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論是公獅子還是母老虎都求偶不易,我也願意相處著試試,畢竟,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虞修容說完這句話,就抱著一大叢芍藥花離開了。


    雲初發現,芍藥花雖好,卻不及虞修容麵貌萬一。


    相親看樣子是成功了。


    虞修容比雲初想象的要勇敢一些,不是唧唧歪歪的普通唐人女子。


    一個龐大而強壯的帝國,它的子民本身就該擁有與帝國同樣的氣質,沒有這樣的強大氣場,不足以說強大。


    明知會死,依舊壓製著心頭的惶恐,單槍匹馬殺向敵營的何遠山有這樣的氣質。


    不知為何而戰,卻知道這一刻必須麵對死亡的劉雄也是這種人,因為他沒有逃避,而是選擇光榮戰死。


    哪怕是陳竹這種醃臢貨,雖然會把雲初拉到前邊替自己擋石頭,但是,雲初相信,這個雜碎哪怕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也沒有生出半點投降敵人的想法,隻會想——啊,老子被雲初這個狗慫給算計了……


    至於聽聞別人家有好東西就歡喜的丁大有,更是唐人中的佼佼者,他從不問別人家放東西的地方有多危險,隻問東西在哪裏……


    就是這些人給了雲初一個極大的錯覺——大唐是所向無敵的,是可以殺死一切魑魅魍魎的,是可以,也有條件讓大唐子民過上好日子的一個輝煌帝國。


    現在看來,一半對一半,殺死一切魑魅魍魎的能力有,但是,照顧好自家百姓這一點,沒有做好。


    這一點,與雲初世界裏轟然倒塌的,那個擁有鋼鐵洪流的帝國極為相似。


    他之所以會把思緒拉得這麽長,弄得這麽亂,完全是因為不想讓虞修容蠱惑他的心神。


    上一次見虞修容的時候,她蜷縮在牛車上隻露出了一張臉,其他什麽都看不清楚,這一次,他真的看清楚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身高就有一米六五左右,長成之後最少也有一米七以上的身高。


    之所以說人家是母老虎,因為人家的身材真的就像動畫片裏麵的母老虎一般修長,有力。


    敢帶著幾個老仆自立門戶的女人,怎麽可能不會武功?就這一點,也完全符合娜哈打一棒子都不哭的嫂子要求。


    這一點太完美了,在這個世界裏,丈夫出事之後,能帶著全家逃跑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女人。


    所以,雲初準備送給她一匹馬,一匹好馬,老猴子從西域帶迴來的好馬應該還有。


    沒人發現虞修容偷偷跟雲初見麵了,大家在芍藥花田裏玩耍得不亦樂乎。


    或者說,大家即便是發現了,也不做聲。


    戴著頭巾懷抱著一大捧芍藥花的公孫很像是油畫裏麵的農婦,身材飽滿而充滿希望。


    說真的,花田真的跟女子很相配。


    隻有娜哈不喜歡花田,她騎著白嘴小毛爐,盡情地在鄉間土路上來迴奔馳,一遍又一遍地不知疲倦。


    等販賣鮮花的販子們把切下來的芍藥裝車帶走之後,崔氏看看賣花得來的錢,就對滿院子的芍藥非常地不滿意,她覺得在大田裏種花不值得。


    在給花匠們付過工錢之後,所剩無幾……


    “這裏的裏長說了,咱們家要交水費。”


    聽崔氏這麽說,雲初瞅瞅不遠處的曲江池子,再看看大路邊上嘩嘩流淌著清水的水渠,就不解地道:“以前,雁門侯他們家交過水費嗎?”


    “沒有,裏長說雁門侯家是老功勳,不用交水費,咱們家不是,需要交,如果不交,就不許我們家用水渠裏麵的水。”


    “交多少?”


    “今年先交五貫錢。”


    “為什麽會交這麽多?”


    “裏長說我們家要把雁門侯家以前沒有交過的水費都給補上。”


    雲初撓撓頭發道:“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呢?”


    “劉義趕走那二十七戶不願意聽郎君話的人家的時候,用的也是類似的借口。”


    雲初攤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隻能開打了。”


    “咦,郎君這裏還是歸萬年縣管轄,你隻需要跟孫戶曹說一聲,這事就能解決了吧?”


    “那是仗勢欺人,後果更加嚴重。”


    “難道開打之後事情就不嚴重了嗎?”


    “不嚴重!而且效果很好,長安周邊的村子可不是一個姓的村子,能在這裏當上裏長的,基本上可以把他們稱之為土豪劣紳,他們的地位就是生生打出來的。


    以前,他們沒有見過我這個主人,現在發現我隻是一個少年,如果像咱們家這種主人是少年,家裏還有錢的人不欺負,他還欺負誰呢?”


    “那就打?”


    “必須打,他們人多嗎?”


    “不算多,看著有十幾個潑皮模樣的人,郎君,不如打過之後,你來當這裏的裏長吧,這樣一來,對咱們家的好處多多,就算沒有農田,以後,也絕對不會缺少糧食,更不會缺少在農莊幹活的人。


    現如今,晉昌坊就缺少一個穩定的糧食來源地,補上這一塊,晉昌坊就什麽都不缺了。


    妾身看那個裏長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應該沒有什麽本事,”


    “嗯,伱說的很有道理,我去去就迴。”


    “哎呀,郎君,我已經讓肥九準備了。”


    雲初沒有理會崔氏,他此刻正有無窮的精力,需要找地方發泄,這個惡霸裏長來的正是時候。


    如同崔氏說的那樣,晉昌坊裏的城市人,最麻煩的就是糧食跟柴碳問題,如果能拿下這個距離長安城如此近的曲江裏,確實非常地省事。


    雲初騎著馬,提著棒球棍朝開始燒烤吃飯的女子們揮揮手就出了門,娜哈看到哥哥提著棒子出門了,立刻就找到自己的棒子,騎著白嘴毛驢急匆匆地跟上。


    公孫咬一口雞胸肉瞅著遠去的雲初兄妹倆忍不住問崔氏:“他們兄妹倆幹啥去了?”


    崔氏將三肥剛剛烤好的肉串放在虞修容的盤子裏道:“沒事,家裏出了一點小事,不妨礙的,郎君馬上就會處理好的。”


    小丫鬟紫鵑咬著肉串含糊了地道:“去打架嗎?我家小娘子也會。”


    虞修容瞪了小丫鬟一眼。


    公孫聞言大笑,匆匆把雞胸肉塞嘴裏,用手帕擦拭一下嘴角,就對虞修容道:“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心上人是如何大殺四方的?”


    虞修容搖搖頭道:“他沒有讓我跟過去,大概是不想讓別人傷了這裏的婦孺。”


    公孫愣了一下道:“你還真的精通武技?”


    虞修容笑道:“粗通武技罷了,我一個弱女子帶著幾個老仆,要是不會一點技擊之術,在坊市裏都沒有辦法立足。”


    “看你的身量,腿長手長的正是練劍的好苗子,要不要跟我學劍?”


    虞修容搖搖頭道:“我更喜歡弓箭之術。”


    小丫鬟紫鵑又道:“我家小娘子能用彈弓打鳥。”


    “軟弓啊……”


    “能防身就是好的。”


    曲江裏的裏長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站在雲家莊子的地界之外,在他身後歪七扭八地站著十來個閑漢,看他們赤手空拳的樣子,雲初決定今天不用出人命。


    才要抱拳施禮,就聽為首的裏長幹脆利落地道:“是這,把今年五貫錢的水錢交了,我也不為難你,水渠裏的水就能繼續用。


    不交的話,你家的房子會著火,沒有水滅火,就難場咧。”


    雲初笑吟吟地道:“就沒個商量嗎?五十文錢的水費,我們家交。”


    說完這句話,雲初就沒有看這個站沒站相的裏長,而是把目光投注在裏長身邊的一個壯漢身上,因為,接下來,就該這個家夥出場了。


    還以為這個家夥會上來嚇唬他們兄妹倆,沒想到這個人很有禮貌的道:“聽說你是太學生?”


    雲初笑道:“是啊,國子監太學生。”


    壯漢又道:“原來是讀書的相公,可知曉這曲江裏的耆老張翁?”


    雲初搖搖頭道:“不曾聽聞這位長者名姓。”


    “那麽,你既然買了這裏的宅子跟地,本地鄉佐李翁想必是一定知曉的吧?”


    雲初想了一下,雁門侯把房子跟地給他的時候,拿來的是現成的地契,房契,所以沒有跟本地的吏員們打過交道,就搖搖頭道:“不曾聽說。”


    壯漢聞言笑了,對裏長道:“是個沒跟腳的念書人,裏長,這塊地跟這些宅子價值應該超過了七百貫,咱們,問他要五百貫不算多吧?”


    裏長點點頭,又指著娜哈道:“這個小胡姬也要。”


    這一次,雲初沒有動彈,而是迴頭瞅瞅自家的農莊,跟一起來的肥九低聲道:“問問修容小娘子,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麽辦?”


    聽了雲初的話,肥九就驚愕地朝農莊跑去了。


    雲初拉住早就不耐煩的娜哈,不讓她衝動,又朝裏長拱手道:“這座莊子可是雁門侯賣給我家的,你們就不思量,思量?”


    曲江坊的裏長哈哈大笑,指著還在遠處徘徊的原莊子佃戶們道:“他們說,你跟雁門侯家沒有任何關係,為了這個莊子,雁門侯夫人還跟雁門侯爭吵了一頓。


    就這,拿五百貫錢來,我保你今後再無壞事登門,當然,如果你把這個小胡姬給我的話,錢可以少收一半。”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就挨了一棒子。


    裏長用手捂著嘴巴,驚愕地瞅著剛才掄了他一棒子的娜哈,手攤開的時候,上麵有兩顆斷牙。


    裏長吐出一口血,指著娜哈道:“你打我?”


    雲初再迴頭看看,發現自家的莊子似乎有煙冒起來,就轉過頭對滿嘴流血的裏長道:“你竟然燒了我家的莊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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