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遺囑這玩意兒,白珊從沒想過,她一直覺得要想也得死的時候再想,在那之前想不過是在對死神耍流氓。


    而另一邊,慕言歌見白珊轉身,頭也不迴地離開,心口的位置,疼得鑽心。


    得不到的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因為他愛她,所以她就能這般任性,哪怕背叛之後也可以瀟灑離開。


    看見白珊的身影消失在眼際,慕言歌再也止不住,從車內找出煙開始抽了起來,香豔一根接著一根抽著,很快的,一包熊貓給抽完了,可慕言歌的心,仍是亂糟糟的。


    他煩躁不堪,幹脆開了車來到酒吧,叫了一堆酒,然後一瓶一瓶地開始灌。


    獨自一人喝悶酒,多麽寂寞的事情。


    可慕言歌長得帥,身上衣服又都不便宜,很快便吸引了不少酒吧裏的美女前來搭訕,然而慕言歌全都不理不睬,隻獨自喝著酒。


    喝得多了,便醉成一灘爛泥,可他還在拚命地要酒。


    最後,還是因為李情深給他打了電話,酒吧服務生才有機會找到人把慕言歌帶迴去。


    李情深匆匆來到酒吧,便見到爛醉如泥的慕言歌。


    認識慕言歌的時間挺長,可這是李情深第一次見到慕言歌如此失態,他哪怕親眼見到白珊和顧西城好,也是隱忍的沉默的。


    看著醉醺醺的慕言歌,李情深抱怨道:“怎麽喝了這麽多!”


    喝得酩酊大醉的某人卻以為這是在問他,於是,有些痛苦地捂住心口,說:“這個地方,好疼!”


    慕言歌酒品很好,不論喝多少都不會耍酒瘋,甚至是哪怕醉了,他不想說的事情也絕不會說的。


    他如今說出來,證明他是想要傾訴。


    於是,李情深順勢問道:“怎麽了?”


    慕言歌可憐兮兮地說:“三兒這丫頭太沒良心了,我對她那麽好,可她竟然說自己愛的是顧西城,而不是我!”


    李情深微愕。


    說實話,白珊究竟愛誰,李情深其實也不知道。


    可,身為旁觀者,若說白珊不喜歡慕言歌,那絕對是假的,他曾親自經曆過白珊的各種傷痛,他始終記得,三年前,白珊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和慕言歌分手。


    她現在說自己不愛慕言歌!


    李情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他很快就搖頭,帥脫了這種感覺。


    白珊是他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子,不論她經曆過怎樣的折磨,她都從未曾想過自殺。


    所以,白珊絕不會自殺的。


    慕言歌卻接著控訴道:“她明明已經決定好了跟我在一起,為什麽要反悔,為什麽要背叛,為什麽要跟顧西城……”


    這是慕言歌最不能接受的。


    他以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當初白珊選擇了他,就應該和他風雨無阻地走下去,而不是如現在這般,拖泥帶水。


    李情深把慕言歌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撐著慕言歌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放開呢!”


    慕言歌連連搖頭:“你不懂!全世界都能放開她,我不可以!”


    李情深詫異:“為什麽?”


    慕言歌想到那些過去,目光有些飄遠,他沉默了許久,好半晌,他才說:“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白珊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要不是和我在一起,才不會經受這一些,我是她災難的開始!”


    李情深表情微怔。


    慕言歌愛白珊,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這樣的愛,早已經不再是最初純粹的愛了,摻雜了愧疚和責任,慕言歌對白珊的愛,幾乎是帶著贖罪一般的自我奉獻的。


    因為是他害了白珊,所以他對白珊的一生都有責任。


    她若是愛他,他便在。


    她若是不愛她,他便消失。


    這樣絕不會顧及自己是不是會被傷害的愛,李情深突然說不出任何話來,他隻是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慕言歌突然笑了:“能怎麽辦?喝點酒,把這一茬揭過,繼續和她過!她可以對不住我,但是我不能對不住她!我虧欠她的太多太多了,她的災難她的折磨,全部都是因為我!因為顧西城恨我,所以他才那麽對白珊的!你知道嘛,顧西城其實真不見得愛白珊,可白珊傻乎乎的,別人對她好一點她就各種心軟,她看著聰明,其實特別笨,老是把世界想得美好,把人心想得善良,可這世界,其實充滿傷害。我以前覺得,要和她一起過簡單的與世無爭的生活,所以才害得白珊經曆了這麽多。後來我才知道,我應該努力保護好她,她笨就笨好了,我會給她創造一個世界,讓她一直笨笨的。可我沒想到顧西城居然還活著,他居然又找上了白珊……”


    李情深倏然說不出話來。


    白珊,就是那麽令人心疼的女孩子,她是寧願自己吃虧,也不願別人吃虧的,傻乎乎的。


    慕言歌卻突然歎道:“要是……我早點迴來就好了!早一點,早兩三個月!或許,一切就不是這樣了!”


    在命運的洪流裏,慕言歌成為了後來者,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


    李情深心底也是一陣唏噓感歎,白珊,原本可以過得簡單幸福,卻因為顧西城的插入,變得曲折痛苦起來。


    他心底幽幽一聲歎息,也不去評判那些是是非非,隻淡淡地道:“我帶你迴去!”


    慕言歌拒絕道:“我不想迴去!”


    李情深蹙眉道:“那你去哪?”


    慕言歌滿臉無所謂的樣子:“隨便,反正我現在不能迴去,喝了太多酒,要是再看到她,我真不知道我會做點什麽!”


    李情深也知道,現在的慕言歌情緒不穩定,他喝酒,不過是宣泄,宣泄此刻的悲哀和憤怒,等他宣泄完了,便又是那個淡然雅致、溫柔幹淨的慕言歌了,他便也能一如既往地寵著白珊了。


    這樣的慕言歌,其實真的很適合白珊,比顧西城好一百倍了好嘛!


    顧西城隻會傷害白珊。


    他笑了笑,為自己有這麽一個朋友,於是他說:“那好吧,你先到我那呆一晚上。”


    “嗯。”


    慕言歌輕輕應了一聲,任由李情深帶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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