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啟靈


    “蒼蛇之匕?”蕭湛奇怪的在腦海裏說了一句。


    他和伊凡、黑立溫正走在去教室的路上,不由得停了一下。


    “什麽了?”伊凡問他。


    “沒什麽!”他笑笑,跟了上去。


    “我也是在製作聯絡徽標的時候想起來的,”溫斯特有些不安的說,“您若是不喜滿意,我可以改一個名字,反正組織名這種東西,隻要組織核心部分夠穩定,對外叫什麽都行,就像刺客公會,內部叫自己亞薩辛聯盟……”


    “那就……暫時叫這個名字好了。”蕭湛略一思索,說。


    溫斯特仿佛鬆了一口氣,小心的告退。


    蕭湛沒有意識到組織還需要有一個名稱,因為在前世,他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這種問題,自然有別人去關心。


    本來他想把組織的名字改成“蒼龍之匕”或者類似的名字,想想又覺得沒有必要,畢竟這隻是個見不得光的情報組織,不需要偉大光榮的名聲或者令人聞之色變的威懾力,越低調越好,低調到沒有名字就是再好不過。


    “蒼蛇之匕”這個名稱,很有討好的以意味,溫斯特自然是考慮到蕭湛這個老板的“真實身份”,才會有這種拍馬屁的想法。但他完全沒有領會這個老板的真實意圖。


    小心的把組織名稱的設想報上去,溫斯特還真有點怕蕭湛生氣了,但見他沒什麽反應,倒也鬆了一口氣,以為這一記馬屁拍得準了。


    蕭湛想的卻是別的,表麵上不動聲色的跟著進了訓練場。


    “呦,這不是伊凡社長嗎?”剛進訓練場,三人就遇到了建築研習社社長蓋爾和一幫幹事,華萊士也在其中。


    伊凡愣了一下,隨即臉色略有些沉鬱,但還是說:“蓋爾社長。”


    蓋爾社長心情不錯,華萊士卻是麵無表情。


    兩邊本來也沒什麽太深的交情,正要錯開,蓋爾社長突然說:“聽說伊凡社長和黑立溫同學喜歡魔法木球,我突然想和兩位切磋一下,不知道兩位有興趣嗎?哦,對了,肖恩同學如果有興趣,也可以加入進來。”


    森林裏,兩名教官帶著包括阿爾瓦在內的幾十個孩子,正在進行日複一日的訓練,他們不知道,組織的名字剛剛才算是正式確立。


    而在離他們上百公裏之外,同樣是靠近森林中層的地方,另外三名教官也剛剛好帶著幾十個在戰亂中失去親人的孤兒,來到了一個有山有水有石屋的基地。


    他們的驚訝完全不比阿爾瓦他們來的少。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將接受同樣嚴格但少了點殘酷味道的訓練。


    這樣的基地,在密林城和巴瑞亞城靠近森林中層的地方還有好幾個,在這裏接受的刺客盜賊訓練的孩童,已經有近五百多個了。


    每一個基地,都在疾風雕烏金斯手下猛禽的監控和保護之下,但這些人幾乎都沒有察覺。


    林中小湖旁邊,迎來了新的成員。


    卻是地精阿布一家子。


    經過烏金斯一個多星期的清洗和調教,這八隻地精身上終於不再散發令人窒息的惡臭,行為習慣也培養起來,至少知道了吃喝拉撒要分清楚場合。


    他們被允許來到湖畔,也算是蕭湛的計劃完成了一小步。


    常住湖畔的是炎狼群和猛禽,這些家夥體型龐大,在僅有人類小孩那麽大的地精麵前簡直就是恐怖到了極點的猛獸。


    地精阿布一家子本來已經慢慢地適應了疾風雕和一兩隻炎狼每天定時出現在洞穴之外安排自己吃飯洗澡的震撼,對這些強大魔獸也有了一點免疫力,但一眼望見幾十頭炎狼和同樣數量的巨鷹,差點再一次嚇尿了。


    這會兒正是吃下午飯的時候,除了輪到去地下室的岩甲熊潘夏克之外,所有的中級魔獸,加上虎崽高爾夫,都聚集在湖北麵泉眼旁邊的火堆周圍,那股威壓雖然已經收斂了很多,但還是嚇壞了小地精們。


    中級魔獸們已經討論了好幾天關於地精的事情,但一直不敢問蕭湛,也隻得容忍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換做從前,這些垃圾一般的生物連靠近自己的領地都不可能。


    實際上,阿布一家子也是靠近了那邊的魔獸領地,才被趕出來的。


    魔獸們雖然隻能忍受,但心裏的鬱悶是抹不掉的,所以,對地精們隻能采取無視的態度,自顧自的吃起了煮熟的肉食。


    地精一家子被晾在湖邊,看著高大的人類房屋和魔獸們煮肉的大鍋,又好奇又嘴饞,小地精更是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奈何魔獸們根本不予理會,往日的肉幹也沒有送過來,它們也隻能餓著。


    好久之後,中級魔獸們吃飽了,換一口鍋開始烹煮手下們的一份。


    那口用來給地精們洗澡的鍋,已經扔在了山洞那邊。


    虎崽高爾夫好奇的跑上來,想聞一聞地精們,卻被父母喚了迴去。


    地精們嚇得抱作一團,卻也是虛驚一場。


    不多時,大鍋裏的肉也煮好了,狼群和巨鷹們開始過來享用。


    好久之後,低級魔獸們吃完了,疾風雕才說:“阿布,過來吃。”


    大鍋傾倒下來,開口朝著地精一家子,裏麵還殘留著些許的熟肉和肉湯,還有一片片野菜葉子。


    阿布壯著膽子,帶著妻兒走了上去,圍著鍋口蹲了下來。


    它們這段時間天天吃肉幹,老實說,還真有些膩味。雖然以前什麽都吃,野果樹皮昆蟲小鳥老鼠都不放過,隻為填飽肚子,但現在天天吃肉幹,都快要上火了,看見水煮的食物,雖然都是吃剩下的,但也不挑剔,連著菜葉子和殘湯,伸手就捧起來吃了。


    肉湯剩下的本來也不是很多,但地精食量小,倒也吃飽了。


    剛吃完,疾風雕就說:“去洗幹淨!”


    阿布吃得滿臉滿手滿嘴都是油漬,家人們也好不到哪兒去,趕緊就聽話的跑到湖邊。


    “不是這裏!”眼見它們要在水源入湖的地方洗漱,疾風雕罵道,“去下遊,荊棘叢那裏!”


    地精們慌忙調轉方向,跑到下遊,忙不迭的洗了起來。


    小地精洗著洗著,看到了湖心島和上麵的樹,好奇的多看了兩眼,隨後,它注意到了水裏的小魚。


    “吱哇!”


    它高興的跳下水去,一把抓住了一隻呆頭呆腦的小魚。


    “爸爸!哇哇哇!”


    它舉起手,給父親看自己抓到的還沒有半個巴掌大的小魚。


    阿布先是被孩子的動作嚇到,然後看見小魚,也高興地咧嘴笑起來。


    地精的皮膚是綠色的,膚質光滑油亮,偶有褶皺,挺像青蛙,但是更幹燥堅韌,阿布笑起來露出慘白的尖牙,要是被人類小孩看到這張綠油油、尖耳朵尖下巴尖牙齒的醜臉,鐵定會笑哭的。


    但小地精卻很是歡喜,因為它得到了父親的肯定。


    地精一家子都很是歡喜。


    下一刻,它們的歡喜被剝奪了。


    “放下!”疾風雕突然喝罵一聲,“這裏的魚都不許動!”


    小地精嚇蒙了,手一鬆,魚兒掉迴水裏,搖擺了一下身體,慢悠悠的從它腳邊遊走了。


    地精一家子小心的洗漱好了,慢慢的走迴去。


    它們其實早就意識到了,成為這些魔獸的俘虜,可能不會喪命,但好像會失去自由了。


    不過,它們並不因此悲傷,隻要能活下去,還有吃的,就很滿足。


    看見地精們老實滴地站在湖畔的石屋簷下,疾風雕也放了心,開始和其他中級魔獸一起,用魔法掬起湖水,給自己洗漱。


    連虎崽高爾夫也認真的汲了一口水,把嘴巴漱幹淨才吐出來。


    阿布已經看呆了。


    小地精和母地精沒什麽感覺,阿布可是知道隻意味著什麽——洗漱,這是人類和人型怪物中的少數才有的習慣,野獸和魔獸幾乎是沒有的。而且,就算是那些強大的食人魔、巨魔,也要很久才洗一次。之前疾風雕一直逼著它們天天洗,阿布以為魔獸們嫌棄它們身上的味道,但現在看到魔獸們有模有樣的洗漱,它真的搞不懂。


    本來,它的智慧也就是比普通的野獸高一些。


    吃飽喝足,洗漱完畢之後,中級魔獸們圍在火堆旁邊,低級魔獸們成隊列離開,似乎是巡邏去了。


    疾風雕拿來新的幹燥獸皮,扔給阿布,說道:“這裏,是你們的新家。”


    阿布看看身後高大的石屋,帶著家人住了進去。屋裏很空,他們擠在牆角,但很快的,小地精被外麵的火光吸引,又走到沒有門地門框那裏,看呆呆的望著火堆出神。


    虎崽高爾夫一直注意著地精一家,但沒有父母的允許,隻能能在旁邊的草地上自己玩。


    這會兒,小地精躲在門框後麵,四隻眼睛對上了。


    高爾夫慢慢這朝著石屋踱步,光明虎夫婦沒有注意到,小地精卻嚇得跑了迴去。


    “高爾夫!”雌虎萊拉注意到了孩子的動靜,低聲唿喚。


    虎崽高爾夫頓感無趣,折了迴去。


    這一晚,卻是下弦月,太陽還沒落下去,月牙已經快走到半空了。


    昨晚的天空出現的是上弦月。


    如果放在地球上,這情形會把一大群天文學家或者天文愛好者逼瘋,但在這裏,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而那些從事占卜或者信仰月神的信徒,則會借此猜測神明的旨意,或者預測明天甚至是將來的運勢。


    蕭湛看著月亮,有些出神。


    伊凡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的,肖恩,你已經盡力了。”


    “早該畢業了還賴著不走,欺負一下學弟也不算什麽本事!”黑立溫說。


    他們前麵,是建築研習社的人,路燈下,有些灰頭土臉。


    “我,不是那個意思,”蕭湛把目光從月亮上收迴來,“三局兩勝嘛,我們都贏了,有什麽好難過的?”


    “真沒事?”伊凡還是有些擔心。


    “行了,真沒事,就是有點累,”蕭湛說,“趕緊洗個澡,我要睡了。”


    半個小時後,蕭湛的蟒身來到了湖邊。


    地精一家子被驚動了,因為它們感受到火堆旁邊魔獸們的威壓波動。


    阿布一咕嚕鑽出獸皮,小心的在門框邊上看。


    它看見那天那隻巨大的蒼蛇,蒼蛇頭上的犄角沒有什麽變化,身上四隻腳卻變大了一些。


    魔獸們紛紛低頭向蒼蛇行禮,阿布這才發覺,蒼蛇居然是這些魔獸的首領。


    它的驚訝和疑惑沒來的持續太久,蒼蛇就朝著石屋過來了。


    地精一家子都嚇得躲了進去。


    “出來,阿布!”蒼蛇用通用語說。


    阿布沒辦法,戰戰兢兢的走了出去。


    它的家人沒有動靜,蒼蛇又說:“都出來吧!”


    這下子,八隻地精都被迫站在了屋簷下。


    隨後,蒼蛇低下頭,將腦袋湊近地精一家子。


    “要被吃掉了!”地精阿布這下子終於明白了,這些魔獸不吃自己,是給首領蒼蛇準備的……


    它們已經被魔獸的威壓鎮得動彈不得,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隨後,阿布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它疼得“嘶”了一聲。


    “吱吱!”母地精和小地精們都叫了起來。


    “完了完了!”阿布閉上眼睛。


    接著,一切動靜都消失了。


    阿布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奇怪的張開眼睛,抬起頭。


    它看見蒼蛇巨大的頭顱,還看見了身邊不住發抖的家人,還有遠處火堆旁邊的中級魔獸們。


    “我,我沒死?”它喃喃的說,嘴裏含糊蹩腳的通用語突然變得流利起來。


    “兩瓣大腦之間被詛咒隔開?”蒼蛇卻說,“好神奇的詛咒……”


    阿布不明白蒼蛇說的是什麽,隻是突然覺得,自己的耳朵完全聽清楚了蒼蛇的話語。


    它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比以往靈敏了許多。


    它抬頭望著蒼蛇的頭顱,心中的恐懼突然變輕了,接著,他感受到了一股友善,直覺告訴它,眼前的蒼蛇不會傷害它。同時,這股友善還帶著不容違逆的威嚴。


    它似乎明白了什麽,不由自主的跪伏下去,用通用語喊道:“主人!”


    “叫我老板。”蒼蛇淡淡的說。


    “是的,老板。”阿布臉色平靜,那張滑稽的醜臉也慢慢變得嚴肅。


    接著,地精一家子都恢複過來,全都跪伏著,齊聲喊:“老板!”


    蒼蛇說:“明天還有別的事情,你們睡下吧。”


    地精一家子趕忙起身,迴了石屋。


    這時候,夜空中飛來一隻黑石巨鷹。


    巨鷹抓著一個人,落到湖畔,放下那人就匆匆離開,帶起的風吹動了火堆。


    那個人影一落地,趕緊跑到火堆旁邊烤起火來,最不停嘟囔著:“好冷好冷,天空原來這這麽冷!”


    這人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長袍,腋下夾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完全無視旁邊的魔獸。


    “嗷!”虎崽高爾夫突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尾巴,頓時就炸毛了。


    光明虎夫婦趕緊按住自己的孩子。


    那人被嚇著了,卻見光明虎按住自己的幼崽,得意的笑了一下,說:“你們好,我是主人和老板的仆人斯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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