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往事。</p>
雖然跟魏征之間的迴憶並不算美好，但當看見這個鐵頭翁的時候，萬般思緒，還是突然湧上了心頭。</p>
“魏卿免禮。”</p>
感性的皇帝語氣哽咽。</p>
魏征起身，看著蒼老許多的李世民，心裏也是五味雜陳。</p>
臣觀君老矣。</p>
君看臣舊矣。</p>
君臣二人，對視幾眼，皆是濕了眼。</p>
“多年未見，魏卿風采依舊啊。”</p>
魏征苦澀一笑：“陛下風采，也是不減當年。”</p>
嗬嗬……</p>
李世民笑的更是苦澀。</p>
一番客套，兩人便轉而說起了雲中之事。</p>
提起雲中，那自然繞不開靈州。</p>
一提到靈州，不論是李世民還是魏征，都沉默了起來。</p>
沉默須臾，魏征終是先按奈不住道：“陛下，如今靈州流言蜚語不斷，太子到底如何，還望陛下明言。”</p>
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p>
這麽多年，因為種種，李世民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絲改變。</p>
但魏征，依舊還是那個魏征。</p>
這個鐵頭翁，一絲一毫都未變啊。</p>
李世民微微搖搖頭，看著一臉認真之色的魏征，給了蘇寧一個眼神。</p>
兩儀殿的木門緩緩合攏。</p>
殿內立馬暗沉了許多。</p>
頭頂的水晶吊燈漸漸點亮。</p>
明亮而柔和的燈光打在皇帝的臉上，李世民起身，負手而立站在案牘前，莫名的盯向了魏征。</p>
對於皇帝神色中的打量，魏征絲毫不怵。</p>
君臣二人四目相視，魏征一副坦然之色。</p>
良久，李世民突然道：“你如今，是聽命於朕，還是聽命於太子。”</p>
這話，要是換個膽小的人來，保不齊當場就能嚇死。</p>
但魏征終究不是俗人。</p>
麵對這等要命的問題，他想都未想，便直接道：“陛下是君，太子也是君，臣是臣子，自當遵君命。”</p>
魏征打太極，李世民也不介意，他仿佛，也不在意這個問題。</p>
“當初，太子派人去蜀地，這事，你可知曉。”</p>
“臣不知曉。”</p>
“太子視你為左膀右臂，這等事情，你當真絲毫不知？”</p>
李世民步步緊逼，魏征卻始終麵色平靜。</p>
“這等事情，要是換做陛下，陛下可否會告訴臣。”</p>
一個反問，令皇帝啞口無言。</p>
魏征以前，那可是靠嘴吃飯的，跟他比嘴上功夫，簡直是關公麵前舞大刀。</p>
被硬鋼了一句，李世民臉上有了幾絲溫怒。</p>
“你可知曉靈州最新的近況？”</p>
魏征沒有遲疑的點了點頭。</p>
李世民冷哼一聲，語氣生硬道：“她好大的膽子，公然視朝廷為無物，難不成，靈州是想造反嗎？”</p>
這個她，指的是誰，魏征心中明了。</p>
薑熙月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妥當。</p>
但將心比心，卻也可以理解。</p>
況且，李世民的所作所為，難道就妥當嗎？</p>
毫無預兆，毫無理由，就將李承乾軟禁了起來。</p>
這等做法，要是換個人，保不齊早都反了。</p>
“太子妃娘娘的所作所為皆是因為太子殿下。”</p>
“陛下將殿下軟禁在觀音寺，到底意欲何為？”</p>
魏征話音剛落，李世民便暴怒道：“大膽，你在質問朕嗎？”</p>
“臣不敢。”魏征躬身行禮，不卑不亢道：“臣隻是想說，陛下和太子乃是父子，如今陛下此舉，令天下人如何看待，令朝臣又如何看待？”</p>
“兄友不睦，如今在父子不合，陛下真要被天下人指指點點嗎？”</p>
如此大膽的話，令李世民久違的興奮了起來。</p>
“魏征，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嗎？”李世民退後幾步，憤然抽出了掛在牆上的寶劍。</p>
鋒利的劍刃寒冷的光芒。</p>
魏征神色坦然跪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自然可以殺臣，但既是要殺臣，陛下可否能讓臣死個明白。”</p>
“陛下，到底是想對太子做什麽？”</p>
魏征的聲音洪亮深厚，殿外的蘇寧聽到之後，連忙令周遭的人散開十米。</p>
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了。</p>
李世民感覺自己的帝王尊嚴受到了踐踏，這一瞬間，他竟真有了殺魏征的心思。</p>
寶劍顫顫巍巍，皇帝的眼睛嗎，帶了幾絲血色。</p>
哐當...</p>
劍被扔在了地上。</p>
李世民跟泄氣的皮球一般，坐在矮小的台階上。</p>
“魏征，當初你建議大哥殺了朕，大哥為什麽沒有采納你的意見？”</p>
皇帝的思維著實跳躍。</p>
魏征眉頭一皺，雖不解提起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是何意，但仍舊迴道：“隱太子性情淳厚，不願坐這手足相殘之時。”</p>
“照你這麽說，朕是那性情殘暴之人了？”</p>
從某種意義來說，李世民的確性情殘暴不是個東西。</p>
但有些話，隻適合放在心裏。</p>
魏征不言語。</p>
李世民等了幾息，又突然道：“你說，朕當初是不是做錯了？”</p>
“當初朕弑殺兄長，如今發生的這些事情，是不是老天爺對朕的懲罰？”</p>
皇帝不對勁啊。</p>
魏征萬萬想不到，李世民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p>
這著實，不科學啊。</p>
魏征依舊不言語。</p>
而李世民，仿佛也不在乎魏征說不說什麽。</p>
他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心裏話。</p>
自長孫走後，皇帝的心裏憋著許多的話。</p>
這些話，他跟其他人說不了。</p>
但跟魏征，李世民卻沒有絲毫保留。</p>
聽完皇帝的心裏話之後，魏征的眉頭不受控製的擰成了一團。</p>
李世民的話，很亂，很雜。</p>
但不管他說什麽，話裏總有種看破紅塵的意思。</p>
皇帝，話裏話外竟有一種想撂挑子不幹的意思。</p>
現在的皇帝，還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p>
魏征也不知該說什麽了。</p>
將壓在心裏的話都倒出來之後，李世民感覺舒坦了許多。</p>
“魏征，朕將你從雲中調迴來，原本是打算讓你出任秘書中丞，但現在，長孫無忌告老還鄉了，你就去內閣吧。”</p>
魏征一楞。</p>
如今的內閣，高士廉是李承乾的舅老爺，房玄齡兒子是李承乾的心腹嫡係，王矽那更是有名的太子馬前卒。</p>
內閣原先五人，其中有三人跟李承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p>
現如今，長孫無忌涼涼了。</p>
而一旦魏征補入內閣，那李承乾對內閣的影響力，就絲毫不弱於李世民了。</p>
</p>
這代表的什麽，皇帝難道不知？</p>
按李世民的性子，他應該不會這麽做的呀。</p>
難道，這是個試探嗎？</p>
正當魏征猶豫不決之時，李世民突然淡笑道：“不用多想，朕沒有其他的意思。”</p>
“朕隻是累了，這位子，朕坐夠了。”</p>
嘶...</p>
魏征倒吸一口冷氣。</p>
李世民，難不成真的要撂挑子了？</p>
雖然跟魏征之間的迴憶並不算美好，但當看見這個鐵頭翁的時候，萬般思緒，還是突然湧上了心頭。</p>
“魏卿免禮。”</p>
感性的皇帝語氣哽咽。</p>
魏征起身，看著蒼老許多的李世民，心裏也是五味雜陳。</p>
臣觀君老矣。</p>
君看臣舊矣。</p>
君臣二人，對視幾眼，皆是濕了眼。</p>
“多年未見，魏卿風采依舊啊。”</p>
魏征苦澀一笑：“陛下風采，也是不減當年。”</p>
嗬嗬……</p>
李世民笑的更是苦澀。</p>
一番客套，兩人便轉而說起了雲中之事。</p>
提起雲中，那自然繞不開靈州。</p>
一提到靈州，不論是李世民還是魏征，都沉默了起來。</p>
沉默須臾，魏征終是先按奈不住道：“陛下，如今靈州流言蜚語不斷，太子到底如何，還望陛下明言。”</p>
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p>
這麽多年，因為種種，李世民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絲改變。</p>
但魏征，依舊還是那個魏征。</p>
這個鐵頭翁，一絲一毫都未變啊。</p>
李世民微微搖搖頭，看著一臉認真之色的魏征，給了蘇寧一個眼神。</p>
兩儀殿的木門緩緩合攏。</p>
殿內立馬暗沉了許多。</p>
頭頂的水晶吊燈漸漸點亮。</p>
明亮而柔和的燈光打在皇帝的臉上，李世民起身，負手而立站在案牘前，莫名的盯向了魏征。</p>
對於皇帝神色中的打量，魏征絲毫不怵。</p>
君臣二人四目相視，魏征一副坦然之色。</p>
良久，李世民突然道：“你如今，是聽命於朕，還是聽命於太子。”</p>
這話，要是換個膽小的人來，保不齊當場就能嚇死。</p>
但魏征終究不是俗人。</p>
麵對這等要命的問題，他想都未想，便直接道：“陛下是君，太子也是君，臣是臣子，自當遵君命。”</p>
魏征打太極，李世民也不介意，他仿佛，也不在意這個問題。</p>
“當初，太子派人去蜀地，這事，你可知曉。”</p>
“臣不知曉。”</p>
“太子視你為左膀右臂，這等事情，你當真絲毫不知？”</p>
李世民步步緊逼，魏征卻始終麵色平靜。</p>
“這等事情，要是換做陛下，陛下可否會告訴臣。”</p>
一個反問，令皇帝啞口無言。</p>
魏征以前，那可是靠嘴吃飯的，跟他比嘴上功夫，簡直是關公麵前舞大刀。</p>
被硬鋼了一句，李世民臉上有了幾絲溫怒。</p>
“你可知曉靈州最新的近況？”</p>
魏征沒有遲疑的點了點頭。</p>
李世民冷哼一聲，語氣生硬道：“她好大的膽子，公然視朝廷為無物，難不成，靈州是想造反嗎？”</p>
這個她，指的是誰，魏征心中明了。</p>
薑熙月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妥當。</p>
但將心比心，卻也可以理解。</p>
況且，李世民的所作所為，難道就妥當嗎？</p>
毫無預兆，毫無理由，就將李承乾軟禁了起來。</p>
這等做法，要是換個人，保不齊早都反了。</p>
“太子妃娘娘的所作所為皆是因為太子殿下。”</p>
“陛下將殿下軟禁在觀音寺，到底意欲何為？”</p>
魏征話音剛落，李世民便暴怒道：“大膽，你在質問朕嗎？”</p>
“臣不敢。”魏征躬身行禮，不卑不亢道：“臣隻是想說，陛下和太子乃是父子，如今陛下此舉，令天下人如何看待，令朝臣又如何看待？”</p>
“兄友不睦，如今在父子不合，陛下真要被天下人指指點點嗎？”</p>
如此大膽的話，令李世民久違的興奮了起來。</p>
“魏征，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嗎？”李世民退後幾步，憤然抽出了掛在牆上的寶劍。</p>
鋒利的劍刃寒冷的光芒。</p>
魏征神色坦然跪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自然可以殺臣，但既是要殺臣，陛下可否能讓臣死個明白。”</p>
“陛下，到底是想對太子做什麽？”</p>
魏征的聲音洪亮深厚，殿外的蘇寧聽到之後，連忙令周遭的人散開十米。</p>
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了。</p>
李世民感覺自己的帝王尊嚴受到了踐踏，這一瞬間，他竟真有了殺魏征的心思。</p>
寶劍顫顫巍巍，皇帝的眼睛嗎，帶了幾絲血色。</p>
哐當...</p>
劍被扔在了地上。</p>
李世民跟泄氣的皮球一般，坐在矮小的台階上。</p>
“魏征，當初你建議大哥殺了朕，大哥為什麽沒有采納你的意見？”</p>
皇帝的思維著實跳躍。</p>
魏征眉頭一皺，雖不解提起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是何意，但仍舊迴道：“隱太子性情淳厚，不願坐這手足相殘之時。”</p>
“照你這麽說，朕是那性情殘暴之人了？”</p>
從某種意義來說，李世民的確性情殘暴不是個東西。</p>
但有些話，隻適合放在心裏。</p>
魏征不言語。</p>
李世民等了幾息，又突然道：“你說，朕當初是不是做錯了？”</p>
“當初朕弑殺兄長，如今發生的這些事情，是不是老天爺對朕的懲罰？”</p>
皇帝不對勁啊。</p>
魏征萬萬想不到，李世民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p>
這著實，不科學啊。</p>
魏征依舊不言語。</p>
而李世民，仿佛也不在乎魏征說不說什麽。</p>
他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心裏話。</p>
自長孫走後，皇帝的心裏憋著許多的話。</p>
這些話，他跟其他人說不了。</p>
但跟魏征，李世民卻沒有絲毫保留。</p>
聽完皇帝的心裏話之後，魏征的眉頭不受控製的擰成了一團。</p>
李世民的話，很亂，很雜。</p>
但不管他說什麽，話裏總有種看破紅塵的意思。</p>
皇帝，話裏話外竟有一種想撂挑子不幹的意思。</p>
現在的皇帝，還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p>
魏征也不知該說什麽了。</p>
將壓在心裏的話都倒出來之後，李世民感覺舒坦了許多。</p>
“魏征，朕將你從雲中調迴來，原本是打算讓你出任秘書中丞，但現在，長孫無忌告老還鄉了，你就去內閣吧。”</p>
魏征一楞。</p>
如今的內閣，高士廉是李承乾的舅老爺，房玄齡兒子是李承乾的心腹嫡係，王矽那更是有名的太子馬前卒。</p>
內閣原先五人，其中有三人跟李承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p>
現如今，長孫無忌涼涼了。</p>
而一旦魏征補入內閣，那李承乾對內閣的影響力，就絲毫不弱於李世民了。</p>
</p>
這代表的什麽，皇帝難道不知？</p>
按李世民的性子，他應該不會這麽做的呀。</p>
難道，這是個試探嗎？</p>
正當魏征猶豫不決之時，李世民突然淡笑道：“不用多想，朕沒有其他的意思。”</p>
“朕隻是累了，這位子，朕坐夠了。”</p>
嘶...</p>
魏征倒吸一口冷氣。</p>
李世民，難不成真的要撂挑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