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宮人退下,李治就對貼身宦官斷鴻道∶“你又查出來了一些什麽事情?剛才看你把臉憋得通紅,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很難看,現在可以說了。”


    三斷鴻彎著腰道∶“王伴伴剛才說的很對,陛下如果想要後宮安定,不殺一批是不成的。”


    李治揉著太陽穴道“很麻煩嗎”


    a斷鴻道∶“就是一團亂麻,而這團亂麻現在有三個繩頭,一個是皇後,一個是蕭淑妃,一個是武昭儀,奴婢甚至懷疑還有潛伏在亂麻中的繩頭我們沒有發現。”李治哼了一聲道∶“不就說兩儀殿的老人也不可信嗎,沒什麽大不了的,都說出來。”


    斷鴻咬咬牙道∶"早晨,宮中才出現的事情,下午就傳遍了長安城,陛下,這是皇後無能的結果。李治不耐煩地道直接說你的答案。”斷鴻立刻趴地上道“清洗宮禁。


    李治擺擺手道∶“還不是要殺人嘛,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大唐宮禁裏死的人不夠多嗎?


    父皇進皇宮的時候,就殺的血流漂杵的,母後整治後宮又平添了無數冤魂,我大哥造反,又把東宮殺的草木不生,我二哥被貶斥的時候,魏王府死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去年的時候,因為房遺愛的事情舅舅又殺了一千兩百二十七人。現在,你覺得朕再在宮禁中殺的人頭滾滾的,你覺得這合適嗎?要知道,自朕登基以來,朕還沒有親自下令大量的殺人;就連睦州謀反的事情,朕也隻是下令,隻誅首惡,脅從不論。朕以為,我們大唐要改改動輒殺人的習慣。


    這件事首先就要從朕本身做起,仁孝才是朕可以登上皇位的原因,也是朕以後治理天下的根本。所以,宮禁裏的事情一定要解決,但是,不能用殺人的法子。”


    斷鴻連忙道∶“啟稟陛下,清洗宮禁不一定要殺人,也可以放人出宮,隻要離開宮禁……”李治揉揉眉心道“你可以退下了。”


    斷鴻倒退著離開了寢宮,隻剩下李治一個仰麵朝天躺在床上,瞅著帳子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虞修容跟崔氏給那個白胖的女嬰仔細地洗了一個澡,也在家中仆婢的提醒下,仔細地檢查了這個孩子每一寸皮膚,確定孩子沒問題,就把帶來的繈褓一把火給燒掉了,換上她們親手縫製的綿軟小衣跟暖和的新的繈褓。


    看著孩子躺在暖和的床榻上抱著腳丫子啃,不論是雲初還是虞修容都很喜歡這個白白嫩嫩的孩子。娜哈也很喜歡,幾次都想把孩子偷走拿去玩耍,被虞修容狠狠地教訓了好幾頓。


    她現在很後悔給自己弄了一個嫂子,以前哥哥打她,最多第一下重一些,後麵就會越來越輕,以至於娜哈根本就不怕哥哥。嫂子不同,她是真的打,最煩人的是每次打完她,嫂子卻哭的跟自己挨打一樣,這讓娜哈非常的煩躁。哥哥也不肯再抱她了,是嫂嫂不讓,總說女孩子長大了,不能隨便被人抱,哪怕是哥哥。


    隻有打馬球才能讓她快活起來,可惜,打完馬球之後,嫂子跟崔娥嬤又會用帶子把她的雙腿捆的跟蹤子一樣,說是害怕她長出一對羅圈腿出來,腿不直,就嫁不了好夫婿。


    家裏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在向她最討厭的方向發展。


    雲初決心在這個冬天裏,把萬年縣所有能利用的土地都利用上。


    盡管吳戶曹說了百姓侵占一點皇家土地耕種不算事情,雲初還是一遍又一遍的跑少府監。


    少府監的少卿,快被雲初煩死了,他已經明確無誤的告知雲初,如果在皇家土地的邊緣位置,種上幾畦菜蔬,點上幾顆豆子,栽植一些桑麻,隻要不破壞皇家土地,少府監不會理睬這些事情。


    這些事情都是可以做而不能說的事情,偏偏雲初就纏著他一定要一份文書來允許他這麽幹。


    吳戶曹開始說這件事的時候,雲初隻是考慮一下,等他見過吳戶曹說的那些可以開墾的土地之後,他覺得頭拱地都要把文書要下來。


    因為—萬年縣有一半以上的土地屬於皇家,而這一半以上的土地中,其中有六成以上是閑置的,或者半閑置的園林與工地。其中,最讓雲初垂涎三尺的地方就是灞上。這是一塊真正的好地方。


    地處長安城以東的製高區域,南接藍關,北扼灞水,俯臨長安,地勢險要,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從春秋時期的秦穆公開始,就在灞河上修築軍事要塞“灞城”。


    陳勝吳廣造反被殺之後,劉邦進軍關中,也首先占領異屯兵灞上,迫使秦王子嬰不戰而降,並在灞上召集關中父老宣布了著名的“約法三章”。


    等曆史進入大唐時代之後,這裏卻成了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死後的居所。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荒廢了,道路卻出奇的順暢。雲初想在這裏種植果樹,種植棉花,再加上是一個群山懷抱的好地方,還可以在一個叫做白鹿原的地方大規模的種植蔬菜.想法很好,可惜那個該死的藍田縣令不同意,即便是雲初給他許下很多好處,這個混賬不但不同意,反而派來了縣尉把雲初派去墾荒的人給打迴來了。


    那個混賬縣尉不但打了人,還生擒了兩個萬年縣的裏長,親自送到雲初這裏要說法。要你妹的說法啊-


    原本在少府監少卿那裏碰了一鼻子灰的雲初,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又有人綁著他麾下的裏長找他要說法。於是,他親自出手,打著比武的旗號,將藍田縣尉毆打的昏死過去了好幾次。


    不是雲初下手狠,他隻想教訓一下那個縣尉,給自己的部下出出氣,可是,那個縣尉卻是一個標準的關中人,被打昏之後,隻要睜開眼睛,就再一次跳起來找雲初繼續比武。


    最後,被打的動彈不得,還趴在地上指著雲初的鼻子破口大罵,什麽話難聽他罵什麽。


    氣的雲初三屍神暴跳,用破布堵住他的嘴巴丟了出去,這個家夥,竟然躺在萬年縣縣衙門口不走,指著縣衙滔酒不絕的罵了整整整三天。


    就因為這件事,雲初被藍田縣那邊的地方監察禦史給告了,連溫柔出麵都沒有能勸說那個地方監察禦史撤迴奏本,還威脅溫柔,如果雲初得不到懲罰,藍田縣令就會帶著本縣的衙役們與雲初決一死戰。於是,雲初平生第一次以被告的形式,出現在了大唐王朝的大朝會上。


    按照《唐會要》引《儀製令》∶諸在京文武官員職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監察禦史、員外郎少太常博士,每日朝參。


    這就是大唐的朝會製度,當然,那一次上朝都沒有元日這一天的朝會來得隆重。


    說起來很怪,雲初是七品官,按理說他應該一個月初一十五上兩次朝的,可是,因為他是萬年縣的官,又屬於地方官,不算京官,所以,他從未上過朝。


    雖然是作為被告上朝,雲初要上朝了,還是把雲家弄得雞飛狗跳的。


    雞才叫了兩遍,雲初就被虞修容弄起來,洗漱穿官服,最後,在全家一片恭賀聲中騎著棗紅馬,從小門出發,徑直來到了大街上。雲初沒有走朱雀大道,而是沿著萬年縣所屬坊市的小街道穿行。每過一個坊市,就有五個不良人守在路口,等候縣尉檢閱。所以,等雲初抵達皇城的時候,這裏已經擠滿了人。


    溫柔早就等候著雲初,人家雖然是一個八品官,但是,已經是參加朝會的老油條了。“唉,你這一次惹了不該惹的人。”“我惹誰了“你惹了藍田縣令劉仁軌”“劉仁軌”


    “沒錯,你覺得你很厲害,卻不知道人家更厲害,當年當陳倉縣尉的時候,就當場打死了折衝都尉魯寧,太宗皇帝本來非常地生氣,結果,見到劉仁軌之後,不但沒有懲罰他,還誇讚了他。


    這些年但凡那裏地方不安靜,就會把他派去哪裏做縣令,現在人家已經是正六品的縣令了,而禦史身份卻一直保留,這就是我沒辦法攔截彈劾你的奏折的原因。


    這個人就是一個怪物,以前,我們以為他不過是一個類似魏征一般的言官而已,後來,才發現這人竟然民政,兵法無一不通。他之所以會當上藍田縣令,就是為了剿滅秦嶺中幾股盜匪,現在盜匪被他引誘下山,一股腦殺得幹淨淨,本來就要到門下省任職的,這下好了,你又好死不死地去惹他。


    今天上朝就低著頭認錯就對了,陛下對他的信任可不同於別的官員,聽說是要重用的。還有,你把長安縣的那一批新官員害死了。”


    對於萬年縣跟藍田縣之間的糾紛,雲初不是很在意,地方上的摩擦,什麽時候都不能避免,至於,把長安縣官員害死這件事雲初覺得莫名其妙。


    流言兄又歎息一聲道∶“宰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太子太師,燕國公於公的車駕,在冰溜子上打滑,兩匹馬翻倒,帶著馬車也側翻,可憐,燕國公嘴裏不多的幾顆牙又少了三枚。


    如果萬年縣的地盤上同樣滿是冰雪,這隻能算是無妄之災,長安縣倒黴就倒黴在,你萬年縣沒有一片冰雪,而長安縣冰雪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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