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門衛大爺的所料,這雨還真就下得大了起來。


    淅淅瀝瀝,嘩啦啦,淋濕了我們的頭發、衣服、褲子和鞋。


    渾身都是濕淋淋的。


    葉宋甩了甩濕淋淋的長發,妖冶得如同一隻上古的精靈,冷漠的看了我一眼,繼續的盯著瞄準鏡,對著領口的微型對講機說道:“再次確認就位,隨時可以射擊。”


    說完,似乎得到了某種迴應,她皺了皺眉,一臉不爽的嚼著泡泡糖,吐出一個很大的泡。


    她說:“真是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


    門衛大爺吹了口茶缸裏的熱氣,說:“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吧?”


    葉宋朝著下方近百米的地麵啐了一口,實則是吐出了嘴裏的泡泡糖,說:“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


    大爺說:“鳥再大,也大不過林子。”


    葉宋說:“你懂個屁。”


    大爺說:“活到我這把年紀,有什麽不懂的?包括你說的屁。”


    葉宋顯然是沒想到大爺敢跟她抬杠,轉過頭憤憤的瞪了大爺一眼,說:“老東西,閉嘴吧,要不我把你也扔下去。”


    大爺像是故意的氣她,用力的張了兩下嘴,繼續的吹著茶缸裏的熱氣。


    說實話,門衛大爺的表現把我和朱麗花都看懵了,莫名的,感覺這大爺不簡單呐。


    葉宋顯然沒有這樣的感覺,眉頭越蹙越深,目光也越來越凝重。伴隨著這樣的目光,深井街上緩慢地行駛著一輛坦克,坦克的後麵跟著兩輛裝甲車。同時,十四架武裝直升機懸飛在綿密的雨空之下,無論機艙還是地麵,都已經散布開全副武裝的特種戰士。


    排骨手持著話筒,單手插兜的尾隨在一輛裝甲車的斜後方,牛逼閃閃、自信滿滿、吊兒郎當,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估計說的沒什麽好話……


    因為緊接著,那根如意金箍棒就陡然的從井邊飛起,筆直的朝排骨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不知道潛龍特戰隊製定的什麽計劃,我猜想,或許是故意激怒如意金箍棒,令它離開井口,來到深井街的街心,這樣才更加利於集火攻擊吧。


    果然,就在如意金箍棒激飛的瞬間,站在信號塔上的葉宋突然開了火。頓時,隻見一道橙紅色的火光,兀然的衝出了炮管,朝著遠處的街心轟擊而去。


    巨大的響聲差點兒震碎了我的耳膜。


    就在我感受到內耳當中傳來陣陣刺痛的同時,透過望遠鏡,可以清晰的看到如意金箍棒被一股巨力轟擊得撞向了街邊的牆麵。


    然而,伴隨著整整一麵牆的坍塌,如意金箍棒再次的飄飛而起,打著旋的朝著我們所在的信號塔衝來。


    葉宋再次扣動扳機,轟出第二炮。


    第二炮依然擊中了如意金箍棒,令得棒身狠狠的撞向深井街的地麵。


    與此同時,坦克的炮筒、裝甲車上的重機槍、特種戰士手中的步槍,全部朝著如意金箍棒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說真的,盡管已經預想到了這樣的畫麵,但是看著還是感覺有些傻眼。


    太震撼了……


    特種部隊,大戰如意金箍棒……


    深井街上硝煙彌漫,轉眼間已經看不清了場中的情形。


    隻是不斷的傳來嘭嘭啪啪的爆響,煙塵越來越大,火光四起。街邊的很多店鋪都跟著遭了殃,在大雨之下,燃起了熊熊烈火,冒起濃煙,即便是雨水能夠澆熄,也絕對不是短時間的事兒。


    這場大戰的時間很短,仿佛隻是眨眼之間,彈頭與金屬之間的碰撞就已經告一段落。大雨覆滅了濃煙,令得街上的情景再次清晰可見。


    我深吸了口氣,端著望遠鏡朝著下方望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如意金箍棒毫發無傷的迴到了井口,依然懸浮在井口之上。


    潛龍特戰隊派來的一輛坦克、兩輛裝甲車,則是全部都被掀翻,仰麵朝天的險些被砸成廢鐵。十四架武裝直升機略顯無助的懸浮在空中,雙方的戰力,顯然不在一個檔次……


    不是我高估了潛龍特戰隊,而是我低估了如意金箍棒……


    沒想到這麽猛……


    章麒麟還在井底下呢……


    就在我感到一陣茫然,無計可施的時候,身邊如同民工一般蹲著的大爺再次吹了吹茶缸裏的熱氣。之前他已經吹了半天,現在基本上看不到什麽熱氣了。


    大爺看著下方因為激戰燃氣的烈火、冒起的濃煙,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溫度,應該燙不壞人了。”


    說完,他就把茶缸裏的水向下一潑,傾瀉了下去。


    看著茶缸裏傾瀉下去的水,我和朱麗花、以及葉宋頓時就傻眼了。


    這他媽哪是一茶缸水……


    分明是一池湖,一片海……


    大爺端著茶缸,隨手向下一潑,如同浩瀚汪洋般的水量驟然出現在了半空,朝著下方落去。


    伴隨著潮汐般的響聲,下方的火勢瞬間被湮滅,隻剩下彌漫在寬闊的長街上的水……


    我和朱麗花麵麵相覷,彼此間流露出一臉懵逼……


    葉宋上下牙不斷開闔,顯然早已養成了緊張時嚼泡泡糖的習慣,然而,她肯定忘了,她的嘴裏根本沒有泡泡糖……


    大爺慢慢的轉過頭來,朝著我詭異的一笑。


    我草他媽的,太嚇人了!


    這個老家夥,到底是誰啊?


    我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危險,當即的盯著眼前的老家夥,在心裏默念了一聲:“進去!”


    甭管他是誰,先裝進枯木林再說,這他媽的,扮豬吃老虎,誰知道他安的什麽心思……


    一個值夜班的門衛老頭,用茶缸潑出了一片海,這他媽的,妥妥的比如意金箍棒還要危險!


    隻是,在我默念了一聲進去之後,老家夥並沒有被我裝進枯木林當中。


    而且,老家夥似乎知道我的意圖,嘿嘿的笑了一下,說:“小子,你的神魂還不夠凝練,怎麽可能把我裝進去呢。別說我,就是這兩個丫頭,神魂也要比你凝練,你連這兩個丫頭都裝不進去,就更別說我了。”


    我聽得一愣,心說什麽意思?神魂?凝練?神魂是什麽?人的靈魂嗎?凝練又是什麽意思?靈魂的純度?密度?


    媽的根本想不明白……


    難怪我之前裝不進去朱麗花,是不是因為朱麗花的神魂比我凝練?


    完全搞不懂啊?


    我問老家夥:“你到底誰啊?什麽意思?”


    老家夥嘿嘿一笑,說:“你等等。”


    說完他就把頭轉向了葉宋,麵無表情的問道:“小家夥,你還要把我扔下去嗎?”


    葉宋顯然也被老家夥的氣勢震到了,卻還是挑了挑眉,嘴硬的道:“怎麽?你以為我不敢?”


    老家夥淡淡的搖了搖頭,說:“倒不是以為你不敢,而是明知你做不到。”


    葉宋哼了一聲,刷的從槍套裏抽出手槍,指著老家夥說道:“要不咱們試試?”


    老家夥抬起頭看了看夜空中的雨,說:“也行,關鍵我沒時間啊。算了,我把你扔下去!”


    這話把我和朱麗花、葉宋都給嚇了一跳,雖然不在一個立場,但是聽說他要扔葉宋下去,我的心裏還是難免的感到一陣恐懼……


    畢竟,這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眼前的這個老家夥,危險程度要遠勝過如意金箍棒……


    而且,看這架勢,他還很有可能和如意金箍棒是一夥的。


    假如真是一夥的,趙俊爽被爆頭,肯定也和這個老家夥有關係……


    媽的太危險了……


    我的心裏正想著,就驟然聽到了一聲槍響,與此同時,也見到老家夥悠然愜意的揮舞了一下茶缸。然後子彈就不見了,老家夥也沒有受傷,仿佛是老家夥用茶缸,接住了葉宋從槍裏射出的子彈。


    老家話嗬嗬的笑了一下,朝著葉宋揮了揮手,突然一陣風聲傳來,葉宋一個站不穩,整個人就從信號塔上栽了下去。


    我草!這麽高的位置,肯定要被摔成肉醬……


    隻不過,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隻見葉宋在飛速下落發出驚唿的同時,竟然像是被一陣大風吹著,不偏不倚的掉進了井口。


    媽呀!這是什麽情況!


    我們所在的信號塔,距離井口差不多半公裏,會是怎樣的風,可以把人吹進半公裏外的深井當中……


    老家夥眯縫著眼睛看著葉宋落入深井當中,接著就皮笑肉不笑的朝我看來,麵含嘲弄的說道:“你剛才問我是誰?嗬嗬,贛南來的,還賣給過你橙子呢。”


    我草!


    我忍不住的朝後退了一步,長長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問他:“張九齡?”


    這他媽的,果然是最最危險,最為致命的存在!


    就在我喊出張九齡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身影刷的一下出現在了我麵前。看不清任何動作,我的領口就已經被他抓住,隨即,就感覺身子一震,被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被摔得七葷八素,然後就感覺身上一沉,如同被千斤巨石壓著,連唿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張九齡咬牙切齒,盤膝坐在我胸前,惡狠狠地罵道:“我草你媽!王純陽!我就問你!被壓著的感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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