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遙集和謝令薑總算能夠趕來送走這幾位賢者離開。


    亂世之中,賢者總是不免選擇隱居。


    有人英雄意氣,威風凜凜,有人麵色平靜,毫無動容。


    隨著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從會稽王府邸怒氣衝衝拂袖而去便稱病閉門不出之後,琅琊王氏的王右軍大人似乎也默契不已的病重在家。


    似乎這譙國龍亢桓氏二子與琅琊王氏子在胭脂樓裏犯下的事情能夠按下不表了。


    可誰知這天下並非是權貴者的天下,也是寒門乃至貧民的天下。


    更何況,胭脂樓裏的這位窈娘姑娘,她美貌絕世無雙,傾國傾城。有人說她是義女綠珠的弟子,才情斐然,技藝高超。有人說她善良慷慨,總是悲憫百姓,行善好施。


    可是就因為病重不起,就被譙國桓氏的權貴子弟和琅琊王氏的高門兒郎逼迫飲藥而亡,實在是可歌可泣,可悲可歎。


    《孔雀東南飛》和《木蘭詩》的民歌再度被傳唱,甚至有人還為窈娘寫了《窈娘歌》。


    “世人隻重生兒好,生女為人奴役之。生男寢床衣裳稱弄璋。生女寢地衣裼笑弄瓦。信知生女惡,正是生男好。生男封侯可拜相,生女漂泊如枯草。窈娘苦,窈娘悲,十二學得琵琶成,十三學得織華素,阿父從軍阿母去,父死邊塞苦寒中,淪落風塵命運獨,學藝綠珠成名姝,胭脂樓裏第一部,高門子弟競角逐,誰料蒼生最悲苦,紅顏未老命先斷,王孫一杯毒酒賜,化作冤魂下九淵……”


    這《窈娘歌》唱著唱著唱到了皇宮裏。


    中宮何法倪看上去神情哀傷,似乎也在悲憫這歌中的可憐的女郎。


    就連穆帝司馬珃前來的時候,她似乎還沒從自己悲慘孤獨的情緒中走出來。


    “不知中宮為何獨自垂淚,可是六宮諸事繁忙叫中宮覺得疲憊不堪了?”


    “並非如此,坊間流傳的《窈娘歌》,歌中女子命運太過淒慘,臣妾一時之間想到自己,不由得同情,很有共情之感,孤女本就難存活於世,高門女子尚能夠蒙父輩餘蔭,可寒門女子又當如何?淪落風塵,賣藝為身,還要祈求不被權貴踐踏,實在是太過悲慘。”


    “倘若女兒也讀書,巾幗可比須眉強,學來知識效國死,好勝病死青樓床。”


    “幾乎是字字血淚,句句含悲了。”


    她一雙眸裏都是深情,極為認真的開口:“陛下,難道女兒家不能讀書寫字,入仕為官嗎?先帝不也在會稽山學降下聖諭可擇優女入學,入仕?”


    與此同時太後褚蒜子也因此有些動容。


    “這竟是她想要的嗎?”


    皇權富貴,唾手可得,可是她不要。


    她要男女平權。


    這是多難多難的道路啊。


    陳郡張氏,張彤雲看著眼前還在喋喋不休的準備給自己定下婚事的阿娘,又看著坐在一旁的阿兄。


    “難道女子隻有訂婚這一條路嗎?”


    “朱、張、顧、陸是吳郡的四大世家,確實很了不起,可是我在山陰學堂開蒙讀書,先生教會我們的不是溫良恭儉讓,而是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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