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佑庭被杜箬安排在沙發上,零下十度的深山,一條被子,他凍得壓根沒法睡。


    杜箬其實也沒睡著,隻是頭疼,所以昏沉沉地半夢半醒。


    夜裏感覺體溫升高,她爬起來出去倒水,一開門就見莫佑庭裹著被子站在房門口。


    她愣是被嚇了一大跳。


    “你幹嘛!”


    “很冷,睡不著。”


    杜箬瞪眼,咬牙讓他進了房間。


    床很小,杜箬側著身體才能保證跟他沒有任何身體接觸。


    莫佑庭卻覺得更冷,不是體溫,而是心。


    終是忍不了,杜箬唿啦爬起來,拽了一條被子爬下床。


    “床給你睡,我去睡沙發!”頭也沒迴地想要走,卻被莫佑庭一把拉迴來。


    四目相對,潔瑩的雪光全部倒影在她的臉上,眼裏是他熟識的倔強。


    “杜箬,你覺得我會碰你?”


    “不會,怎麽會?我們是哥們嘛!我是你姐嘛!你是我弟嘛!嗬嗬……嗬嗬……”她打諢,眼裏滿是躲閃的笑意。


    隻是笑聲還未完便莫佑庭一把攬入懷裏,滾燙的唇貼過來,輾轉,輕咬……再鬆開,不容她一刻喘息。


    “現在呢?你還覺得我不會碰你?”


    “莫佑庭你……!”


    故伎重演,話還是沒能讓她講完卻被他再次以吻封緘,隻是這次吻勢更濃,力道更足,直接將舌抵入她口中,擒住她的舌肆意糾纏…


    他是情場老手,她哪裏扛得住,一轉下來她已喘息不止,莫佑庭卻越吻越入迷,本隻想淺嚐則止,隻怪她的唇太過濡澤,仿佛香甜慕思,他隻沾了一點就上癮!


    “唔……”她忍不住嚶嚀,掙紮,卻直接被他推倒在床上,手自她睡衣下端探進去,一隻臂膀圈住她柔細腰肢,另一隻手,已經遊離到她滾燙的胸口……


    這樣的動作他在其他女人身上做了千百迴,到她這裏,照樣輕車熟路。


    可杜箬又想到除夕那一夜,喬安明的手掌也曾停留在她胸口,隻是不似莫佑庭這般堅定有力。


    “放開我!”


    “不放呢!”


    “朋友都沒得做!”


    他徒然鬆手,迷離的臉上顯出苦澀笑容,口中還留有她的餘芳,指尖還散著她的體溫。


    杜箬卻像驚魂一樣將他推開,爬起來往外跑,卻再次被他拽迴來。


    麵色冷戚,有千萬句話在心口,他卻無力說出口,最後隻說:“床給你,我出去!”


    那樣落寞痛苦的眼神,實在不像平時瀟灑的莫公子。


    第二天清晨,杜箬迷糊聽到門外有關門聲,站在窗邊探望,見莫佑庭已經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地走在山道上。


    他沒有跟她道別,怕自己忍不住,又惹她不高興。


    杜箬將窗簾拉上,身體斜靠在牆壁上,愧疚而又無力。


    喬安明給基地的行政經理徐棟打電話,繞了一大圈,最後問:“調過去的杜組長,一切都順利?”


    “杜組長啊,病著呢,市裏的姑娘哪裏受得了這種寒氣,水土又不服,還有些高原反應,都瘦一圈了。”


    “沒有暖氣?”


    “山裏通不了。”


    “那裝個空調,今天就去辦,裝好給我來個電話!”


    ……


    裝空調的師傅,從進門開始一直抱怨到走。


    “這山裏的老房子,還裝什麽空調啊,線不夠粗,電壓跟不上。”


    “……得全部重新排線,外主機都沒處放!”


    徐棟在旁邊發著煙討好:“師傅幫幫忙吧,今天天黑之前得完工,老板還等著我交差呢。”


    “喲……你們老板還挺關心員工的嘛,少見……”


    杜箬抱著一杯熱水唿唿喝著,像事外人一樣聽著那些對話,冷熱交半。


    月亮爬上來的時候,空調也總算按上了。


    熱風唿唿吹,很快狹小的屋裏就暖了起來,可是要命的,因為發燒幾天,又太過幹燥,居然流鼻血。


    喬安明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洗手間找毛巾擦,隻是電話鈴聲不斷,她拽了條毛巾就去接。


    “喂——哪位?等下打給你,血止不住!”之後就掛了。


    其實她壓根就沒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喬安明卻慌了,再打過去,不接,按掉再打,依舊不接。


    血止不住,什麽意思?


    就那麽一瞬間,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這麽自私,把她調那麽遠的地方去。


    她受罪,他心裏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杜箬洗了臉,將沾了血的毛巾洗幹淨,又將水池擦幹淨,才安心走出去。


    手機響個不停,她接起來,一串有些心急的男音穿過耳膜:“總算接電話了!怎麽了?什麽血沒止住?哪裏受傷了?要不要緊,杜箬……”


    她認識他這麽久,參加過那麽多場他主持的會議,永遠聲調平和,擲地沉穩,這是頭一次,他的語速這麽快,情緒這麽起伏,且是為了她。


    喬安明聽不到那邊的迴答,更急,便又命令式地叫了兩聲:“杜箬,杜箬……講話!”


    而很快傳入他耳膜的,不是她的迴答,而是她細碎的低泣聲,藏盡委屈,像隔了千萬裏,又像隻隔了一顆心髒的距離。


    喬安明的心,轟然一聲,被她攪成柔軟的雲。


    再強再硬,遇到克星,他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杜箬聽著那頭的唿吸聲,有明顯壓抑住的痕跡。她永遠也不知道,喬安明聽著她的哭聲,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心疼。


    她哭,是因為他終於承認他在乎,她哭,是因為她終於妥協,沒有他,她真的扛不住。


    一頭空執話筒不說話,一頭握著手機隻是哭,時空猶如靜止。


    良久,杜箬哭完,再無聲息,他的心髒卻早已被她揉得粉碎,於是克製,想要匆匆結束這不該來的情緒!


    “沒什麽事的話,就掛了。”


    “等一下,你為什麽突然給我打電話?”


    “例行詢問一下調職的員工。”


    “那我何其榮幸,要總經理親自打電話。”她的口氣,自然是帶著俏皮挑釁的。


    隻是聰明如喬安明,第一次,心甘情願地被她繞進去:“例行結束,私人時間,你在那邊,有沒有不習慣?”


    “除了冷一點,無聊一點之外,其他都還好,隻是最嚴重的是,看不到你……”


    又是死寂,他的唿吸一樣沉重有力,低眸,撫著前額,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很快,我就會過去!”


    “你過來幹什麽?”


    “看你!”


    暗夜蠱惑,心,怎麽能夠不沉下去!


    他的“很快”,是真的很快,且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三天後,基地接到通知,總部的人將來武穆山參觀,杜箬為此,興奮了一夜。


    臨去武穆山的前兩天,喬安明迴了一趟崇州。


    晚上睡覺之前,顧瀾拿了一張照片遞給他,照片上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皮膚皺巴巴,眼睛微張,喬安明有些愕然,問:“這孩子,怎麽迴事?”


    顧瀾依偎到他懷裏,看著照片試探:“可愛嗎?”


    “還行吧!”他語氣淡淡的,看不清是喜是怒。


    “如果讓他做我們的兒子,你要嗎?”


    “我們的兒子?什麽意思?”


    “這寶寶是琴姨老家村上的一戶人家所生,負擔不起,想要送人。我叫人給孩子做了身體檢查,孩子一切都正常,所以我想,要不我們把他領養迴來?”


    顧瀾說完,有些期許地看著喬安明。


    他的神情依舊沒什麽起伏,隻是眉心有些皺,那是他在思考時候的一貫表情。


    數秒之後,他才迴答:“你喜歡?喜歡的話就抱迴來吧,我叫人去安排領養手續。”


    那口氣,平舒自然得仿佛是在說去寵物市場買條狗。


    顧瀾看了,有些不明白:“你不喜歡?你不想要個孩子?我一直以為,你想要個孩子。”


    他心裏微微歎氣,隻是臉上卻笑著,將顧瀾摟到懷裏:“這是別人的孩子,你若是喜歡,就抱迴來,我沒有意見。但是硬要叫我喜歡,可能有些難。”


    這倒是他的實話,他這種人,自私絕情,對自己都尚且這麽殘忍,更何況是別人的骨肉。


    顧瀾與她同床20年,其實早就了解他的性格,卻還是想試試,況且,因為她的病,她這輩子都無法生育,難道也要讓他無後?


    孩子,是她覺得,唯一虧欠他的事。


    “安明,要不,我們試試,要個孩子?”


    “不行!醫生說你絕對不能懷孕,我不會讓你冒這個險,這種想法以後都不準有,明白嗎?”


    “可是……可是你不想要別人的孩子,我身體又不允許,難道我們就一直沒有孩子嗎?你知不知道,你工作這麽忙,常年不在家,這偌大的房子裏就經常隻有我和琴姨兩個人。”


    懷裏的顧瀾,聲音變得尤其憂戚,喬安明於心不忍,將她摟得更緊。


    顧瀾卻開始低泣,一聲聲,全部化入他的胸口,良久,她才再度開口:“安明,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安全感,盡管你對我一直很好,可是我總覺得,你會離開我。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你離開我,我一個人該怎麽辦……”


    “別胡思亂想,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是夫妻,我怎麽會離開你呢,傻瓜。”他將她抱起,指腹輕輕擦拭她哭紅的眼睛,驟然又想到杜箬,她也曾在他懷裏哭過,隻是她的哭聲,更加轟然有力,不似顧瀾,連哭都哭得小心翼翼。


    ……


    “安明,要不我們試一次?國內不行我就去國外生,好不好?”


    “別再想這件事了,我不準你冒這個險,孩子沒有無所謂,但是我不能沒有你,我以後會多抽點時間陪你……”


    “真的?”


    “真的……”


    那一刻,他內心才知,他這輩子都無法拋下顧瀾,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二日,天氣晴朗,這樣溫暖的日光,對於生了好多天病一直窩在屋子裏的杜箬來說,簡直是恩賜。


    因為知道喬安明要來,杜箬還刻意化了妝,跟著基地的同事,早早就等在會議室。


    喬安明攜總部高管過來視察,場麵自然宏大大,基地門口都是彩旗橫幅,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恭敬的笑容等著喬boss大駕光臨。


    大約十點,行政樓樓下響起汽車引擎聲,之後有同事匆匆跑上來,嘴裏喊著“到了,到了。”


    杜箬心中欣喜,喜到,竟然有些手指發抖,那感覺,像是年少初戀般的悸動,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很快基地的各部門經理便領著總部人員進來,大多中年男人,一群黑壓壓的西裝大肚腩,杜箬一個個看過去,竟沒有見到喬安明。


    他人呢?難道要晚些過來?


    想著可能他有事被拖住,所以杜箬懸起的心便落下了幾分。


    可是整場會議到完,基地的所有角落都已經參觀了一遍,喬安明依舊不見蹤影。


    以杜箬的身份,隻能是跟在大部隊末尾的份,所以就算心急,她也隻能看著前麵一群黑壓壓的大肚腩,不敢上前問。


    熬到中午宴請,所有人落座,她才找準機會去問行政經理徐棟。


    徐棟是武穆山本地人,一副憨厚山裏人的模樣。


    因為杜箬是桐城市裏過來的,之前喬安明還主動詢問過她的情況,自然對她多客氣了幾分: “你問喬總啊?喬總本來說是要來的,不過不知道為何今天又沒來,哎……大領導的行程,我們也不敢多問。興許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吧……”


    徐棟迴答完,便端了酒杯去總部那桌上敬酒,留下杜箬,一個人空看著麵前酒杯發呆。


    他明明說要過來的,怎麽就不來了呢?就算不來,至少也提前跟她說一聲啊!


    呆滯間,就有同事過來推她:“杜組長,走,一塊兒去主桌敬酒,朝中難得有高官人過來,趕緊去巴結巴結。”


    “不去了,你去吧。”杜箬意興闌珊,一早晨的欣喜全部被澆滅。她期盼的人沒有來,那些高官跟她何幹。


    同事見她無趣,也就瞥瞥嘴走了。


    杜箬一個人捏著手機,想要給喬安明打電話,但又猶豫不決。


    同事已經敬完酒迴來,小聲議論著:“……聽說喬總本來也是要來的,不知道為什麽又沒來……”


    “喬總怎麽會來我們這小基地啊,估計也就隨口說的吧。”


    “不是,我聽徐經理說是要來的,剛才聽主桌上有人討論,今天他剛好要陪他太太去看什麽畫展,就沒來……”


    “嘖嘖……真是顧家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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