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17年(元狩六年二月初十)


    “這就是兩千多年前的古都長安哪!”小魚吃驚地微張著嘴,目瞪口呆地望著遠處巍峨雄壯的城牆。曾經,她去過古城西安遊玩過,當時,看到那些僅存的古老城牆,她曾被深深的震撼過,想不到,如今她卻能真正地看到這些完好無損的建築,真的是不虛此行啊。


    “小魚兒,你發什麽呆呀?莫非你連長安街都不認識啦?”有一個婉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感慨。


    “哦!是呀,嗬嗬,是呀!”小魚對著身旁的綠衣女子笑了笑。


    “哎!可憐的小魚兒!”綠衣女子歎了口氣。


    “綠蕊,你不是說還要買什麽東西的嗎?”小魚提醒她。


    “瞧我這記性!”綠蕊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剛出來時紅線姐姐還讓我帶點胭脂水粉迴去呢!”


    “小魚兒,我去買些女人家的玩意兒,你……”綠蕊為難地看了一眼小魚。


    “不打緊,你先去吧,一個時辰後,我在這家酒樓門口等你!”小魚指了指幾步開外的一家酒樓,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一家“豪華飯店”了,共有上下兩層,大門的牌匾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聚鮮居”。


    “那好,我快去快迴!”綠蕊急急地跑開了。


    看著那個綠色的身影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小魚不禁鬆了口氣,綠蕊是她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她自稱是霍去病將軍府的侍女,是奉將軍之命照顧她的。後來又有一個“冷麵閻王”來質問她是哪位將軍麾下的士兵,當時在甘泉宮看到聽到了什麽。起初她以為那位“冷麵閻王”是霍去病,後來聽綠蕊說他是霍去病的侍從──圻離,也就是在甘泉宮把她掐暈的那位主兒。


    一想起那位“冷麵閻王”,小魚的心頭就會升起一股怒氣,她記得她剛醒來不久,嘴唇還沒沾過一滴水,他就板著個鐵板臉來質問她。問她姓名,她就說隻記得小名叫小魚兒;問她是哪個營的士兵,她說記不起了;再問她什麽問題,她全說想不起了。其實他之所以問她是哪個營的士兵,是因為父親出於安全的考慮,在穿越前給她複製了一套漢武帝時期的士兵服,所以現在的她不隻被誤認為是哪個營的小兵,而且還是一個男兒身。男兒身就男兒身吧,這在古代應該還是比較方便行事的,可是更搞笑的是,她在說了那麽多不記得後,那位“冷麵閻王”還不死心,找來了一位郎中,當那位郎中替她望、聞、問、切後,得出的結論是,她得了“失心症”。失心症?當小魚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從那個顫巍巍著身體的老郎中口中說出時,差點要笑出聲來,漢朝時的“失心症”應該是2008年所說的“喪失記憶”吧,對她這種從兩千多年以後來的人來說,“失心症”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不過有一點倒是讓她挺出乎意料的,那個圻離好像已經認定她知道甘泉宮內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卻並沒有用什麽“殺人滅口”的手段來對付她。看來,霍府中的人還不是一些陰險自私之流,雖然那個圻離每天都會用冰冷、懷疑的眼光圍著她轉。


    “好了,該幹正事了!”小魚輕唿了一口氣,從自己貼身的八寶袋裏拿出了一張絲帛。父親想得可真是周到,知道西漢還沒有出現紙張,所以仿製了一張錦帛,並畫上了同小雁的畫像。


    “老人家,請問有沒有看到過這畫像上的人?”小魚展開錦帛,問路邊賣梨的老人,老人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請問這位大娘,你有沒有看到過?”


    ……


    霍去病輕輕呷了一口茶,再次看了一眼集市裏忙忙碌碌的那個身影。從坐到這個“聚仙居”兩樓靠窗雅座的第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了樓下集市裏的小魚兒。他應該是叫小魚兒吧?圻離曾向他說起過這個甘泉宮內神秘出現的小兵,查不到是哪個營的,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聽說又好像得了“失心症”。失心症?他嘲弄地笑了笑,這是他聽到的最可笑的借口了,反正他府裏多的是各方的眼線,多他一個也無所謂。他的眼光又瞟向了窗外,沒有戰爭的日子可真不好過,他倒是寧願馳騁沙場、浴血奮戰,總比深陷那個爾虞我詐、步步為營的大染缸好啊。忽然,他停駐下了目光,微眯起了雙眼……


    “這位小哥,你是要找畫上的這位美人嗎?”有人輕輕拍了拍小魚的肩膀。


    “你……見過她?”小魚心頭一陣狂喜。


    “當然!不隻見過,還知道她住在哪兒!”


    “這位大哥,能否麻煩你帶我過去吧!”


    “這個自然!”男人笑了笑,大方地在前麵帶路。


    穿過了幾條胡同,人聲鼎沸的集市開始漸漸遠離他們,小魚看了看寂靜無聲又死氣沉沉的胡同,疑雲頓時升上了她的心頭。


    “這位大哥,等一等,你究竟要上哪兒?”


    “哼哼!”正在前麵帶路的男人聽到小魚的問話,迴過了頭,隻是臉上已布滿了猙獰。


    “這位小哥,是府上的小姐跟男人私奔了吧?”男人吊兒郎當地說,眼中流露著貪婪的神色,“畫個像都用上等的絲帛,身上肯定帶了不少找人的錢財吧?分點給爺花花,怎樣?”


    果然,這種人渣不管是在漢朝,還是在2008年都會有!小魚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等等!”一隻手攔在她的麵前,“不留下錢,就休想走人!”


    “滾開!”小魚厭惡地推開他,拔腿就跑。


    “臭小子!找死!”男人一把抓住小魚的後衣領,“讓你嚐嚐我拳頭的滋味!”


    拳頭並沒有如他期望地砸落在小魚的身上,因為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掌正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想奪人錢財嗎?”有一個冷冷的,卻是正義凜然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巷中迴蕩著。


    小魚迴過頭,看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個非常年青的男子,一襲白裳,衣袂飄飄,氣宇軒昂中透著一股子霸氣。他的整個側麵堅毅而俊挺,雙目炯炯有神,不知不覺中就會散發出一種威懾力。


    “你,你胡說八道!”被抓住手腕的男人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壯著膽子怒吼著,“我找我自家兄弟拿錢,要你多管閑事!”


    “誰是你兄弟!”小魚怒目相向,暗罵了一聲“無賴”。


    “你,你……就算你如今有了幾個錢,也不能不認兄長了呀!”那個男人顯然也不是一塊省錢的料,謊話是信口拈來。


    “既然我是你兄弟,那麽你倒是說說我姓甚名誰,今年幾歲?”小魚白了他一眼,敢在她麵前扯謊,做你個大頭夢去吧!


    “這……你,你叫來……福……”


    “來福?你給狗取名字啊?”還沒等他說完,小魚便搶白了過去。


    “別吵了!”白衣男子開口了,“去官府!”


    男人一聽到官府二字,立馬就軟了下來。


    “今天算我倒黴!”他賊兮兮地轉動著眼珠,忽然一下子掙脫了白衣男子的束縛,溜之大吉。


    “喂……可惡!”小魚目瞪口呆地看著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身影,有點忿忿不平。不過,壞蛋走了,她的恩人還在此地呢。她迴過身,看著那名白衣男子,腦袋開始迅速工作。在這個朝代、這種場合,應該對這種男子稱唿什麽呢?公子?好像有點肉麻兮兮的!大俠?好像有點誇張……


    “這位……壯士!”小魚總算想出了一個稱唿,“多謝了!”


    “舉手之勞!”白衣男子簡略地應了一下,便掠過小魚,向巷外走去。


    嗬,還真是惜字如金呢!小魚扯了扯嘴角,眼睛掃了掃四周……


    “壯士!壯士!請留步!”小魚小跑著追上了白衣男子,“有件事還想勞煩壯士!”


    “何事?”白衣男子微皺了皺眉,看著她。


    “請問霍去病大將軍府,該怎麽走?我好像迷路了!”小魚


    不好意思地問。


    “你去霍去病府?”白衣男子揚了揚眉。


    “嗯!”小魚點點頭,“我是他們府上的小廝,今兒出來采辦點物品,誰知卻遇上了這種事情,害我連迴去的路都不認得了!”


    “霍去病府離這裏不過幾條街,你也不認得?”


    “我……自小出門少,人又愚笨,所以……”小魚輕輕地說,哎,暫時先犧牲一下自己的聰明腦袋吧。


    “這樣啊!”白衣男子深思了一下,“我正要去府上,一起走吧!”


    “啊?”小魚呆了呆,這麽巧?這位仁兄也要去霍去病府?忽然,她想起清早曾聽綠蕊說過今天府上要來一位踏鞠教頭,難道是他?


    “這位壯士,難道你是我們將軍府請的踏鞠教頭?”


    “走吧!”白衣男子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徑直往巷外走去。


    小魚有點不甘心地撅起嘴,但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霍去病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身旁的小魚,這個眼線可真夠奇怪的,來他府裏臥底,卻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難道是欲擒故縱?大智若愚?這種人物,手段不是非常愚蠢,就是非常高明。他的腳步漸漸地輕鬆起來,不管今後他將要麵對什麽,他統統照單全收就是,隻是……他隱隱覺得,這一次的暗戰將會非常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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