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p>
灶君廟下的空地裏，本地的百姓們已經開始忙碌起來。</p>
各種聲音交織成沸騰的聲浪，</p>
仿佛要把空氣也給點燃。</p>
吃過早飯的蘇午與老道二人，在這片空地上並肩行走著。</p>
“道長，</p>
我打算在灶莊初具雛形，把我的師弟師妹們都安頓好了以後，便隨你去茅山。</p>
這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可能會超過半個月，</p>
不知道長覺得如何？”蘇午向老道詢問道。</p>
老道搖頭苦笑，道：“去或者不去，全看你自己——老道總不能綁了你去，老道跟了灶班子也有那麽久的時間，卻也不急在這一時了。”</p>
“多謝老道長理解。”蘇午同老道拱手行禮。</p>
自初入灶王神弟子的過去人生，至於今時，蘇午在這段過去人生裏，已經呆了有將近三十日的時間，</p>
算算時間，</p>
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就是他退出模擬的時候了。</p>
近一個月時間的經曆，足足比別人一年時間的經曆都還要多。</p>
他答應老道要與其同往茅山教走一遭，</p>
現今看來，卻不一定會有實現的可能。</p>
作為承載‘灶王神教弟子’的過去人生的粗瓷大碗，被他真身進入模擬這麽久的時間，想來也不一定能支撐得住他第二次再真身模擬這般久的時間。</p>
‘粗瓷碗’的品質，實不如‘罡洞’。</p>
不過，</p>
蘇午在此亦做了一些準備，留了一些後手。</p>
希望這些後手能夠有用，</p>
可以讓自己第二次真身模擬，接續這段‘過去人生’。</p>
即——他在灶君廟的石碑下，留了一隻自己日夕持有的銅環。</p>
待到自己迴歸現實，解決了‘惡神’以後，</p>
可以去到現實裏的灶君廟之所在，</p>
去尋找這隻銅環。</p>
或許這銅環能成為‘遺物’，可以為自己接續過去人生的模擬時間。</p>
‘織錦山’並非甚麽名山大川，僅僅憑借這個地名就找到灶君廟的所在，其實有些困難，說不得在後世，此山的名字早已更易數次了。</p>
不過，</p>
蘇午跟隨灶班子一路走來，</p>
曆經諸地，這些地域在他腦海裏連接起來，早已形成了一個路線圖。</p>
他隱約能判斷出，</p>
自己當下所處的地域，應該是後世的‘雲貴’一帶。</p>
途徑的有些城鎮的名字，在現代都未有多大變化——他腦海裏有模糊印象，屆時就可以憑借這種種線索，在現實裏按圖索驥，尋找‘灶君廟’的所在。</p>
許清市距離雲貴一帶倒也沒有太遠。</p>
“李小子，</p>
你心裏莫要太有壓力了，</p>
於老道而言，迴歸宗壇勢在必行。</p>
但事若不能為，</p>
老道也不會叫你枉送性命。</p>
像你師父說的那般，你這樣的人，活著比死了對天下人更有用。”老道看蘇午皺著眉頭，好似又思索著甚麽事情入了神，便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勸慰了幾句。</p>
他並不知道，此下蘇午所思所想，與他以為的並非一迴事。</p>
蘇午笑了笑，看著老道說：“道長，若不抱著門戶之見，將顯教法門廣傳天下，如我灶王教這般，救濟諸地，說不定對天下人好處更多。”</p>
老道沉默了一下，</p>
搖頭道：“非是老道敝帚自珍，多麽看重門戶。</p>
實則是，顯教道門修行，遠比野——灶王神教的修行更看重弟子天資悟性。</p>
而且，</p>
顯教法門傳揚得多了，對天下人未必就是好事……</p>
茅山巫上中下三茅，皆有溝通神靈、祖先、師長之核心修行，</p>
你亦見過此般法門施展起來，究竟是甚麽駭人模樣。</p>
那你可想過，</p>
這種法門若被心術不正的人學去了，其再未學好，施法中途出了亂子，會是甚麽結果？</p>
依老道來看，</p>
——若有朝一日，天下無詭，</p>
那本教這些法門，倒不如全爛在泥土裏，</p>
不傳為好，</p>
不傳好啊……”</p>
聽著老道的話，蘇午心神一震。</p>
他總覺得老道最後的幾句話，自己在哪裏聽到或看到過類似的……</p>
但此時猛然迴想，</p>
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p>
蘇午皺眉陷入沉思，</p>
老道看了看他，未有再說甚麽，轉身便要離去。</p>
身後蘇午這時又出聲叫住了他：“這些溝通陰間的法門可以不傳，那強身健體的功夫，像您先前說的甚麽‘火裏栽蓮，伏邪煉魔’的功夫，</p>
總能傳的吧？！”</p>
老道背影微微一僵，</p>
轉迴頭來向蘇午道：“此法乃逆轉生死之門，竊奪陰陽之機——且法門兇厲，不僅修行之時，需擇選陰森之地將自身埋葬，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的命修沒了，</p>
你確定要修？</p>
茅山巫搬山道人之名，</p>
就得自此法——如非走投無路，體內厲詭行將複蘇，僅憑自身軀殼再也壓製不住，老道還是勸你不要修這般法門！”</p>
“道長越是這麽說，</p>
小子就越想試一試，修行此般法門。</p>
這法門叫甚麽？”</p>
“魔身種道大法！</p>
修行此法，亦需你有符籙法體才行——你反正不會拜入我茅山巫教，無法受籙，沒有心印，無能積聚法體，不過你們灶王神教的‘集薪火法’，煉成之後，</p>
得一道‘火神身’，</p>
用來修行‘魔身種道’也是夠了。</p>
你若修行此法，老道可以為你‘搬山’——不過，這也得等你和我迴過茅山巫後才行！”</p>
“……也好。”</p>
……</p>
入夜。</p>
依舊是灶君廟裏。</p>
陰喜脈眾弟子圍著火盆坐了一圈。</p>
火光映照得眾人麵孔明暗不定。</p>
蘇午撿了根粗木棍，挑撥著火盆裏的柴禾，使之燒得更旺。</p>
片刻後，</p>
他放下木棍，</p>
從懷裏摸出了幾本冊子，遞給旁邊的珠兒。</p>
珠兒接過冊子，正不知所以時，蘇午先開口道：“這是咱們陰喜脈的‘集薪火法’、‘灶火祝由功’、‘乩神儀軌’、‘五內罐改良秘法’、‘飼養靈犬法式’、‘收魂米、炸詭油配方’等修行法門，</p>
我全將之整理了出來，</p>
上麵書寫所用的文字，我盡量都挑了你們認識的字，</p>
哪怕有十餘個不認識的字，你們也可以去請教有學問的人，總能明晰其意。”</p>
珠兒捏著冊子，內心生出了不祥的預感。</p>
她臉色微白，向蘇午顫聲問道：“大師兄，這是何意？你現在是咱們陰喜脈的掌灶老爺，這些東西不該由你傳給我們嗎？</p>
一股腦全給我做甚麽？</p>
我不要！”</p>
“莫急。</p>
慢慢聽我說。”蘇午看了珠兒一眼，使對方安靜下去，又從身後的包袱裏拿出‘陰喜脈掌灶人’印紐，依舊將之交給珠兒，</p>
把幾張以鬼匠絲線縫製的‘乩神麵’分給了眾師弟師妹，</p>
接著道：“以後，你們首先隨珠兒修行‘乩神儀軌’，</p>
待到把儀軌流程都精熟了，就可以正式祭祀乩神，佩戴這些臉譜了。</p>
那六隻狗的飼養，你們也莫要遺漏。</p>
我留了足夠的藥材在這裏，</p>
每日按劑量喂養它們。</p>
騾駒子——它吃了一隻詭到肚子裏，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現下幾乎沒有出現過厲詭複蘇的跡象，此中原理，我暫時弄不明白。</p>
以後它若出現厲詭複蘇的跡象，</p>
先不要記著把它關押，</p>
可以試試以乩神麵覆蓋它的腦袋，</p>
或許有作用。</p>
還有……”</p>
一向寡言少語的蘇午，</p>
此時卻說了將近十分鍾的話，</p>
他說得愈多，</p>
眾師弟師妹的眼圈便愈是泛紅，</p>
都感覺到了‘離別’的氣息。</p>
“大師兄，你、你要走哪裏去嗎？”珠兒抬起雙眼，眼神裏蘊著莫大的惶恐與悲傷。</p>
“天有不測風雲，</p>
人有旦夕禍福。”蘇午向珠兒說道，“我今時所做的種種準備，亦是因為師父突然故去，是以突有此舉。你們不用擔心，我和老道長約定好了，</p>
等灶莊初具雛形以後，才會和他同去茅山巫教。</p>
這也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p>
聽到他的保證，眾人才漸漸放下心來。</p>
珠兒宛然一笑：“你做得這般隆重，我還以為你要去哪哩。</p>
半個月後的事情……”</p>
她的情緒忽又低落起來，</p>
歎了口氣：“半個月後，還是要走啊……”</p>
“走了又不是不迴來了，想那些事情做甚麽？”青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開始安慰其他人。</p>
</p>
蘇午目光掃過眾師弟師妹的臉孔，</p>
神色一時恍惚。</p>
假若自己真地迴不來，</p>
那該怎麽辦？</p>
……</p>
深夜。</p>
蘇午坐在火盆旁，撥弄著柴禾——今夜正該他來守夜。</p>
灶君廟裏響起幾個師弟師妹均勻的唿吸聲。</p>
他側目朝廟裏看了一眼，便緩緩站起身，邁步朝廟外走。</p>
還未走出幾步，身後就響起了珠兒的唿喚聲：“師兄，師兄，你到何處去？”</p>
蘇午身形微微一僵，迴頭去看，</p>
看到黑暗裏亮起幾雙亮晶晶的眼睛。</p>
珠兒、青苗、狗剩、秀秀都從床鋪上爬起來了，巴巴地望著他。</p>
“我去外麵解個手。</p>
你們快睡吧，我走不遠的。”蘇午頓了頓，接著迴答道。</p>
“哦。</p>
師兄早點迴來。”珠兒答應著。</p>
從床鋪上爬起的幾人又都睡了下去。</p>
蘇午鬆了一口氣，</p>
邁步朝外走，</p>
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p>
他低聲喝道：“退出模擬！”</p>
卻在這時，</p>
一道纖細的身影倉皇地奔來了，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師兄——你要到何處去？”</p>
他匆匆迴首，</p>
看到來者，正是珠兒。</p>
灶君廟下的空地裏，本地的百姓們已經開始忙碌起來。</p>
各種聲音交織成沸騰的聲浪，</p>
仿佛要把空氣也給點燃。</p>
吃過早飯的蘇午與老道二人，在這片空地上並肩行走著。</p>
“道長，</p>
我打算在灶莊初具雛形，把我的師弟師妹們都安頓好了以後，便隨你去茅山。</p>
這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可能會超過半個月，</p>
不知道長覺得如何？”蘇午向老道詢問道。</p>
老道搖頭苦笑，道：“去或者不去，全看你自己——老道總不能綁了你去，老道跟了灶班子也有那麽久的時間，卻也不急在這一時了。”</p>
“多謝老道長理解。”蘇午同老道拱手行禮。</p>
自初入灶王神弟子的過去人生，至於今時，蘇午在這段過去人生裏，已經呆了有將近三十日的時間，</p>
算算時間，</p>
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就是他退出模擬的時候了。</p>
近一個月時間的經曆，足足比別人一年時間的經曆都還要多。</p>
他答應老道要與其同往茅山教走一遭，</p>
現今看來，卻不一定會有實現的可能。</p>
作為承載‘灶王神教弟子’的過去人生的粗瓷大碗，被他真身進入模擬這麽久的時間，想來也不一定能支撐得住他第二次再真身模擬這般久的時間。</p>
‘粗瓷碗’的品質，實不如‘罡洞’。</p>
不過，</p>
蘇午在此亦做了一些準備，留了一些後手。</p>
希望這些後手能夠有用，</p>
可以讓自己第二次真身模擬，接續這段‘過去人生’。</p>
即——他在灶君廟的石碑下，留了一隻自己日夕持有的銅環。</p>
待到自己迴歸現實，解決了‘惡神’以後，</p>
可以去到現實裏的灶君廟之所在，</p>
去尋找這隻銅環。</p>
或許這銅環能成為‘遺物’，可以為自己接續過去人生的模擬時間。</p>
‘織錦山’並非甚麽名山大川，僅僅憑借這個地名就找到灶君廟的所在，其實有些困難，說不得在後世，此山的名字早已更易數次了。</p>
不過，</p>
蘇午跟隨灶班子一路走來，</p>
曆經諸地，這些地域在他腦海裏連接起來，早已形成了一個路線圖。</p>
他隱約能判斷出，</p>
自己當下所處的地域，應該是後世的‘雲貴’一帶。</p>
途徑的有些城鎮的名字，在現代都未有多大變化——他腦海裏有模糊印象，屆時就可以憑借這種種線索，在現實裏按圖索驥，尋找‘灶君廟’的所在。</p>
許清市距離雲貴一帶倒也沒有太遠。</p>
“李小子，</p>
你心裏莫要太有壓力了，</p>
於老道而言，迴歸宗壇勢在必行。</p>
但事若不能為，</p>
老道也不會叫你枉送性命。</p>
像你師父說的那般，你這樣的人，活著比死了對天下人更有用。”老道看蘇午皺著眉頭，好似又思索著甚麽事情入了神，便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勸慰了幾句。</p>
他並不知道，此下蘇午所思所想，與他以為的並非一迴事。</p>
蘇午笑了笑，看著老道說：“道長，若不抱著門戶之見，將顯教法門廣傳天下，如我灶王教這般，救濟諸地，說不定對天下人好處更多。”</p>
老道沉默了一下，</p>
搖頭道：“非是老道敝帚自珍，多麽看重門戶。</p>
實則是，顯教道門修行，遠比野——灶王神教的修行更看重弟子天資悟性。</p>
而且，</p>
顯教法門傳揚得多了，對天下人未必就是好事……</p>
茅山巫上中下三茅，皆有溝通神靈、祖先、師長之核心修行，</p>
你亦見過此般法門施展起來，究竟是甚麽駭人模樣。</p>
那你可想過，</p>
這種法門若被心術不正的人學去了，其再未學好，施法中途出了亂子，會是甚麽結果？</p>
依老道來看，</p>
——若有朝一日，天下無詭，</p>
那本教這些法門，倒不如全爛在泥土裏，</p>
不傳為好，</p>
不傳好啊……”</p>
聽著老道的話，蘇午心神一震。</p>
他總覺得老道最後的幾句話，自己在哪裏聽到或看到過類似的……</p>
但此時猛然迴想，</p>
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p>
蘇午皺眉陷入沉思，</p>
老道看了看他，未有再說甚麽，轉身便要離去。</p>
身後蘇午這時又出聲叫住了他：“這些溝通陰間的法門可以不傳，那強身健體的功夫，像您先前說的甚麽‘火裏栽蓮，伏邪煉魔’的功夫，</p>
總能傳的吧？！”</p>
老道背影微微一僵，</p>
轉迴頭來向蘇午道：“此法乃逆轉生死之門，竊奪陰陽之機——且法門兇厲，不僅修行之時，需擇選陰森之地將自身埋葬，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的命修沒了，</p>
你確定要修？</p>
茅山巫搬山道人之名，</p>
就得自此法——如非走投無路，體內厲詭行將複蘇，僅憑自身軀殼再也壓製不住，老道還是勸你不要修這般法門！”</p>
“道長越是這麽說，</p>
小子就越想試一試，修行此般法門。</p>
這法門叫甚麽？”</p>
“魔身種道大法！</p>
修行此法，亦需你有符籙法體才行——你反正不會拜入我茅山巫教，無法受籙，沒有心印，無能積聚法體，不過你們灶王神教的‘集薪火法’，煉成之後，</p>
得一道‘火神身’，</p>
用來修行‘魔身種道’也是夠了。</p>
你若修行此法，老道可以為你‘搬山’——不過，這也得等你和我迴過茅山巫後才行！”</p>
“……也好。”</p>
……</p>
入夜。</p>
依舊是灶君廟裏。</p>
陰喜脈眾弟子圍著火盆坐了一圈。</p>
火光映照得眾人麵孔明暗不定。</p>
蘇午撿了根粗木棍，挑撥著火盆裏的柴禾，使之燒得更旺。</p>
片刻後，</p>
他放下木棍，</p>
從懷裏摸出了幾本冊子，遞給旁邊的珠兒。</p>
珠兒接過冊子，正不知所以時，蘇午先開口道：“這是咱們陰喜脈的‘集薪火法’、‘灶火祝由功’、‘乩神儀軌’、‘五內罐改良秘法’、‘飼養靈犬法式’、‘收魂米、炸詭油配方’等修行法門，</p>
我全將之整理了出來，</p>
上麵書寫所用的文字，我盡量都挑了你們認識的字，</p>
哪怕有十餘個不認識的字，你們也可以去請教有學問的人，總能明晰其意。”</p>
珠兒捏著冊子，內心生出了不祥的預感。</p>
她臉色微白，向蘇午顫聲問道：“大師兄，這是何意？你現在是咱們陰喜脈的掌灶老爺，這些東西不該由你傳給我們嗎？</p>
一股腦全給我做甚麽？</p>
我不要！”</p>
“莫急。</p>
慢慢聽我說。”蘇午看了珠兒一眼，使對方安靜下去，又從身後的包袱裏拿出‘陰喜脈掌灶人’印紐，依舊將之交給珠兒，</p>
把幾張以鬼匠絲線縫製的‘乩神麵’分給了眾師弟師妹，</p>
接著道：“以後，你們首先隨珠兒修行‘乩神儀軌’，</p>
待到把儀軌流程都精熟了，就可以正式祭祀乩神，佩戴這些臉譜了。</p>
那六隻狗的飼養，你們也莫要遺漏。</p>
我留了足夠的藥材在這裏，</p>
每日按劑量喂養它們。</p>
騾駒子——它吃了一隻詭到肚子裏，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現下幾乎沒有出現過厲詭複蘇的跡象，此中原理，我暫時弄不明白。</p>
以後它若出現厲詭複蘇的跡象，</p>
先不要記著把它關押，</p>
可以試試以乩神麵覆蓋它的腦袋，</p>
或許有作用。</p>
還有……”</p>
一向寡言少語的蘇午，</p>
此時卻說了將近十分鍾的話，</p>
他說得愈多，</p>
眾師弟師妹的眼圈便愈是泛紅，</p>
都感覺到了‘離別’的氣息。</p>
“大師兄，你、你要走哪裏去嗎？”珠兒抬起雙眼，眼神裏蘊著莫大的惶恐與悲傷。</p>
“天有不測風雲，</p>
人有旦夕禍福。”蘇午向珠兒說道，“我今時所做的種種準備，亦是因為師父突然故去，是以突有此舉。你們不用擔心，我和老道長約定好了，</p>
等灶莊初具雛形以後，才會和他同去茅山巫教。</p>
這也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p>
聽到他的保證，眾人才漸漸放下心來。</p>
珠兒宛然一笑：“你做得這般隆重，我還以為你要去哪哩。</p>
半個月後的事情……”</p>
她的情緒忽又低落起來，</p>
歎了口氣：“半個月後，還是要走啊……”</p>
“走了又不是不迴來了，想那些事情做甚麽？”青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開始安慰其他人。</p>
</p>
蘇午目光掃過眾師弟師妹的臉孔，</p>
神色一時恍惚。</p>
假若自己真地迴不來，</p>
那該怎麽辦？</p>
……</p>
深夜。</p>
蘇午坐在火盆旁，撥弄著柴禾——今夜正該他來守夜。</p>
灶君廟裏響起幾個師弟師妹均勻的唿吸聲。</p>
他側目朝廟裏看了一眼，便緩緩站起身，邁步朝廟外走。</p>
還未走出幾步，身後就響起了珠兒的唿喚聲：“師兄，師兄，你到何處去？”</p>
蘇午身形微微一僵，迴頭去看，</p>
看到黑暗裏亮起幾雙亮晶晶的眼睛。</p>
珠兒、青苗、狗剩、秀秀都從床鋪上爬起來了，巴巴地望著他。</p>
“我去外麵解個手。</p>
你們快睡吧，我走不遠的。”蘇午頓了頓，接著迴答道。</p>
“哦。</p>
師兄早點迴來。”珠兒答應著。</p>
從床鋪上爬起的幾人又都睡了下去。</p>
蘇午鬆了一口氣，</p>
邁步朝外走，</p>
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p>
他低聲喝道：“退出模擬！”</p>
卻在這時，</p>
一道纖細的身影倉皇地奔來了，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師兄——你要到何處去？”</p>
他匆匆迴首，</p>
看到來者，正是珠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