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嚎,馬校長以一個極不標準的鯉魚打挺翻身坐了起來。【】房間裏開了空調,氣溫並不高,但是馬校長做完這個夢後不僅整件汗衫都濕透,連涼席上也留下了深深的汗跡。


    自從昨晚儲屍間發生命案以後,馬校長就一直沒有睡著過,而且一上午都在和周城健商量要不要通知房雷的父母事情,所以搞的從未在午時睡著過的他終於破例睡著了一次。隻不過第一次睡著就做惡夢想來都不免有些懊惱。


    到底隻是做了一個惡夢而已,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起身穿起鞋子來到衛生間洗漱池邊打開水龍頭洗臉。可是洗完臉後,他竟不敢一下子抬起頭!


    因為他記起夢裏自己也是洗了臉之後抬著看到鏡子裏站著一個紅衣女鬼,一想到這,他頓時有些緊張的雙手撐在池子上低著腦袋拚命的甩晃,他想要甩掉的並不是臉上的水珠,是惡夢殘留在現實的印記。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一陣敲在門上的聲音,緊接著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伴著敲門時同時響起:“開門,我是程鋒。”


    一聽果然是程鋒的聲音,馬校長這才明白自己夢中聽到的就是程鋒的敲門聲,所以才會覺得熟悉。


    “不好意思,睡的太死了。”馬校長一邊大聲的抱歉一邊跑去打開門。


    門外人兩個,程鋒和小古。看著額頭有紅藥水的程鋒和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古,馬校長立刻問到:“聽周主任說你們昨晚撞車了,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程鋒說:“沒什麽,運氣還好,沒出什麽大問題。”


    “人沒事就好。”馬校長忽然又奇怪的問:“可是,好好的怎麽會撞車?”


    “我們昨晚迴去的時候遇到鬼了。”程鋒神秘的笑了笑。


    “鬼?”馬校長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搖著頭說:“怎麽可能,這個世上哪來的鬼。”


    “嗬嗬。”程鋒側過臉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古像是安慰的笑著說:“馬校長說的對,這個世上怎麽可能有鬼。”


    小古勉強的笑了笑說:“我沒事的隊長。”雖然他這麽說,但雙眼裏仍像是迷途的小孩般透露著一絲不安。


    “沒事?”程鋒搖著頭歎著氣對小古說到:“你的表情告訴我,你還沒有走出昨晚的陰影。”


    馬校長好奇的問程鋒:“他怎麽了?”


    程鋒又歎了口氣對馬校長說:“昨晚開車的時候,他像著魔了一樣,光看著我不注意前麵。”


    馬校長笑著對小古說:“你不好好開車,盯著他幹嘛?”


    小古沒有迴答,蒼白的臉居然抽搐了一下。


    “他說他看到撞車前副駕駛位置坐的不是我。”程鋒說。


    馬校長疑惑起來說:“不是你是誰?”


    程鋒無可奈何的說:“女鬼,紅衣女鬼。”


    馬校長忽然問小古:“紅衣女鬼?是不是儲屍間看到的那具女屍?”


    小古緊張的點了點頭,但又不自然的笑了起來。


    原諒他吧,畢竟他是一個警察,遇到這樣的事,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情緒複雜也很正常。


    看到小古的表情,馬校長竟然大笑起來說:“看來你被石佛的話心理暗示到了。”


    小古猛的抬起頭好奇的問:“心理暗示?”


    馬校長十分有把握的點了點頭,然後一邊把程鋒和小古引進房間一邊對小古說:“昨晚石佛的那些話無一不在暗示房雷的死是紅衣女屍所為,何況當你指著灌屍池的女屍說了一些氣話之後,石佛馬上就說房雷生前也對女屍說過不敬的話,對於你來說,這無疑就是一個心理暗示。”


    小古問:“暗示什麽?”


    馬校長說:“暗示對屍體不尊重的人會步房雷後塵。”他無奈的笑著說:“別說是你,我也被暗示到了。這不,我剛剛就做了一個和紅衣女鬼有關的惡夢,相信你們也聽到我的一聲嚎叫了。”


    “嗬嗬。”這麽一解釋,小古像是稍微開了一點竅一樣點了點頭,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程鋒問到:“石佛是學心理學的麽?”


    馬校長搖著頭說:“不是,他是個新生。”


    程鋒說:“那他怎麽會心理暗示?”


    馬校長微微的笑了笑說:“其實心理暗示無處不在,隻是因人而異。拿安全套來打個比方吧,有些人看見不會有什麽想法,可有些人就會想到那方麵的事情甚至開始幻想。所以對於有些人而言,安全套隻是個避孕工具毫無別的意義;而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安全套就是一種對性的心理暗示。”他接著對小古說:“所以說,你是被石佛的話心理暗示的出現了幻覺才以為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是女鬼。”


    “難怪。”小古像是被人耍了一樣不爽的摸了摸腦袋,但心情著實比先前好多了,臉色也沒先前那麽蒼白。


    程鋒看到小古的變化,問到:“緩過來了?”


    小古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馬校長說:“謝謝你,現在感覺好多了。”


    “嗬嗬。”馬校長笑了笑,突然問程鋒:“對了,你們來找我有什麽事?”


    話音一落,程鋒和小古都愣了一下。實際上他們這次是為調查馬校長而來的,沒想到因為小古的事情竟一下子忘記了。還是程鋒反應比較快,馬上迴答到:“沒什麽,隻是想來找你隨便了解一些情況。”


    馬校長安排他們坐在沙發上後馬上從飲水機裏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然後說:“說吧,你們想了解什麽?”


    程鋒說:“對了,你有沒有通知死者的家屬?”


    “還沒有。”馬校長說:“我想等你們破案以後再通知他們。”


    程鋒說:“這麽做好像有些不妥吧,他們有權利第一時間知道真相。”


    馬校長歎了一聲說:“不是不想通知,隻是這時候通知,估計他們會吵會鬧,從而影響學校的正常秩序,也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程鋒點了點頭說:“我能理解,你也是為了學校著想,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對死者的父母很不公平嗎?”


    馬校長接著說:“所以我希望你們警方能快點偵破這個案子,等案件水落石出,我會立刻通知房雷家屬,並以學校的名義向他們誠懇道歉。”


    程鋒笑了笑說:“你這是不相信我們警方的辦案能力啊。”


    “哪有。”馬校長也笑著說:“我是對你們寄予厚望。”


    “嗬嗬。”程鋒又端起紙杯輕輕的啜了一口,然後像是轉移話題一樣突然問:“你一個人住?”


    馬校長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點了點頭說:“對,兒子住在學校外的另一套房子,妻子去世後這裏就我一個人住了。”


    程鋒嘖嘖的說:“不錯啊,房價這麽高,你居然有兩套房。”


    馬校長搖著頭說:“什麽兩套房,這套公寓是學校分給教師們暫時居住的,退休或是別的什麽情況會搬走的。”


    “哦。”程鋒說:“那你一個人住這會不會感覺很孤獨?”


    馬校長淡淡的說:“會,特別是半夜醒來的時候。”


    程鋒說:“沒有想過再找個伴?”


    馬校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找什麽伴。”


    小古突然問到:“為什麽?難道你已經沒有生理需求了?”剛從見鬼的陰影裏恢複狀態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問的太直接,頗有一絲對不起馬校長的感覺。


    豈料馬校長居然一點也不生氣,而且好像在預料之中一樣笑著說:“當然有,而且經常會像很多青春期的小夥子一樣伸出左手或者右手……”說到這,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可片刻後他卻又突然陰下一張臉低沉的說:“你們別繞圈子,有什麽話直接問。”


    小古一下子被馬校長的反差鎮住了,不禁慌亂的說:“問什麽?”


    嘴角明明在上揚,馬校長卻沒有一點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程鋒然後對小古皺著眉頭說:“比如,問問我是不是兇手。”


    程鋒正準備放下紙杯的手竟有一絲短暫的停頓,他看著馬校長問:“真會開玩笑,你怎麽可能是兇手。”然後放下紙杯,靜靜的等著馬校長的迴複。


    馬校長冷冷的笑了一聲說:“你們如果不把石佛提供的線索當靈異事件,那麽很自然的就會聯想到在房雷去解剖室之前隻有我有鑰匙打開門。”


    程鋒笑了笑說:“有沒有可能是小偷進去了?”


    馬校長居然有些憤怒的緊緊的盯著程鋒說:“解剖室和儲屍間那兩道門鎖雖然不是特製但也不是一般小偷能隨意打開的,即使能打開也會在門鎖上留下痕跡。我觀察過,那兩道門鎖沒有任何被撬過的痕跡。這一點我都能看出來,難道你看不出?”


    “哦。”程鋒迎著馬校長的目光說:“這樣看來你的嫌疑是比較大。你說的也對,我們當然不會相信石佛說的和靈異有關,所以隻能懷疑你。”


    馬校長沒有說話,冷冷的坐在程鋒的對麵一動不動的看著程鋒。


    程鋒說:“你是聰明人,如果我沒猜錯,昨天晚上石佛說聽到解剖室有哭聲的時候,你就想到了我們會因此懷疑到你身上,所以才會故意對石佛表現的很憤怒,實際上,那也隻不過是你想轉移所有人視線的手段而已。”


    馬校長的臉瞬間鐵青,但他仍冷笑了一聲說:“你的觀察力真的很強,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擔心你們懷疑到我頭上才對石佛那麽憤怒,目的就是寧願讓你們相信有鬼,也不要懷疑到我頭上。”


    程鋒說:“你根本沒必要那麽做。”


    馬校長疑問:“沒必要?”


    程鋒說:“是沒必要,因為無論怎樣,我都會調查你的。”


    “不錯,的確是沒必要。”馬校長沉聲到:“其實別說是你,昨晚迴到公寓我仔細的分析了一下,竟然發現所有人當中,我的嫌疑居然是最大的。”


    程鋒瞪大了眼睛說:“居然有這種事?”


    馬校長對程鋒說:“相信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老光棍,所以你一定認為我昨晚不在場的證明最站不住腳。”


    程鋒說:“不管你的不在場證明站不站得住腳,至少你不是光棍。”


    馬校長疑問:“我不是光棍是什麽?”


    程鋒說:“充其量是個喪妻兩年的寡夫。”


    馬校長說:“好一個寡夫,你能不能形容一下寡婦和寡夫的區別?”


    程鋒說:“區別在於,世間有真正的寡婦,卻沒有真正的寡夫。”


    馬校長說:“為什麽?”


    程鋒說:“寡婦對性的渴望並不強,有時用手或者一根黃瓜就能代勞。而寡夫一定會經常出沒於紅燈區或者午夜還他媽不打烊的發廊,要知道,寡夫對性的渴望絕不是手能解決的,絕不!”


    馬校長說:“萬一有的寡夫對死去的妻子堅貞不一,堅決用手替代呢?”


    程鋒笑了笑:“那他的心理會逐漸產生變化。”


    馬校長說:“什麽變化?”


    程鋒說:“畸形的變化。”


    馬校長臉色冰冷的說:“你說的是不是那種可以讓一個寡夫對屍體產生性趣的畸形變化?”


    程鋒淡淡的笑了笑說:“很有可能。”


    馬校長說:“那你想沒想過我有可能是一個對屍體產生性趣的寡夫?”


    程鋒說:“你覺得呢?”


    馬校長冷冷的盯著程鋒半天,突然說到:“不管你有沒有想過,至少我想過,而且還站在你們的角度做出了一個十分合理的推測。”


    程鋒連眼珠子都紅了,興奮的說:“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聽下去。”


    馬校長像講故事一樣的說:“醫學院新運來的六具屍體是我跑遍了省內辛辛苦苦弄來的,我當然非常清楚其中有一具是女屍,雖然很醜,可是很年輕。而且由於保存的比較好,甚至連皮膚還有一些彈性。所以我立刻叮囑周城健暫時不要為女屍灌溶液,其實就是為了夜深無人的時候去儲屍間找女屍來滿足我這個心裏有問題的寡夫畸形的需求。”


    程鋒說:“聽上去很刺激。”


    馬校長說:“比這更刺激的還在後頭。”


    程鋒驚訝到:“還有?”


    馬校長說:“昨晚10點到11點的時間段,我哪有睡覺,根本就是興致勃勃的朝解剖室進發。可當我來到解剖室剛關門時,卻從門縫裏看到那個討厭的石佛站在廁所那往我這裏看。”


    馬校長接著說:“因為擔心石佛會走過來,我情急之下隻好站在門內佯做女人的哭聲嚇唬他。沒想到那個膽小鬼還真給被嚇跑了,接下去,我便重新進入儲屍間,把女屍從屍屜裏移出來,準備在她冰冷的屍身上獲得了滿足,可是沒想到,正當我奸得起興的時候,房雷居然悄沒聲息的出現了。”


    “房雷這個時候出現確實大煞風景,難怪要挨刀。”程鋒微笑著說了一句,接著問:“可是為什麽他的出現一定是在你奸得起興的時候,難道不可以是之後或者之前嗎?”


    馬校長說:“當然不可以,要知道,如果是之前或者之後,我隻對他說自己是來檢查儲屍間的就行了,何苦要殺他。”


    程鋒說:“所以你的意思是,殺房雷唯一的理由是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你正在與屍體那個?”


    馬校長說:“是。”


    程鋒搖了搖頭說:“可是我很難想像,在那種情況下房雷應該提高防備心,何況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被你殺死?”


    馬校長笑了起來說:“方法很多,比如我可以許諾讓他順利考研,或者給他不菲的獎學金,或者直接給他一筆錢等等等等。”


    程鋒點了點頭說:“說的不錯,雖然是大學生,可他畢竟還年輕,未經許多世事人事,很容易就會被利益誘-惑。”


    馬校長說:“可是他錯了,無論我用了哪種方法誘-惑他,都不過是煙霧彈。實際上,我根本沒打算給他任何東西,哪怕是一根毛。”


    程鋒說:“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殺他滅口,所以先用利益把他穩住,在他完全放鬆警惕時你伺機到解剖室取了一把解剖刀然後趁其不備將他割了喉?”


    馬校長笑了笑說:“事情好像應該就是這樣發展的。”


    程鋒歎了一口氣,對馬校長說:“還不夠,你得繼續說下去。”


    馬校長也很配合的說:“好吧,之後我便開始清理現場。首先我把女屍抬到灌屍池裏清洗奸-屍時有可能存留在她體內的東西。估計到房雷是石佛喊來的,我非常擔心石佛又會帶幾個人來找他,所以為了盡快逃走,在確保女屍的體內已衝洗幹淨後,我也就任憑屍體浸在池子裏沒多做處理;然後我把房雷的鑰匙插進儲屍間的門鎖上製造出他是開門進去的假像,這樣大家就不會懷疑是我先進了解剖室和儲屍間;最後我帶著那把解剖刀離開了案發現場。”說完,他忽然笑了起來對程鋒說:“整個過程實在太完美了,簡直就是一起完美的奸-屍殺人案對不對?”


    “不對。”程鋒神秘的對馬校長說:“你說的還不夠完美。”


    馬校長奇怪的問:“還不夠?”


    程鋒笑著說:“最完美的是,你擔心屍體體內沒有完全衝洗幹淨,所以昨晚在我們走後,你就吩咐周城健讓那幾個學生把那具女屍灌輸了溶液,徹底的破壞了性-交痕跡。”


    馬校長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苦笑到:“對,我假借那幾個學生之手對屍體進行二次處理之後,你們就幾乎找不到任何能證明我奸-屍的證據,沒有我奸-屍的證據,就算我有動機你們也沒有辦法,我實在太聰明,太謹慎,我簡直就是天生的謀殺高手。”他忽然又歎息了一聲說:“不過很可惜,世界上根本沒有完美的謀殺案,無論有多百密,總會露出一疏。”


    程鋒說:“你所謂的‘一疏’是不是指,你不該裝鬼嚇石佛?”


    馬校長笑著點頭說:“不錯,如果我不嚇他,他就不會在你們麵前說聽到哭聲。如果他不一口咬定在房雷之前曾聽到解剖室裏有哭聲,你們也就不會懷疑到我。因為當你們看到儲屍間鐵皮門上的鑰匙,會理所當然的以為房雷是開門進去的,所以最多隻會懷疑兇手是跟隨房雷進入然後將他殺害。”他忽然又歎了口氣說:“其實言歸到底,都是我裝鬼嚇石佛惹的禍。如果我不嚇他,他就不會迴寢室告訴房雷。如果他不告訴房雷,房雷就不會來解剖室。如果房雷不來解剖室,我就不會殺他。隻可惜,有些事情永遠都沒有如果,隻有因果。因為我裝鬼嚇了石佛,所以石佛告訴了房雷,所以房雷去了解剖室,所以我把他殺了。又因為我喪偶的緣故,所以你們在聽了石佛的話後,就認為我是一個有心裏疾病對屍體感興趣的寡夫,從而懷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說完這些,馬校長全身都像是癱軟了一樣重重的倒在了沙發的靠背上。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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