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祭臣慢慢從床上起來，視線落在那少女的臉上，半張著嘴，眼眶微紅。</p>
少女唇角上揚：“祭，餓不餓？想不想吃些小點心？”</p>
少女將手中的碗舉到江祭臣的麵前，剛剛還裝著藥的碗，卻在一瞬變成了點心。</p>
那點心讓江祭臣的頭劇烈得疼起來，幾個畫麵在他的腦海中閃爍。</p>
一個身著華服的女人將一塊這樣的糕點遞到江祭臣麵前：“祭，今年從長安城來的新糕點到了，是你最愛吃的味道。”</p>
身穿鵝黃色紗裙的少女端著一盤糕點遞給江祭臣：“祭，你看，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p>
兩個畫麵重合在一起，江祭臣的頭疼得幾乎炸裂。</p>
而眼前的司楊廷和少女卻始終保持著微笑的模樣，一動不動得望著江祭臣。</p>
江祭臣痛苦得伸出一隻手來，緊緊地抓著司楊廷的衣袖:“司楊廷.......司楊廷，我頭好疼，司楊廷......”</p>
眼前的司楊廷就像是一根木頭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的笑容也僵持著。</p>
“司楊廷！”江祭臣怒吼一聲。</p>
瞬間，光影交錯。</p>
江祭臣眼前一黑，重重得倒在地上，眼前便再也看不到任何。</p>
“喂！江祭臣！”江祭臣的耳邊，傳來司楊廷叫他的聲音。</p>
“喂！江祭臣你醒醒啊！別睡！”司楊廷的聲音持續在江祭臣的耳邊響起，但是，江祭臣再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宛若夢魘。</p>
“醒了嗎？”是一個冰冷的聲音。</p>
司楊廷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從外麵走進來，看上去，與司楊廷年紀相當。</p>
她穿著一身土灰色的粗布衣服，身上背著一捆木柴。</p>
雖然她問了這話，卻像是根本不關心江祭臣是否醒來一般，扭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p>
“家裏沒什麽好吃的，隻有米粥。”少女說話的時候，並不看向司楊廷。</p>
司楊廷匆忙起身，對少女鞠躬：“多謝。”</p>
少女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司楊廷：“不用謝我，要付錢的。”</p>
“是，好！”司楊廷規規矩矩得迴應。</p>
見少女沒有離開，司楊廷匆忙在身上翻找著，終於找到了一點碎銀子，恭恭敬敬得放在矮桌上。</p>
少女白了江祭臣一眼，上前，一把將桌上的碎銀子拿起來，繼續朝著廚房走去。</p>
司楊廷看一眼扔在迷糊中的江祭臣，快步跟上去。</p>
廚房很小，到處都散落著廢柴火，家徒四壁，與外麵的房間一樣。</p>
整個屋子顯得灰突突的，明明在如此空曠之地，這房子卻顯得那麽矮小。</p>
“有事說事，沒事就出去待著。”</p>
少女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個剛打死的野兔，準備剝皮剃毛。</p>
司楊廷見狀，上前：“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p>
少女抬頭瞪了司楊廷一眼：“有。”</p>
“你隨時吩咐便是。”</p>
“滾出去待著。”少女沒有抬頭，手起刀落，兔子的頭被剁了下來。</p>
司楊廷下了一跳，雖然這種行為，不過是做飯的流程，但此刻看在司楊廷的眼裏，卻甚是可怕。</p>
“那個......”司楊廷還想開口。</p>
少女停止手上剝兔皮的動作，滿手是血得看向司楊廷：“我不叫那個，叫我阿離。”</p>
司楊廷嚇得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滑動著：“阿離姐姐，我想問，我哥吃了你煮的藥，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來.......會不會是......”</p>
阿離手裏拿著刀，從地上起身，平視著司楊廷：“不相信我，你們現在就可以從我家滾出去。”</p>
</p>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司楊廷還想說話，卻已經被阿離推出了廚房。</p>
司楊廷剛出了廚房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警覺起來，奔到江祭臣的身邊。</p>
幾個年輕男人推開了阿離家的門，一臉諂媚笑容：“阿離在家嗎？”</p>
話音剛落，便看到屋內的江祭臣和司楊廷。</p>
幾個男人瞬間不滿得咬著牙：“我說呢，怎麽幾日都不見出門，原來是在屋裏藏著野男人！”</p>
說著話，便兇狠得朝著司楊廷和江祭臣的方向而來。</p>
常理，眼前這幾個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司楊廷的對手，但江祭臣到現在還不醒來，他不想惹事，便緊鎖著眉峰後退，護著昏迷不醒的江祭臣。</p>
“誰讓你們進來的！滾！”</p>
阿離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帶血的刀。</p>
領頭的男人見阿離出來，滿臉堆笑：“阿離，你家裏的糧食還夠不夠用啊？需不需要我再給你送些？”</p>
男人說著對身後招招手，便有人將一小袋麵粉遞到男人手中。</p>
男人反手便遞到阿離的麵前：“你一個女孩家，沒力氣種田，又沒家人，幸得哥哥我一直護著你，你該感激我才對，別總是給哥哥擺著一張臭臉。”</p>
阿離似有為難，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刀，低著頭，即使聽著男人如此說話，卻還是沒有迴嘴。</p>
男人像是知道阿離不會如何，更過分得湊近，噘著嘴，當眾就要親在阿離的臉上。</p>
阿離一陣惡心，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家裏有客人，你改日再來。”說著，便想要將男人手中的麵粉拿過來。</p>
男人不高興，手中的麵粉袋子往後一撤，讓阿離撲了個空。</p>
“不讓哥哥玩，就想拿東西？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男人冷哼一聲，看向床上躺著的江祭臣，“怎的，我養你，你還養小?”</p>
阿離微怒：“別胡說八道，出去！拿著你的麵粉，跟我滾出去！”</p>
男人生氣，將麵粉甩給身後的同伴：“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p>
說著，便扯著阿離的衣服，朝後方的廚房而去。</p>
“老子不信還治不了你了！”</p>
男人的聲音，伴隨著阿離的尖叫聲，逐漸向廚房的方向退去。</p>
廚房裏，正在燒著火。</p>
阿離掙紮著，平日她受夠了這個男人的欺淩，隻因為孤身一人沒有人幫助她，她日日煎熬，從十二歲，奶奶撒手人話的那天夜裏開始。</p>
這是一場無休止的噩夢，可是，她無能為力。</p>
但現在，家裏有旁人，她痛苦得自尊心在折磨著她，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掙紮著，可是無濟於事。</p>
在這一刻，她的聽覺好像被無限放大，觸覺也被無限放大，她痛苦得閉著眼睛。</p>
耳中柴火燃燒的聲音劈裏啪啦得灌入耳中，手指抓著地上泥土的感覺，宛若針刺一般的疼痛。</p>
她的低賤，讓她覺得悲痛欲絕。但是，她不知道，還能怎麽辦。</p>
壓在身上的男人，宛若一座無望之山，又重又髒又絕望，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p>
她祈求著時間可以過得快一些，祈求著她可以在這一刻死去，她祈求過太多次，但老天無眼，世道無眼。</p>
繁華盛世之下盡是虛無......</p>
阿離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撕扯開，她放棄了掙紮，閉著眼睛，心中數著數字：“1，2，3，4......”</p>
突然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見，她的世界變得明朗了起來。</p>
她的耳中傳來一陣咒罵之聲。</p>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敢管老子的閑事兒！”</p>
對方沒有迴話，隻能聽到一陣毆打聲。</p>
阿離平躺在地上，她不敢睜開眼睛，以前的無能為力，現在這一刻卻變成了無望。</p>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在沒有被外人發現的時候，這種事似乎還是能夠忍受的，畢竟為了活著，但是，倘若一旦出現了外人，在外人的麵前，若是受到了屈辱，便覺得生命無望。</p>
所以，到底是尊嚴重要，還是生命重要？</p>
阿離問過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p>
耳邊打架的聲音頻頻傳來，她始終沒有睜開眼睛，直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隻剩下男人的求饒聲。</p>
阿離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就好像，隻要不睜開眼睛，她就不會被旁人看到自己受辱的模樣。</p>
掩耳盜鈴罷了。</p>
耳邊傳來眾人離開的聲音，傳來向她靠近的聲音。</p>
“阿離，沒事了。”司楊廷蹲在阿離的身邊，輕輕得用自己的外套蓋在阿離的身上。</p>
阿離仍然不敢睜開眼睛，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來。</p>
司楊廷頓了頓，起身，向廚房外走去：“我先出去。”</p>
司楊廷的腳步聲逐漸遠去。</p>
阿離這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她望著粗糙的屋頂，因為常年失修，總會在下雨天漏雨，所以，漏雨的位置下方的地上，一個一個的泥坑，走上去，偶爾還會崴了腳。</p>
阿離從地上坐起身，被蓋在身上的衣服，是柔軟的絲線，上麵有好看的花紋，她早就知道，昨夜救下來的這兩個人，不是普通人家。</p>
她爬起身來，慢慢地，一個一個得將裙子重新扣好。</p>
鍋裏的米粥已經開始翻滾起來，撲撲得冒著熱氣。</p>
這一切都與米粥無關，它冷漠得看著一切，與世隔絕。阿離羨慕著。</p>
外麵房間的司楊廷坐在床沿上，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床邊有些刮手的木頭，他一直生長在長安城裏，從來不曾想過，有人生活在這樣的地方。</p>
不，他想過，甚至見過有人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但他以前的心中會覺得這是正常的生活，是階級的差別，是沒有感情的存在關係。</p>
但現在不同，阿離救了他們，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有了千絲萬縷的緣分，如此，他才真實得去感受到這些與他的生活所不同的世界。</p>
司楊廷轉眼看向滿頭是汗的江祭臣：“喂，江祭臣，你以前，也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嗎？”</p>
江祭臣像是聽到了司楊廷的話一般，突然猛地正看眼睛：“阿清！”</p>
說話間，江祭臣用力抓住了司楊廷的手：“阿姐！你別走！”</p>
少女唇角上揚：“祭，餓不餓？想不想吃些小點心？”</p>
少女將手中的碗舉到江祭臣的麵前，剛剛還裝著藥的碗，卻在一瞬變成了點心。</p>
那點心讓江祭臣的頭劇烈得疼起來，幾個畫麵在他的腦海中閃爍。</p>
一個身著華服的女人將一塊這樣的糕點遞到江祭臣麵前：“祭，今年從長安城來的新糕點到了，是你最愛吃的味道。”</p>
身穿鵝黃色紗裙的少女端著一盤糕點遞給江祭臣：“祭，你看，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p>
兩個畫麵重合在一起，江祭臣的頭疼得幾乎炸裂。</p>
而眼前的司楊廷和少女卻始終保持著微笑的模樣，一動不動得望著江祭臣。</p>
江祭臣痛苦得伸出一隻手來，緊緊地抓著司楊廷的衣袖:“司楊廷.......司楊廷，我頭好疼，司楊廷......”</p>
眼前的司楊廷就像是一根木頭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的笑容也僵持著。</p>
“司楊廷！”江祭臣怒吼一聲。</p>
瞬間，光影交錯。</p>
江祭臣眼前一黑，重重得倒在地上，眼前便再也看不到任何。</p>
“喂！江祭臣！”江祭臣的耳邊，傳來司楊廷叫他的聲音。</p>
“喂！江祭臣你醒醒啊！別睡！”司楊廷的聲音持續在江祭臣的耳邊響起，但是，江祭臣再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宛若夢魘。</p>
“醒了嗎？”是一個冰冷的聲音。</p>
司楊廷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從外麵走進來，看上去，與司楊廷年紀相當。</p>
她穿著一身土灰色的粗布衣服，身上背著一捆木柴。</p>
雖然她問了這話，卻像是根本不關心江祭臣是否醒來一般，扭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p>
“家裏沒什麽好吃的，隻有米粥。”少女說話的時候，並不看向司楊廷。</p>
司楊廷匆忙起身，對少女鞠躬：“多謝。”</p>
少女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司楊廷：“不用謝我，要付錢的。”</p>
“是，好！”司楊廷規規矩矩得迴應。</p>
見少女沒有離開，司楊廷匆忙在身上翻找著，終於找到了一點碎銀子，恭恭敬敬得放在矮桌上。</p>
少女白了江祭臣一眼，上前，一把將桌上的碎銀子拿起來，繼續朝著廚房走去。</p>
司楊廷看一眼扔在迷糊中的江祭臣，快步跟上去。</p>
廚房很小，到處都散落著廢柴火，家徒四壁，與外麵的房間一樣。</p>
整個屋子顯得灰突突的，明明在如此空曠之地，這房子卻顯得那麽矮小。</p>
“有事說事，沒事就出去待著。”</p>
少女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個剛打死的野兔，準備剝皮剃毛。</p>
司楊廷見狀，上前：“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p>
少女抬頭瞪了司楊廷一眼：“有。”</p>
“你隨時吩咐便是。”</p>
“滾出去待著。”少女沒有抬頭，手起刀落，兔子的頭被剁了下來。</p>
司楊廷下了一跳，雖然這種行為，不過是做飯的流程，但此刻看在司楊廷的眼裏，卻甚是可怕。</p>
“那個......”司楊廷還想開口。</p>
少女停止手上剝兔皮的動作，滿手是血得看向司楊廷：“我不叫那個，叫我阿離。”</p>
司楊廷嚇得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滑動著：“阿離姐姐，我想問，我哥吃了你煮的藥，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來.......會不會是......”</p>
阿離手裏拿著刀，從地上起身，平視著司楊廷：“不相信我，你們現在就可以從我家滾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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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司楊廷還想說話，卻已經被阿離推出了廚房。</p>
司楊廷剛出了廚房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警覺起來，奔到江祭臣的身邊。</p>
幾個年輕男人推開了阿離家的門，一臉諂媚笑容：“阿離在家嗎？”</p>
話音剛落，便看到屋內的江祭臣和司楊廷。</p>
幾個男人瞬間不滿得咬著牙：“我說呢，怎麽幾日都不見出門，原來是在屋裏藏著野男人！”</p>
說著話，便兇狠得朝著司楊廷和江祭臣的方向而來。</p>
常理，眼前這幾個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司楊廷的對手，但江祭臣到現在還不醒來，他不想惹事，便緊鎖著眉峰後退，護著昏迷不醒的江祭臣。</p>
“誰讓你們進來的！滾！”</p>
阿離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帶血的刀。</p>
領頭的男人見阿離出來，滿臉堆笑：“阿離，你家裏的糧食還夠不夠用啊？需不需要我再給你送些？”</p>
男人說著對身後招招手，便有人將一小袋麵粉遞到男人手中。</p>
男人反手便遞到阿離的麵前：“你一個女孩家，沒力氣種田，又沒家人，幸得哥哥我一直護著你，你該感激我才對，別總是給哥哥擺著一張臭臉。”</p>
阿離似有為難，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刀，低著頭，即使聽著男人如此說話，卻還是沒有迴嘴。</p>
男人像是知道阿離不會如何，更過分得湊近，噘著嘴，當眾就要親在阿離的臉上。</p>
阿離一陣惡心，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家裏有客人，你改日再來。”說著，便想要將男人手中的麵粉拿過來。</p>
男人不高興，手中的麵粉袋子往後一撤，讓阿離撲了個空。</p>
“不讓哥哥玩，就想拿東西？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男人冷哼一聲，看向床上躺著的江祭臣，“怎的，我養你，你還養小?”</p>
阿離微怒：“別胡說八道，出去！拿著你的麵粉，跟我滾出去！”</p>
男人生氣，將麵粉甩給身後的同伴：“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p>
說著，便扯著阿離的衣服，朝後方的廚房而去。</p>
“老子不信還治不了你了！”</p>
男人的聲音，伴隨著阿離的尖叫聲，逐漸向廚房的方向退去。</p>
廚房裏，正在燒著火。</p>
阿離掙紮著，平日她受夠了這個男人的欺淩，隻因為孤身一人沒有人幫助她，她日日煎熬，從十二歲，奶奶撒手人話的那天夜裏開始。</p>
這是一場無休止的噩夢，可是，她無能為力。</p>
但現在，家裏有旁人，她痛苦得自尊心在折磨著她，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掙紮著，可是無濟於事。</p>
在這一刻，她的聽覺好像被無限放大，觸覺也被無限放大，她痛苦得閉著眼睛。</p>
耳中柴火燃燒的聲音劈裏啪啦得灌入耳中，手指抓著地上泥土的感覺，宛若針刺一般的疼痛。</p>
她的低賤，讓她覺得悲痛欲絕。但是，她不知道，還能怎麽辦。</p>
壓在身上的男人，宛若一座無望之山，又重又髒又絕望，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p>
她祈求著時間可以過得快一些，祈求著她可以在這一刻死去，她祈求過太多次，但老天無眼，世道無眼。</p>
繁華盛世之下盡是虛無......</p>
阿離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撕扯開，她放棄了掙紮，閉著眼睛，心中數著數字：“1，2，3，4......”</p>
突然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見，她的世界變得明朗了起來。</p>
她的耳中傳來一陣咒罵之聲。</p>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敢管老子的閑事兒！”</p>
對方沒有迴話，隻能聽到一陣毆打聲。</p>
阿離平躺在地上，她不敢睜開眼睛，以前的無能為力，現在這一刻卻變成了無望。</p>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在沒有被外人發現的時候，這種事似乎還是能夠忍受的，畢竟為了活著，但是，倘若一旦出現了外人，在外人的麵前，若是受到了屈辱，便覺得生命無望。</p>
所以，到底是尊嚴重要，還是生命重要？</p>
阿離問過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p>
耳邊打架的聲音頻頻傳來，她始終沒有睜開眼睛，直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隻剩下男人的求饒聲。</p>
阿離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就好像，隻要不睜開眼睛，她就不會被旁人看到自己受辱的模樣。</p>
掩耳盜鈴罷了。</p>
耳邊傳來眾人離開的聲音，傳來向她靠近的聲音。</p>
“阿離，沒事了。”司楊廷蹲在阿離的身邊，輕輕得用自己的外套蓋在阿離的身上。</p>
阿離仍然不敢睜開眼睛，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來。</p>
司楊廷頓了頓，起身，向廚房外走去：“我先出去。”</p>
司楊廷的腳步聲逐漸遠去。</p>
阿離這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她望著粗糙的屋頂，因為常年失修，總會在下雨天漏雨，所以，漏雨的位置下方的地上，一個一個的泥坑，走上去，偶爾還會崴了腳。</p>
阿離從地上坐起身，被蓋在身上的衣服，是柔軟的絲線，上麵有好看的花紋，她早就知道，昨夜救下來的這兩個人，不是普通人家。</p>
她爬起身來，慢慢地，一個一個得將裙子重新扣好。</p>
鍋裏的米粥已經開始翻滾起來，撲撲得冒著熱氣。</p>
這一切都與米粥無關，它冷漠得看著一切，與世隔絕。阿離羨慕著。</p>
外麵房間的司楊廷坐在床沿上，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床邊有些刮手的木頭，他一直生長在長安城裏，從來不曾想過，有人生活在這樣的地方。</p>
不，他想過，甚至見過有人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但他以前的心中會覺得這是正常的生活，是階級的差別，是沒有感情的存在關係。</p>
但現在不同，阿離救了他們，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有了千絲萬縷的緣分，如此，他才真實得去感受到這些與他的生活所不同的世界。</p>
司楊廷轉眼看向滿頭是汗的江祭臣：“喂，江祭臣，你以前，也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嗎？”</p>
江祭臣像是聽到了司楊廷的話一般，突然猛地正看眼睛：“阿清！”</p>
說話間，江祭臣用力抓住了司楊廷的手：“阿姐！你別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