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花雨夜春睡晚,殘月如勾煙雲短。


    把酒拈花相見歡,今宵權作英豪客。


    閣樓幽香頻暗渡,錦帳微傳嬌聲語。


    曲罷人踏夜色去,千裏殺人不留行。


    閑來誰會憑欄意,東牆飄絮不解語。


    院內梧桐知風疾,扶搖借力意登臨。


    ——《意登臨》。河東舊人


    “問香閣”、申時末。


    “問香閣”段掌櫃一看到店小二瑟縮縮的走進來,迎麵就是一巴掌。尖聲罵道:“臭小子,還敢迴來。吃我的喝我的,當年要不是我看你可憐收留了你,你早就喂野狗了。瞎了你的狗眼。說,那一千兩銀票呢?”


    店小二倒真是“瞎了狗眼”僅剩的一隻右眼中閃過一絲兇光,旋即而沒。捂著張臉,嚅聲道:“掌櫃的,銀票已經被公門中人繳走了。”


    段掌櫃揚起右手掌厲聲道:“還想誆我。”正想再來下“如來神掌”,卻“噫!”的一聲:“你眼睛怎麽瞎了一隻?”


    店小二心中暗恨:你才瞎了眼,你不看看大爺是誰,要不是右護法有令,今晚要捉拿郭半生,這會兒就送你上西天見如來。


    隻是臉上卻不敢有絲毫惱怒,輕聲答道:“那些官差說什麽今日來的那客人是江洋大盜的同夥,那銀子自是贓物,要一律充公沒收。小的當時一聽就急了,正要上前爭辯,誰知那官差蠻不講理,定要將這一千兩銀票充公。小的心想:銀票要是沒有,怎麽向掌櫃交待。於是就跟那差爺據理力爭起來。那差爺說不過小的,一時惱羞成怒,說我定是與那江洋大盜同夥,當時就動起手來。要抓迴去審問,動手時,戳傷了小的左眼。”


    那段掌櫃越聽越怒,口中直罵那些官差“殺千刀、絕門戶”,臉色發青,罵歸罵,卻也無可奈何。隻得說道:“倒是我錯怪你了。你可莫要記恨心上。”


    店小二心中暗罵,卻也強裝笑臉,道:“是那官差不對,與掌櫃何幹。”


    段掌櫃“你能如此作想,不枉我當年救你一場,罷!罷!罷!銀子丟了就丟了,以後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等我百年後,我閣內生意就讓你接手去。”


    店小二口中稱謝,感激涕零,作勢要下跪。段掌櫃一把托起他的身子,歎息道:“今晚無甚客人,這便打佯了吧,你也早些迴去休息吧。”說著正要去關門上框。


    “噔!噔!噔!”樓下有人一腐一拐的走了上來,年約半百,鶉衣百結,一臉的皺紋,微眯著一雙老鼠眼住亂轉。兩隻鞋邊沾滿了黃泥。


    段掌櫃一見來人,微微一愣,旋即陪笑道:“呦,這不是郭先生嗎?可是有些年頭未曾見到你老人家了。乍然重逢,本來應該好好的招待你一番,真個不巧,今兒個小店已經打佯了。改日再另請郭先生光臨。”


    那老者聞言,鼠眼一翻,悶聲悶氣的說道:“怎麽,段掌櫃還記得當年那五十兩銀子,怕我又來賴賬不成。”


    段掌櫃心下暗怒,口中卻笑道:“不敢,郭神醫的醫技,莫說整個揚州,放眼天下,也是數一數二。漫說五十兩、五百兩也欠得。”


    那郭姓老者冷哼一聲,慢慢地走到段掌櫃跟前方開口道:“段掌櫃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說完,又仔細看了店小二一眼,頓時笑逐顏開,哈哈笑道“這不是當年的小鼻涕蟲嗎,如今都長這麽大了。當年還在你郭爺爺身上灑尿呢,你還記得嗎?”


    店小二微微愣,暗叫了聲“糟糕!可別露陷了。”麵上卻裝著一臉尷尬,幹笑著不說話。那神情好似真有那麽迴事。至於到底有沒有,鬼才知道。


    郭姓老者以下冷笑,暗:在我郭半生麵前想瞞天過海,也太小看我了。


    口中卻裝作歎息道:“想我郭半生一世行醫,到頭卻仍是一事無成,還要厚著老臉迴到故土,愧對家鄉父母啊,今晚,前來打擾段掌櫃。。。。。”


    段掌櫃心中咯噔下,忙道:“以先生清譽,原本這些身外之物,哪能放在心上呢。自不屑與我等渾身沾滿銅臭之人相提並論。”


    那自稱郭半生的老者聞言,嘿嘿一笑道:“段掌櫃可別會錯意了,小老兒今兒個可不是來向你借銀子來的。”


    段掌櫃幹笑道:“那不知郭神醫有什麽吩咐?”


    郭半生指了指店小二,道:“今聞得有故人之子托這小二哥將一舊物交還給小老兒,小老兒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小二哥,那東西現今可在身上?”


    店小二忙哈腰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正是那落拓青年交予他的。口中笑道:“原本想明日送到郭神醫那裏,不想,郭神醫倒自己找上門來了。”說完,低頭遞與郭半生,圖紙下,店小二食指微曲,慢慢地將那圖放到郭半生手上,輕輕扣住郭半生的脈門。


    郭半生麵露喜色,神情甚是激動,渾似沒有看見店小二臉上的獰笑及手中的脈門被扣,口中不住稱謝。


    店小二得笑道:“到閻王爺那裏再謝不遲!”手上暴起運勁,卻覺自己每使一分力氣,卻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時駭然變色,張嘴正欲唿叫,卻覺得喉嚨如哽,一點聲音也叫不出來。隻得將眼睛望向那段掌櫃。直到此刻,他方才得知,原來,“問香閣”的段掌櫃早已是易人而替了。而自己卻被當作傻瓜一樣瞞在骨裏。


    段掌櫃見狀不對,暗道:被識破了。當下也不再做作,猱身欺到郭半生身後,就是一掌,招式陰狠,掌風炎熱,想來定然十分毒辣的殺招。


    郭半生渾似未見,撲地而倒。店小二一聲悶哼,胸口已印上一掌。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郭半生哈哈一笑道:“掌櫃的,丟了一千兩銀子也不用殺人啊。”


    段掌櫃見狀 ,心頭殺機湧動。右腿一腳踢出。直撩那郭半生下陰,那郭半生整個人卻在此時驟然彈起。頭下腳上,淩空一個翻騰,對著段掌櫃轟了兩拳。依舊笑道:“段掌櫃可真夠狠的,欠你的銀子改日自當還你,也不急著今日討還啊。”


    段掌櫃冷哼一聲,陰聲道:“右某倒要看看陸神醫的‘淬神拳’有幾分火候?”當下不閃不避,傲然挺立,亦然拳出如風,夾著一股淩厲無匹的熱浪迎上兩郭半生從空中轟擊下來的雙拳。


    “嘭!嘭!嘭!”一陣暴響,段掌櫃人立如山,郭半生卻似斷線的飛鳶飄退至窗外,隻聽郭半生人在半空中哈哈笑道:“多謝鬼煞盟右護法送小老兒一程,多謝多謝!”笑聲中,人已去遠。


    那“段掌櫃”聞言,一跺腳 ,直撲窗外,隻是空巷人寂寂,還哪來的郭半生的身影。知道以那郭半生一身輕功,自己想要追上已然無法。一時間氣的臉色發青,煞是猙獰可怕,卻又心有不甘,運起內功,揚聲道:“郭半生,你不怕那圖有假嗎?”


    遠遠的傳來郭半生一聲驚唿。


    段掌櫃以為中計,正要提勁去追。隻聽郭半生笑道:“右護法好意心領了,故人舊物,小老兒如何不識。哈。。哈。。。哈。。。”


    一聲呻吟響自身後,“段掌櫃”迴頭看了店小二一眼,見其在地上不住打滾,胸前一個若大的血洞,鮮血匹自流個不停,狀甚淒慘,口號哀號道:“右護法救我。”


    那右護法冷哼一聲,寒聲道:“誤聖主大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救你何用。”看也不再看店小二一眼,飛身一腳,直踢那店小二太陽穴。


    店小二一聲慘叫,雙目中俱是兇狠恨意,掙紮著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道:“你。。。好。。。毒。。。我義父。。。不會放過你的。。。。”


    那右護法原本因郭半生逃走,又遭戲弄,心下怒不可遏,此刻聽得店小二之言。再不言語,轟然出拳,直擊店小二腦門,頓時將那店小二的腦袋砸個稀巴爛。再不看一眼,拂袖飛身而去。


    揚州城郊。


    驟雨方過沒有多久,此地大白天也不是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踏青的好去處。天穹


    無星無月,黑暗覆蓋著廣袤的大地。


    噫!奇怪,大半夜的卻有夜行者。黑暗中,隱隱有一身黑影趁夜疾行,身形快若流星,幾起縱落間,仿似大鵬展翅,驚鴻一瞥,用肉眼幾難發現。


    少頃,隻見那人已來至一處茅草屋前,那屋內亦閃出一條人影,低聲喝問:“可是郭伯伯嗎?圖帶迴來了嗎?”


    那黑暗中之人,低聲問道:“是我,賢侄。圖已經帶迴來了。險些不能全身而退,那‘鬼煞盟’右護法一身功力不容小覷。對了,鐵兄弟身上的毒可解了嗎?”


    不用說,這黑暗中夜行之人正是在“問香閣”出現的郭半生,而那屋內閃出之人自然就是東離塵。


    東離塵微微歎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中毒日久,餘毒一時半刻卻難以清除。隻是奇怪的很,鐵大哥全身的內力卻消失的無影無蹤,絲毫提不起,他此刻正難受的緊。。。”他雖已壓低了聲音,屋內鐵悍天功力雖失卻耳尖的緊,聞言哈哈一笑,豪聲道:“屋外的可是郭神醫前輩,久仰俠名,快請進來一敘。東離賢弟可瞞的大哥好緊!我內力雖失,又何須難受,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若是真要滅我鐵悍天,鐵某就偏要逆天而行!”


    郭半生拉著東離塵的手,一並進了茅草屋內,口中卻低聲說道:“賢侄這一招可真險的緊,要不是對方大意,隻怕此刻拿到的就不是真圖了。”


    東離塵聽後,搖頭苦笑。其實,他原本早就與郭半生取得聯係,隻是一路上盡是一些來路不明的人追蹤盯梢,他雖自恃武功高強,渾然不懼,隻是這些人盯的卻甚緊,他想盡快與郭伯伯取得聯係,無奈之下,隻得想出一招“金蟬脫殼”“瞞天過海”之計。而那假扮成店小二的“鬼煞盟”中人伊仇正好被他抓來利用一番。可笑那伊仇還自以為得計,為怕鐵悍天擔心,他卻不曾將事實真相告知。至於什麽秘圖之類的,他原本不是太過於熱衷,是以,為了順利瞞騙對方,卻也真將真的圖拿給那假扮成小二的伊仇。


    兩人剛進得屋內,隻見鐵悍天右手持著酒壺住口中倒酒,左手抓著塊雞腿,匹自大嚼大咽。神情雖是有些萎頓,臉上的卻恢複了些許紅潤。


    鐵悍天一見兩進來,哈哈一笑,站起身來,口中道:“來!來!來!郭前輩如有興致,這陳年的女兒紅且喝上幾踠。”


    郭半生搖頭笑道:“鐵賢弟好豪興,隻是此刻方解得黑寡婦之毒,身子骨還虛弱的很,可不宜多飲傷身。”


    鐵悍天聞言,訕訕笑道:“這不是被黑寡婦那賊婆娘逼的狠了,近一個月滴酒未沾,我這人有一個毛病,一天不喝酒,就渾身發癢沒勁,既然毒已解,這不是忍不住才多喝了幾杯。咳!。。。咳!。。。”說到後來,忍不住咳嗽起來。顯然,身體兀自虛弱的很。


    東離塵心頭微微泛酸,勸道:“鐵大哥,若是恢複一身功力,這一壺女兒紅自是不在話下,兄弟自也陪你一醉方休,隻是此刻還得多休息才是。”


    郭半生見狀,快步走至鐵悍天麵前,右手疾探其脈門,微微沉吟半晌道:“奇也怪哉!”


    鐵悍天哈哈一笑道:“郭前輩有話但講無妨。”


    郭半生看了鐵悍天一眼,道:“從這脈象上看,鐵賢弟身上大抵已清,隻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餘毒在全身各處不停遊弋,似有意無意的封住全身功力。”


    東離塵亦神情一怔,旋即喜道:“如此說來,這功力卻並未曾失去,隻是暫時被封住而已。”


    郭半生聞言臉上亦有喜色,問道:“郭前輩真乃神人,不錯,我曾嚐試以殘餘的一絲內力將其慢慢逼出體外,誰,那餘毒卻似能了靈般,我方一運勁,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郭半生麵色微微一變,撫掌道:“鐵賢弟,你實話告訴老哥,你可曾與苗人女子交合過?”


    鐵悍天聞言,原本微笑著的臉龐頓時黯然下來。沉聲道:“不錯,那女子曾是與我相愛甚深的苗疆“火雲峒”的一位姑娘。怎麽,莫不是與她有關。”


    郭半生駭然變色,“那‘火雲峒’主可是姓木?人稱‘炎滅’木金釵?”


    鐵悍天黯然道:“正是那‘火雲峒’主木金釵之女木念癡。”


    郭半生仰天歎道:“天意如此,我先前還覺得奇怪,以黑寡婦的毒性,漫說這麽長的時間才解,就算中毒不長,解毒以後,全身的功力卻是要大大受損,但還不至於一絲也無,隻怕是與這‘火雲峒’主所製之蠱‘吞金’不無關聯。這曆代‘火雲峒’主傳人從小就要喂養數隻‘吞金’蠱,及至成年,這‘吞金’蠱卻與女主人全身精血相通,一旦那女主人與男子交合後,‘吞金’蠱就會順著陰精進入那男子體內,至此以後,那男子固然功力大進,


    可一旦判離女主人,那女主人就算人在千裏外,隻要意念一動,‘吞金’蠱就會順著男子的血流直入心髒,慢慢的啃食男子的全身精血,直至那精幹血盡而亡。說來,這也是一門極為歹毒的秘術。隻是此刻卻救了鐵賢弟一命,隻要解開這道‘吞金’蠱毒,隻怕鐵賢弟一身功力又會精進不少。說起來,倒是因禍得福了。”


    鐵悍天與東離塵聽完這一段秘聞,無不變色,隻覺得一股寒意直冒。想來,那鐵悍天原先亦是不知那苗疆女子木念癡曾在其身上下過“吞金”蠱。


    隻是鐵悍天神情卻甚為蕭索,臉上絲毫未見喜色,淡淡道:“既是如此,這‘吞金’蠱毒不解也罷!”


    東離塵訝然道:“鐵大哥,這是為什麽?”他話剛出口,便已後悔。怕不小心觸及鐵悍天心底的往事。果然——


    鐵悍天將手中酒壺餘酒一飲而盡,虎軀微微顫抖,一雙虎目泛過一絲濃烈的殺意,整個人的神情刹那間變得異常猙獰,有著濃得化不開的無盡恨意,與往日豪爽的性情判若兩人。隻聽鐵悍天寒聲道:“郭前輩、東離賢弟,你們可知為什麽我會身中‘黑寡婦’之毒嗎?――――便是與這‘吞金’蠱蠱毒有關。”


    此言一出,東離塵“啊”的一聲,郭半生也不由得聳然動容,心下已隱隱猜到幾分。


    鐵悍天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微吸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目,臉上神情亦慢慢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少頃,睜開雙目,望向東離塵,目中生出一股暖意,輕聲道:“賢弟,做哥哥的三個月前承你仗義相助,幫哥哥擊退那數十位蒙麵劍客,我至今未曾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及那蒙麵劍客究竟是什麽人以及又為什麽我會身中‘黑寡婦’之毒?而你卻一直未曾問起原因,仍然一路上無懼艱險的保得我周全,大哥我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請受哥哥一拜。”說罷,作勢就拜。


    東離塵見狀,身形一晃來至鐵悍天跟前,一把托住鐵悍天,大聲道:“鐵大哥,你我一見投緣,當日小弟見你以一人之力與數十位蒙麵劍客浴血混戰,那等豪氣何等讓人心折,小弟隻是略盡綿力而已,若要謝我倒是見外了。這一拜小弟擔不起。”那鐵悍天見狀,也不勉強,隻是慘然笑道:“賢弟,你越是這樣,做哥哥的心裏卻是越難受。此刻我全身功力既失,你若要阻我下拜,我原也無法,隻是今日這一拜,你是無論如何都要接受,否則大哥我心裏不安。”說完就勢一拜,又接著道:“你聽完哥哥說完這當中真相,隻怕要不恥哥哥的為人。”頓了頓又道:“說起來話就長了,其實三個月前圍攻我的那數十名蒙麵高手,是朝庭邢部之人。我原來也是一名朝庭中人,在邢部任職,朝庭中最為神秘的邢部暗探組織‘天雀羅’就是我一手創建的。三年前,我在調查一卷名為‘逆天’秘案時,發現了一處鮮為人知的秘密。”當他說到這裏,那郭半生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神色,鐵悍天神遊舊事,而東離塵卻神情專注的聽著鐵悍天講著每一句話,他雖然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可是此事關係到自己大哥被人千裏追殺的緣由,一時間聽的入神,倒是不曾注意到身邊的事情。“我


    一時好奇心起,那卷宗上寫‘問天閣、易主、速滅、’等語,我心下暗想,究竟這‘問天閣’是何等去處,難道是一股連朝庭都不知道的黑暗勢力。於是暗地裏,偷偷的調查了起來,隻是調查這‘問天閣’一事,卻頗為費事,又不敢動用‘天雀羅’中力量,直到一年的下半年,有一天我路過揚州,碰巧遇見那‘噙香閣’花魁‘伊似’初次拔得頭魁,當晚在‘問香閣’宴請揚州城內知名的王孫商賈、江湖豪傑。早這之前,我亦曾聽聞那‘伊似’以一曲《玉指寒》並《問天舞》才冠一時,我當時心中突發奇想:難不成這‘問天閣’與‘問天舞’有什麽關聯不成?後來,結果證明,我當初所料不差,那‘噙香閣’中就有一層取名為‘問天閣’,我心下暗喜決心與第二日晚去拜訪‘噙香閣’中的‘問天閣’。誰知,這一去不要緊,從此,我的生活再不複往日的寧靜。第二日晚上,我來到‘噙香閣’內,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從‘尋香小築’、‘送君亭’、‘群芳妒’、‘會武場-文英社-貝者莊’如此順利,可真是出乎我的意外。”聽到這裏――


    東離塵忍不住問道“如此順利,保不準其中有詐?以大哥一身武功,在第四關時要想勝得,要想贏得會武場、貝者莊,尚且容易。隻是這文英社這一關,要想取勝,隻怕沒有這麽簡單。這地方中任何一個人都是潛在刻意的輸給你。”


    鐵悍天輕歎一聲道:“我又何嚐不知這一點,隻是當我順利進入第六層‘問天閣’時,見到一人,所有的疑慮,俱都煙消雲散。”


    東離塵心念微轉,知道,已經說到了這件事的關鍵情節上了。


    鐵悍天道:“當時的我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會在這‘噙香閣’碰見師妹伊如心。”恍惚中,鐵悍天隻覺得三年前那一幕至今依曆曆在目――――


    鐵悍天道:“伊師妹,你怎麽會在這?”


    “問天閣”中,鐵悍天麵前站著兩名樣貌相似的女子。一位長著張瓜子臉,眼如秋水,一襲白衣襯在身上,仿似天闕仙女;另一位略顯豐腴的臉上薄怒輕嗔,一雙丹鳳眼此刻正一轉不轉的望著鐵悍天,隻聽她幽幽道:“師哥,這些年來,你呆在京城,久不在江湖,要找這‘問天閣’可是不大容易啊。”


    鐵悍天心下暗驚:聽師妹口氣,好像知道我在調查‘逆天’秘案。


    伊如心看出鐵悍天心中疑慮,道:“說起來,這件事還得感謝你的頂頭上司範尚書,要不是他幫忙,我想騙你出京城見上一麵,可難的緊。”


    鐵悍天冷笑道:“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在一起了,這麽多年來,師妹的性子可是一點都沒變。”


    伊如心麵色微變,語氣轉冷:“當年你不顧我懷胎十月了,卻與那木姓小賤人私奔。你們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所以我要報複,我要全天下的男人都臣服在我的腳下。終有一日,我會讓他們知道,讓他們銷魂如斯的女人卻是邢部鐵頭的結發妻子。哈。。。哈。。。師哥,這綠帽可真是高的很哪!”


    鐵悍天厲聲道:“住口!”突然,他隻覺得心髒突突直跳,眼前一陣發暈,一提內勁,丹田中卻無絲毫內力。身形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伊如心見狀,嘖嘖笑道:“對不起了師哥,忘了告訴你,剛才你飲的酒中,我已下了一種天下至毒‘黑寡婦’,當年你讓我年紀輕輕守活寡,今天我也讓你嚐嚐這‘黑寡婦’的滋味究竟如何。”


    伊如心麵帶怨毒,一步一步走至鐵悍天跟前,俯身附耳輕輕道:“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當年與你私奔的木小賤人此刻正趕往這‘噙香閣。’隻怕不出片刻,她就要殺上來了。你既已中了我的‘黑寡婦’,這普天之下,唯有‘吞金’蠱可解”


    鐵悍天隻覺胸中熱血翻湧四處亂竄,當下強忍著胸中痛楚道:“你究竟想幹什麽?當年之事,與木姑娘無幹,要殺要剮,便衝著我來。”話剛說完,隻覺眼皮越來越重。


    伊如心起身哈哈大笑,狀若瘋狂,厲聲道:“鐵悍天,為了這一天,我足足籌劃了十年,我這‘黑寡婦’也是專門為你們兩人研製的,既然我伊如心得不到的東西,別的女人也休想得到;當年你舍我而去,今天,誰又將舍你而去呢?”


    正在這時,閣樓下傳來一陣驚唿,隱隱有打鬥輕叱的聲音。隻聽一女子不停叫道:“鐵大哥,你在哪?”那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打上‘問天閣’了。


    伊如心哈哈一笑,迴頭對著另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道:“小妹,好戲就要上場了,我們走吧。”兩人輕攜雙手,往第七層“雲霄殿”而去。隻留著鐵悍天一人昏迷在當場。


    這時,從樓梯頭掠出一身著苗服女子,容貌甚美,一臉的焦慮,一雙鳳眼不住四處張望。見一男子昏在空蕩蕩的閣樓大廳中,忙飛掠而至,神情微鬆,俯身正要抱起鐵悍天,卻見鐵悍天突然張開通紅的雙眼,一臉的癡迷,喘著粗氣,環臂抱住自己,力道大的出奇,一把將其壓在身下。


    那苗服女子驚唿一聲,掙紮著要起身躲開。卻如何能夠。


    “嘶!”的一聲,鐵悍天已撕開苗服女子外衣,緊接著一把扯落


    胸前肚兜,陣陣濃厚的男子氣息已撲鼻而入。。。


    苗服女子眼中淚水嘩嘩而落,緩緩閉上雙目,任由鐵悍天撕扯著身上的衣物,忍受著那粗暴的進入,神情漸漸慘白。。。。。。


    迷糊間,鐵悍天隻覺全身經脈中內力慢慢遊走,初如涓涓細流緩緩而走,後來卻漸至充盈,齊匯丹田,誰知那內力一至丹田後卻極不安定,四處亂竄。鐵悍天以內暗驚,知道這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錚錝”耳畔傳來一陣琴聲,那原本跳動不安的內力,此刻卻如臨大敵,漸漸安定了下來。


    琴聲錚錚,清韻自然、曲調高雅、高低錯落如珠落玉盤、張弛鬆緊如泉水叮咚、遠近恍惚如空穀猿啼、氣勢縱橫如深山虎嘯;琴聲入耳時如好似春天百花盛開,冰雪初融,鳥鳴陣陣 ;時如夏日青蓮盛綻,蛙鳴蟲叫;時如秋日菊黃飄香,驚鴻魂斷;時如暖冬鬆濤如潮,寒鳥瑟瑟。這琴聲中竟有如斯魔力,鐵悍天深切的感受到了那音律中所賦予的萬物生息、四季風情,先時還有一絲警覺,待得後來,竟已深陷那琴聲韻律中,一時間如癡如醉。隻聽一女子和曲彈唱《玉指寒》:


    傾城雨,滿庭風,一屋愁緒誰喚起。


    離杯漸掩嬌人笑,付取燭蠟銷。


    琴聲仄仄穿牆影,過東門,月黯梢。


    渺渺飛此情鴻去,自此崖岸高,院深無人到。


    好過明朝伴愁睡,風絮漸與行人好。


    新詞舊曲,一分人哭,一分人笑。


    迷蹤踏影真可惱,青雲殘照一夢遙。


    鐵悍天聽著這琴聲、曲韻,隻覺得渾軟軟的抽不出一絲力氣,丹田中的內力卻如炸鍋的蜜蜂,亂轟轟的從丹田中狂瀉而出,心中大驚,正要運功抵擋,卻已然遲了。那丹田中的內力四處流竄,不停衝擊全身各處經脈。 腦門中嗡嗡作響,胸口如受鼓擊,額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冒出。張口“哇!”的一聲,一股血箭直噴而出。


    “好賊子,果然在這裏,兄弟們,並肩子上啊,把他給我剁成肉泥,為大當家和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迷糊中,鐵悍天隻覺頭痛欲裂,使勁搖了搖頭,吃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不知何時,自己竟來到了這無名的小島。四麵環水,一望無涯。眼前一大堆人正自惡狠狠的望著自己,眼中俱是怒火,提刀撲向前來,真個想要把自己“剁成肉泥”不可,他心下大驚,忙後退數丈,沉聲道:“諸位好漢有話好好說。”


    其中一位身子瘦削的漢子咬牙罵道:“放你媽的狗臭屁,有什麽好說的,殺人償命,你要真有點良心,就該在我們大當家墳前自刎謝罪。”


    鐵悍天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這


    時,他已趁機看清場中的眾人模樣,個個俱是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殺意,心知定然是有事發生了,可得問個明白,否則不明不白的做了替死鬼。


    隻見場中飛奔出另一名黑臉漢子,咬牙切齒的罵道:“我操你祖宗,殺了人,還想裝糊塗嗎?可憐我那大當家當時見你昏倒路旁,救你迴山寨,誰知你卻趁寨裏兄弟睡熟時,痛下殺手,三十七條人命啊。。。今天,就算你死一千次、一萬次,也難消我等兄弟心頭之恨。”這黑臉漢子話剛說完,場中頓時群情激昂、操爹幹娘的提刀怒罵。


    此時鐵悍天心中的驚駭無以倫比,隻是一時間,卻想不出頭緒來,對著這些個江湖好漢如何能解釋上來。他生性甚是果決,略作沉吟,道:“各位好漢,這此中緣由,鐵某委實不知,這三十七條人命若果真是鐵某人犯下的,在下責無旁貸,自當查明真相,給各位一個交代。”


    “兄弟們親眼看到你殺人行兇,還有什麽真相好查的。。。”


    鐵悍天知道一進解釋不清,又不想傷這些人性命,加大誤會,原想趁機脫身,待查明真相後做個交待,看這情形,隻怕今日難以善罷甘休。正在這時—――他隻覺得心頭突突直跳,隱隱有琴聲入耳,丹田中內力直竄而出,全身筋脈欲裂,腦中轟轟作響,眼中俱是殘肢斷臂、血腥的殺人場麵。


    “殺!殺!殺!殺死這些糾纏不清的惡人。”鐵悍天心下一動,手中鋼刀不由自主的橫刀劈向那黑臉漢子。慘叫聲起,那黑臉漢子已是身首異處。鐵悍天欺身直入,殺的性起,一時間,場中慘叫聲四起,仿似修羅地獄。


    場中眾人又驚又怒,不住咒罵,操爹幹娘的提刀砍往鐵悍天全身上下,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醬。無奈功力相差懸殊,如何能敵鐵悍天手中的鋼刀。轉眼間,場中眾人已死傷過半,殺戮還在繼續。


    先前那當先發話的瘦削漢子見此情景,臉上露出一陣得意的笑容,心中微微歎息:鐵悍天啊鐵悍,你一世英雄,可曾想過自己會死在一女人手中。。。想起那妖豔般的身材及如此毒辣的手段,打了個寒噤。抬頭望著場中眾人,大聲道:“兄弟們,風緊扯乎啊,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當先一人飛奔而去。


    眾人見那瘦削漢子已去,鐵悍天那賊子又如地獄惡魔般殺人不眨眼,心中是又驚又怕,如何敢戀戰,原本是一群巫合之眾,雖說是兄弟義氣深重,還是小命要緊啊。當下剩餘之人齊作鳥獸散,隻留那鐵悍天獨自一人在場中,渾身是血,提著鋼刀,兀自對著無人處殺個不停,狀甚茫然。。。。。。


    “姐姐,你何苦這樣對待鐵大哥,小妹這‘噬魔音’固然厲害,可奪人魂魄,可是時間一久,那魔音入體,隻怕真會舍身成魔了。”一女子幽幽歎道。


    “住口!別叫他鐵大哥。”另名一女子厲聲喝道。“要怪隻能怪他自己,當年,他要不舍我而去,寶兒就不會死,我也不會淪落至今。我恨!我恨他!所以我要狠狠的折磨他,我要他一輩子也記得我。全天下的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好妹妹,你可別走上姐姐的老路。”


    望著場中兀自揮刀不休的鐵悍天,那女子眼中神色卻無絲毫憐憫,有一種報複的快感襲上心頭。隻是心中卻無絲毫的喜意,隱隱覺得疲倦的很。隻見那女子轉身問道:“小妹,這三個月來,他不停的殺人,可是會覺得疲倦嗎?你說,要是有一天他殺得累了,會不會迴到我的身邊,再也不離開我,再也不會與那小賤人相愛。從此隻在心裏留下我一人,會嗎?會嗎?”


    她眼中神色甚為惶惑,極是無助的望著另一名女子。


    “姐姐,你愛鐵大哥如此之深,相信有一天,他會迴來你身邊。與你相依相守,直到永遠永遠。”顯然那另一名女子不忍傷她的心,當下謊言勸慰。隻是那鐵悍天真會迴到姐姐身邊嗎?答案自是不言而喻,隻是此刻,自己又如何忍心讓姐姐再受到刺激。愛一個人竟如此之深,究竟是幸也不幸!


    那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神色及是欣喜。道:“妹妹,你不知道,這三個月來,我看著他殺人,以及那一聲聲慘叫,心中說不出的歡喜,他終於肯乖乖我的聽話了,我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我給他穿衣服,他就乖乖的穿衣服,我喂他吃飯,他就乖乖的吃飯。你說,我對他夠不夠好?”


    “姐姐是天底下對鐵大哥最好的人了。”


    “是啊,我是天底下對他最好的人,可是當初為什麽他會離開我,不顧我懷胎十月,舍我們娘倆而去。為什麽?為什麽?那小賤人有什麽好,我比她更好百倍千倍。。。。。。”說到這裏,那女子終於失聲痛哭,口中兀自不停的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


    這兩名女子正是“噙香閣”中那綽號“黑寡婦”伊如心及那當家花魁“伊似”兩姐妹。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伊如心哭了半晌,方自抬首。輕拭淚痕,道:“好妹妹,姐姐這般模樣,倒叫你笑話。”


    “這天下間如姐姐這般用情之深的人,又有幾個,小妹敬佩尚且不及,怎敢笑話與姐姐。”


    (阿彌陀佛,用情如此之深,隻怕全天下的男人都無福消受啊。哈哈。。。)


    “走,我們過去看看他。”伊如心拉著伊似的手,漫步走向兀自揮刀不休的鐵悍天。


    那鐵悍天一見到伊家兩姐妹,頓時停下手中揮舞的鋼刀,跑了過去,口中氣喘咻咻的道:“心兒,我餓了,我要吃飯。”


    伊如心柔聲道:“乖!這就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鐵悍天嘿嘿傻笑,饒了饒頭道:“今天我要吃紅燒雞翅,爆炒水晶蹄子,還要吃一塊大大的燒餅。。。”


    伊如心望著鐵悍天,目中俱是溫柔,也不顧其一身的鮮血,拉起他的手道:“好,好,好,我們家的小饞蟲要吃紅燒雞翅,心兒這就帶你去吃。。。。”


    鐵悍天頓時“哦”的一聲歡唿,扔掉手中鋼刀,跳了起來。神情極是歡喜。


    伊似看在眼中,望著眼前自己曾經的姐夫及姐姐,眼中淚花閃閃,心中酸楚。一時間,隻覺得姐姐這番用情,究竟是對是錯,自己也說不清了。


    “好俊俏的臉,姐姐,你說杜公子比起聖主的的逆絕少爺怎麽樣?”馬車內一名紮著衝辮的紅衣少女,此刻正張著一雙俏目,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的一名麗衣女子,那神情中隱隱透出一股俏皮。


    那麗衣女子約模十七八歲模樣,一張極是森寒的臉上如罩嚴霜,隻見她雙眼凝望著車廂內另一名灰衣少年,臉上睢不出絲毫的喜怒,口中語氣極是冷淡:“小妮子春心動了,也想找個如意郎君了。”那紅衣少女聞言,俏臉微紅,嗔道:“姐姐取笑我,就算是小妹春心動了,那也是正常的很,誰不想嫁個如意郎君呢?姐姐不也一樣對逆少爺念念不忘嗎?”


    那麗衣女子神情極是蕭索,依舊冷冷的說道:“逆少爺是何等聰俊的人物,怎麽會看上我們這些庸脂俗粉。再說了,別人也許可以嫁人相夫教子,我們卻不行。”


    紅衣女子嘟著嘴唇道:“哼,為什麽不行,我呀,偏要找個人嫁了。什麽教規教條,對別人有用,對我冷紅衣卻是沒用。”


    麗衣女子麵色一寒,似欲發作卻又作罷,良久方自歎氣道:“小妹,趁早將這話收迴去,要是讓盟裏的人聽到了,到時候誰也救不得你。別怪當姐姐的沒有提醒你。”


    紅衣女子兀算不服,嘟嚷著道:“好!好!好!教規、教規、小妹聽話就是了嗎?”卻也不敢再說什麽過激的言語。車廂內一時間陷入沉靜。隻聞得三人淺淺的唿吸聲。


    紅衣女子靜了一會兒,甚覺無聊,一雙大眼睛極不安份四處亂轉,開口問道:“好姐姐,求求你,說說話嘛,我都快要悶死了。”


    麗衣女子道:“說什麽?”


    紅衣女子低


    頭沉思半晌道:“你說聖主為什麽會對‘琴劍十方’的後人如此感興趣呢,叫我們一群人勞師動眾的去找杜公子?”


    “聖主做事往往出人意表,誰又猜得透呢。我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其他的知道那麽多幹什麽?”


    紅衣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哈,這迴姐姐可得請教我了,這事我知道。。。。”她那臉上的一幅神色仿似真個要等麗衣開口‘請教’。誰知麗衣子卻不言語。紅衣女子嘟嚷一聲,噘著嘴道:“不好玩,好罷,既然你開不了口,不想請教,我隻好主動告訴你了。”


    “這事與那‘千劫穀’有關!你想啊,要不以杜公子的身份,名不見經傳,江湖中誰能認識,了不起他父親生前有些薄名罷了。我們‘鬼煞盟’與‘千劫穀’曆來不睦,明刀暗箭的也不知拚了多少迴,你不記得那十年前聖主與‘千劫穀’訂下的十年之約嗎?”


    聽到這裏,麗衣女子微微動容,忍不住開口問道:“十年之約,你怎麽知道?”


    紅衣女子麵有得色,裝模作樣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隻因那十年之約就是誰先解開‘天怒海’的迷,誰就能在我們魔道中稱王。而這解開‘天怒海’的關鍵就在杜公子身上。”


    麗衣女子故作淡然的道:“杜公子一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如何與這事扯得上邊。”


    紅衣女子急道:“你別不信啊,隻因那能夠進入‘天怒海’的人必須身具‘斷弦’絕脈,才能夠練成‘無弦箭譜’中的蓋世神功‘天罡怒’,才能打開這‘天怒海’的第一重門。”


    “你越說越玄了,要真如你所說那樣,這等機密的事,你又如何得知?”麗衣女子嘴上雖如是說,卻也信了幾分,隻是怕自己小妹到處亂講,故意騙她,讓她死了這份好奇心。


    (嘿嘿!這年頭好奇害死貓啊!)


    紅衣女子‘哼!’的一聲:“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聽右護法與左護法私下交談的時候曾提起這點,那杜公子身俱‘斷弦’絕脈,正是最佳人選。”


    “若果真如此,那杜公子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聖主,最算練成‘天罡怒’又如何肯為聖主效勞,甘心供之驅役。”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左、右護法就是這樣說的,至於其它的事,我想以聖主的智慧及手段,隻怕到進候也由不得那杜公子不答應。”


    麗衣女子再不言語,一時低頭陷入沉思。任那紅衣女子如何叫囔,也不理她。也不知到底在心裏想些什麽。


    紅衣女子見麗衣女子不再搭理她,一時無趣,便趴在車廂內,望著那灰衣少年,伸出手來,輕輕的刮著灰衣少年的鼻尖,口中自言自語:“臭小子,日後你要真練成了蓋世神功,可別過河拆橋啊,要不然,哼!哼!我冷紅衣可是饒不了你,叫你知道我的厲害。知道了嗎?”


    那灰衣少年正自昏迷中,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龐卻透出一股病態的俊美,暗含憂色。紅衣女子一時間竟也看的癡了,再無言語胡鬧。


    “什麽人?”突然,隻聽麗衣女子一聲輕喝。掠身而出。


    紅衣女子聽得輕喝,正欲尾隨而出,麗衣女子傳道:“小妹,杜公子可得看好了,別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計。其餘的交給姐姐處理。”


    心下一驚,迴頭看了那灰衣少年一眼。來人既然能無聲無息的靠近姐姐和自己,一身武功隻怕不容小覷。一時間,如臨大敵,暗自凝神戒備。


    麗衣女子冷冷望著眼前這黑衣蒙麵不速之客。全身上下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邪氣,陰冷的眼神有如鷙鷹般銳利直盯著麗衣女子。


    麗衣女子一見那黑衣人的眼神,胸口如被針刺,竟然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冷意。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鬼煞盟座下的幽冥二鬼使,幾時變得如此膽小了。想必姑娘就是青冥使冷青青了。”此人一開口說話,聲音有如鋼刀刮過鐵鏽,聽得人極是不舒服,渾身上下直起雞皮疙瘩。


    麗衣女子亦不甘示弱,“倒是閣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想來隻會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黑衣人冷哼一聲,身形歁進,有若鬼魅,右手五爪箕張,五爪中隱有黑芒產閃爍,顯然是含有劇毒,直撲那麗衣女子冷青青的麵門。


    冷青青大吃一驚,忙使出“九幽十八變”輕功步法,險險避開。百忙中,右指輕彈,一縷藍芒快若流星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輕輕一笑,嘎聲道:“倒有些門道,奈何遇到老夫。。。”他話未曾說完,隻見冷青青全身上下的暗器有如漫天飛雪,直射而來。


    不知何時,冷青青手中已多了一把三尺長的峨眉刺,疾刺黑衣客下腹。


    黑衣人哈哈一笑,“雕蟲小技耳!也放光華。”全身有如韋陀滴溜溜亂轉。場中頓時卷起一陣強勁的旋風,那些暗器頓時有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冷青青心內一驚,一聲嬌喝,義無反顧的將那峨眉刺刺入那旋風圈內。


    “物歸原主!”旋風圈內黑衣人哈哈一笑,原本消失的無蹤影的暗器此刻卻分成三路,化作三道詭異的路線,一路直襲冷青青,另兩路卻襲向那馬車中的人。


    “小妹,當心!”她這一分神,身上頓時被那黑衣客射迴的暗器打中。


    剛才那一下變生肘腋,原本以她的“九幽十八變”可以避開那暗器,隻想惦念車廂內的冷紅衣及杜遺恨,一時分心,以致於中了暗器。


    車廂內冷紅衣嬌唿一聲,頓無聲息。黑衣人哈哈一笑,身形有若鷙鷹直撲車廂,眼見就要到那車簾麵前,正要掀開,一陣香風迎麵撲來,黑衣大驚之下,摒住唿吸身子往後疾退,雖是如此,那一股淡淡的幽香仍是吸入少許。


    “嘻嘻!前輩,我這銷魂香的味道怎麽樣啊?”笑聲中,車廂內走出一名紮著衝天辮的紅衣少女,拍著手笑著跳下車轅,那臉上神情好似貓兒逮住了偷吃的老鼠,一臉的得色。


    黑衣人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栽在一名少女手中,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殺意。一身黑袍無風自動。雙手十爪間透出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黑氣。黑芒不住閃爍,極是詭譎。


    冷青青見狀,失聲叫道:“你是逍遙秋水無崖。”


    那黑衣人道:“既然你已認出老夫,今日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冷紅衣香舌微吐,道:“原來是逍遙前輩,小女子失敬了,剛才班門弄斧倒叫前輩恥笑。前輩使毒天下一流,這區區銷魂香,自也難不倒前輩。”


    黑衣人暗中試過好幾種解毒方法,那體內毒性卻是絲毫未解,反而有加快之速,想到一人,心內暗驚。沉聲問道:“恨師太是你什麽人?”


    “正是家師,想不到前輩知道她老人家。”冷紅衣道,當年晚輩離開絕情穀時,她老人家曾經交待過晚輩,以後但凡遇見前輩一定要禮讓三分,算是報答前輩當年的相救之情。晚輩剛才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前輩,多有得罪,這一料是解藥,請前輩收下,晚輩知道以前輩的功力,這銷魂香的毒原本不算什麽,隻是以防萬一,還請前輩收下。”說完,甩手扔出一粒藥丸。


    黑衣人伸手接過藥物,散去全身勁力,沉聲道:“看在恨師太麵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罷,隻是那少年,老夫今日卻一定要帶走。”以他成名之久,今日栽在舊人手中,麵上已然掛不住,卻還要接受其解藥,無異於承認自己沒有能力解開銷魂香之毒,日後傳出江湖,一世威名掃地啊。想到這裏,心中殺機又現,待得體內毒性一解,便要殺人滅口。


    (靠!原來所謂的前輩高人一樣是無恥的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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