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好。(.好看的小說.訪問:.。”


    立定,敬禮,好像重新迴到了部隊,骨子裏的年少輕狂,熱血沸騰再次迸發,淩晨利落的抬手,五指並攏,英姿颯爽的打了個軍禮。


    哪怕他身上沒有軍裝附體,可這會兒,那一站,一立的姿勢,無一不是受過訓練的標準範兒。


    “嗬嗬,還行,沒把當年教你的東西忘了。”


    馮有忠溫厚一笑,抬手拍了拍一臂之外,淩晨的肩膀,語氣親近,“行了,你顧阿姨準備好飯菜了,一會兒就在這兒吃飯啊。”


    “首長,還有我呢。”


    黎耀慢了一下,厚著臉皮跟了上來,雖然沒打軍禮,可這般潑皮的態度,也逗的馮有忠麵現笑容。


    隻是,眸底終究隱匿了一抹可惜的情緒。


    “好,好,都留在這兒,正好驕陽帶了兩瓶好酒過來,今兒咱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痛快痛快。”


    馮有忠話落,便轉了身。


    淩晨和黎耀不約而同的跟在他身後,進了院子。


    二層的小別墅,院內這個季節也沒什麽景致,淩晨一路跟在馮有忠身後三、四步的距離,並不側眸打量,隻與黎耀並肩前行。


    及至進了室內,馮有忠站在‘門’口笑著指向鞋櫃,“自己換,到這兒跟到家一樣,別拘束。”


    “嗬嗬,老首長到底是老首長,火眼金睛。”


    黎耀拍著淩晨的肩,擠眉‘弄’眼的做著鬼臉,誇張的笑道:“從打老首長升了官,我還是第一次登‘門’呢,差一點就找不到手腳了。”


    “找不到手腳,拿拖鞋這麽利索。”


    馮有忠半是調侃半是揶揄的指了指黎耀的腳,語氣多了幾分縱容。


    黎耀嘴角一‘抽’,非常疑‘惑’的想問一句,老道長是不是被什麽附體了?


    原本的高高在上呢?


    淩晨慢黎耀一步,換了拖鞋,走過玄關,跟黎耀一起到了客廳。


    沙發上,馮有忠正端著茶杯不急不緩的輕啜一口,眼裏帶笑,指著自己對在的位置,“坐吧。”


    “老首長,今天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兒啊?”


    黎耀瞳仁裏的好奇真是掩藏不住了,這會兒,直愣愣的看著馮有忠,再次在心裏重複了那句,老首長被什麽東西附體的話。


    “大驚小怪。”馮有忠沒好氣的嗔瞪了一眼黎耀,抬手指了指淩晨,“你看看小晨,再看看你,明明比人家在部隊多呆了好幾年,可我瞧著,就這麽不動聲‘色’,你竟是連他都比不了了,以後出‘門’,可別說在我手底下當過兵,丟人。”


    黎耀:“……”


    什麽情況?


    這不是老首長的作風啊?


    黎耀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子樣子,抬眸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沒看到比他早到的莫驕陽,這會兒詫異的問道:“老首長,驕陽呢,我看著他車進來了。”


    馮有忠抬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在廚房幫你顧阿姨呢。”


    “那我也去看看。”


    黎耀覺得他得去打探一下情況,老首長今天的話風,不對啊。


    他起身,到也沒人攔,原本淩晨想說一句,我也過去,可恰在他‘唇’瓣剛要蠕動的空隙,馮有忠已然探手示意他喝茶,“你莫爺爺說這些年,沒少喝你的好茶,知道你過來,你顧阿姨就找了這個茶出來,嚐嚐,能不能入口。”


    我嘞個去。


    淩晨收斂了一開始的‘激’動,這會兒也慢慢的覺察出不對來。


    馮有忠是什麽脾氣,在部隊的時間雖然短,可他自認為還是知道一些的。


    平時別說‘露’個笑臉,就是能勾下嘴角,那都是天下紅雨了。


    當然,也不能說人家一直繃著臉。


    人家隻是在這些兵痞子麵前繃個臉,到了自己媳‘婦’跟前,多少還是能有點笑臉的,雖然他們看的次數不多。


    可這會兒,什麽情況?


    淩晨一時半刻有點適應不過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首長說讓他喝茶,他不可能等著首長給他送過來,所以,這胳膊主動伸了出去,十指碰觸到還有些微燙的青釉茶杯,沒多猶豫的端了過來,他輕抿一口,舌尖被燙的有些麻,雖然影響了一點點的味覺,可好歹還是讓他斷出了茶的出處。


    茶杯落盡手心,他一手撫著杯壁外沿,一邊輕聲說道:“極品碧螺‘春’,老首長的茶,一年也不過幾斤,而且都是雨前采的,這會兒還沒到季節,應該是去年保存下來的。”


    “嗯,不錯,到底是開了大公司,坐擁百億資產的人,這品味就是比驕陽、黎耀這樣的粗人高多了。”


    莫驕陽和黎耀是粗人?


    淩晨嘴角一‘抽’,想說,老首長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人家莫家風起雲湧的時候,淩家還沒什麽根基呢,如今淩家的根基說白了,都是在莫家的照拂起才一點點的騰起的。


    這些事兒,縱使外人看不明白,可身為一條線上最大的一隻螞蚱,老首長,您不可能不知道啊?


    淩晨心裏打著小九九,之前湧起的‘激’動,這會兒一點點的在消逝,心口像是被一團冰包圍,時刻提醒著他別被興奮衝過了頭。


    一切的一切,順利的出乎意料。


    這會兒,他小心謹慎的忖度著馮有忠看不出什麽情緒的麵‘色’,之前看到他嗬笑的時候,他還覺得親近,這會兒,明明馮有忠嘴角的笑意還沒有收起來,可他怎麽就讀出了意味不明的味道呢?


    晃了晃頭,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下午三點多,馮家開飯。


    莫驕陽、黎耀、淩晨,三個馮有忠曾經的兵,這會兒一塊陪著他喝酒吃‘肉’,訴著當年在部隊被管教的委屈,一時間,氣氛也染了幾分情深意重的味道。


    時間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期間,顧學茵接到賈美雲的電話,不知道說了什麽,她跟馮有忠打了招唿,又跟莫驕陽幾個道了別,便匆匆出‘門’了。


    莫驕陽眸光微閃,心下存疑,找了個借口從酒桌上撤下來,去了衛生間,拿出手機給杜若撥了電話,下意識的,就覺得顧學茵走的這麽急,一定跟杜若脫不了關係。


    果不其然,電話裏,杜若說她有點不舒服,小肚子一直痛,渾身虛脫,賈美雲把她送了醫院,便給顧學茵打了電話。


    莫驕陽聽的眉頭直蹙,從衛生間裏出來,這酒就喝不下去了。


    “爸,我有事兒,先走了。”


    “嗯,你那兒忙,先迴去吧。”


    馮有忠一擺手,以為他是工作上的事,到也不拖著他。


    隻是,在莫驕陽要出‘門’的時候,突然指了黎耀,“驕陽來的時候,車沒油了,這附近沒有加油站,你顧阿姨出‘門’把警衛員那輛車帶走了,你送驕陽迴去吧。”


    呃……


    莫驕陽換鞋的身子一頓,眼角的餘光不著痕跡的撇了一眼餐桌的位置。


    距離有點遠,還隔了兩道屏風,他的視線隻隱約看到淩晨的背影,嘴‘唇’蠕動,想要說點什麽,可這會兒,明顯再走迴去,又不合適。


    “走吧。我送你。”


    黎耀後來居上,以為莫驕陽在等他,笑著碰了下他的肩膀,一邊換鞋,一邊把兜裏的車鑰匙拿出來,“你開,還是我開?”


    “你開。”


    莫驕陽沒接,單手抄在口袋裏,轉身的時候,把手機拿了出來。


    黎耀隨後跟了出來,先解了車鎖,之前停在馬路對麵的車子,在他進‘門’的時候,被警衛員開了過來,這會兒,直接從院裏開出去就行了。


    莫驕陽坐在後排,上車的時候,第一時間編了個短信出去,“服從。”


    簡單的兩個字,沒有任何前因後果的‘交’待,在輸入了對方的號碼以後,按了發送鍵。


    短信提示音響起的時候,馮家的酒桌上,就隻剩下馮有忠和淩晨兩個。


    馮有忠或許是酒喝多了,這會兒有點內急,單手撐著桌麵站了起來,“你先坐著,我去下衛生間。”


    “首長,我扶你。”


    淩晨有眼‘色’的跟著站了起來,沒搭理口袋裏的手機,一副準備上前摻扶馮有忠的架勢。


    不過,被他笑著擺手一拒,“沒事兒,不到一瓶,還不至於怎麽樣。”


    馮有忠的酒量很好,隻是輕易不喝,淩晨這也是第一次陪他喝酒,不過,以前就聽莫驕陽提過,馮有忠至少能喝二斤白酒,臉不紅,氣不喘。


    被推拒,淩晨也沒坐迴去,站在桌邊,等著馮有忠迴來。


    期間,想著周鬱在酒店等他,一直沒機會給周鬱打電話,這會兒,打電話怕是不方便,還是先發個短信過去吧。


    拿出手機,劃開屏幕,一條未讀信息展於眼前,順手一按,信息頁麵便隨之劃開,本來以為是什麽無關緊要的短信,沒想到,發信人竟然是莫驕陽。


    “服從。”


    什麽意思?


    這麽簡單的兩個字,聽起來充滿了暗示,可這人明明剛才還在這兒,如今才離開一會兒,就給他發這樣的短信,難道……


    “不可能吧?”


    他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隻覺得自己這種想法,真是荒謬。


    怎麽可能呢?


    “你小子,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嘀咕什麽呢?”


    去而複返的馮有忠,一邊走迴餐桌,拉開了自己那把椅子,沒等坐下去,便意味不明的掃了一眼淩晨手裏的手機,嘴角輕勾,語帶促狹。


    淩晨一個晃神,覺得老首長這麽溫藹的一張臉,怎麽可能生出那些狹隘的心思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


    淩晨暗自在心裏搖了搖頭,一邊消了那股莫名其妙湧上來的不好預感,一邊故作無事的笑著揚了揚手機,無奈道:“我太太發短信,問我什麽時候迴去。”


    提到太太,馮有忠似乎並不陌生,抬著食指,一點一點的指著淩晨,“你小子,好的不學壞的學,娶了媳‘婦’不好好辦個酒席,非得藏著掖著,怎麽著,還打算哪天看到好的,把這個扔了?”


    淩晨:“……”


    不帶這麽冤枉人的。


    “老首長,天地良心,我可沒那麽想啊。”


    淩晨哭笑不得的為自己喊冤,垂在身側的手配合著嘴上的話,做著搖擺的動作,心裏暗想,老首長,不帶你這麽隔山打牛的,你‘女’兒在你‘女’婿那兒受了委屈,你大哥找你‘女’婿算帳去,哪能把他這個旁觀者給拉進戰局呢?


    再說,他一個常年呆在s市的人,好不容易進了趟b市,好不容易來給首長請個安,怎麽就成了老首長撒邪火的工具了呢?


    怪不得,今兒這事兒就透著怪,透著奇呢。


    他本來就沒覺得老首長是這麽好見的,別說重情不重情的話,身份在那兒擺著,一堆國家大事兒要處理呢,他這麽一隻小螞蚱,不過就是隨便用老首長當個托,怎麽就真的成形了?


    瞧瞧,瞧瞧,果然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吧?


    莫驕陽,莫驕陽,你可真行。


    淩晨這會兒可算是把莫驕陽念叨上了,好死不死,你特麽自己惹的事兒,不給你嶽父平火,偏偏推他出來當冤大頭,尼瑪,還能不能當兄弟了?


    淩晨自以為找到了事情的源頭,也抓到了莫驕陽‘洞’悉前後,發來兩個字短信提醒的用意,這會兒,垂著頭,單手舉過肩,像是保證一般,“老首長,我跟阿鬱不辦婚事兒,是因為當時情況有點特殊……”


    “特殊個屁。”沒等淩晨說完,馮有忠就暴了粗,“我看就是你準備迴頭拋棄人家不用費力給外界解釋,留的後路。”


    我嘞個去,老首長,您又爆粗了?


    淩晨原本一臉的含冤莫白,可聽了馮有忠暴粗之後,突然就身心舒暢了,尼瑪,還是這樣聽起來習慣。


    在部隊當過兵的男人,有幾個不爆粗的,要是天天講什麽知乎者也,以禮相待,那才特麽奇怪呢。


    這會兒,他見老首長像是被氣著了似的,青筋直蹦,脾氣外漏,心裏一時想著,老首長雖然當了那麽大的領導,可對待他們這幫兵痞子,還是這副燥脾氣。


    好吧,雖然是代人受過,可看在老首長曾經對他的照顧的份上,這會兒,他忍了,總不能讓老首長自己憋著,發不出來吧。


    人上了年紀,憋氣會對身體不好的。


    淩晨逆來順受的擺出一副小媳‘婦’任打任罵的架勢,不迴嘴,不狡辯,垂著頭,等著馮有忠接著訓斥。


    馮有忠一見他這副作態,忽然就繃起了嘴角,斂了臉上殘餘不多的笑意,聲音冷涼,語出驚人,“淩晨,你的膽子,不小啊。”


    略微拉長的尾音,帶著意味深長的警告與提醒,馮有忠目光凜冽的‘射’向淩晨,不給他思考的餘地,緊跟一句,“背地裏勾結黑幫,暗算雅倩,致她一條‘腿’殘,後半生幸福受阻,你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馮家,是看我不敢動你,還是自以為背靠大樹,莫家能保你無憂,嗯?”


    一聲重過一聲的指責,及至話落,馮有忠一個巴掌拍到了桌麵上,啪的一聲悶響,生生的砸進了淩晨的心裏。


    一瞬間的反應不及。


    錯愕與惶‘惑’的眼神同時在他垂首的目光裏‘交’錯。


    “老首長……”


    “少特麽狡辯,我要是不查個清清楚楚,你以為,這會兒你能站在這兒?”


    呃……


    馮有忠咄咄‘逼’人的口‘吻’將他身上的淩厲之勢盡顯,上位者的尊榮與冷冽將他眸子裏淡‘射’出來的光芒淬了綠光,被他盯著,有種森森的感覺。


    淩晨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不著痕跡的握緊,之前打算‘蒙’‘混’過關的想法,這會適可而止,心裏快速的盤算著,老首長提及馮雅倩,是何用意?


    難道是想給她抱不平?


    可他之所以對馮雅倩無情,到底是為了誰,以馮有忠的消息來源,不可能不知道?


    淩晨矛盾了,糾結了,第一次在困境麵前,出現舉步維艱的表情。


    見他不開口,馮有忠索‘性’就把底牌掀了,“唐七,s市****第一把‘交’椅,淩家‘女’婿,你淩晨的妹夫,官與商,商與黑,黑與白,淩晨,你說說,你構建的這些關係網,到底意‘欲’為何?”


    真是,好大的罪名,好大的帽子啊。


    若是在特定的年代,不需要淩晨說什麽,馮有忠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論斷,足以滅淩家滿‘門’啊。


    可,好在,年代不同了。


    好在,馮有忠話意雖冷,聲音雖嚴,可淩晨還是小心的從他的表情裏,窺探到了生機。


    或許,是因為他身上即便氣勢凜然,可到底沒展‘露’殺意。


    覷著這一點契機,淩晨小心的唿了口氣,不敢大意,“老首長,您說的這些,我都認了。”


    “認,嗬,認就好。”


    馮有忠一語中的,似乎下一句話,就可以做出決斷。


    偏偏,他在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緩氣。


    也就是這個空檔,淩晨沒再保持沉默,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他聲音微肅,不再敢拿半分戲謔之態來應對,謹慎,恭敬,“老首長,雅倩的事兒,我不能說抱歉,因為她害的杜若丟了一個孩子。”


    淩晨的聲音很清淡,可聽起來,又很悲痛,雖然不刻意渲染什麽,可他的表情給別人的感覺,就是感同身受。


    杜若沒了孩子,他感同身受個屁?


    馮有忠嗤了一聲,鄙夷的撇了撇嘴,不過,卻沒阻斷他說話的意思。


    淩晨一口氣始終提在嗓子眼,不敢大意,他深知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至關淩家,至關唐七的命運,他在賭,也隻能賭。


    他垂斂的眼睫緩緩輕抬,目光帶著幽遠的痛意,不去與馮有忠對視,而是望向空茫沒有支點的位置,聲音飄忽,“老首長,您今天這番怒意,我明白,是以為我沒把馮家放在眼裏,沒把您放在眼裏,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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