早已跑路到某個嫋無人煙的地方躲起來了。


    隻是這段時間,若雨在學校的日子並不好過。走到哪裏,都有學校的學生對她指指點點。在中國這樣的社會,就是好事不傳,壞事卻能以光速流傳在每一個大街小巷所有人的嘴巴耳朵邊。盡管校長已經嚴厲規定所有知道這事的校方人員一律不得外傳,但小道消息仍舊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傳得沸沸揚揚。


    隻是瀧翼,無論走到學校的哪一個角落,隻要他看到聽到有人在議論這事,男得準飛起一腳猛踹過去,女得他也一定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地看著人家。 也


    偶爾在下課了以後,瀧翼會一個人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或是那個熟悉的籃球場上走走看看。茹雲也很體貼他,知道他最近心煩,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也就沒有去打擾他。


    習慣了四個人每天一起經過這條學校小道上學放學,習慣了和亦楓、光旭一起在這熟悉的籃球場上揮灑下汗水,也習慣了看著劍欣那雙執著冷俊的目光。而今天獨自一人走在這裏,看著這些熟悉的記載著他們多少歡樂多少故事的校園,才發覺一切已時過境遷,一切都已如一場夢一般,那麽的絢麗,卻也何其的短暫。或許其間這段美麗的往事,會讓其他生活平凡的人們非常羨慕,可是在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痛苦,也許,也隻有故事中的人才能真切的感覺到。就像一杯五顏六色的飲料,剛開始喝的時候,會覺得格外的可口、新鮮,直到喝的多了,喝的膩味了,才發現,原來生活中,人最需要的,還是那一杯最為純淨,最為爽口的水。而身旁那些正在喝著真正需要的純淨水的人,卻仍舊會以羨慕或者嫉妒的眼神巴望著那杯五顏六色的飲料。


    生活已如一場悲劇,一幕結束了,卻還有許許多多的下一幕,等待著上演。如此這般的惡性循環著,讓人們沒有絲毫的時間和機會喘口氣。人們麻木不仁地向前走著,走啊走啊,直到前方的盡頭已沒有了去路,人們才想到,該是後退的時候了。該後退嗎?迴頭看看,原來想後退也已經不可能。


    來時路,早已沒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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