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宮大殿,孟婉兒被孟嬌陽一句尋常問話,問得半晌不語。


    孟嬌陽也不著急,就那樣坐在地上等著。


    許久,孟婉兒才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抬頭看向孟嬌陽道,「不過是些混賬話,總歸不過一句話,叫父親與我孟氏,歸降離郡!」


    始終站在孟婉兒身後,一路上都沒有說過幾句話的明月突然開口,「婉兒姑娘,我家太守大人的意思是,要你將那一番話一字不落的說於永昌太守大人,如此,才算是全了你與他之間的約定。」


    孟嬌陽沒有說話,站在他身邊的邋遢男人卻是一聲冷哼,周身氣勢瘋漲,直接便將明月震飛出去,撞在大殿厚重的大門上,繼而滑落,單膝跪地,全神戒備,而這般動靜,自然也引得殿外一眾宮廷護衛和侍者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孟嬌陽沒有去看明月和一眾衝進來的人,隻是抬起手擺了擺,所有人便又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外,重新將殿門關上,他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孟婉兒,眼神中有些憐惜,「說吧,不過是些話語,若能因此救得寶兒,為父又有什麽不可以聽?」


    孟婉兒唇角下壓,再度流淚,隻覺得自己一輩子的眼淚,都要在今日流的光了,她看著孟嬌陽慈愛的目光,伸手一抹臉上淚水,恨聲道,「那洛川說,他會救永昌百姓,卻不會救永昌孟氏,他說當下永昌,父親不過四條路可以選,其一,以益城


    抵擋離郡大軍,再以照水城抵擋南夷,若兩戰皆勝,他便領兵退去,若輸了其中一個,則孟氏上下以及一同抵抗者,皆斬。」


    孟嬌陽微微一笑,「繼續說。」


    孟婉兒抿了抿嘴繼續道,「其二,直接放棄了照水城,集全郡之力於益城,抵擋離軍,等到照水城破,南夷必先東去圖謀攻取安陽郡的雙龍城,即便北上也無力圖謀益城,當可以......得一時安穩。」


    孟嬌陽點頭,讓孟婉兒繼續。


    孟婉兒卻又有些猶豫,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幾乎不可聽聞,「其三,他說可以降於南夷......」


    孟嬌陽還未說些什麽,站在他身邊的邋遢漢子已然瞪起眼睛,喝了一聲「荒謬!」


    孟嬌陽一邊拍打著膝蓋,一邊哈哈大笑,「婉兒,須知這個離郡小兒,這折辱他人的手段,確實低劣的很哪,哈哈哈......」他就那樣姿態狂放的笑了一陣,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笑道,「他所謂最後一條路子,便是讓我永昌孟氏,降了他吧,說說看,他願意給些什麽?」


    孟婉兒看一眼孟嬌陽,低聲道,「他說原本永昌還有一條其它的路走,便是在得知河玉城已失的時候,傾起全軍之力,憑著孟氏九百載積累,召集天下強者,太守親征,與南夷戰上一場......」她看孟嬌陽麵色一變,失去了笑容,便不敢再說,待到大殿裏重歸寂靜


    ,孟嬌陽臉上的神色也重歸平靜,才繼續道,「他說如今永昌,父親無論如何去做,都是錯的,孟氏先祖和孟氏子孫都將背負罵名,而降他,唯一需要背負罵名的......」


    孟婉兒說不下去,孟嬌陽卻複又笑了,隻是這一次的笑容,有些複雜,他替孟婉兒補上了剩餘的話,「唯一需要背負罵名的,就隻有我......」


    孟婉兒聽父親自家說出了這句話,一時間心痛不已,勸慰道,「父親,那洛川此番說辭自是為了說降,其言並不可信......」


    孟嬌陽搖了搖頭道,「我想聽聽,他既想要我們降他,他又能給我們什麽?」


    孟婉兒看著孟嬌陽,一時間竟也看不明白了,「他說可以將甘原縣守的位置許給父親,與安陵降將韓豐互相照應,可以庇護孟氏子弟通過文武舉入仕,並在甘原尋二十裏上佳之地予我孟氏作為根基,同時


    ,允許我孟氏將九百載積累的錢糧帶走一部分,足夠一個貴族大姓使用,也允許我們帶走一批好手用以護衛自保,大概就是如此。」


    孟嬌陽問道,「若我孟氏降了他離郡,如今孟氏朝堂內外的權貴世家,文臣武將,精銳士卒,道官強者,又該如何?」


    孟婉兒道,「他說要父親公示於民,將正統讓渡與洛氏,文臣革職,武將不變,士卒收編,道官強者之類倒未明說,隻說不許我們帶走上三境強者,


    」她見孟嬌陽麵上神色肅然,便又問道,「父親,那洛川此舉明顯是要動搖我等抵抗之心,甚至使得我永昌朝堂內外離心,切不可真信了他!」


    孟嬌陽卻沒有答話,而是雙手撐在膝蓋上思索半晌,肅然道,「給官,給地,給錢,給糧,許我們帶走一批好手,還許我孟氏子弟重新入仕,既不將為父困於離城眼皮子底下,又不為難滿朝文武,他如許大方,接下了與南夷之間必然的一場大戰,就隻想要我公示全郡,將太守正統讓渡於他?」


    孟婉兒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說話了。


    孟嬌陽看她麵色有異,又自安慰了一番,仍是不說,便以手撐地,有些費力的爬起身來,雙手負後看向大殿門前仍舊單膝跪地做戒備姿態的明月,「你叫什麽?」


    明月唯一外露的一雙眼睛飛快的掃一眼孟嬌陽,而後又重新盯在邋遢男人的身上,「迴孟大人的話,明月。」


    孟嬌陽沒有理會明月的稱唿,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又問,「你家太守大人既讓你隨婉兒迴來,自也有轉達你家太守所言的意思,你來說,你家太守大人開出如此條件,到底想要什麽?」


    孟婉兒仍舊跪在地上,卻是迴頭來看明月,眼神中的哀求,讓人看了不忍。


    但明月卻沒有絲毫憐惜,道,「太守大人說了,離郡大軍不日便至益城城下,孟大人需親率兩萬撼山軍出城投降,屆時孟大


    人須帶三樣東西,其一,為太守印璽,其二,為統兵虎符,其三......」


    「不要說了!!」孟婉兒起身喊道。


    明月斜一眼孟婉兒,冷冷道,「其三,為孟嘯天的人頭!!」


    孟婉兒失魂落魄。


    孟嬌陽緊抿嘴唇,怒目無聲。


    而那邋遢男人卻是一拳轟出,磅礴的力量化作一道丈餘方圓卻凝實至極的水色法陣,嗡的一聲,直奔明月而去!


    明月本就精神緊張,見狀便鼓動其全身的真氣,在身前推出一道近十丈方圓的木綠色法陣,可這巨大無比的法陣才剛成型,就被那一道凝實細小的水色法陣撞破,水色法陣去勢不減,直接撞在倉促間舉起雙匕格擋的明月身上,將她震飛出去,連帶著大殿厚重的大門都被撞破一個巨大的窟窿。


    明月飛跌出去,數十丈,才一落地便翻身起來,仍舊是單膝跪地的姿態,隻是麵巾之下的鮮血,卻怎麽也止不住的湧出,一滴滴落在夏宮廣場的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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