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梅裝模作樣帶著小金轉身欲走,不料小金突然一聲喵叫,又躥了出去。這迴風馳電擎的穿過大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令梅瞧著空空的兩手,迴過神就追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叫:“小金,小金!”


    廣林隻來及攔住了卓霖:“今日大典,外人不得擅入。先生在外邊等等。”說完皺緊眉頭緊隨令梅其後,心裏不安,這事鬧的!


    一腳踏出大殿,令梅被一股強大的氣勢壓得氣息一滯。抬頭間,見到位身形削瘦相貌清奇的法師,一雙深如墨海的眸子略微好奇的望著自己。


    “師傅。”廣林合什解釋,“這位蕭小姐來追她的貓。”


    令梅猜出他的身份,恭敬道:“冒昧打擾了澄觀大師,我的貓給寺裏添麻煩了。”


    澄觀微笑:“貓?我倒是見到一隻,往寶塔去了。你們去找找吧。”


    令梅喜道:“多謝大師。”


    “來者即是客,相逢便是緣。”澄觀深邃的眼睛像夜空漸漸亮起的星子般光彩流溢。他袖袍輕揮,“老納陪同蕭小姐,廣林你去招待客人。”


    廣林急道:“師傅,您的任職典禮就要開始了——”


    “無事。我聽得鍾聲響自會過來。”澄觀大袖輕揮,“蕭小姐,請。”


    令梅是來取靈力又不是來偷地宮寶貝的,故坦然的很:“有勞大師了。”


    廣林按耐住驚奇,瞧著兩人飄逸的身影暗暗稱奇:寶塔那邊平常從不讓遊客逗留。看來蕭小姐和我師傅有緣。


    令梅在澄觀身邊,隻覺身心舒暢愉悅。待到寶塔前,她不由震驚得紅唇微張:塔身從上到下,被刀劈斧砍似的僅剩下一半,千年的曆史就這樣剖開,裸露與人世。她不由喃喃自語:“半枯半榮,半生半死。”


    澄觀望她:“蕭小姐也通佛法。”


    令梅恍迴神,微笑道:“一時感觸而已。”


    小金的身影在塔上時隱時現。


    澄觀含笑望著小金,問:“女施主的貓與我寺有緣。”


    令梅暗想:是和你們寺的靈力有緣。她笑應:“是啊。小金平時很乖的,今天一下車就跳進寺裏。好像這兒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它似的。”


    澄觀微笑:“法門寺是佛家寶地。看來你和你的貓,都與我佛有緣。”


    令梅好不容易喚了小金下來,抱在懷裏,無聲的問:找到沒?


    “喵!”


    小金的掃了眼寶塔:我找到了靈力最強的地方。但是找不到入口。


    令梅神情鄭重:法門寺地宮是無與倫比的國之重寶。哪能讓我們隨意挖掘?她輕撫小金:我們要換個法子。


    小金忍不住暴燥的直叫喚。


    令梅知道,小金必須接觸靈力的本體才能吸取其靈力。但是地宮深埋底下千年,不可能輕易開啟。


    她目光掃過寶塔周邊的菩提和銀杏,眼睛微亮。菩提樹根虯勁,枝蘩葉茂,一樹彷若一林。


    “小金。菩提樹根係深厚,四通八達。你能不能順著樹根找到地宮?”


    小金興奮得直叫喚:好主意。我怎麽沒想到?!


    它跑至菩提樹下,尋了個位置,正襟危坐。仿佛也在參詳佛法似的。


    澄觀見狀,莞爾一笑:“確實是隻有慧根的靈貓。”


    令梅心頭突的一跳。


    她裝模作樣的菩提樹下參仰,不想越看越覺心有所動。大樹儼然有菩薩寶相莊之感,不由自主的心神寧靜澹泊起來。忍不住問澄觀:“法師。這株菩提樹是否已經有些歲月了?”


    澄觀輕撫樹幹,感慨道:“正是。這株菩提的由來有個故事。據傳當年玄奘高僧贈我寺一串菩提手串。我寺的僧人精心保存了百多年。不料唐末時,有位住持戴著手串在寶塔下說法時,手串無故斷裂,菩提珠散落四方。僧人找遍全寺,最終還是少了一顆。沒想到半月之後,園裏就長出一株菩提樹苗來。”


    令梅隨手摘了一枚菩提子在手中把玩,並無驚訝的道:“確實有可能。菩提子隻需要合適的條件,既使幹枯多年,也能發芽。”


    澄觀揚眉一笑:“確實。女施主知識淵博,但當時的僧人可不懂這些。這株菩提樹的出現,隻讓皇帝與信徒更加瘋狂罷了。”


    令梅訝異的望了眼澄觀,道:“我有個不請之請。想和小金在樹下感受下佛法。”


    澄觀做了個有請的姿勢:“有何不可?”


    令梅便坐在小金身邊,盤腿打坐。


    澄觀聽她唿吸綿長穩定,居然沒多久就入定了,心中更是驚訝。


    他初遇小金時,小金一頭撞在了他的小腿上。兩雙眼睛瞪了片刻,它就從自己身邊一躥而過。古怪的是,自己竟然沒能看清它的模樣。明明打了個照麵,明明記得它圓圓的眼睛,但是詳細的細節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難道他年近古稀,耳目退化了?


    一會兒,他又遇上了前來找貓的令梅。


    又是一個看不清命格的奇特的姑娘。


    他確定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是這一人一貓,有古怪。


    他索性輕拂袍子,陪坐在她們身邊,亦閉眼打坐。


    此時的令梅已經在空間中,感覺著小金放出的靈力順著菩提樹數不清的根須在地底漫延。


    令梅是最明白樹根之強大的。它們能夠抵禦漫長的歲月,擊穿最堅硬的岩石、橫跨水陸所向無敵。地宮造得再堅固,隻要給它們一點縫隙,他們就能占地為王。


    忽然間,一股強大的靈氣沿著樹根返還給令梅。


    “找到了!”令梅驚喜萬分。“小金,你試試,能不能吸到靈力?”


    小金的身體漸漸散發出金色的光芒時,令梅知道這事成了!


    此時空間外的半座寶塔也隨之釋放出層層金色的光芒,金光寵籠罩菩提樹。樹下打坐的澄觀法師忽然間感觸到無上的佛法,深研佛經多年始終不能融會貫通的經義今日豁然開朗!不禁又驚又喜直念佛祖感化。


    寶塔的動靜驚動了寺僧,他們在廣林的帶領下激動的圍繞菩提而坐,紛紛感悟起這難得的佛光普照。前來觀禮的客人也被這份奇景驚得念經的念經,打座的打座。一個個都在心中念叨:澄觀晉元住持大禮就天降異象,法門寺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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