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霜鳳就搬去了普通病房,雙人套間,設施和環境都不錯,老太太一直叨嘮不需要住這麽好的病房,但是杜箬堅持。


    醫生交代,雖然母親目前而言身體不會出現大問題,但是必須保持情緒穩定,身心愉悅,且要注意休息不能操勞,所以杜箬必須確保母親一切都好,她才能全力去拚弟弟的救命錢。


    鄭小冉一直都不明白杜箬從小到大哪來這麽繁盛的勇氣,其實杜箬有時候自己也不明白,隻是人被逼到那種份上,命運的魔盤不停地轉,她除了咬著牙努力爬,沒有其他辦法。


    杜箬跟潘瑋約的時間是夜裏11點。潘公子真是不折不扣的夜貓子,連上個女人都要挑這麽晚的時間。


    酒店地址和房號都已經發到杜箬的手機上。


    杜箬陪陸霜鳳用過晚飯,再迴到小冉那裏洗了個澡,赤身裸體地站在鏡子前慢慢化妝。


    他曾很多次不遮掩地誇讚過她的身體,那樣的一個男人,年紀上身,閱曆沉積,卻能夠摟著她說出那麽多醉心的情話…杜箬閉起眼睛,手裏握著一根眉筆…好吧,過了今夜,她終於可以好好地去嚐試著忘記。


    出門的時候鄭小冉還沒有迴來,杜箬給她發了條短信:“我出去見客戶,要晚點迴來…”


    臨走的時候似乎又想起什麽,她便快步轉身往洗手間走,將手裏握著的手機放到池台上,再從包裏掏出那支簪子,頭發全部挽起,簪子便斜斜插於發間…


    鏡中的人,明眸皓齒,隻是眼底無半點暖意…她從來未曾跟他講過,男人送女人簪子,代表什麽意思!


    初春夜裏的風還是一如既往的涼,仿佛那年的冬天被拉得無限長…


    杜箬將上衣的扣子都扣緊,依舊感覺寒涼的風往胸口鑽,心裏其實很靜謐,沒有太悲傷,隻是嘴裏默念著潘瑋發過來的房間號碼:3312,3312…過了今夜,她生命中都將烙下這個數字,她的第一次交易,出賣身體,換取物質。


    出租車很快就過來,杜箬報了酒店的名字,景程大酒店,但很快又反悔,急切地說:“師傅,先去太湖路,然後再去酒店…”


    最後這一刻,她還是做不到心死,就當去告個別。


    午夜電台,主持人的聲音溫柔而輕渺。


    “…又到四月,一年中雨水最多的季節,今天天氣預報說桐城夜裏有雨…雨量不大,又是焦心的連綿細雨…這種雨夜,應該可以勾起很多人的往事…”


    午夜電台的播音詞永遠靜舒而矯情,隻是車廂裏還算溫暖,開夜班出租車的師傅也都喜歡跟乘客扯皮,所以他笑了笑,將電台的音量調小,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杜箬講話。


    “又要下雨…最好一會兒就下,夜裏下雨,我們這些開夜車的生意會好一些…不過春天的雨一下就是連續幾天…嘖嘖,路上又要堵得要死…”


    杜箬將頭別過去,靠在玻璃窗上,完全沒有心思搭理。司機見她不搭話,也就瞥了瞥嘴不再說話,順手將電台的音量再次調高,依舊是剛才那檔節目,主持人舒柔的聲音傳來:“…好,下麵為大家播上一首老歌,劉若英的《四月天》,這種陰深的雨夜聽,應景應時…”之後是舒緩憂傷的旋律,奶茶溫潤如水的聲音穿透冷蕭的空氣而來…


    “四月天梅雨厭厭


    在窗前淋濕的燕


    在屋簷四月天


    總是帶傘的思念


    我想見你的臉


    念你的時光比相聚長


    怨你的界限比愛短


    ……


    我並非別無選擇隻是不想再錯


    也許我真的愛的你給不了我


    換我走 放你過


    過緣份 過執著 享受漂泊


    在另個四月他日陌生地重逢


    願你快活而我也自由”


    ……”


    淡淡的女音從耳邊飄過,杜箬閉起眼睛,將頭支在窗玻璃上…“我想見你的臉,念你的時光比相聚長…”這樣的歌詞,果然是應景應時。


    車子終於駛上太湖路,兩旁都是寫字樓,這個鍾點都已經下班,隻有寥寥數個窗口還亮著燈光。同洲藥業早就易主,所以杜箬以前上班的寫字樓也已經換了名字。


    如今是“勝安製藥”,與崇州總部一樣的藍色led字體,在幽深的黑幕下泛著冷淡的光,頂樓那個窗口,白烈的燈光,那是喬安明所在的辦公室。


    杜箬看了下手表,夜裏10點半,他還在加班?確實是國內最大藥企的老板啊,日理萬機,跟自己差了十萬八千裏。


    杜箬坐在出租車裏,看著樓頂那盞燈光,不發一言地坐在後座上。


    師傅等了幾分鍾,有些沒耐心地問:“小姐?怎麽說,就一直這樣停在路邊?”


    杜箬將車窗搖上,雙手搓了一下被夜風吹僵的臉,抬頭對師傅道:“麻煩你等我一下吧,表照樣打著,就五分鍾,我出去站一會兒…”


    拉開車門走出去,深夜的冷風直麵而來,甚至感覺風裏還夾雜著寒涼的濕氣。看樣子真的要下雨了,該死的天氣。


    杜箬將頭低了低,雙臂抱緊裹住自己,身體靠在出租車身上,抬頭看著對麵大樓樓頂的燈光。這是自從上次從醫院跟喬安明分手之後,第一次站在離他如此近的地方。


    隻是一條馬路,隔了幾步路而已,她卻感覺像是千山萬水,跨不過去的距離。


    手掌又習慣性地蓋在小腹上,嘴角彎下去,笑出一點點細微的皺理:“寶貝,爸爸還沒有下班,你說他會不會打開窗看到我們?…”


    頓了頓,感覺眼裏有水汽漫出來,杜箬趕緊用手去擋:“不過這應該是你離他最近的距離了,所以你也抬頭看一看吧,就那棟最高的大樓,頂樓的那扇窗戶,看到了嗎?白色的燈光…”


    不算老的一部矯情電影——《藍莓之夜》,裏麵有句很揪人心的台詞: how do you say goodbye to someone you can’t imagine living without, 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抵就是,“該如何跟自己不想失去的人說再見?”


    電影橋段裏麵,跟杜箬現在的狀態有些相似,女主角伊麗莎白跟前任分手,站在他們曾經一同生活的房子前麵,隔著一條馬路,看著那棟房子窗口的燈光,在十字路口跟他說再見。


    隻是最後伊麗莎白能夠放開束縛,勇敢出走,可是杜箬不一樣,杜箬解不開心結,所以注定沒有迴頭路。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尊嚴卻像槍口一樣抵在她的胸膛,一條馬路而已,她卻始終沒有勇氣穿過去。


    隻是心裏一直默念著那句:“該如何跟自己不想失去的人說再見…”眼淚適時而至,她總算沒有試圖再去擦,最後一次,放任自己站在這麽危險的位置去奠祭,如果還不準自己哭,是不是太殘忍了一點。


    夜風似乎大了幾分,有幾絲雨點飄落下來,合著眼淚滴在臉龐上,刺骨寒涼。


    出租車司機不耐煩地拍了拍車窗:“喂,小姐,還不走?下雨了…”


    杜箬眼角彎下去,微笑著撤離,雙手都緊緊地握在一起,指尖剛好可以觸到掌心裏那道凸起的疤痕。


    杜箬坐進車裏最後抬頭看了一眼那道燈,就那麽一瞬間的迴眸,她覺得世界一片靜怡,所有奔騰的情緒都啞然而止。


    當初如此纏綿的在一起,違背道德違背倫理,山崩地裂的開始啊,而如今隔著一條馬路站在那十字路口,仿佛翻過丘陵越過海洋,那麽多的寵愛都已弄丟,至少有道疤痕還握在掌心裏,那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點溫柔記憶。


    景程大酒店杜箬是有去過的,那次醉酒,被潘瑋帶到這裏,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大致輪廓她還記得,在電梯口碰巧遇到喬安明,他將自己從潘瑋懷裏拽過去……說了些什麽,抱歉,她已經記不清。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杜箬走進酒店的大廳,燈光亮得她都有些不敢睜眼睛,身上有濃重的濕氣,頭發上沾了一些雨水,她抖了抖衣袖,朝著電梯走過去…


    鄭小冉那夜加班到家有些晚,剛打開房門就聽到黑暗中有連續不斷的手機鈴聲,她尋著鈴音走過去,黑暗的浴室池台上是杜箬的手機,寬大的屏幕上寫著寥寥“潘瑋”兩個字…


    鄭小冉接起來,剛想說話,那頭急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人呢?我已經在房間等你,說好11點的,現在都已經過去半小時了,你不會反悔吧……”


    鄭小冉沒有接下去,手指戰栗地摁了電話,燈都沒開就往臥室跑,空空的房間,毫無人氣,再往客廳跑,因為跑得太急,膝蓋撞到桌角,鄭小冉隻能彎腰撫住膝蓋去開燈,一轉身就看到茶幾上麵那張銀行卡,金色的卡麵,在燈光下泛著刺眼的光…


    瘋子啊,用身體去賭命!鄭小冉唿吸不順地從包裏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到莫佑庭的號碼撥了過去…


    杜箬從電梯出來,沿著走廊往房間走,腳底的地毯太過鬆軟,她感覺自己像墜入雲裏,雙手一直捏著拳,冷汗浸濕手掌,指尖始終抵住那道疤,左右輕輕地摩擦…


    終於麵對那扇門,門上一竄數字,杜箬看了一眼,屏住唿吸按了門鈴。


    很快門裏麵有聲音傳出,門扉開啟,潘瑋穿著酒店的浴袍站在門內。


    “進來吧,這麽晚!”他似乎並不怎麽在意杜箬遲到,隻是笑著一把就將她扯了進去。


    拉扯的力度過大,杜箬被愣愣地拉著往房間裏倒了倒,再站定,已經站在房間的酒櫃旁。房間看上去很大,應該是套房,而杜箬所站的位置應該是客廳的入口處。


    潘瑋返身將門落了鎖,然後端著手往客廳裏走,杜箬卻依舊站在原地發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傻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啊…”潘瑋迴頭衝杜箬比了個手勢,她捏緊拳頭勉強笑了笑,跟著他走進客廳裏。


    客廳的空間很寬敞,沙發電視和榻榻米,茶幾上開了一瓶紅酒,旁邊是三隻高腳杯和幾碟甜點。


    杜箬心生鄙夷,一幫花花公子,拿著家裏的錢醉生夢死,可是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邁著步子站在沙發前,不說話,等著他開口。


    潘瑋多少有些了解杜箬的脾性,這女人就一副冷臉,能夠這樣進他的房間,不過是貪點錢罷了,於是笑著替她倒了一杯酒遞過去:“記得你喜歡喝82年的紅酒,為你特意開了一瓶,喝點吧,開心一點,別僵著一張臉,你跟莫佑庭怎樣就跟我怎樣,我又不會吃了你…”


    話是講得很有道理,都到了這種地步,她杜箬還有什麽資格扮清高,所謂“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眼睛閉閉挺過去。


    可是這酒她是不能喝的,她得顧忌肚子裏的孩子,所以杜箬勾著嘴角笑了笑,將酒杯放到茶幾上,依舊站在原地開口:“潘公子,別扯這些廢話吧,十萬,你答應我的,先預支。”


    語調冷到極致,眼神清冷地像在談一樁交易,可事實就是交易啊,隻是潘瑋對她此刻的樣子有些稀奇。


    “真不知道莫佑庭看中你什麽,估計就你這張臉還行,這脾氣可真不惹人疼…”嘴裏念叨著,卻將手中杯裏的酒一口飲盡,站起來往衣架旁邊走,一邊走還在一邊輕聲的嘀咕:“我他媽肯定也中了邪,居然答應給你一個月這麽多錢!”


    說完再從衣架上扯下自己的外衣,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杜箬手裏。


    “拿好,十萬,現金支票!”


    杜箬將那張薄薄的紙捏在手裏,看清金額,慢慢舒出一口氣。原來放棄底線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難,那一刻她竟然無比慶幸上天給了她一副好皮囊。


    可是潘瑋見杜箬握著支票傻愣,有些沒了耐心:“行了,那支票肯定是真的,你去銀行立馬就能取,接下來打算怎麽弄,要不我們先喝點酒醞釀一下情緒?”


    “不用,直接切入正題吧。”杜箬咬著牙開口,她哪裏有心思跟他“喝酒吟詩”?可是潘公子似乎並不急,又自己倒了半杯紅酒慢慢品著,半個身體支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很悠閑地搖晃。


    杜箬以為他在做這種事之前有如此怪異的閑情雅致,便也不再催,站在沙發前,雙手握拳,冷著臉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放輕鬆些,你又不是沒跟過莫佑庭,那小子調教出來的女人可個個都很能耐啊…”笑嘻嘻地挖苦,杜箬被他嘴角的笑容攪得胃酸都泛起。


    杜箬在心裏又罵了一遍莫佑庭的祖宗,剛想坐到沙發上去,卻看到裏間的門開啟,有人圍著浴袍從洗手間走出來…一個陌生的男人,微胖,上身赤裸,挺著小肚腩,滿身白花花的肉,卻在左邊手臂紋了一條龍…


    杜箬一瞬間的呆滯,愣了幾秒總算找迴一絲聲音,轉身問潘瑋:“他是誰?怎麽會在你房裏?”


    “我兄弟啊,姓黃,我們都叫他黃胖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杜箬的邏輯有些亂,拚湊了半天才拚了一句:“我不是要知道他是誰,我是問,他怎麽會在你這裏?”


    潘瑋這次算是聽明白了,卻是嘴角狂瘧一笑,陰著表情反問:“杜小姐,你不會業餘到以為就跟我一個人搞吧,二十萬啊,你以為你是什麽大腕嗎?一個月二十萬,我一個人怎麽消受得起?”


    言之意思,她杜箬一夜必須賣兩次?


    “我不幹,支票還給你…”杜箬眼仁瞪圓,腦裏各種念頭千迴百轉一遍,最後扔了支票就往門口走,可是潘瑋哪裏肯放過!


    到嘴的鴨子一次次地飛走,如果這次再吃不到,他以後還怎麽在圈子裏混。


    “擦…都到這份上了還裝什麽清高,反正你跟我一個人也是做,兩個也是做,功夫好的話黃胖子不會虧待你,他在圈裏也是有名的大方,不會比莫佑庭差!”


    潘瑋從身後拽住杜箬的手,四目相對,他奸佞笑著,她卻驚恐無比。


    果然還是高估了自己,根本豁不出去,還捧著臉來這裏自討沒趣!杜箬微微吸了吸鼻子,手臂用力抽了抽,卻被潘瑋拽得更緊,她索性也不掙紮,隻是冷著調子迴答:“我反悔了,玩不起,你找其他人吧,支票我還給你!”


    “你當我猴兒耍呢,都到這了,你以為我今天還會讓你迴去?”潘瑋不鹹不淡地笑,隻是手臂一收,拽著杜箬就往客廳裏走。


    腳步踉蹌,他的力氣又大,所以杜箬直接就被潘瑋半拖半拉地拽到客廳裏,一把就甩到了榻榻米上。


    那個所謂的黃胖子也從浴室門口跟過來,上下將杜箬打量了一番:“臉是長得還行,不過不值二十萬吧,你之前跟我說上迴為了一個女人跟莫少打架,就是她?”


    潘瑋唾了一口接話:“就是她,所以我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把她辦了!”


    杜箬一直握住拳頭,從榻榻米上掙紮著爬起來,壓住內心的恐懼駁斥:“潘瑋,這種事情必須你情我願,我不要你的錢,放我走!”


    “呸……你勾勾手我就來,你甩甩手我就滾?操,你當我什麽人!”連續的罵詞,潘瑋的糟亂情緒被撩起,卷了衣袖就將上身壓到杜箬身上,雙目緊逼,看著杜箬森冷的眸子。


    其實事情發展到那時候,我們的杜傻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隻當是最多起一場爭執,最後依舊能夠全身而退。


    可是她哪裏知道這圈子裏的規矩,那些二代的遊戲規則從來是不容人挑釁,所以潘瑋一直手臂壓住杜箬的胸口,雙目寒意地看著她開口:“杜箬,你跟了莫佑庭這麽久,難道他沒有教你這圈子裏的規矩?”


    “什麽規矩?你鬆手!”杜箬依舊在試圖掙紮,但顧忌肚子裏的孩子,又不敢太用力。


    潘瑋卻依舊不肯鬆手,隻是將眼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那日她上身穿的是寬鬆的套頭毛衣,下身牛仔褲,但即使是這樣嚴嚴實實的裝束,此刻被潘瑋半壓在榻榻米上依舊能顯出迷人的身材曲線。


    潘瑋狠狠咽了咽口水,嘴角勾笑,貼緊杜箬的下巴深深嗅了嗅。


    杜箬沒有用香水的習慣,所以身上自然是可有可無的女人香,淡雅芬芳,那具被毛衣包裹住的身體,更是誘意頗深,讓人不免浮想。


    “看上去似乎有點料,難怪莫佑庭要為了你跟兄弟反目!”潘瑋的眼睛不再看杜箬的臉,隻是將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胸口…


    如果杜箬到現在還看不出他眼裏赤.裸劇烈的欲望,那她簡直真是該下地獄。可是現在反悔已經太遲,潘瑋用一隻手壓住杜箬的上身,杜箬掙紮,雙腿都屈起,企圖用這種姿勢來隔開與身上男人的距離。


    潘瑋的手指剛觸及杜箬腰身柔膩的肌膚,欲望瞬間脹滿。


    “他媽真是妖精,皮膚這麽滑…操,黃胖子你站在那裏幹什麽,來吃素的啊,給我按住她的腳…”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笑了笑,真的走過去按住了杜箬的腳…那一刻杜箬才必須承認自己入了地獄…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魔啊,她怎麽那麽天真的去相信?


    “放開我,放開我……再不鬆手我就喊了!”


    “你喊吧,我一星期有三天住在這個房間裏,你試試看有誰會來管這破事!”潘瑋的笑聲變得張狂,嘴唇貼著杜箬的下巴一路往頸脖裏鑽,惹得她胃酸直往喉嚨口翻。


    歡愛這種事情果然需要兩情相悅,她到底還是高估自己,才隻是一個起始她就已經耐不住,所有恐懼像一張網一樣蓋過來,最初凝聚在胸口的勇氣在見到潘瑋和黃胖子的那一刻全部煙消雲散。


    真該死,連當ji都沒那能力。


    可是杜傻子反悔退縮,潘大少豈會輕易放過,這是一道菜啊,他念念不忘那麽久,如今佐料配齊,色香味俱全地擺進盤子裏,都到自己眼前了,若他不狠勁嚐一口,以後如何在圈子裏混下去!


    所以潘瑋全然不顧杜箬的掙紮,隻是緊緊摁住她的手腕…


    “別再動,又不會吃了你…莫佑庭能給的我也能給,所以你最好乖一點,大家各取所需,別弄到非要動粗的地步!”


    那時候的潘瑋還是存著幾分耐心的,“憐香惜玉”他做不到,但至少也不想這麽“強上”,女人他玩的太多了,床弟之事,還是友善解決比較好。


    可是杜箬不會這麽想,她當時的唯一念頭就是要離開,離開這裏,逃出去,隻是雙腳都被黃胖子死死按住,她動彈不得,隻能不停扭動身子來迴搖晃…


    “潘瑋,趕緊讓他放開我,錢我不要了…”杜箬咬著下唇,眼眸清冷,即使到這一刻臉上依舊沒有露出半分懼色。


    可是杜美人生氣發怒的時候秀眉都豎起,眼梢上揚,柔媚的五官就添了幾分英氣,薑浩就曾經調侃過她,美人笑,春花嬌,可你卻是反的,笑起來的時候隻是好看,但怒起來的時候絕對姿色傾城。


    當然,這些可能隻是薑浩當初追杜美人時候的說辭,但多少有幾分道理。


    所以此刻她秀眉緊皺,寒氣逼人,自成一種風情,潘瑋看得更加心癡,埋頭湊近她的臉,陰陰笑著迴答:“現在不是錢的事,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反正你開口的數字我都可以滿足你,別再裝矜持了,都到這份上,何必!”


    何必?是啊,她何必!何必來受這份屈辱,何必懷著喬安明的孩子來受這份屈辱?


    雙腿又用力地掙了掙,杜箬咬著牙根抬起上身:“少說這些話來惡心我,趕緊鬆手,錢我一分都不要!”


    依舊那張寒到爆的臉,終於把身上的男人惹怒!


    “操,你他媽真拿自己當盤菜?我願意花二十萬包你一個月是抬舉你,外麵比你乖的女人多的是,我一個電話,分分鍾就趕過來了!”


    “行,既然你都這麽說就鬆手吧,就當我半夜吃飽了撐得慌來你這裏轉一圈。”杜箬順著潘瑋的話往下講,語氣放軟了幾分,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


    可是終究是天真啊,這是什麽地方?曹大少的地盤,哪能由她說了算?


    一直壓住杜箬雙腿的黃胖子似乎有些沒耐心,用腳踢了潘瑋一下,問:“喂兄弟,你跟她這是聊天談情呢?再不幹天都要亮了…”一句話點穿,潘瑋便埋頭就朝著杜箬的領口吻了下去…


    地獄的開始啊,杜箬終於開始有些害怕,雙腿奮力彎曲企圖將身上的人推下去,可是徒勞無功,卻因為如此垂死掙紮的動作勾起身上男人的更深欲想!


    “他媽的,怎麽骨頭這麽硬!”幾個迴合下來什麽實質性的都沒吃到,隻是親了幾口,入不了正戲,所以潘瑋鬆開杜箬的手,杜箬趁著潘瑋起身的空擋就想爬起來,可哪知黃胖子一把扯過潘瑋,嘴裏罵罵咧咧一句:“靠姓曹的你還是不是男人,跟她這麽磨嘰,玩格調呢!”說完就一把將杜箬再次推倒在榻榻米上,遂迅速將自己胖實的上身壓上去,手段熟稔地拽過杜箬的手強行固定在頭頂…


    杜箬被黃胖子一推,後背重重倒在榻榻米上,瞬間的撞擊力襲來,頭暈目眩,又要顧及孩子,所以根本無法掙紮…隻是還沒留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隙,隻感覺耳邊粗啞的裂帛撕裂聲,整個毛衣的領子在肩頭紐扣處被生生撕開,裏麵是白色的襯衣,薄薄的棉布根本不抵黃胖子的重力,毫不費力氣地一扯,白皙玉質的肌膚,鎖骨連著胸口的曲線一起呈現在眼前…


    胸口一陣寒瑟,心髒的紋理全部縮到一起,眼前慌亂一片,黃胖子肥膩的臉,手臂上那條猙獰的紋身,潘瑋漲紅的脖子,濕濡的吻落下來,粘膩得感覺胃裏翻攪,酸意陣陣浮起。


    手腳都被按住,有潮濕的手指沿著她殘衣遊離到她的小腹,那裏孕育著喬安明的孩子…不行,孩子不能有事,那是她的命。


    杜箬死咬住唇,鼓足最後一絲力氣掙脫黃胖子,膝蓋曲起,用力踢向他的胯下三寸處…黃胖子完全沒有料到身下的女人會反抗,吃痛鬆開就用手抵住,直接就從杜箬的身上滾了下來。


    潘瑋的情緒和怒氣被杜箬完全撩起,一個巴掌煽過去“賤人,居然打人,出來賣還裝什麽清純,我不嫌棄你跟莫佑庭睡了這麽久,你居然還有臉把自己吊起來賣?”


    杜箬被煽得渾渾噩噩,上半身又很快倒在榻榻米上,盤起的頭發有幾縷垂下,發梢都被咬進嘴裏。


    黃胖子被杜箬那一腳踢出了脾氣,未等杜箬爬起來又欺身壓上去,這次他直接就捏住杜箬的雙手放到頭頂,膝蓋拱起壓住她的小腹,杜箬全身的銳氣在他膝蓋頂上來的時候瞬間消失。


    她還懷著孩子啊……那裏有條生命。


    “黃少”她揪住心口的恐懼開口求:“算我求你,放我走吧,算我不懂規矩,我玩不起…”


    “我呸,剛才踢我那股勁哪兒去了…玩不起還敢出來賣?估計也是被莫佑庭玩膩的貨色!”黃胖子一連串的罵聲,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靠我說潘瑋你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居然花20萬搞這麽一雙破鞋?”


    一聲聲粗鄙到令人作惡的罵聲,杜箬強行忍住喉嚨口不斷翻上來的酸意…就這樣吧,她覺得地獄已經在眼前,鬼魅橫生,周遭的一切都看不大真切…


    人在絕望彌留之際,眼前果然會閃過很多畫麵,大抵都是迴憶裏最愉悅的樣子,喬安明背著自己慢慢從山裏走下去,雙手擱在他的肩頭,夕陽裏無限柔意,她帶他去大學附近的夜市吃海鮮,最愛的蟹腿和啤酒,他深情承諾:“隻要你要,隻要我能給…”她當時真的得意湊上去問他討要:“……我要一座城堡,我要一個花園,我要一個遊樂場和屬於自己的旋轉木馬,如果可以,我還想要摩天輪!”


    那是她曾經夢想中天堂的樣子,如今已經遠得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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