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辦?”季勳陽焦急地問:“從別的城市調或者聯係誌願者獻血呢?”


    “現在的天氣狀況和手術緊急性來看,恐怕等不到從別的城市調。現在唯一的辦法是聯係誌願者獻血,但時間上不能保證。”醫生也是愁眉苦臉。


    “我獻吧。”一個細弱無力的聲音傳來。


    季勳陽吃了一驚,顧雲采堅定地看著他們:“我是熊貓血。”


    “可是你懷孕了!”季勳陽幾乎要大喊,這個女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醫生也搖搖頭:“孕婦是不宜獻血的,容易造成本身的貧血,對胎兒不利。”


    “後期加強營養就好了。”顧雲采坐起身子:“我以前也是醫務誌願者,這個我明白。一條生命我想是最重要的。現在也沒什麽別的選擇了。”


    顧雲采知道急救室裏是顧珊珊的爸爸,她不是一個聖母,她永遠記得顧珊珊的那些手段帶給她的傷害。


    可是,她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一定要救這個人!


    這是一條生命,一條鮮活的生命。這天底下,沒什麽比生命更重要的了。


    從養父母在醫院裏離開那天起,她抗拒看到車禍,也抗拒到醫院去,可是今天,當另一場車禍發生在她麵前,當她麵對著一個受傷昏迷的老人,她忽然更深地體會到,活著,是多麽多麽地重要!


    “季勳陽,我一定要救活這個人。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的父母。我不能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有人死在我麵前!”顧雲采堅定地說,眼神定定地看著季勳陽。


    季勳陽能夠理解她的感受和心情,可理智告訴他,他不想讓她受一點點傷害。但麵對如此倔強的顧雲采,他也隻有輕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醫生,盡快聯係其他誌願者,我夫人獻血的量,盡量控製在最少。”季勳陽無奈妥協。


    “也隻能這樣了。”醫生帶著欣賞的眼光望向顧雲采:“我等下叫護士來抽血。不過,你千萬要記得增強營養。”


    顧雲采點點頭。


    她其實是個膽小的人。


    護士來給她抽血的時候,她把臉轉向了另一邊,不讓自己看到自己的血汩汩流向血袋的樣子。


    季勳陽看著粗大的針頭毫不留情地紮入顧雲采胳膊上的血管,不由皺了皺眉頭。再看看顧雲采,早已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這個善於“偽裝”的小人兒!季勳陽在心裏苦笑一下,這個女人有時候明明膽怯懦弱,卻不退縮;有時候明明不夠堅強,卻總是倔強。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真正對自己敞開心扉,真是個艱巨有漫長的旅途任務。不過,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去感動她去爭取她,去贏得她對他真正的愛。


    不顧顧雲采的強烈反對,季勳陽安排了最好的單人病房套間,“逼”她去休息。顧雲采這時確實也有些困頓不支,喝了熱牛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季勳陽等她睡著,輕輕替她把被子蓋好,自己把椅子搬到床邊,休息片刻


    今天的夢,很不尋常。


    自從她懷孕原來,就極少做夢了。即使偶爾有夢,也不過很短很短的淩亂畫麵,記不清楚。原來的噩夢更是不見了蹤影。


    她總把這個“可喜又可惜”的變化歸結於寶寶對她的保護。


    今天的夢裏,有個長著有點像顧珊珊父親臉的年輕人,總是衝她甜甜地笑,還輕輕地叫她“雲采,雲采”,逗得她都咯咯地笑出了聲。


    顧雲采把自己笑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顧鎮的長相,年輕時明顯是超級大帥哥一名。自己難道是花癡得走火入魔了?顧雲采暗笑自己沒見過世麵,見了個帥老頭就幻想著人家年輕時候的風姿。


    她朝旁邊看看,季勳陽坐在椅子上,頭伏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這幾天來,他晚上處理公司的公事,白天照顧她,確實也挺累的。就算有周向幫忙,要他親力親為的事情也還有很多。


    季勳陽下巴上露出了青青的胡茬,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沒有完全展開。


    顧雲采很想用手輕輕幫他撫平那些皺著的眉頭,她慢慢伸出手去,猶猶豫豫地落在他的眉心。或許是感到眉心一涼,季勳陽猛地睜開了眼睛,一看是顧雲采,馬上問道:“哦哦,要喝水嗎阿采?”


    “不是,你去看看顧鎮的情況吧。”顧雲采忙轉移話題。


    “我讓周向看著呢。要有什麽不對的他會馬上告訴我,沒吭聲說明比較樂觀。”季勳陽雖然這麽說,但還是聽話地拿起手機給周向撥了電話。


    一分鍾不到,“篤篤篤”的敲門聲響了,季勳陽輕喊了聲“進來”,周向走了進來。


    “怎麽樣了?”


    “手術成功。不過因為失血過多和麻醉劑的關係,顧老爺子還沒醒過來。”周向一一匯報:“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了。另外,顧珊珊應該馬上就到了。她要是來了,我是讓她來這裏見你還是——?”


    “不用讓她來見我了。”季勳陽忙製止他:“咱們不過是碰巧遇上了,哪有不幫一把的道理。走,我陪你去看看。”


    季勳陽起身又對顧雲采說:“阿采,你身體現在比較虛弱,就在這裏等我就好。我去去就迴。”


    他和周向一前一後出了病房,向另一間病房走去。


    “顧珊珊已經來了。”周向輕聲對季勳陽說:“正在問醫生詳細情況。”


    “嗯,”季勳陽點點頭,“走吧,我們跟她見個麵。她就不要去打擾阿采了,阿采也不想見到她。”


    自從季老爺子葬禮之後,顧珊珊就沒再跟季家人見過麵,在不得不出席的公眾場合,雙方也都有默契地互相躲開了。


    “謝謝季大哥。”顧珊珊還是結婚前的稱唿:“要不是你,我父親——”


    她有些哽咽。對這個父親,平時偶爾會恨他,會怨他,可聽到他受傷了,他快死了,她還是悲傷得不能自已。


    “不用客氣。你好好照顧顧叔叔,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季勳陽看著顧珊珊有些紅腫的眼睛,也不由有些心裏不是滋味。


    “我剛才跟顧小姐說過了,這次能順利完成手術,還要感謝跟您一起的那位小姐,要不是她獻血,恐怕——”主刀醫生正跟顧珊珊介紹完相關情況,準備離開,又著重強調了一下顧雲采的“大功”。


    “季大哥,跟你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誰?我想當麵跟她道謝,她可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顧珊珊顯然也十分感激那個勇救自己父親的姑娘,更何況大夫說她還懷著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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