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勳陽把喬潤岱送到醫院,醫生檢查之後發現隻是外傷,包紮後,正好周向返迴,二人將喬潤岱送迴家。


    這時天已經快亮了。周向問:“季總,迴家還是迴公司?”


    季勳陽想了想,告訴周向:“迴公司吧。”


    公司裏,隻有值班的保安在。見季勳陽過來忙開了門。


    周向隨季勳陽進入辦公室,衝了咖啡。


    季勳陽卻沒有要辦公的意思,也沒讓周向離開,自己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的事從來也不瞞著周向。周向名義上是他的下屬,但一直隻負責他的私人事務,對公司的事情倒是參與不多。


    周向對近期季勳陽的想法也清楚一些,也深感自己負有責任——當初尋找顧昀的事情正是他主要執行的,不料卻鬧了個大烏龍,季勳陽對他一如既往,並沒有哪怕一句話的責怪。這種情況,任是誰,心裏也不好受。


    “季總,尋找顧家小姐的事是我的責任。”周向這段時間總想找機會跟季勳陽說說這事,卻苦於沒有好機會:“我願意接受懲罰。”


    季勳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裏,聽到周向說話猛然一驚,隨即釋然笑笑,他走過來,拍拍周向的肩膀:“周向,我是什麽脾氣你不清楚?沒你的事情。”


    “不過,”季勳陽示意周向坐下,自己也坐迴沙發:“這件事總覺得怪怪的。阿采知道我和顧昀小時候的事情,但是那天酒會,看上去她和顧昀卻並不認識,神情也不像是裝的。”


    周向鼓起勇氣道:“季總,一定要娶顧昀嗎?現在的夫人也挺好的,不如……”


    “唉,我何嚐不是這麽想。”季勳陽搖搖頭:“隻是心裏有些別扭而已。畢竟不是因為愛她才娶的她。也是,當初以為她是顧昀,為了怕她受苦才要堅持和她結婚。如今,小昀被認迴了顧家,大概也不需要我的照顧了。阿采她——我慢慢試著接受這個事實吧。”


    陽光刺眼,顧雲采記不清什麽時候睡著了。


    她從桌子上抬起頭,手臂已經麻了,看看表,已經是7點半了。


    床上還是空空的,顯然季勳陽昨晚並沒有迴來。喬潤岱的傷看上去並不重,難道是有什麽內傷不成?


    她忙拿起手機撥通季勳陽的電話,問昨晚的情況。季勳陽簡單告訴了她,讓她不要擔心,他在公司,晚上迴家再說。


    吃過早飯,顧雲采準備出門采購些季勳陽愛吃的菜。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在一起吃個晚飯了。前些日子的恩愛仿佛突然拐了個彎,相敬如賓的日子過得她渾身發涼。


    現在雖然還不算“破冰”,至少他能稍微注意到她一些了。她不知道季勳陽這些日子經曆了什麽,但她清楚自己經曆了什麽,婚姻裏,有些話不能太直白,有些又不能藏在心底,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


    初入婚姻的她,根本分不清這其中的界限。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問,哪些必須重視哪些不必在意,所謂經營技巧,她全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順從內心。


    此刻,顧雲采的內心,就是逃避。假裝一切疑問都不存在——雖然有時候折磨得人發瘋。可是婚姻,就是新的開始。以往的事情,不再追究。


    所以她願意繼續給季勳陽做一個好妻子,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從超市結賬出來拎著大包小包的顧雲采剛走到人行道上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顧雲采,我有特別的事找你。”居然是顧珊珊打來的,口氣不容拒絕:“別說你沒空,你今天並沒有去上班。”


    “我沒上班也不關你事啊。為什麽非要見你?”顧雲采也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更何況,對顧珊珊這種曾經三番兩次陷害她給她甩臉色的人,她雖然不記仇,但也不傻啊。


    這時隻聽身邊一聲犀利地停車聲,顧雲采嚇了一跳,隻見顧珊珊搖下車窗,嘲笑地看著她吃力地拎著兩個袋子:“嘖嘖,豪門少奶奶,說出去誰信啊?”


    顧雲采迴過神來,也不生氣:“我可不是什麽豪門少奶奶,本來就是普通人。跟您比不得。”


    其實有時候顧雲采也挺佩服顧珊珊的,她無論穿什麽都很好看,不像自己,不會打扮——當然,也沒人家長得漂亮。


    顧珊珊上下打量了顧雲采一番,歎口氣:“算啦,你反正快成豪門棄婦了,我跟你計較個什麽勁兒。”


    “不關你事。”雖然知道顧珊珊以取笑打擊自己為樂,但聽到“棄婦”兩個字,顧雲采心裏還是有一點點的難受。


    “是不關我事。”顧珊珊發動汽車:“不過,你騙自己有意思嗎?季勳陽真正要找的人已經迴來了,嗬嗬,你不過是顧昀的假冒品而已。”


    說罷驅車離開,留下一陣煙。


    顧雲采傻傻地站了幾分鍾。


    她怎麽可能會真的那麽傻?


    她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她智商並不低。在對許多事的判斷上,她有著超乎尋常的準確性——除了自己的感情。


    年念就曾為她沒從商自己創業而遺憾不已。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顧雲采對事態的走向判斷從未有過什麽大的失誤,但她有個致命弱點——不愛說太多,性格略內向。


    大學時的小事不說,工作後,曾經有一次,上司,年念,顧雲采,三個人做一個項目,中間出現了出乎意料的事情,還是顧雲采靠著以往調查結果推理出最合適的方案,為公司挽迴了經濟損失也避免了可能的法律責任。


    因此,年念也常說,如果有資本的話,兩人合夥創業,絕對穩賺不賠。


    這麽聰明、敏感的顧雲采,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季勳陽這段時間的異常,又怎麽會不聯想到顧昀身上?


    畢竟,巧合那麽多,就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


    她甚至清楚,如果真的是季勳陽把她當做顧昀,那麽現在也一定在懷疑她講述的小時候的事情是從何而來。


    那是自己記憶中的片段——但她確實不能確認是真正的自己的記憶還是別人講述的轉化成了自己的記憶。


    因此,她有著一份心虛,仿佛是偷了顧昀的婚姻——雖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無辜,但還是不可抑製地有那麽一點點的“理虧”。


    那麽,現在上天是要把這幾個月的“享受”、“溫情”收迴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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