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福克西（下）
“什麽？”教官一愣，也抬頭看去。
夕陽的餘暉裏，一隻高高飛過的巨鷹，爪子裏抓著一個人形的黑影，從天空掠過。
巨鷹飛得不低，教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確定，那是一個人類。
“真的是人！”教官不由得鬆開手，驚唿起來。
“什麽事？”另一個教官問。
“天上那隻巨鷹，抓了一個人類小孩！”教官喊道。
這下子，下麵的小孩都聽到了，紛紛抬頭望天。
黑鷹帶著那個“人類小孩”，從訓練基地的上空緩緩飛過，消失在東邊的林海。
眾人呆呆的望著黑鷹大搖大擺的飛過，都伸長脖子，張大了嘴，卻沒有人發出聲音。
實際上，長期生活在這個靠近森林中層的地方，他們很少敢大聲喧嘩的，就算偶爾有人大聲說話，其他人也不會出現齊聲高唿的情形。
黑鷹慢慢落入森林中層所在的區域，大家在迴過神來，臉色複雜。
“等我強大起來，我一定要殺更多的魔獸……”有幾個小孩恨恨地說。
“我們……可以去就那個可憐的人嗎？”一個小女孩怯怯地說。
沒有人迴答她，隻是低下頭。
“晚上的訓練開始了！”一名教官沉聲說。
孩子們默默地排好陣型，阿爾瓦收起自己的蒼蛇之匕，站在排頭。
這一晚，孩子們訓練起來格外用心。
遠處，森林中層的林中湖畔，狐族少年福克西驚魂未定的從巨鷹爪下重獲自由，一屁股坐在水邊的巨石旁。
隨後，他就被一群赤紅色毛皮的魔獸炎狼和各色巨鷹包圍了，包圍圈外，一群綠油油的地精正好奇地看著。
福克西嚇得抱緊了雙臂，卻發現渾身上下酸痛無比，使不上勁。
巨鷹帶著他離開人類國度一路往森林深處飛，中途隻休息了一次，高空淩冽的寒風差點把他凍僵。
第一次飛上天空的眩暈感覺，更是讓他到現在還頭暈目眩，惡心想吐。
狼群中最大的一頭狼王沒有張嘴，但福克西聽見了它說話：“長著狐狸尾巴的人類？”
“這是獸人族！”外麵的地精喊了起來，“他終於來了，我們該吃晚飯了！”
福克西聽得弄得雲裏霧裏，正在分析他們的話，卻聞到了一股子濃鬱的煮肉湯的味道。
“唿……好香！”他情不自禁的伸長脖子聞了聞。
在獸人族內，他很少能吃到肉食，被抓後賣到人類國度，原先也沒有什麽好吃的，後來換了主人，他才偶爾能吃到一點肉，但是，這麽濃鬱的肉香，他隻有在小時候的部落大聚會上聞到過……
接著，他微微偏頭看過去，炎狼身後有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火堆，火堆上架著一隻人類用的陶鍋。
肉香就是從裏麵冒出來的。
“喂，獸人，還能動嗎？”巨大的炎狼王說道。
“我，我能動！”福克西艱難的挪動又冷又僵的手腳，試圖爬起來。
“唿！太弱了！”炎狼王有些不屑的說，“還不如那個人類！”
它這一次張大了嘴巴，嚇得佛福克西趕緊往後縮，盡管手腳不利索，但他還是蹬腿往後退了兩步，邊退邊喊：“你，你不能吃我，主人說你們不會吃我的！”
炎狼王再次不屑的說：“這裏沒有主人，不過，老板會來安排你該做什麽的！現在該吃飯了，你最好自己站起來。”
炎狼王轉身，炎狼們也讓開身體。
福克西這才看見，火堆一側有一塊頂部平滑的巨大石塊，幾個看上去強壯一些的地精正圍坐在巨石邊的石墩上。
“過來，吃飯了！”剛才那個說話的地精衝他喊。
“啊？哦！”福克西愣了一下，隨後掙紮著爬了起來。
這一會，他終於站穩了。
然後，他轉身，看到了湖畔的整個麵貌。
一麵不大不小的湖，湖心有座小島，島上一株綠意盎然的大樹，兩岸有兩排高大堅固的人類住宅，水源上遊有火堆和陶鍋，怎麽看怎麽麽像一個林間的小村落。
可這裏住著一群可怕的魔獸和一群古怪的地精……
他想起主人肖恩跟自己說過的話：“一路往東，跑到沒有路的時候，會有一隻魔獸來抓你，不用怕，讓他抓住，不會有事的……然後，無論它把你帶到什麽地方都不用怕，森林裏的魔獸不會傷害你的……”
看著眼前這些奇奇怪怪的魔獸和地精，福克西開始相信主人的話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汙物，走了過去。
地精們給他留了一個位置。
他聞了一下，發現空氣中沒有地精的臭味，才安心地坐下，說道：“你們，都是主人的奴隸嗎？”
“我們不是奴隸！”領頭的地精說，“我們是老板的屬下，我是地精族長阿布，那邊是炎狼王馬歇爾，還有一個人類，在南邊的沼澤裏，叫斯科特，他是個很愛多嘴的人，你會見到他的，他也會很開心的……”
福克西有時聽得雲裏霧裏，說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吃飯，睡覺，學習……”地精阿布熟練地拿起一把銀光閃閃勺子，一柄餐刀，似模似樣的擺出一副人類用餐的樣子，漫不經心的解釋道。
福克西看了一下，圍坐在桌邊的地精都是這幅模樣。
在石桌邊的草地上，還蹲著大大小小幾十隻地精，其中有一部分是母地精和小地精，也有少數的公地精。他們沒有上桌用餐的資格，隻能蹲成一圈，端著一隻人類用的陶碗，用湯勺舀著裏麵的肉湯。
火堆邊上，還有幾個笨手笨腳的地精用大勺給同伴們分配食物。
不多時，地精們都吃上了食物。
坐在餐桌邊的地精地位更高，福克西也學著它們的樣子開始用餐。
隨後，炎狼王用魔力控製著一大堆肉，放進陶鍋，加入清泉水，開始烹煮。
地精們吃的差不多了，居然開始在湖水下遊出口附近洗臉漱口。
福克西有樣學樣，也跟著他們洗漱。
然後，他看見了湖裏的小白魚。
“不要打那些魚的主意！”地精阿布提醒他。
“為什麽？”福克西問。
“天黑以後你就知道了！”地精阿布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笑了。
福克西不明所以。
地精們洗漱完畢，在湖邊坐了一會兒，就開始在樹林裏跑步。
他們排著不是很整齊的隊伍，邁開小短腿，在湖畔不遠處的樹林間繞著圈子，按照男女老幼區分隊列，跑得不亦樂乎。
福克西問道：“我也要跑嗎？”
地精阿布說：“不用！”
福克西邊聽話的站在湖邊，無所事事又滿心好奇地四處觀望。
他看見高大的石屋被分成一個一個的小隔間，裏麵似乎就是地精們的起居之處。
他還看見了地精們的房間裏有白紙和一大堆人類社會才有的雜物。
湖對麵的房屋倒是被石板遮住，看不清裏麵有什麽。
湖心島上的大樹沒什麽新奇的，但樹根附近的被平滑的岩石覆蓋，看上去就像是鋪了一層“砂漿水泥”——這讓他有些懷疑，這裏也是“主人”肖恩和他的老師建造的秘密基地。
除了驚奇，他腦子裏也浮現出更多的疑問。
由此，他開始期待接下來將還會發生的事情。
至少目前看來，自己遇到的一切都在表明，來到這裏沒有危險，無論是強大可怕的魔獸還是肮髒狡詐的地精，都沒有傳聞中的秉性，像是更換了身體和靈魂。
炎狼和巨鷹們也煮好了自己的食物，開始在泉眼旁的巨石堆下分吃。
不久之後，魔獸們吃完了食物，將殘渣扔扔到了湖水下遊的灌木叢裏。
一群小型飛鳥突然從附近的樹林裏飛出來，撲進灌木叢，分食那些殘羹剩肉。
福克西對眼前的一切，從最初的震驚和忐忑不安，到現在已經慢慢習慣了。
狼群吃完食物，散了開去，隻有一些挺著大肚子的母狼在另一邊的樹林裏慢慢晃悠。
夜幕降臨，林子裏光線暗了下來，地精們跑出一身汗，開始在湖岸下遊洗漱的地方搭起一個又一個的架子，掛上幹淨的皮毛毯子，然後從石屋裏拿出一堆容器，打了湖水，跑到火堆旁邊燒熱水。
福克西好奇的跟過去，看著它們把溫熱的水端到那邊的架子裏。
它們在洗熱水澡。
福克西已經見怪不怪了，可還是不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在森林裏看到一群懂得像人一樣吃東西，會洗漱，會燒水洗澡，會跑步鍛煉身體的地精，是多麽荒誕的事情？
地精們總共有六十多個，最先進去的洗完了，坐在火堆旁邊用通用語聊天。
福克西能聽大大部分的通用語，可還是聽不懂地精們在說什麽。
它們說了“杠杆原理”、“氧化效應”、“萬有引力”、“斜坡省力”、“二元一次方程”“圓周率”等一係列的陌生詞匯，福克西都是聽得懂每一個發音，每一個詞匯，卻搞不明白這些詞匯連成詞組到底在說些什麽。
而地精們談論這些東西就像在說什麽好玩的事情，說到高興處還會又蹦又跳。
有幾個地精跑迴屋子，拿起隻有人類才能用的紙和筆，準備寫字。
這時候，炎狼王突然出現在火堆旁邊，警告說：“老板說了，晚上不許寫字！”
地精不滿的說：“我隻寫幾個字，這是最最難得的靈感！”
“趕緊收起來！”炎狼王似乎怒了。
“馬上馬上！”地精飛快地寫了幾個字，鬱悶的將書本拿了迴去，又坐到火堆旁邊，繼續聊天。
炎狼王說了一聲：“煩人的東西……”藏進了樹林裏。
福克西看的有點害怕，隨後，他壯起膽子問地精首領阿布：“老板是誰？是這裏的王嗎？”
“是的！”地精說，“等你見到他就明白了，他是這裏最偉大、最智慧、最仁慈的王者！”
福克西聽得驚疑不定，卻又燃起了期待。
“老板是人類嗎？”他又問。
“人類隻是偉大的老板的奴仆！”地精自豪的說，“我跟你說過，南邊的沼澤裏有個冷冰冰的人類，他就是老板是奴仆，你有這麽多問題，他肯定非常喜歡和你聊天的！”
“是……這樣麽？”福克西略一沉思，想不太明白，隨即又問，“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我怎麽聽不懂？你們用的是人類語言嗎？”
“你也會說人類語言，難道聽不懂我們咋說什麽？”地精反問道，“這些都是人類的智慧，你的人類主人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嗎？”
“人類的智慧？”福克西又蒙住了，“我從來沒有聽見主人說過這些……”
“啊，對了，老板的智慧是人類也趕不上的，”地精說，“我們學所談論的東西，是人類智慧的精華，隻有人類中最聰明的才懂！”
說著，地精又和他的同伴們熱烈的討論起來，不再理會福克西。
不多時，炎狼王送來了一堆水果。
深秋時節，森林裏幾乎隻有一些稀有的堅果和幹果了，福克西也不知道炎狼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水果。
每個地精都拿了一個果子，吃下之後，陸續迴屋，睡下了。
福克西也分到一個幹癟的野果，卻沒有吃下。
炎狼群慢慢味道火堆旁邊，福克西又緊張起來。
“別害怕，”炎狼王說，“等會兒老板就會老找你。”
夜色漸深，福克西坐在石墩上，望望火堆，望望天空，慢慢的安下心來，一絲絲倦意湧上心頭。
就在他快睡著的時候，炎狼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老板來了！”
福克西猛然驚醒，趕緊站起身來。
他看見狼群直勾勾的望著自己身後，立馬又轉過身去。
接著，他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
身後的半空中，一條幾十米長，陶鍋粗細，生著腳爪和犄角的怪蛇，正漂浮在湖麵之上！
“什麽？”教官一愣，也抬頭看去。
夕陽的餘暉裏，一隻高高飛過的巨鷹，爪子裏抓著一個人形的黑影，從天空掠過。
巨鷹飛得不低，教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確定，那是一個人類。
“真的是人！”教官不由得鬆開手，驚唿起來。
“什麽事？”另一個教官問。
“天上那隻巨鷹，抓了一個人類小孩！”教官喊道。
這下子，下麵的小孩都聽到了，紛紛抬頭望天。
黑鷹帶著那個“人類小孩”，從訓練基地的上空緩緩飛過，消失在東邊的林海。
眾人呆呆的望著黑鷹大搖大擺的飛過，都伸長脖子，張大了嘴，卻沒有人發出聲音。
實際上，長期生活在這個靠近森林中層的地方，他們很少敢大聲喧嘩的，就算偶爾有人大聲說話，其他人也不會出現齊聲高唿的情形。
黑鷹慢慢落入森林中層所在的區域，大家在迴過神來，臉色複雜。
“等我強大起來，我一定要殺更多的魔獸……”有幾個小孩恨恨地說。
“我們……可以去就那個可憐的人嗎？”一個小女孩怯怯地說。
沒有人迴答她，隻是低下頭。
“晚上的訓練開始了！”一名教官沉聲說。
孩子們默默地排好陣型，阿爾瓦收起自己的蒼蛇之匕，站在排頭。
這一晚，孩子們訓練起來格外用心。
遠處，森林中層的林中湖畔，狐族少年福克西驚魂未定的從巨鷹爪下重獲自由，一屁股坐在水邊的巨石旁。
隨後，他就被一群赤紅色毛皮的魔獸炎狼和各色巨鷹包圍了，包圍圈外，一群綠油油的地精正好奇地看著。
福克西嚇得抱緊了雙臂，卻發現渾身上下酸痛無比，使不上勁。
巨鷹帶著他離開人類國度一路往森林深處飛，中途隻休息了一次，高空淩冽的寒風差點把他凍僵。
第一次飛上天空的眩暈感覺，更是讓他到現在還頭暈目眩，惡心想吐。
狼群中最大的一頭狼王沒有張嘴，但福克西聽見了它說話：“長著狐狸尾巴的人類？”
“這是獸人族！”外麵的地精喊了起來，“他終於來了，我們該吃晚飯了！”
福克西聽得弄得雲裏霧裏，正在分析他們的話，卻聞到了一股子濃鬱的煮肉湯的味道。
“唿……好香！”他情不自禁的伸長脖子聞了聞。
在獸人族內，他很少能吃到肉食，被抓後賣到人類國度，原先也沒有什麽好吃的，後來換了主人，他才偶爾能吃到一點肉，但是，這麽濃鬱的肉香，他隻有在小時候的部落大聚會上聞到過……
接著，他微微偏頭看過去，炎狼身後有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火堆，火堆上架著一隻人類用的陶鍋。
肉香就是從裏麵冒出來的。
“喂，獸人，還能動嗎？”巨大的炎狼王說道。
“我，我能動！”福克西艱難的挪動又冷又僵的手腳，試圖爬起來。
“唿！太弱了！”炎狼王有些不屑的說，“還不如那個人類！”
它這一次張大了嘴巴，嚇得佛福克西趕緊往後縮，盡管手腳不利索，但他還是蹬腿往後退了兩步，邊退邊喊：“你，你不能吃我，主人說你們不會吃我的！”
炎狼王再次不屑的說：“這裏沒有主人，不過，老板會來安排你該做什麽的！現在該吃飯了，你最好自己站起來。”
炎狼王轉身，炎狼們也讓開身體。
福克西這才看見，火堆一側有一塊頂部平滑的巨大石塊，幾個看上去強壯一些的地精正圍坐在巨石邊的石墩上。
“過來，吃飯了！”剛才那個說話的地精衝他喊。
“啊？哦！”福克西愣了一下，隨後掙紮著爬了起來。
這一會，他終於站穩了。
然後，他轉身，看到了湖畔的整個麵貌。
一麵不大不小的湖，湖心有座小島，島上一株綠意盎然的大樹，兩岸有兩排高大堅固的人類住宅，水源上遊有火堆和陶鍋，怎麽看怎麽麽像一個林間的小村落。
可這裏住著一群可怕的魔獸和一群古怪的地精……
他想起主人肖恩跟自己說過的話：“一路往東，跑到沒有路的時候，會有一隻魔獸來抓你，不用怕，讓他抓住，不會有事的……然後，無論它把你帶到什麽地方都不用怕，森林裏的魔獸不會傷害你的……”
看著眼前這些奇奇怪怪的魔獸和地精，福克西開始相信主人的話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汙物，走了過去。
地精們給他留了一個位置。
他聞了一下，發現空氣中沒有地精的臭味，才安心地坐下，說道：“你們，都是主人的奴隸嗎？”
“我們不是奴隸！”領頭的地精說，“我們是老板的屬下，我是地精族長阿布，那邊是炎狼王馬歇爾，還有一個人類，在南邊的沼澤裏，叫斯科特，他是個很愛多嘴的人，你會見到他的，他也會很開心的……”
福克西有時聽得雲裏霧裏，說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吃飯，睡覺，學習……”地精阿布熟練地拿起一把銀光閃閃勺子，一柄餐刀，似模似樣的擺出一副人類用餐的樣子，漫不經心的解釋道。
福克西看了一下，圍坐在桌邊的地精都是這幅模樣。
在石桌邊的草地上，還蹲著大大小小幾十隻地精，其中有一部分是母地精和小地精，也有少數的公地精。他們沒有上桌用餐的資格，隻能蹲成一圈，端著一隻人類用的陶碗，用湯勺舀著裏麵的肉湯。
火堆邊上，還有幾個笨手笨腳的地精用大勺給同伴們分配食物。
不多時，地精們都吃上了食物。
坐在餐桌邊的地精地位更高，福克西也學著它們的樣子開始用餐。
隨後，炎狼王用魔力控製著一大堆肉，放進陶鍋，加入清泉水，開始烹煮。
地精們吃的差不多了，居然開始在湖水下遊出口附近洗臉漱口。
福克西有樣學樣，也跟著他們洗漱。
然後，他看見了湖裏的小白魚。
“不要打那些魚的主意！”地精阿布提醒他。
“為什麽？”福克西問。
“天黑以後你就知道了！”地精阿布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笑了。
福克西不明所以。
地精們洗漱完畢，在湖邊坐了一會兒，就開始在樹林裏跑步。
他們排著不是很整齊的隊伍，邁開小短腿，在湖畔不遠處的樹林間繞著圈子，按照男女老幼區分隊列，跑得不亦樂乎。
福克西問道：“我也要跑嗎？”
地精阿布說：“不用！”
福克西邊聽話的站在湖邊，無所事事又滿心好奇地四處觀望。
他看見高大的石屋被分成一個一個的小隔間，裏麵似乎就是地精們的起居之處。
他還看見了地精們的房間裏有白紙和一大堆人類社會才有的雜物。
湖對麵的房屋倒是被石板遮住，看不清裏麵有什麽。
湖心島上的大樹沒什麽新奇的，但樹根附近的被平滑的岩石覆蓋，看上去就像是鋪了一層“砂漿水泥”——這讓他有些懷疑，這裏也是“主人”肖恩和他的老師建造的秘密基地。
除了驚奇，他腦子裏也浮現出更多的疑問。
由此，他開始期待接下來將還會發生的事情。
至少目前看來，自己遇到的一切都在表明，來到這裏沒有危險，無論是強大可怕的魔獸還是肮髒狡詐的地精，都沒有傳聞中的秉性，像是更換了身體和靈魂。
炎狼和巨鷹們也煮好了自己的食物，開始在泉眼旁的巨石堆下分吃。
不久之後，魔獸們吃完了食物，將殘渣扔扔到了湖水下遊的灌木叢裏。
一群小型飛鳥突然從附近的樹林裏飛出來，撲進灌木叢，分食那些殘羹剩肉。
福克西對眼前的一切，從最初的震驚和忐忑不安，到現在已經慢慢習慣了。
狼群吃完食物，散了開去，隻有一些挺著大肚子的母狼在另一邊的樹林裏慢慢晃悠。
夜幕降臨，林子裏光線暗了下來，地精們跑出一身汗，開始在湖岸下遊洗漱的地方搭起一個又一個的架子，掛上幹淨的皮毛毯子，然後從石屋裏拿出一堆容器，打了湖水，跑到火堆旁邊燒熱水。
福克西好奇的跟過去，看著它們把溫熱的水端到那邊的架子裏。
它們在洗熱水澡。
福克西已經見怪不怪了，可還是不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在森林裏看到一群懂得像人一樣吃東西，會洗漱，會燒水洗澡，會跑步鍛煉身體的地精，是多麽荒誕的事情？
地精們總共有六十多個，最先進去的洗完了，坐在火堆旁邊用通用語聊天。
福克西能聽大大部分的通用語，可還是聽不懂地精們在說什麽。
它們說了“杠杆原理”、“氧化效應”、“萬有引力”、“斜坡省力”、“二元一次方程”“圓周率”等一係列的陌生詞匯，福克西都是聽得懂每一個發音，每一個詞匯，卻搞不明白這些詞匯連成詞組到底在說些什麽。
而地精們談論這些東西就像在說什麽好玩的事情，說到高興處還會又蹦又跳。
有幾個地精跑迴屋子，拿起隻有人類才能用的紙和筆，準備寫字。
這時候，炎狼王突然出現在火堆旁邊，警告說：“老板說了，晚上不許寫字！”
地精不滿的說：“我隻寫幾個字，這是最最難得的靈感！”
“趕緊收起來！”炎狼王似乎怒了。
“馬上馬上！”地精飛快地寫了幾個字，鬱悶的將書本拿了迴去，又坐到火堆旁邊，繼續聊天。
炎狼王說了一聲：“煩人的東西……”藏進了樹林裏。
福克西看的有點害怕，隨後，他壯起膽子問地精首領阿布：“老板是誰？是這裏的王嗎？”
“是的！”地精說，“等你見到他就明白了，他是這裏最偉大、最智慧、最仁慈的王者！”
福克西聽得驚疑不定，卻又燃起了期待。
“老板是人類嗎？”他又問。
“人類隻是偉大的老板的奴仆！”地精自豪的說，“我跟你說過，南邊的沼澤裏有個冷冰冰的人類，他就是老板是奴仆，你有這麽多問題，他肯定非常喜歡和你聊天的！”
“是……這樣麽？”福克西略一沉思，想不太明白，隨即又問，“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我怎麽聽不懂？你們用的是人類語言嗎？”
“你也會說人類語言，難道聽不懂我們咋說什麽？”地精反問道，“這些都是人類的智慧，你的人類主人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嗎？”
“人類的智慧？”福克西又蒙住了，“我從來沒有聽見主人說過這些……”
“啊，對了，老板的智慧是人類也趕不上的，”地精說，“我們學所談論的東西，是人類智慧的精華，隻有人類中最聰明的才懂！”
說著，地精又和他的同伴們熱烈的討論起來，不再理會福克西。
不多時，炎狼王送來了一堆水果。
深秋時節，森林裏幾乎隻有一些稀有的堅果和幹果了，福克西也不知道炎狼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水果。
每個地精都拿了一個果子，吃下之後，陸續迴屋，睡下了。
福克西也分到一個幹癟的野果，卻沒有吃下。
炎狼群慢慢味道火堆旁邊，福克西又緊張起來。
“別害怕，”炎狼王說，“等會兒老板就會老找你。”
夜色漸深，福克西坐在石墩上，望望火堆，望望天空，慢慢的安下心來，一絲絲倦意湧上心頭。
就在他快睡著的時候，炎狼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老板來了！”
福克西猛然驚醒，趕緊站起身來。
他看見狼群直勾勾的望著自己身後，立馬又轉過身去。
接著，他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
身後的半空中，一條幾十米長，陶鍋粗細，生著腳爪和犄角的怪蛇，正漂浮在湖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