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小時前,陳小希一幫人來到城裏隨便找了家飯店充了充饑後,就馬上按照吳軍的計劃去弄了一套水電工人的工作服,再到五金店購買了一些工具,才來到了省醫學院。


    吳軍知道,如果他們幾個人去找周城健,無論用什麽樣的方法哪怕是哀求或說實話都無濟於事,所以幹脆以儲屍間電線老化的問題為由,讓胡靖裝成水電工人去找周城健打開解剖室的門。同時,為了保險起見,怕周城健要通知馬校長,他還給胡靖編了一套周全的方案。


    計劃其實非常簡單,隻要騙周城健打開門就可以了。不用考慮胡靖是否會修電線,也不用考慮周城健是否會看穿胡靖的假水電工身份。隻要周城健帶著胡靖進了解剖室,他們便會悄悄的跟進去,然後再聽到儲屍間的門打開的聲音,他們就一湧而下到儲屍間開誠布公的對周城健實話實說。哪怕那時周城健還是堅決不同意,也為時已晚,因為不管用什麽方法,哪怕是來硬的,他們也絕不會讓周城健破壞胡靖捉鬼。


    雖然吳軍對自己的計劃很有自信,雖然已經不止一遍的把計劃講給胡靖甚至手把手的教,但他心裏還是有一絲擔心,他擔心胡靖裝水電工裝的不像露出馬腳。可是箭已在弦不得不發,把胡靖送到教師公寓樓下後,他們還是按照計劃悄悄的躲到了離解剖室不遠的一處草叢裏。


    胡靖沒有讓吳軍失望,僅管長的有些猥瑣,但他還是成功的取得了周城健的信任。當然,這也與周城健聯係到儲屍間電線老化及馬校長確實有午休的習慣不無關係。


    周城健理所當然的拿著鑰匙領著水電工走進解剖室,走下通道,打開了儲屍間的門,正想安慰被福爾馬林氣味嗆的作嘔的胡靖時,忽然聽到一陣劇烈的淩亂的就像是發生了地震般的腳步聲從解剖室傳來。而且就在這時,作嘔吐狀的胡靖突然鑽進了儲屍間,並直直的站在儲屍間裏迴頭一臉算計成功般的笑容看著周城健。


    胡靖當然是裝的,他自己宅子裏的氣味不比這差多少,既然能適應自己家,當然也能適應這裏,他作嘔吐狀不過是為了給上麵的人拖延時間。


    周城健懵了,看到胡靖突然鑽進儲屍間還一臉笑容時他就懵了,看到吳軍和石佛還有於京平陳小希他們時,他更懵了。


    轉眼間,他於京平和石佛還有吳軍三個人團團圍住,而江慧順勢鑽進儲屍間打開了燈,並引著胡靖拉開了裝著紅衣女屍的屍屜。


    “你……你們給……給我出來!”周城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暴跳如雷的要衝進儲屍間,卻被於京平非常用力的攔腰抱住,吳軍和石佛也各自分工抱住周城健的胳膊。


    周城健憤怒的問到:“幹什麽?”


    吳軍抱著周城健的胳膊說:“主任,你別氣,聽我說。”


    周城健側著臉瞪著吳軍咆哮:“說什麽說,你先讓那個人給我出來。”


    這一瞪讓吳軍的大腦一片空白,準備說的話也忘的一幹二淨說不出一句話。看到這種情況,站在通道處的陳小希鼓起勇氣走到周城健麵前說:“主任,請你原諒我們,裏麵的那個不是水電工,是我們請來的捉鬼師。”


    “捉鬼師?”周城健聽了陳小希的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想不到連你也這麽迷信,居然和他們聯合起來騙我。”


    “我……”陳小希欲言又止難過的低下頭。其實她心裏並不很相信胡靖能捉鬼,可是她沒辦法,她即不能阻止也不能告發甚至不能不參與,因為她怕自己如果那麽做了,會與協會的這些朋友決裂。


    抱著周城健另一隻胳膊的石佛說:“我們也是被逼的,不把鬼消滅,我們都得像房雷一樣。”


    “胡說什麽。”周城健又把頭側到一邊看著石佛說:“昨天別說是馬校長罵你,連我都忍不住要罵你,你一個人信佛相信有鬼就罷了,為什麽要影響其他的人,我看這件事就是你慫恿大家一起做的是不是?”


    石佛麵露難堪之色的說:“我不想死,我們這些人都不想死。雖然不能確定房雷的死是不是女鬼所為,但是我昨晚真的看到女鬼要殺於京平。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隻好出此下策,請你原諒。”


    周城健居然爆粗口到:“原諒個屁。要是讓馬校長知道了,你們都要被開除的啊,知不知道。”


    吳軍說:“我們避開馬校長直接找你,就是因為你和我們熟,一直也對我們很好,我相信你不會告訴他的。”


    周城健搖了搖頭臉色鐵青的說:“你們現在放開我,離開這裏,我就不告訴他,不然的話……”


    緊摟著周城健腰的於京平緊張的說:“我們不想被開除,更不想喪命啊。”


    周城健放棄了掙紮語重心長的說:“你們離開這,好不好?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我保證。”


    於京平說:“你拿什麽保證?那可是鬼啊。”


    “我……”周城健話還沒說出,站在儲屍間紅衣女屍屍屜前的胡靖忽然對門外說到:“我要開始了,你們不要吵到我。”


    周城健望著胡靖叫到:“開始什麽?”


    胡靖忽然非常鄭重其事的凝神看著周城健,慢慢的說:“捉鬼。”


    周城健又開始掙紮起來,對著胡靖吼到:“死出來,我讓你現在立即馬上給我死出來,你聽到沒有?”


    當然聽到了,可是胡靖沒有死出去,倒是江慧在胡靖的示意下走了出來並關上了門。


    隨著門被慢慢的關上,隨著眼前的胡靖慢慢的被門遮住,周城健無奈的連心都糾成了一團,可是他幹瘦的身軀始終無法掙脫出三個年輕小夥的合圍……


    腳步聲逐漸遠去,也聽不到周城健發出的叫嚷聲,解剖室範圍內安靜了下來。


    儲屍間裏更是一片死寂。


    江慧進儲屍間時曾經打開了燈,燈光蒼冷至極,拉開了半截屍屜裏的紅衣女屍更陰森更蒼冷。緊緊的盯著紅衣女屍恐怖的臉,胡靖居然有一絲顫抖,總覺得涼氣從後背不停的一絲絲的襲入,一絲絲的滲透他的體內。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從未有過這種害怕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令他不敢去正視女屍。


    一感覺到自己有這樣的感覺,他忽然又笑了,並自言自語的念了些什麽,然後慢慢的在屍屜前坐了下去,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慢慢的開始進入他的意念。


    閉上眼睛幾秒後,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不斷旋轉吸力超強的漩渦。瞬間天旋地轉,不斷下陷,失重!!!!!他腦子裏的所有神經線也仿佛缺少地球引力般不停的在大腦裏遊弋,交織。那是一種比暈車更痛苦幾百倍的眩暈。但是他進入意念的次數很多,已經適應這種痛苦。而且他不僅不在乎,甚至還有些興奮。他相信短暫的痛苦後,將會有無數的驚喜和快-感在等著他。因為他知道,一旦進入意念,他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他可以無所不能的享受,無所不能的創造出世人也許永遠也不能體會不能理解的神奇與玄妙。


    下陷的痛苦與眩暈的感覺終於消失,他終於已經進入了自己的意念並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黑暗,意念的幻境竟像是倒滿了墨水的天地,一片無盡的漆黑和死靜。


    他非常清楚,如果進入的意念是一片光明,就是沒鬼。而一片黑暗就證明,有鬼,而且證明了,鬼現在就隱藏在他的意念範圍內。


    既然在,他就不可能會讓它逃掉。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在黑暗中走了幾步後忽然停住,然後他看到如璀璨星點連成的許多條光線從自己的身體飛出,飛出身體就相互交織變成一張巨大無比形似蜘蛛網一般的大網。


    誰說第六感是無形的?在意念裏,他的第六感就能化作閃光的網在黑暗裏穿梭巡視,一旦發現目標就會自主的將其網住。


    雖然很有信心,但因為聽石佛他們說這個女鬼有可能怨氣很重,加上自己剛看到那具屍體時內心產生的那種前所未有的畏懼,所以胡靖還是非常謹慎小心的盯著第六感形成的光網照亮的地方。


    那張光網真的像是幽靈一樣在黑暗裏飄來飄去,終於突然停在黑暗中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刹那間照亮了一個倦縮成一團的紅衣女鬼。


    饒是有光,卻也陰暗,紅衣女鬼在陰暗中,雖極顯眼,卻更詭異!


    發光的網一照亮詭異的紅衣女鬼時,胡靖猛的吸了一口氣,怒力的用意念控製光網以極快的速度朝紅衣女鬼鋪天蓋地罩去。


    沒有掙紮,紅衣女鬼似乎連掙紮的勇氣也沒有就被罩住,身體縮的比原先更加緊,更加小。並發出令人心酸的哭聲,在不斷發亮的光網中瑟瑟發抖……


    “什麽怨氣重,簡直不堪一擊。”胡靖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頓時鬆馳下來。


    可是當他慢慢走向那團紅影時,竟然越接近卻又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種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令他在離紅衣女鬼僅幾米遠的距離時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


    紅色詭異的女鬼縮成了一團,低低的哭聲猶如京劇裏花旦的哀嚎透過上了年代的錄音機淒淒楚楚的在黑暗裏不斷遊蕩。女鬼的身體也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樣可憐的抽搐著。


    胡靖並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可是看到女鬼抽搐的身體時,他的心裏沒有同情,隻有恐懼。因為他停下腳步的時候,總算看見了女鬼的嘴角,輕微上揚的嘴角。


    天呐,女鬼居然是在笑!!她那瑟瑟發抖的身軀竟也是笑後產生的邪-惡抽搐。看到這一幕,胡靖的心髒就像是被火鉗夾住了一樣,大氣也不敢出。他不由自主的,慢慢的將目光從女鬼的嘴角往上移動……


    還好,紅衣女人的臉完全隱藏在披發裏,胡靖正感到一絲慶幸時,突然間,他又實實在在的透過女鬼低垂的披發,看到了一隻暴睜著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球!白色的眼球!!在光亮中那隻白色的眼球似乎也在閃著光亮!!


    刹那間,胡靖後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倒吸一口涼氣後,他迅速的避開了紅衣隱藏在披發前的眼睛。雖然要消滅紅衣女鬼本就是要通過眼睛傳送意念,可是他現在還沒做好準備,如果繼續盯著那隻眼睛,沒準自己就會被她的意念進入。可就在避開女鬼眼睛的那一瞬間,那張第六感形成的光網和女鬼居然同時消失了,換之而來的,是他自己被一束光柱照亮了。他馬上閉上了眼睛,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束把自己照亮的光柱並不是自己的第六感。


    “千萬不能亂,千萬不能亂。”胡靖調整好心態後才慢慢的睜開眼睛,可是當他完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篷長發突然由上而下的出現在他麵前,胡靖根本來不及閉上眼睛,就近距離的看見了一個倒垂的腦袋上那雙極度恐怖的白色眼球。


    可是奇怪,在白色眼球裏他居然看見他的父親渾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並一臉驚諤的朝他伸出手一隻血手……


    “這是幻覺,我一定是進入了女鬼的意念裏,我要保持清醒,我一定要保持清醒!”胡靖這樣想著,立刻又閉上眼睛。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有一隻冰冷到極點的手從勒住了他的脖子並用力的頂起他的下齶,胡靖猛的想起石佛說的紅衣女鬼用解剖刀割喉的事,於時開始拚命的掙紮!


    無濟於事的掙紮,無論他怎樣的操控意念,都像著魔了一樣動彈不得。他的掙紮在他用餘光看到從後背突然伸來的一把閃著冷芒的解剖刀時就停住了,屏著氣息絕望的看著從後麵突然伸來的一把解剖刀慢慢的移到了自己的脖子處……


    “嗤,嗤,嗤,嗤,嗤……”


    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撕裂聲響起,鮮血霧一般在胡靖眼前灑開!血滴快速滴到地麵的‘嘀嗒’聲中,他看到那隻灰色的手正用解剖刀,像鋸東西一樣來迴的切割著自己的喉骨。


    “咯啦……”喉骨終於被割斷。


    當窒息感將他吞噬的時候,他終於從那隻指甲漆黑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可隻往黑暗的前方踉蹌了兩步便一頭栽倒。


    光柱裏的紅衣女鬼握著滴血的解剖刀,冷冷的站了一會兒,又慢慢的蹲了下去,身軀又縮成詭異的一團,又開始發出先前那幽怨的分不清是哭還是笑的聲音……胡靖越來越虛弱,眼睛也越來越模糊,模糊到連光柱裏的紅衣女鬼也開始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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