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我有好多繡女,家裏的地方不夠用。”


    雲錦跑過來鑽進雲初的懷裏,扭著股的撒嬌。


    “好吧,到時候給你在南城準備一所工坊,前店後廠的那種,到時候你想幹啥都可以。”


    雲鸞最見不得阿耶懷裏抱著別人,立刻就跑過來,想要把姐姐從阿耶懷裏扯下來,換他上去。


    這一幕看的雲倌倌非常的羨慕,強忍著不上去的時候,卻被崔瑤推了一把,她就順勢抱住了雲初的腿。


    唯一得逞的雲錦從阿耶懷裏下來,衝著對麵的娜哈道:“姑姑,阿耶答應了。”


    娜哈衝著雲錦吐吐舌頭道:“姑姑可以自己買!”


    雲錦的小臉頓時就垮下來了,不悅地道:“你有錢,你厲害。”


    娜哈大笑道:“我有錢,我當然厲害。”


    氣的雲錦跺跺腳去找虞修容訴苦去了。


    雲初將雲鸞跟雲倌倌都抱起來,一條腿上放一個,從盤子裏取來兩隻雞腿,給他們一人一隻,自己揮揮手道:“快吃飯吧。”


    一個身著水紅色衣裙的丫鬟見雲初腿上坐著兩個孩子,似乎不方便吃飯,就特意站在雲初身邊,伺候他們三個吃飯。


    雲初看了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一眼問崔氏:“這是新來的?”


    崔氏笑道:“衛姑娘心靈手巧,老奴特意選拔到夫人身邊當差。”


    雲初瞅著她在用兩柄勺子飛快地給兩個孩子剝魚肉吃,手法嫻熟,看樣子是一個吃慣魚的,就對崔氏道:“賞。”


    崔氏隨即笑吟吟地從袖子裏摸出一根銀釵,插在含羞帶怯的衛姑娘的頭上。


    一家人吃完飯,就到了固定的品茶時間,晚上喝茶原本不是啥好習慣,但是,雲氏習慣晚睡,所以也都沒有啥好的生活習慣。


    今天晚上,本來是講述幾何學的時間,雲瑾一群人卻希望父親能結合實際講述一下長安城的發展。


    看著雲瑾他們弄來的長安規劃圖形,雲初不得不仔細地給家裏的人講述他對長安城的未來描述,以及以後的工作安排。


    “長安是我從西域那個黑暗之地一路走到光明的燈塔……在西域人眼中,在化外野民眼中,在那些蕞爾小國眼中,長安是我們這個世界文明發展的巔峰所在。


    什麽是文明呢?


    我願意將文明稱之為我們開始真正使用自己的大腦生活,而不是單純的使用身體來生活的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也就是人們拋棄野蠻,擁抱智慧的那一刻,文明之火終於開始燃燒。


    在西域,在遼東,我見識了無數的還處在茹毛飲血時代的野人,搶奪是他們的本能,殺戮是他們的根本,有的時候,你去問他,為何一定要搶奪,一定要殺戮,他們也迴答不出來,隻是說,父親就是這麽教他們的,族人是這樣教會他們的。


    他們不會自己考慮,或者說,他們從來就沒有進行過真正的思考。


    鑒於此,長安在我眼中就顯得尤為珍貴。


    狗都知曉不在自己的窩裏大便,撒尿,身為人,那麽幹淨就成了我們必須遵守的一個行為守則,否則,無以表現我們生而為人的驕傲……”


    雲初講課的模樣其實非常的吸引人,每每這個時候,那些智慧的語言從他薄薄的嘴唇流淌而出的時候,能讓雲氏女子各個迷醉,尤其是虞修容,不但迷醉,還驕傲。


    高深的道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聽明白的,就像二肥她們之所以來聽家主講課,完全就是來聽一些新鮮的名詞,好迴去跟旁人顯擺的。


    衛姑娘明顯跟二肥她們不同,很明顯她是真正的聽進去了,而且還聽懂了。


    不懂裝懂的樣子很容易分辨,二肥她們臉上就有,衛姑娘跟另外一個被崔氏喚為白姑娘的丫鬟明顯是聽懂了,這一點,瞞不過雲初,虞修容,淳於氏,以及崔氏,畢竟,在她們進門的時候,她們可都是自稱不識字的。


    “流水牌子的爆雷,對於長安的傷害是長久且無法彌補的,這裏麵受損最嚴重的便是人們對長安官府的信心。


    我此次之所以發動南城改造工程,賺錢的目的還在其次,最重要的目標就是重塑長安百姓對官府的信心。


    所為人心向背便是此理,不是誰的權勢大誰就能掌控長安,而是百姓們信任誰,誰才能安享長安所擁有的一切。


    全天下的女子都把,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當作此生最高的追求目標,想要獲得長安的心,也是我的最高追求。


    誰控製長安不要緊,我隻要我心中的長安,如果這一次南城改造工程可以如同以往的坊市改造工程一樣順利的進行下去的話,我就距離長安的這顆心就更進一步了。”


    雲初把話說的極富情感,每一句話都傾注了情感,這讓他的話的可信度就在這一刻,被提升到了一個很高的維度。


    “慢慢來,或許等我死後,我才能跟這座城融為一體,長安成就我,我也成就長安,這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光輝事業。


    也是我畢生所求的功業。


    可笑世人蠅營狗苟,為幾品官,為幾兩金,為些許美人,為幾輛車馬,幾頃田,為幾座華廈,得之欣喜若狂,失之,痛哭流涕,可笑,可笑。


    吾輩雲氏兒郎萬萬不可沉湎其中,免得浪費自己大好年華。”


    一番話說下來,說的雲氏一眾聽懂的婦人潸然淚下,兒郎們各個振奮,即便是衛姑娘,白姑娘這般當慣了奸細的女子,也覺得自己的靈魂受到了一番洗禮。


    晚間安寢的時候,虞修容用手指撓著丈夫的脊背道:“真的不為孩子們積蓄些許家業嗎?”


    雲初轉過身瞅著虞修容道:“你傻啊,既然我們兩個有這個本事,為何要讓孩子們再去為了些許金銀苦惱,我們幫他們準備好,他們才能了無牽掛的往前奔呢。”


    虞修容長出一口氣道:“還以為夫君如今要變成聖人了呢。”


    雲初笑道:“你不喜歡家裏出聖人?”


    虞修容道:“最好夫君不是。”


    雲初轉身將虞修容壓在身下道:“我們造小人吧。”


    虞修容道:“也好,家業留的多,孩子卻少,對不起夫君的一身好本事。”


    就在雲初夫婦翻雲覆雨的時候,娜哈正伸長脖子趴在黑漆漆的窗戶上朝外看呢,在她的腦袋底下是雲錦的腦袋,姑侄兩個看的眼睛都酸了,也不見那個衛姑娘跑出來傳播什麽消息。


    雲錦頂一頂姑姑的下巴道:“姑姑,她為啥還不去傳遞消息呢?我阿耶今天說的足夠多了。”


    娜哈將雲錦的腦袋按一下道:“說不定正在抄呢,哥哥今天說了很多話,要抄老大一張紙呢。”


    雲錦在黑夜中翻一個白眼道:“用的著抄嗎,那麽短的一段話,不該早就背下來嗎?”


    娜哈沒好氣的用下巴磕一下雲錦的腦袋道:“那是你記性好,我就記不住,奸細也記不住,說不定正使勁想呢。”


    雲錦道:“我記得住,哥哥記得住,溫歡,光嗣也能記住。”


    娜哈鬱悶的道:”就我一個人記不住是吧?“


    ”阿娘說姑姑當年可能是被她給打傻了,你走了之後阿娘總是這麽說,有時候還掉眼淚。”


    娜哈挺挺胸脯道:“沒錯,就是被你阿娘打傻的,那個時候她總是用棒子打我……小時候哥哥經常誇我聰明來著。”


    “奸細為啥還不出來啊?”


    “算了,不管了,睡覺。”


    娜哈抱著寒山兒早早就睡了,雲錦趴在窗戶邊上守了半夜,被後半夜的寒氣凍的鼻涕都出來了,也不見對麵丫鬟住的地方有什麽動靜。


    不得已,鑽進娜哈姑姑溫暖的被窩裏,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個昂藏男兒用卓文君的句子來描述自己對長安的野心,也不嫌害臊!”


    武媚看著手裏的密信,嫌棄的抖抖手。


    “可笑世人蠅營狗苟,為幾品官,為幾兩金,為些許美人,為幾輛車馬,幾頃田,為幾座華廈,得之欣喜若狂,失之,痛哭流涕,可笑,可笑。


    嗯,這一句多少還有一些文士風骨,不過,本宮不相信你雲初是這般品質高潔的人,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掩飾你對長安的野心。


    不過,南城的改造工程還真的不能任由你雲初主導,這確實是一件邀買人心的好事。”


    就在武媚思考要不要將南城改造工程交付雍王賢來主持的時候,春嬤嬤前來稟報,太子來了。


    以前太子進皇後寢宮不用稟報的,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太子來到皇後寢宮,也需要由女官領路,太子李弘沒有堅持,以後也就遵從了這個規矩。


    李弘來了,那麽,李思一定也在,最近他們兄妹寸步不離的看著讓人非常的不舒服。


    以前,太子來皇後寢宮,吃喝啥的都是自取,現在過來了,都是用李思提前準備好的,即便是來到皇後這裏也是如此。


    這就讓武媚更加的不喜歡李思了。


    兄妹兩個見到武媚之後,規規矩矩地行禮。


    武媚冷淡的道:“你們過來有何事?”


    李弘拱手道:“母後,萬萬不可將長安南城改造工程交付雍王賢,他誌大才疏,不堪重用。”


    武媚冷笑一聲道:“交付雲初就毫無問題是嗎?”


    李弘焦急的道:“無論如何不能交付雍王賢。”


    武媚突然笑了,點點頭道:“既然太子極力懇求,本宮就不用雍王賢了。”


    李弘似乎鬆了一口氣,正待施禮謝恩的時候,卻聽皇後悠悠的道:“交付武承嗣,武三思兄弟,工部大匠為輔。”


    李弘驚愕的看著母親道:“萬萬不能……”


    武媚俯身瞅著李弘道:“你說不用雍王賢,本宮已經答應你了,怎麽,你想來告訴你的母後如何辦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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