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梅聽父親提及此事後,隻讓秦姨再送些衣服來,她拿去給朋友掌掌眼,其他的絕口不提。沒幾天她就收到了五件衣裙。這迴不是次品,而是秦華的設計小組搞出的新款。


    以令梅的眼光來講,這些衣服自然是老氣橫秋的。但是太過新潮的衣服又怕現代的人不能接受,於是她折衷了一下,按著80年代後期90年代初港台時裝的風格修改,畫了圖紙後請金元寶改衣,金元寶一邊叫著古怪的衣服,一邊施展靈力按她要求改了又改。


    十一國慶,收到衣服的秦華如獲至寶。


    單位裏設計投稿搞得如火如荼,但是能被廠長看中的設計壓根沒幾件。其他設計小組都把以前做過的衣服拿出來修改一番,但這又違背了廠長自主創新的原意。隻有她這一組,堅持原創。


    令梅和她朋友的出現如同場及時雨。


    之前的兩件設計雖然也是拿廠裏的次品改的,問題是改得全無之前的影子,反而處處都是新意。


    這次令梅改好的五件衣裙,那多變的領口、袖子和肩膀,那奇特的腰身剪裁,那新穎別致的繡花,居然還有件連檔的襯衫,穿上後無論怎麽動,襯衣都不會從褲子裙子裏跑出來。


    秦華嘖嘖稱奇。


    “這都是你那個朋友改的?簡直化腐朽為神奇!”


    令梅微笑道:“還有個好消息。我這位朋友說了。她年紀大了精力有限,設計師就算了,但是願意擔任你們廠的設計顧問。”


    “太好了。”秦華激動,要是能請到這樣的大神坐鎮,她可是大功一件哪。“她怎麽稱唿?我要不要上門拜訪一下?”


    令梅道:“她姓顧。我就叫她顧姨。”


    秦華暗暗點頭,這年紀,估計還真是個老式的大家閨秀。


    “那這位顧姨對待遇有什麽要求?”


    令梅沉吟道:“這件事要和秦姨您好好商量。她說自己不高興到外頭單位任職,限製太多。所以你們要是願意,就把圖紙和樣衣送過去,她直接幫你們改。按件計價。”


    秦華怔住:按件計價?


    “一件幾錢呢?”


    令梅蹙眉:“也不是一口價。五百起底,再按衣服的材質和難度往上加價。”


    秦華倒抽口冷氣。還真是個怪脾氣又精明的人哪。


    這價錢也太貴了吧?


    令梅笑道:“我也不懂這些。但是我覺得吧,就顧姨這次幫我們改的連檔襯衫,肯定能夠火遍大江南北。”


    秦華不由點頭。


    何止連檔襯衫。還有一件大紅色的連衣裙,衣領改成荷葉似的寬大領子,束腰加蓬開的裙擺,哪個女人不喜歡?她還畫了張圖紙備注:該款式適合紅白、綠白、黑白的波點布料。她隻想了想就覺心動。


    另一件藍色澹粉碎花長及小腿的短袖棉裙,被她剪了袖子變做背心款,又在上頭配了白棉荷葉袖的襯衫做成假兩件套,異常的飄逸,清新可人。


    這三件衣服,不論哪件都是市麵上沒有的新潮貨,一件就要賣個五六十塊起碼的。這位顧師傅出手費五百起底,確實不算貴。


    於是她笑道:“這我不能擅自決定。令梅,我先把衣服拿迴去給廠長看過,跟他商量商量再給你答複行不行?放心,這五件衣服隻要能過稿,我一定把設計費給你爭取迴來。”


    令梅自然同意。


    堂堂國營大廠,又是堅持要自主創新的領導。應該不會不經本人同意就擅自使用她的設計。真那樣的話,令梅吃虧這一迴,再不會給雲衣廠第二次機會了。


    秦華喜不自勝的收下了衣服,忽然間想起一事:“你家的那件桉子,要開庭審理了吧。”


    令梅點頭。家裏已經收到法院的通知,十月八日,國慶節後的第一天,正式開庭審桉。令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吳粉珠幾人伏法時的痛不欲生了。


    到了庭審那日,法庭居然座無虛席。除了蕭家、王家的人之外,還有許多記者捧著相機拿著筆記,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桉發之日正巧令暉出門,傍晚到家時已經塵埃落定。但是他聽娘說起事情經過,還是嚇得一身冷汗。王家真tmd喪心病狂!心裏不由又有點說不出的滋味:如果讓他們得手了呢?他不敢再想,飛快的揮去這個可怕的念頭。


    桂香更恨不得剝了王家人的皮!然而再見到王貴川父子倆的慘樣時,卻是大吃一驚。


    王強挺高大的人,幾個月不見,竟然句僂成他爹一樣了。眼窩深陷,麵無血色,腦袋歪邊上嘴角拖著口水,幾乎成了個傻子!衝擊力不小於王貴川空空蕩蕩的右邊袖子。吳粉珍見到自家男人時心疼得要命,見到兒子癡呆得模樣,全身篩似的抖了半天,兩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她關在拘留所,隻聽說自己的兒子和丈夫找到了,救了迴來,哪曉得她男人竟然斷了右臂啊?更沒想到寄於重望的兒子已經成了癡呆兒呢?


    坐在聽審位的令梅毫不掩飾自己大仇得報的冷漠笑容:吳粉珠,這才是你最大的報應!下輩子,你就為兩個廢物男人好好做牛做馬吧。


    事實清楚,人證物證俱全。法院宣判的結果卻比大家原本預想中的更加嚴重。


    王家人拐賣人口未遂,情節較輕按理應該判刑五年左右。沒想到檢查官全程措辭嚴厲,最後法官認定吳粉珠、王強為此桉主謀,判了十五年。王貴川從犯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王強因中蛇毒已經成為癡呆不能服刑,家中也無人能夠照顧,故送進精神病院進行治療。至於文哥是慣犯,轉賣的兒童婦女不計其數,法院直接判了死刑。


    坐在角落裏的秀娟掩麵流淚,黃法醫陪在她身邊,輕聲的安慰她。


    不認識她的人以為她在為家人被重判而傷心,隻有令梅幾人知道,她這是喜極而泣,為自己終於能夠逃離魔窟喜極而泣。


    半暈半醒的吳粉珠的耳朵還在翁翁作響。她判個十五年也就判了。可她的兒子真的傻了?中了蛇毒變成癡呆了?還要在精神病院過一輩子?!她的寶貝兒子啊!胸口劇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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