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帶著武帝城的弟子們，跨越了大梁山水，一路從邊塞長城，穿山越嶺而來。
這一路上，他們倒也不全部是在趕路。
盡管，以他們的修為，若是全力趕路，很快就能夠抵達大梁京城，可是他們卻依舊是花費了數日的時間方是抵達。
這是因為他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了各州城，各郡城乃至一些州郡下轄的小城中去體驗互聯虛府的神妙。
他們在觀察互聯虛府在整個大梁皇朝的普及程度。
然而，出乎楚燕意料的是，互聯虛府在大梁皇朝，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一位修士的命牌皆是印畫了文路，能夠通過文路進入元始虛空，進入互聯虛府。
這等於說是給了所有修士開拓了一條進入元始虛空的道路！
楚燕無比的驚訝和震撼，因為這普及程度，遠超他一開始的想象！
“元始虛空之中，擁有神秘的道蘊，修士唯有蛻變出元神，才能在破開虛空避障，進入元始虛空，得道蘊暈染，增強靈魂。”
“然而，互聯虛府的出現，讓大梁那些普普通通的修士，都能夠擁有進入元始虛空的機會！”
“像是煉氣，築元這樣的修士，放在大楚皇朝，不過是煉皮，煉骨境界的小武夫，莫說進入元始虛空了，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可是在大梁皇朝，煉氣境修士都能侃侃而談，將元始虛空描述的詳細至極！”
楚燕無比的震驚。
他身後跟隨的那些武帝城武夫們，也是驚駭不已。
武夫在五大皇朝同階修士中都是屬於戰力無雙的那一批。
唯一能夠在戰鬥力上相比的，唯有大周的劍客。
劍客號稱同階殺伐無雙，但是，武夫是不屑的，因為劍客借用了外力，用的是劍。
而武夫不一樣，武夫的武器便是天命的肉身，便是他們的拳，掌，肘，腿！
所以，武夫藐視一切！
大梁皇朝的紫氣修士，在他們看起來更是孱弱，因為紫氣修士戰鬥用的都是符籙。
有使用符籙的這功夫，武夫早就侵近了修士的身軀。
一旦被武夫近身，同階中，武夫可以吊打一切！
這便是大楚武夫的狂浪之態！
可是，如今遨遊了大梁皇朝，隨著互聯虛府的普及，整個大梁的修士整體實力似乎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哪怕是煉氣境的修士靈魂都強大的離譜，比起同階都要強大，哪怕是玩浩然正氣的大唐讀書人，有浩然正氣滋潤，靈魂自強的讀書人，似乎在靈魂強度上，都比大梁的紫氣修士要弱上一些了。
這樣的提升，對於一個皇朝而言，是一種天大的蛻變啊！
楚燕驚訝，但是驚訝的同時，內心變得萬般火熱。
這邊是互聯的魅力麽？！
若是大楚皇朝的武夫也能普及互聯，那武夫們最大的缺陷，靈魂強度的孱弱，就能得到彌補。
那武夫，將成為無敵之道！
楚燕想到嗨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引得人人側目。
“天命滅梁……可這大梁看上去絲毫沒有衰敗的跡象啊，這所謂的天命滅梁，是什麽玩笑話？”
楚燕不由笑了起來。
得互聯遍布的大梁，強盛的一塌湖塗，修士整體實力得到提升，論及國力，如今怕是五大皇朝中最為拔尖的了。
“這天命……不長眼的嗎？”
楚燕道。
人群中。
裹在黑袍中的錢先生，不由多看了楚燕一眼。
似乎感受到了錢先生的目光，楚燕不由咧嘴露出一口燦爛的牙齒，道：“錢先生覺得楚某說的不對麽？”
錢先生本來對於楚燕是懶得理會的，但是他既然開口了，那便迴了一句：“天命自是有冥冥中的規則引導，既然天命說大梁要滅，那自然是有其規則與道理在，也許，一夜之間，大梁由盛轉衰也說不定呢？”
“人族皇朝曆代更迭，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
錢先生說道。
“若無外力幹擾，何來一夜衰敗，錢先生好歹是大梁霞舉境，竟是能說出這等喪心病狂的話？”
楚燕冷冷一笑，道。
對於自己的皇朝都沒有信心，這樣的修士……當真是一種悲哀。
這一路過來，楚燕都對這位錢先生沒有太多的好感。
隻感覺這個人，似乎古怪無比。
他若記得不錯，錢先生之前在大楚的時候，還算是開朗健談啊，怎麽突然就變了個人。
“何為天命，天道立命，天道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至五更？天道掌管著天地萬物的更迭與命運。”
錢先生對於楚燕的厭惡，並不在意，澹澹道：“你的境界還低，不懂也情有可原。”
“嗬，錢先生還真是口氣不小，錢先生也不過才大梁霞舉修士，我楚燕雖然不才，但也踏足到了氣血烘爐之境大圓滿，鬥一鬥霞舉還是沒問題的。”
楚燕扭動了下脖子，那魁梧的身軀之下，氣血在奔湧，宛若烘爐在焚燒與轟鳴。
錢先生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
大梁皇朝的京城近在遲尺，他進入京城還有大事要辦，因為一個螻蟻一般的凡人，而誤了大事，那絕對是不行的。
至於這個楚燕，錢先生若是爆發了真實力量，要是他，如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大梁京城……互聯天尊的弟子亦是在此地麽？”
錢先生黑袍下的麵容，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掛起一抹冷笑。
調查互聯天尊，是很危險的事情，但是從互聯天尊的弟子入手，風險就會降低很多。
他此次下界，隻是為了研究互聯天尊的情況，判斷互聯天尊的實力，到底是不是上界聖主級強者下界。
另外，也是來找尋消失的天道權柄的蹤跡。
他自然不能一開始就直奔強弱不知的互聯天尊而去。
雖然他的修為在下界能橫著走，可畢竟不是真身降臨，隻是以仙識降臨，仙鎖境的修為亦是大打折扣，他還是得謹慎一些。
“京城已經近在遲尺，我等入城吧。”
錢先生澹澹道。
楚燕冷哼一聲，沒有說什麽：“我已經通報了大梁皇帝，雖然該直接去麵見許公子，但我等大楚修士來大梁，拜見皇帝是必須的禮，禮不可失。”
要先去見大梁皇帝？
錢先生聞言，兜帽下的麵容不由蹙了蹙眉頭。
他對大梁的皇帝沒有半點興趣，他入京的目的有兩個。
一個是去萬壽塔取迴本該給他的壽元。
另一個則是去找尋互聯天尊的弟子，將其擒拿。
這才是他的目的。
至於這人間皇帝，他絲毫不在意。
大梁皇朝的背後，支持的仙宗乃是順天仙宗，作為上界牆頭草的仙宗，早就放棄了大梁。
因此，這大梁皇帝就算如何堅持，當天命真的如斑斕猛虎撲來的時候，依舊是躲無可躲。
最終的結果，便是被猛虎所吞噬。
錢先生沒有說什麽，他打算入了京城，就直接脫離這支大楚皇朝的隊伍，打算去完成他的計劃與目的。
隊伍行徑。
很快就抵達了京城的城門口。
楚燕表明了身份，順便登錄命牌路引，展示了自己的身份，確認自己非是噬元天魔所化後，便被準許進入了京城之內。
錢先生亦是如此，他以仙識占據了這具身軀的元神星辰，取締了這人的身份，雖然在互聯虛府中使用，會暴露。
但是登錄虛府，卻沒有太大的問題。
隻不過，錢先生並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在他第一次使用命牌的時候，就被許南山所監察。
他的一切行動軌跡，都在許南山的眼皮底下，無所遁形。
進入京城之後，便有宮中隊伍前來，接待了楚燕等武帝城的弟子。
楚燕扭頭找尋錢先生，然而，他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縮。
他發現，一直在隊伍中的錢先生，忽然消失不見了。
甚至，他連錢先生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這份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讓楚燕背後一陣寒意湧動。
若是錢先生對他出手，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吧？
這錢先生……古古怪怪。
不過，錢先生的消失，楚燕並未在意。
在金甲守衛的帶領下，跨過朱雀大街，朝著天玄殿的方向而去。
在隊伍消失後不久。
人群之中，黑袍人錢先生安靜的出現在原地，他的身軀仿佛介於模湖與現實中似的。
一根鎖鏈仿佛蛟蛇一般的纏繞在他的身軀。
看著進宮的楚燕等人，錢先生唇角一挑，隨後緩緩在大街上邁步。
噠噠噠……
他似乎與四周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他的腳步聲，仿佛清晰無比的縈繞在長街之上。
長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平民百姓，元氣修士等等混淆其中。
不過，錢先生的前往方向是有目的的。
忽然。
錢先生止步。
他眯起了眼，視線橫跨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了那青石街道的地麵上。
那兒，一位衣衫襤褸的身影，跪在那兒，滿臉討好笑容的朝著街邊行走的人影，死乞白賴。
“萬壽塔新任總舵？”
“這也配成為萬壽塔的總舵？！”
隱約間有一股無名怒意湧動，錢先生步伐越來越快。
最後出現在了那跪伏在地的蘇磊的麵前。
“大人，大人行行好，賞一點吧？”
蘇磊低著頭，滿臉討好的笑容。
他滿臉肮髒，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了那黑袍下的身影身上，哪怕修為盡廢，可是蘇磊還是有眼力的，他能感知到眼前這位黑袍人的實力，絕對超乎想象，絕對是頂級強者。
“前輩，可憐可憐我，賞一點碎銀吧？”
蘇磊擠著笑臉，跪著的膝蓋，冬冬冬的往前挪了幾下。
“賞一點碎銀？你欠吾的壽元份額……吾來取了。”
澹澹的聲音，自黑袍下傳來。
蘇磊一開始聽的有些暈乎。
但是，漸漸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眸之中，頓時浮現出了一股驚季之色，以及不可思議之色！
這聲音，這話語……
上界仙宗的強者？！
蘇磊目瞪口呆。
然而，下一刻，黑袍身影一拂袖，蘇磊隻感覺天旋地轉，他的身形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在蘇磊消失後不久。
一道洞虛境的氣息陡然迸發，落在了蘇磊消失的地方。
身影倒吸一口氣。
“不見了？！”
“蘇磊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這兒，怎麽眨眼就消失？”
這道身影麵容之上浮現出了一股凝重之色。
他乃是蘇河派遣在此的洞虛修士，用來監視蘇磊，卻不曾想，蘇磊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哪怕是霞舉境強者，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蘇磊吧？
難不成是萬壽塔僅剩的一位知命境強者出手了？！
“速速迴去稟報蘇河主管。”
這位洞虛境修士不敢大意，蘇磊消失，那絕對是大事，他甚至要被問責。
……
……
事實上。
在錢先生踏足到京城的瞬間，許南山就感知到了。
禦書房內。
許南山早早就來到了這兒，並且張開了大梁皇朝的元氣輿圖，輿圖中那標記的紅點，正式進入了京城之內。
“這說明……那位上界仙人，入了京城？”
“仙人入京，竟是如此低調麽？”
老皇帝靠在椅子上，盯著輿圖，麵色難看，心頭沉重。
一位上界仙宗仙人，對於老皇帝而言，壓力極大。
上界仙宗，就像是懸在所有人頭頂之上一把可怕的利刃，大梁皇朝背後原本乃是順天仙宗支持。
可如今，順天仙宗放棄了大梁，與此同時，又有仙人踏足大梁京城。
這裏麵有什麽貓膩，自然是讓老皇帝心神惴惴。
天命滅梁……這是打算直接以仙人手段出手，殺了他這大梁皇帝，掀起大梁的混亂麽？
以仙人之手，亡大梁國祚。
這便是所謂的天命滅梁？
真踏馬的可笑！
“陛下，大楚皇朝武帝城二弟子楚燕，帶著幾位武帝城弟子，已經進入皇城。”
忽然，福公公的聲音飄蕩而來。
老皇帝眼眸微動：“大楚皇朝武帝弟子麽？”
“他們是來取經互聯，想要將互聯虛府引進到大楚皇朝之內？”
老皇帝推測著他們的來意。
不過，這個時候，老皇帝在意的卻不是這些：“那位上界仙人，亦是和他們一同進入大梁京城的？”
老皇帝的話語落下，許南山笑了笑：“大概是，不過，應該是隱藏了身份。”
“那上界仙人何故如此小心翼翼……這不符合上界仙宗強者一如既往的狂傲性格啊。”
老皇帝疑惑。
國師聞言，思忱後開口：“也許是因為他的目標……是許公子。”
“上界仙宗的強者，下界老臣覺得更大的目標，應該是互聯虛府，互聯大道……”
“但是，在元始虛空中，互聯天尊著實霸道，所以，這位上界仙宗的強者，不得已，隻能退而求其次，將目標落在了互聯天尊唯一的弟子許公子的身上。”
“想要通過許公子，了解一些關於互聯天尊的信息。”
國師將他的推測說出。
老皇帝聞言，眉頭一蹙，有幾分擔憂的看向許南山：“那許愛卿不是很危險？”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被一位仙人給盯上，這肯定很危險。
根據天道規則，仙人是不許下界的，根據史書記載，之前經曆的一場天道之爭後，上界仙宗以及上界強者被隔絕在了上界，無法下凡塵。
上界仙宗隻能隔著天地避障來影響著人間，卻從未見到過真正的仙人出現在下界凡塵。
而如今，真正的仙人出現，自然讓人緊張起來。
大家都隻是凡人罷了，哪怕是知命強者，號稱最靠近天上仙的存在，也難以與真正仙人抗衡。
因此，被仙人盯上，就會讓人很絕望。
許南山笑了笑：“陛下放心吧……老師還是留給了我不少手段。”
“我此次來皇朝，亦是來尋陛下，借用福公公和國師一用。”
老皇帝聞言，頓時愣住了。
國師和福公公亦是看了過來，隱約間，他們似是猜測到了許南山的目的。
一時間，內心不由一凜。
“許公子這是要……”
國師不由問道。
許南山笑了笑：“如你所想。”
老皇帝聞言，聰慧如他，也一下子想明白了。
哪怕是老皇帝，麵皮子亦是不由自主的一抖。
好家夥！
許公子不愧是互聯天尊的弟子，當真是霸道的可以。
“仙人下凡塵，目的肯定不單純，這位仙人先前就攻擊過互聯虛府，所以，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一旦解決了我，下一位就輪到陛下了，天命滅梁乃是上界的意向，這意味著，上界強者都支持滅梁，所以，仙人解決了我，肯定不會放過陛下，為了完成天命滅梁的承諾。”
“我一死，互聯崩塌，陛下一隕，朝堂崩塌……大梁內部必亂，妖蠻噬元天魔三族，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攻伐，屆時……大梁必完。”
許南山說道。
老皇帝聞言，一張臉晦暗不已，他知道許南山說的是事實，大梁皇朝如今已經和互聯虛府徹底的綁在一起了。
互聯虛府若是暴亂，那亂的便是整個大梁皇朝的壽元經濟。
另外，原本被南山商行壓製的三大商行，也會重整旗鼓，重新崛起，而三大商行背後站立的仙宗，定然不會允許三大商行穩定大梁局勢，甚至三大商行還會摻和局勢，讓大梁的局勢越來越壞，最終，徹底崩塌！
這也是為什麽老皇帝一直要衝破三大商行封鎖的原因，因為他知道，所謂的天命滅梁一旦出來，仙宗支持的三大商行，等於是懸在脖頸上的劍鋒，隨時可能抹過脖子，帶起血光。
“陛下，老奴願往，為大梁，搏一線生機。”
福公公抱拳道。
國師羽衣飄揚，亦是微微欠身：“陛下，老臣也願助許公子……”
“自古以來，上界仙宗明裏暗裏的掌控著下界，下界皇朝更迭，下界大道長河的強盛與否，都與上界仙宗息息相關。”
“可是如今，互聯大道橫空出世，給人族帶來了不一樣的改變，大道在壯大，人族亦是在壯大！”
“老臣覺得，互聯比起仙宗更適合人族，互聯才是人族的未來！”
國師抬起頭，眼眸中閃爍著精芒。
身為紫氣長河的長河之主，他很清楚如今的紫氣長河壯大了多少。
早已經超越了正氣長河與劍氣長河，屹立到了長河第一。
他的修為，也達到了最頂峰，成為長河之主中的最強。
而這一切，都是互聯虛府帶來的。
國師每日端坐紫氣長河，觀摩著互聯虛府，在虛府中看到了太多修士們燦爛的笑容，看到太多被改變的人生。
也許，互聯虛府做不到改變一切，但是，他給了很多本已經天定了要亡的修士逆天改命的機會，給了他們希望，為他們帶來的喜悅。
這便是互聯與上界仙宗完全不同的地方。
上界仙宗奉行的是命運天定。
而互聯則是倡導，用雙手創造財富，用雙手改變命運！
人的命運，該攥在人自己的手中！
這也是國師一直站在大梁一方的原因。
“說的好！”
老皇帝聽了國師的話語，眼眸中激動之色幾乎要迸發而出。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氣。
“互聯才是人族的未來，朕也是這樣覺得！”
“曾經的朕很依賴背後的順天仙宗，曾與仙宗強者聯係，欲要借順天仙宗的力量，抗衡乃至掙脫三大商行的壟斷與壓製。”
“可是，被拒絕了，甚至被嗬斥，仙宗強者讓朕隻要管好壽元稅收之事，隻要管好從萬民身上獲取壽元之事。”
“他們不看什麽國泰民安，也不看什麽國力強盛，他們看重的隻有壽元利益，隻要皇朝能為仙宗提供足夠多的壽元利益，他們便會繼續支持皇朝。”
“朕一次次的寒心，朕的大梁，不僅僅隻有修士，更有萬民，更有無數普普通通，無法修行的普通百姓，他們猜是大梁的主體，是大梁的根本！”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說道。
許南山在底下，亦是聽到了許多不一樣的密辛。
他還真不知道，原來在老皇帝眼中，仙宗是這個樣子的。
“陛下，皇朝賺取壽元明顯不如三大商行啊……為何皇朝背後的仙宗不壓製三大商行呢？那樣的話，明明能賺取更多壽元才對。”
許南山對於這點有些疑惑。
老皇帝看了許南山一眼，搖了搖頭：“順天仙宗和萬壽仙宗，補天仙宗還有清元仙宗不一樣。”
“順天仙宗等五大依靠皇朝來獲取壽元的仙宗……靠的不是做生意，而是靠命牌來賺取壽元。”
“或者說，仙宗與仙宗之間有秘而不宣的規定，仙宗彼此不幹涉彼此的賺取壽元的行當。”
許南山眉毛一挑：“借助命牌賺取壽元？”
老皇帝重新坐下來，眉頭鬆緩了些，給許南山解惑道：“許愛卿可還記得命院……事實上，命院改革有一個阻力，便是來自上界仙宗。”
“不少老朽的官員為何拒絕命院改革，亦是因為如此，順天仙宗支持皇朝賺取壽元，便是依靠皇朝掌握的命牌，命牌發放給世人，世人覺醒命鎖可修行，但是，一些自覺的修行無望的修士，他們會選擇放棄繼續修行，上繳命牌……”
“上繳命牌不是說壽元完全歸還與你，除去兌換成黃金等俗物的壽元以外，命牌還會從固定的十年本命壽元中，抽取壽元……”
“抽取的不多，大多都是兩年左右。”
“可是，許公子你要想啊，普天之下，未能繼續修行的修士有多少？一所命院數萬人，真正能繼續修行的不過百來人，而剩餘的都是放棄修行的，這些放棄者上繳命牌，壽元被扣除兩年，如此龐大的數量……加起來是多麽龐大且可觀的一抹壽元稅收啊！”
老皇帝道出的密辛，哪怕是許南山亦是眼眸微微一縮。
原來命牌的背後，還有這樣的手段在！
“這些壽元，需要上繳九成五給仙宗，皇朝隻留不足一成的壽元稅收用以維係皇朝的發展。”
“三大商行賺取的壽元的確不少，可是皇朝也是龐大的斂取壽元的機器……”
“因此有的時候，朕又很矛盾，朕想看到大梁強盛，誕生的修士越來越多，可那樣的話，稅收就少了，會惹怒仙宗，可若是朕隻盼壽元稅收增多，那便意味著大梁修士的減少，國力的衰弱……”
“所以朕有時候覺得，這皇帝做的是真的沒意思。”
“可是，朕畢竟是大梁萬民的皇帝，所以朕最終還是選擇讓大梁強盛，因為，唯有強盛，才能抵禦妖蠻二族的侵略，才能讓無辜的百姓，無修行之力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燈火依舊。”
“所以朕一直扶持皇商，打算打破三大商行的壟斷，從三大商行口中賺取壽元，培養大梁修士，讓大梁修士強盛，亦是將修行資源掌握在手中，培養出更多的修士出來。”
“因而，得罪了上界仙宗順天仙宗，或許，這便是大梁被拋棄的原因，才是大梁被天命指定滅亡的原因吧。”
“順天仙宗，不需要一個逆天的皇朝皇帝。”
“連帶著，他們連整個皇朝都不要了。”
“上界澹漠，視人間世人為螻蟻，可他們難道不是下界的人族修行有成，飛升上去的嗎？朕一直以來都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不是隻有三族，而是四族。”
“人，妖，蠻……仙。”
“上界仙，已不是人。”
老皇帝靠在椅子上，緩緩的說著，一邊說，整個人也在逐漸的蒼老。
仙不是人？
老皇帝的話語，在許南山的耳畔炸響，讓許南山心頭微微動蕩，心緒都有幾分不寧。
因為，從上界強者對下界修士的冷漠來看，好像真的不像是人啊。
例如那監察者，對於即將飛升的蘇木，視若螻蟻，哪怕對方可以飛升了，依舊不顧對方生死，挪用對方的飛升之劫。
那種感覺，毫無人族的感性，更多的是冷漠。
人若是無了感情，那還算人嗎？！
許南山心緒起伏，目光微微波動：“陛下，你後悔麽？”
“你也許也不曾想到，你想要讓大梁強盛，想要保萬民平安，最終卻是導致了天命滅梁，導致了大梁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讓百姓麵臨戰爭。”
“後悔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會後悔吧。”
“朕每每忙碌到深夜，望著燭火，看著高聳如小山的奏章，都會們心自問，值不值得。”
“可是，朕一直覺得，皇朝是為萬民而立，而非單單隻是通過命牌斂取壽元的仙宗工具。”
“所以，朕，不後悔。”
老皇帝蒼老的容顏上，流露出一抹堅定。
老國師和福公公麵色坦然，唇角掛笑。
國師身為紫氣長河之主，為何會甘心為大梁皇帝做事？福公公身為飛升苗子，為何又甘心服侍在老皇帝身邊，數十年如一日？
也許，正是老皇帝的這份不後悔，改變的他們。
“陛下不後悔便好。”
“堅持初心，方得始終。”
“陛下，放心吧，互聯自大梁始，仙宗既然不要大梁，那咱們便承接互聯，一直強盛下去，遲早有一日。”
“掀翻仙宗！”
“掀翻上界！”
許南山輕輕笑道。
禦書房內，一片靜謐。
老皇帝，國師和福公公的情緒皆是起伏不斷。
國師目光盯著許南山，滿是欣賞之意，不愧是互聯天尊的弟子，當真是……霸氣。
可是，國師眼眸中亦是帶著幾許的不解。
互聯天尊不是來自上界嗎？
這一點，老皇帝和福公公也想到了，所以，他們看著許南山，視線微微古怪。
許南山愣了下，仔細一想，颯然一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你們猜，老師為何會離開上界？”
一句話，許南山就說到如此，便不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有的時候，引人遐想，讓人自己腦補，才能創造出更大的神秘。
國師麵色微動，恍然大悟。
他想到了種種，想到了為人族元始虛空出手，抵製蠻天意誌的互聯天尊。
想到了震怒嗬斥，便打的大蠻神頭顱壓迴深淵的互聯天尊。
想到了蠻天妖天都忌憚無比的互聯天尊。
因為，互聯天尊與上界的那些冷漠的仙不一樣……
許南山走到了禦書房的門口，背負著手，眸光深邃。
“或許，曾經老師也失去了情感，變得冷漠，高處不勝，但是……老師創造了互聯，何為互聯，眾生可互聯，天地可互聯，七情六欲……亦可互聯。”
許南山輕聲道。
聲音不大，可是傳在福公公和國師的耳畔，卻如暮鼓晨鍾般炸開。
福公公眼眸中光芒閃爍，七彩之色的互聯之力瞬間如龍般卷起。
“眾生可互聯，天地可互聯，七情六欲亦可互聯……這便是互聯之道麽？”
福公公似是有所悟，在這一刹那間，互聯之力竟是爆湧增長。
許南山隻感覺福公公的互聯之力提升，前所未有，直接跨入了無距之境。
背後，甚至還有元神浮現，一化為二。
二元神，一者哭，一者笑，麵態各異。
元神分神！
雖未一分為四，但也達到了一分為二。
福公公成為互聯大道，第二位踏足到無距之境的強者！
不一會兒，福公公收斂了元神，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國師豔羨的看著福公公，他畢竟是紫氣長河之主，對於互聯大道的理解，十分的緩慢，甚至互聯之力的獲取，都要比他人更慢更艱難。
福公公麵色柔和，看了國師一眼：“言兄，你走的是紫氣大道，乃大道之主，你的未來無限，何須豔羨我？”
國師捋須一笑：“那不一樣。”
二人相視，酣暢大笑。
隨後，二人朝著老皇帝微微欠身，身形瞬間消失，出現在了禦書房門口的許南山身邊。
國師與福公公，一羽衣，一紫衫，分立許南山兩側。
“大梁不信天命，大梁之命，掌握在世人手中！在我大梁萬萬百姓手中，百姓不願大梁亡，哪怕天上仙人下凡塵，亦是屠他個血流成河。”
“陛下，我等隨許公子……”
“斬仙去了。”
ps:八千字，今天出門辦麻煩事去了，迴來晚了，來不及寫，抱歉哈，明天繼續兩更，求月票，求推薦票支持！推薦票越來越少了，大家給點動力啊。
這一路上，他們倒也不全部是在趕路。
盡管，以他們的修為，若是全力趕路，很快就能夠抵達大梁京城，可是他們卻依舊是花費了數日的時間方是抵達。
這是因為他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了各州城，各郡城乃至一些州郡下轄的小城中去體驗互聯虛府的神妙。
他們在觀察互聯虛府在整個大梁皇朝的普及程度。
然而，出乎楚燕意料的是，互聯虛府在大梁皇朝，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一位修士的命牌皆是印畫了文路，能夠通過文路進入元始虛空，進入互聯虛府。
這等於說是給了所有修士開拓了一條進入元始虛空的道路！
楚燕無比的驚訝和震撼，因為這普及程度，遠超他一開始的想象！
“元始虛空之中，擁有神秘的道蘊，修士唯有蛻變出元神，才能在破開虛空避障，進入元始虛空，得道蘊暈染，增強靈魂。”
“然而，互聯虛府的出現，讓大梁那些普普通通的修士，都能夠擁有進入元始虛空的機會！”
“像是煉氣，築元這樣的修士，放在大楚皇朝，不過是煉皮，煉骨境界的小武夫，莫說進入元始虛空了，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可是在大梁皇朝，煉氣境修士都能侃侃而談，將元始虛空描述的詳細至極！”
楚燕無比的震驚。
他身後跟隨的那些武帝城武夫們，也是驚駭不已。
武夫在五大皇朝同階修士中都是屬於戰力無雙的那一批。
唯一能夠在戰鬥力上相比的，唯有大周的劍客。
劍客號稱同階殺伐無雙，但是，武夫是不屑的，因為劍客借用了外力，用的是劍。
而武夫不一樣，武夫的武器便是天命的肉身，便是他們的拳，掌，肘，腿！
所以，武夫藐視一切！
大梁皇朝的紫氣修士，在他們看起來更是孱弱，因為紫氣修士戰鬥用的都是符籙。
有使用符籙的這功夫，武夫早就侵近了修士的身軀。
一旦被武夫近身，同階中，武夫可以吊打一切！
這便是大楚武夫的狂浪之態！
可是，如今遨遊了大梁皇朝，隨著互聯虛府的普及，整個大梁的修士整體實力似乎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哪怕是煉氣境的修士靈魂都強大的離譜，比起同階都要強大，哪怕是玩浩然正氣的大唐讀書人，有浩然正氣滋潤，靈魂自強的讀書人，似乎在靈魂強度上，都比大梁的紫氣修士要弱上一些了。
這樣的提升，對於一個皇朝而言，是一種天大的蛻變啊！
楚燕驚訝，但是驚訝的同時，內心變得萬般火熱。
這邊是互聯的魅力麽？！
若是大楚皇朝的武夫也能普及互聯，那武夫們最大的缺陷，靈魂強度的孱弱，就能得到彌補。
那武夫，將成為無敵之道！
楚燕想到嗨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引得人人側目。
“天命滅梁……可這大梁看上去絲毫沒有衰敗的跡象啊，這所謂的天命滅梁，是什麽玩笑話？”
楚燕不由笑了起來。
得互聯遍布的大梁，強盛的一塌湖塗，修士整體實力得到提升，論及國力，如今怕是五大皇朝中最為拔尖的了。
“這天命……不長眼的嗎？”
楚燕道。
人群中。
裹在黑袍中的錢先生，不由多看了楚燕一眼。
似乎感受到了錢先生的目光，楚燕不由咧嘴露出一口燦爛的牙齒，道：“錢先生覺得楚某說的不對麽？”
錢先生本來對於楚燕是懶得理會的，但是他既然開口了，那便迴了一句：“天命自是有冥冥中的規則引導，既然天命說大梁要滅，那自然是有其規則與道理在，也許，一夜之間，大梁由盛轉衰也說不定呢？”
“人族皇朝曆代更迭，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
錢先生說道。
“若無外力幹擾，何來一夜衰敗，錢先生好歹是大梁霞舉境，竟是能說出這等喪心病狂的話？”
楚燕冷冷一笑，道。
對於自己的皇朝都沒有信心，這樣的修士……當真是一種悲哀。
這一路過來，楚燕都對這位錢先生沒有太多的好感。
隻感覺這個人，似乎古怪無比。
他若記得不錯，錢先生之前在大楚的時候，還算是開朗健談啊，怎麽突然就變了個人。
“何為天命，天道立命，天道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至五更？天道掌管著天地萬物的更迭與命運。”
錢先生對於楚燕的厭惡，並不在意，澹澹道：“你的境界還低，不懂也情有可原。”
“嗬，錢先生還真是口氣不小，錢先生也不過才大梁霞舉修士，我楚燕雖然不才，但也踏足到了氣血烘爐之境大圓滿，鬥一鬥霞舉還是沒問題的。”
楚燕扭動了下脖子，那魁梧的身軀之下，氣血在奔湧，宛若烘爐在焚燒與轟鳴。
錢先生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
大梁皇朝的京城近在遲尺，他進入京城還有大事要辦，因為一個螻蟻一般的凡人，而誤了大事，那絕對是不行的。
至於這個楚燕，錢先生若是爆發了真實力量，要是他，如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大梁京城……互聯天尊的弟子亦是在此地麽？”
錢先生黑袍下的麵容，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掛起一抹冷笑。
調查互聯天尊，是很危險的事情，但是從互聯天尊的弟子入手，風險就會降低很多。
他此次下界，隻是為了研究互聯天尊的情況，判斷互聯天尊的實力，到底是不是上界聖主級強者下界。
另外，也是來找尋消失的天道權柄的蹤跡。
他自然不能一開始就直奔強弱不知的互聯天尊而去。
雖然他的修為在下界能橫著走，可畢竟不是真身降臨，隻是以仙識降臨，仙鎖境的修為亦是大打折扣，他還是得謹慎一些。
“京城已經近在遲尺，我等入城吧。”
錢先生澹澹道。
楚燕冷哼一聲，沒有說什麽：“我已經通報了大梁皇帝，雖然該直接去麵見許公子，但我等大楚修士來大梁，拜見皇帝是必須的禮，禮不可失。”
要先去見大梁皇帝？
錢先生聞言，兜帽下的麵容不由蹙了蹙眉頭。
他對大梁的皇帝沒有半點興趣，他入京的目的有兩個。
一個是去萬壽塔取迴本該給他的壽元。
另一個則是去找尋互聯天尊的弟子，將其擒拿。
這才是他的目的。
至於這人間皇帝，他絲毫不在意。
大梁皇朝的背後，支持的仙宗乃是順天仙宗，作為上界牆頭草的仙宗，早就放棄了大梁。
因此，這大梁皇帝就算如何堅持，當天命真的如斑斕猛虎撲來的時候，依舊是躲無可躲。
最終的結果，便是被猛虎所吞噬。
錢先生沒有說什麽，他打算入了京城，就直接脫離這支大楚皇朝的隊伍，打算去完成他的計劃與目的。
隊伍行徑。
很快就抵達了京城的城門口。
楚燕表明了身份，順便登錄命牌路引，展示了自己的身份，確認自己非是噬元天魔所化後，便被準許進入了京城之內。
錢先生亦是如此，他以仙識占據了這具身軀的元神星辰，取締了這人的身份，雖然在互聯虛府中使用，會暴露。
但是登錄虛府，卻沒有太大的問題。
隻不過，錢先生並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在他第一次使用命牌的時候，就被許南山所監察。
他的一切行動軌跡，都在許南山的眼皮底下，無所遁形。
進入京城之後，便有宮中隊伍前來，接待了楚燕等武帝城的弟子。
楚燕扭頭找尋錢先生，然而，他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縮。
他發現，一直在隊伍中的錢先生，忽然消失不見了。
甚至，他連錢先生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這份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讓楚燕背後一陣寒意湧動。
若是錢先生對他出手，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吧？
這錢先生……古古怪怪。
不過，錢先生的消失，楚燕並未在意。
在金甲守衛的帶領下，跨過朱雀大街，朝著天玄殿的方向而去。
在隊伍消失後不久。
人群之中，黑袍人錢先生安靜的出現在原地，他的身軀仿佛介於模湖與現實中似的。
一根鎖鏈仿佛蛟蛇一般的纏繞在他的身軀。
看著進宮的楚燕等人，錢先生唇角一挑，隨後緩緩在大街上邁步。
噠噠噠……
他似乎與四周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他的腳步聲，仿佛清晰無比的縈繞在長街之上。
長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平民百姓，元氣修士等等混淆其中。
不過，錢先生的前往方向是有目的的。
忽然。
錢先生止步。
他眯起了眼，視線橫跨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了那青石街道的地麵上。
那兒，一位衣衫襤褸的身影，跪在那兒，滿臉討好笑容的朝著街邊行走的人影，死乞白賴。
“萬壽塔新任總舵？”
“這也配成為萬壽塔的總舵？！”
隱約間有一股無名怒意湧動，錢先生步伐越來越快。
最後出現在了那跪伏在地的蘇磊的麵前。
“大人，大人行行好，賞一點吧？”
蘇磊低著頭，滿臉討好的笑容。
他滿臉肮髒，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了那黑袍下的身影身上，哪怕修為盡廢，可是蘇磊還是有眼力的，他能感知到眼前這位黑袍人的實力，絕對超乎想象，絕對是頂級強者。
“前輩，可憐可憐我，賞一點碎銀吧？”
蘇磊擠著笑臉，跪著的膝蓋，冬冬冬的往前挪了幾下。
“賞一點碎銀？你欠吾的壽元份額……吾來取了。”
澹澹的聲音，自黑袍下傳來。
蘇磊一開始聽的有些暈乎。
但是，漸漸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眸之中，頓時浮現出了一股驚季之色，以及不可思議之色！
這聲音，這話語……
上界仙宗的強者？！
蘇磊目瞪口呆。
然而，下一刻，黑袍身影一拂袖，蘇磊隻感覺天旋地轉，他的身形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在蘇磊消失後不久。
一道洞虛境的氣息陡然迸發，落在了蘇磊消失的地方。
身影倒吸一口氣。
“不見了？！”
“蘇磊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這兒，怎麽眨眼就消失？”
這道身影麵容之上浮現出了一股凝重之色。
他乃是蘇河派遣在此的洞虛修士，用來監視蘇磊，卻不曾想，蘇磊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哪怕是霞舉境強者，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蘇磊吧？
難不成是萬壽塔僅剩的一位知命境強者出手了？！
“速速迴去稟報蘇河主管。”
這位洞虛境修士不敢大意，蘇磊消失，那絕對是大事，他甚至要被問責。
……
……
事實上。
在錢先生踏足到京城的瞬間，許南山就感知到了。
禦書房內。
許南山早早就來到了這兒，並且張開了大梁皇朝的元氣輿圖，輿圖中那標記的紅點，正式進入了京城之內。
“這說明……那位上界仙人，入了京城？”
“仙人入京，竟是如此低調麽？”
老皇帝靠在椅子上，盯著輿圖，麵色難看，心頭沉重。
一位上界仙宗仙人，對於老皇帝而言，壓力極大。
上界仙宗，就像是懸在所有人頭頂之上一把可怕的利刃，大梁皇朝背後原本乃是順天仙宗支持。
可如今，順天仙宗放棄了大梁，與此同時，又有仙人踏足大梁京城。
這裏麵有什麽貓膩，自然是讓老皇帝心神惴惴。
天命滅梁……這是打算直接以仙人手段出手，殺了他這大梁皇帝，掀起大梁的混亂麽？
以仙人之手，亡大梁國祚。
這便是所謂的天命滅梁？
真踏馬的可笑！
“陛下，大楚皇朝武帝城二弟子楚燕，帶著幾位武帝城弟子，已經進入皇城。”
忽然，福公公的聲音飄蕩而來。
老皇帝眼眸微動：“大楚皇朝武帝弟子麽？”
“他們是來取經互聯，想要將互聯虛府引進到大楚皇朝之內？”
老皇帝推測著他們的來意。
不過，這個時候，老皇帝在意的卻不是這些：“那位上界仙人，亦是和他們一同進入大梁京城的？”
老皇帝的話語落下，許南山笑了笑：“大概是，不過，應該是隱藏了身份。”
“那上界仙人何故如此小心翼翼……這不符合上界仙宗強者一如既往的狂傲性格啊。”
老皇帝疑惑。
國師聞言，思忱後開口：“也許是因為他的目標……是許公子。”
“上界仙宗的強者，下界老臣覺得更大的目標，應該是互聯虛府，互聯大道……”
“但是，在元始虛空中，互聯天尊著實霸道，所以，這位上界仙宗的強者，不得已，隻能退而求其次，將目標落在了互聯天尊唯一的弟子許公子的身上。”
“想要通過許公子，了解一些關於互聯天尊的信息。”
國師將他的推測說出。
老皇帝聞言，眉頭一蹙，有幾分擔憂的看向許南山：“那許愛卿不是很危險？”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被一位仙人給盯上，這肯定很危險。
根據天道規則，仙人是不許下界的，根據史書記載，之前經曆的一場天道之爭後，上界仙宗以及上界強者被隔絕在了上界，無法下凡塵。
上界仙宗隻能隔著天地避障來影響著人間，卻從未見到過真正的仙人出現在下界凡塵。
而如今，真正的仙人出現，自然讓人緊張起來。
大家都隻是凡人罷了，哪怕是知命強者，號稱最靠近天上仙的存在，也難以與真正仙人抗衡。
因此，被仙人盯上，就會讓人很絕望。
許南山笑了笑：“陛下放心吧……老師還是留給了我不少手段。”
“我此次來皇朝，亦是來尋陛下，借用福公公和國師一用。”
老皇帝聞言，頓時愣住了。
國師和福公公亦是看了過來，隱約間，他們似是猜測到了許南山的目的。
一時間，內心不由一凜。
“許公子這是要……”
國師不由問道。
許南山笑了笑：“如你所想。”
老皇帝聞言，聰慧如他，也一下子想明白了。
哪怕是老皇帝，麵皮子亦是不由自主的一抖。
好家夥！
許公子不愧是互聯天尊的弟子，當真是霸道的可以。
“仙人下凡塵，目的肯定不單純，這位仙人先前就攻擊過互聯虛府，所以，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一旦解決了我，下一位就輪到陛下了，天命滅梁乃是上界的意向，這意味著，上界強者都支持滅梁，所以，仙人解決了我，肯定不會放過陛下，為了完成天命滅梁的承諾。”
“我一死，互聯崩塌，陛下一隕，朝堂崩塌……大梁內部必亂，妖蠻噬元天魔三族，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攻伐，屆時……大梁必完。”
許南山說道。
老皇帝聞言，一張臉晦暗不已，他知道許南山說的是事實，大梁皇朝如今已經和互聯虛府徹底的綁在一起了。
互聯虛府若是暴亂，那亂的便是整個大梁皇朝的壽元經濟。
另外，原本被南山商行壓製的三大商行，也會重整旗鼓，重新崛起，而三大商行背後站立的仙宗，定然不會允許三大商行穩定大梁局勢，甚至三大商行還會摻和局勢，讓大梁的局勢越來越壞，最終，徹底崩塌！
這也是為什麽老皇帝一直要衝破三大商行封鎖的原因，因為他知道，所謂的天命滅梁一旦出來，仙宗支持的三大商行，等於是懸在脖頸上的劍鋒，隨時可能抹過脖子，帶起血光。
“陛下，老奴願往，為大梁，搏一線生機。”
福公公抱拳道。
國師羽衣飄揚，亦是微微欠身：“陛下，老臣也願助許公子……”
“自古以來，上界仙宗明裏暗裏的掌控著下界，下界皇朝更迭，下界大道長河的強盛與否，都與上界仙宗息息相關。”
“可是如今，互聯大道橫空出世，給人族帶來了不一樣的改變，大道在壯大，人族亦是在壯大！”
“老臣覺得，互聯比起仙宗更適合人族，互聯才是人族的未來！”
國師抬起頭，眼眸中閃爍著精芒。
身為紫氣長河的長河之主，他很清楚如今的紫氣長河壯大了多少。
早已經超越了正氣長河與劍氣長河，屹立到了長河第一。
他的修為，也達到了最頂峰，成為長河之主中的最強。
而這一切，都是互聯虛府帶來的。
國師每日端坐紫氣長河，觀摩著互聯虛府，在虛府中看到了太多修士們燦爛的笑容，看到太多被改變的人生。
也許，互聯虛府做不到改變一切，但是，他給了很多本已經天定了要亡的修士逆天改命的機會，給了他們希望，為他們帶來的喜悅。
這便是互聯與上界仙宗完全不同的地方。
上界仙宗奉行的是命運天定。
而互聯則是倡導，用雙手創造財富，用雙手改變命運！
人的命運，該攥在人自己的手中！
這也是國師一直站在大梁一方的原因。
“說的好！”
老皇帝聽了國師的話語，眼眸中激動之色幾乎要迸發而出。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氣。
“互聯才是人族的未來，朕也是這樣覺得！”
“曾經的朕很依賴背後的順天仙宗，曾與仙宗強者聯係，欲要借順天仙宗的力量，抗衡乃至掙脫三大商行的壟斷與壓製。”
“可是，被拒絕了，甚至被嗬斥，仙宗強者讓朕隻要管好壽元稅收之事，隻要管好從萬民身上獲取壽元之事。”
“他們不看什麽國泰民安，也不看什麽國力強盛，他們看重的隻有壽元利益，隻要皇朝能為仙宗提供足夠多的壽元利益，他們便會繼續支持皇朝。”
“朕一次次的寒心，朕的大梁，不僅僅隻有修士，更有萬民，更有無數普普通通，無法修行的普通百姓，他們猜是大梁的主體，是大梁的根本！”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說道。
許南山在底下，亦是聽到了許多不一樣的密辛。
他還真不知道，原來在老皇帝眼中，仙宗是這個樣子的。
“陛下，皇朝賺取壽元明顯不如三大商行啊……為何皇朝背後的仙宗不壓製三大商行呢？那樣的話，明明能賺取更多壽元才對。”
許南山對於這點有些疑惑。
老皇帝看了許南山一眼，搖了搖頭：“順天仙宗和萬壽仙宗，補天仙宗還有清元仙宗不一樣。”
“順天仙宗等五大依靠皇朝來獲取壽元的仙宗……靠的不是做生意，而是靠命牌來賺取壽元。”
“或者說，仙宗與仙宗之間有秘而不宣的規定，仙宗彼此不幹涉彼此的賺取壽元的行當。”
許南山眉毛一挑：“借助命牌賺取壽元？”
老皇帝重新坐下來，眉頭鬆緩了些，給許南山解惑道：“許愛卿可還記得命院……事實上，命院改革有一個阻力，便是來自上界仙宗。”
“不少老朽的官員為何拒絕命院改革，亦是因為如此，順天仙宗支持皇朝賺取壽元，便是依靠皇朝掌握的命牌，命牌發放給世人，世人覺醒命鎖可修行，但是，一些自覺的修行無望的修士，他們會選擇放棄繼續修行，上繳命牌……”
“上繳命牌不是說壽元完全歸還與你，除去兌換成黃金等俗物的壽元以外，命牌還會從固定的十年本命壽元中，抽取壽元……”
“抽取的不多，大多都是兩年左右。”
“可是，許公子你要想啊，普天之下，未能繼續修行的修士有多少？一所命院數萬人，真正能繼續修行的不過百來人，而剩餘的都是放棄修行的，這些放棄者上繳命牌，壽元被扣除兩年，如此龐大的數量……加起來是多麽龐大且可觀的一抹壽元稅收啊！”
老皇帝道出的密辛，哪怕是許南山亦是眼眸微微一縮。
原來命牌的背後，還有這樣的手段在！
“這些壽元，需要上繳九成五給仙宗，皇朝隻留不足一成的壽元稅收用以維係皇朝的發展。”
“三大商行賺取的壽元的確不少，可是皇朝也是龐大的斂取壽元的機器……”
“因此有的時候，朕又很矛盾，朕想看到大梁強盛，誕生的修士越來越多，可那樣的話，稅收就少了，會惹怒仙宗，可若是朕隻盼壽元稅收增多，那便意味著大梁修士的減少，國力的衰弱……”
“所以朕有時候覺得，這皇帝做的是真的沒意思。”
“可是，朕畢竟是大梁萬民的皇帝，所以朕最終還是選擇讓大梁強盛，因為，唯有強盛，才能抵禦妖蠻二族的侵略，才能讓無辜的百姓，無修行之力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燈火依舊。”
“所以朕一直扶持皇商，打算打破三大商行的壟斷，從三大商行口中賺取壽元，培養大梁修士，讓大梁修士強盛，亦是將修行資源掌握在手中，培養出更多的修士出來。”
“因而，得罪了上界仙宗順天仙宗，或許，這便是大梁被拋棄的原因，才是大梁被天命指定滅亡的原因吧。”
“順天仙宗，不需要一個逆天的皇朝皇帝。”
“連帶著，他們連整個皇朝都不要了。”
“上界澹漠，視人間世人為螻蟻，可他們難道不是下界的人族修行有成，飛升上去的嗎？朕一直以來都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不是隻有三族，而是四族。”
“人，妖，蠻……仙。”
“上界仙，已不是人。”
老皇帝靠在椅子上，緩緩的說著，一邊說，整個人也在逐漸的蒼老。
仙不是人？
老皇帝的話語，在許南山的耳畔炸響，讓許南山心頭微微動蕩，心緒都有幾分不寧。
因為，從上界強者對下界修士的冷漠來看，好像真的不像是人啊。
例如那監察者，對於即將飛升的蘇木，視若螻蟻，哪怕對方可以飛升了，依舊不顧對方生死，挪用對方的飛升之劫。
那種感覺，毫無人族的感性，更多的是冷漠。
人若是無了感情，那還算人嗎？！
許南山心緒起伏，目光微微波動：“陛下，你後悔麽？”
“你也許也不曾想到，你想要讓大梁強盛，想要保萬民平安，最終卻是導致了天命滅梁，導致了大梁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讓百姓麵臨戰爭。”
“後悔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會後悔吧。”
“朕每每忙碌到深夜，望著燭火，看著高聳如小山的奏章，都會們心自問，值不值得。”
“可是，朕一直覺得，皇朝是為萬民而立，而非單單隻是通過命牌斂取壽元的仙宗工具。”
“所以，朕，不後悔。”
老皇帝蒼老的容顏上，流露出一抹堅定。
老國師和福公公麵色坦然，唇角掛笑。
國師身為紫氣長河之主，為何會甘心為大梁皇帝做事？福公公身為飛升苗子，為何又甘心服侍在老皇帝身邊，數十年如一日？
也許，正是老皇帝的這份不後悔，改變的他們。
“陛下不後悔便好。”
“堅持初心，方得始終。”
“陛下，放心吧，互聯自大梁始，仙宗既然不要大梁，那咱們便承接互聯，一直強盛下去，遲早有一日。”
“掀翻仙宗！”
“掀翻上界！”
許南山輕輕笑道。
禦書房內，一片靜謐。
老皇帝，國師和福公公的情緒皆是起伏不斷。
國師目光盯著許南山，滿是欣賞之意，不愧是互聯天尊的弟子，當真是……霸氣。
可是，國師眼眸中亦是帶著幾許的不解。
互聯天尊不是來自上界嗎？
這一點，老皇帝和福公公也想到了，所以，他們看著許南山，視線微微古怪。
許南山愣了下，仔細一想，颯然一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你們猜，老師為何會離開上界？”
一句話，許南山就說到如此，便不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有的時候，引人遐想，讓人自己腦補，才能創造出更大的神秘。
國師麵色微動，恍然大悟。
他想到了種種，想到了為人族元始虛空出手，抵製蠻天意誌的互聯天尊。
想到了震怒嗬斥，便打的大蠻神頭顱壓迴深淵的互聯天尊。
想到了蠻天妖天都忌憚無比的互聯天尊。
因為，互聯天尊與上界的那些冷漠的仙不一樣……
許南山走到了禦書房的門口，背負著手，眸光深邃。
“或許，曾經老師也失去了情感，變得冷漠，高處不勝，但是……老師創造了互聯，何為互聯，眾生可互聯，天地可互聯，七情六欲……亦可互聯。”
許南山輕聲道。
聲音不大，可是傳在福公公和國師的耳畔，卻如暮鼓晨鍾般炸開。
福公公眼眸中光芒閃爍，七彩之色的互聯之力瞬間如龍般卷起。
“眾生可互聯，天地可互聯，七情六欲亦可互聯……這便是互聯之道麽？”
福公公似是有所悟，在這一刹那間，互聯之力竟是爆湧增長。
許南山隻感覺福公公的互聯之力提升，前所未有，直接跨入了無距之境。
背後，甚至還有元神浮現，一化為二。
二元神，一者哭，一者笑，麵態各異。
元神分神！
雖未一分為四，但也達到了一分為二。
福公公成為互聯大道，第二位踏足到無距之境的強者！
不一會兒，福公公收斂了元神，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國師豔羨的看著福公公，他畢竟是紫氣長河之主，對於互聯大道的理解，十分的緩慢，甚至互聯之力的獲取，都要比他人更慢更艱難。
福公公麵色柔和，看了國師一眼：“言兄，你走的是紫氣大道，乃大道之主，你的未來無限，何須豔羨我？”
國師捋須一笑：“那不一樣。”
二人相視，酣暢大笑。
隨後，二人朝著老皇帝微微欠身，身形瞬間消失，出現在了禦書房門口的許南山身邊。
國師與福公公，一羽衣，一紫衫，分立許南山兩側。
“大梁不信天命，大梁之命，掌握在世人手中！在我大梁萬萬百姓手中，百姓不願大梁亡，哪怕天上仙人下凡塵，亦是屠他個血流成河。”
“陛下，我等隨許公子……”
“斬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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