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了啊……”花琉璃從太子懷裏出來, 皺了皺眉,她還想趁機刺激一下謝瑤,想在她身上探出這件案子, 跟謝家有沒有關係。


    沒想到謝瑤這麽受不得刺激, 她還準備了好多氣人的手段沒使出來,人就先暈了。


    都是皇家公主的女兒,嘉敏可比她堅強多了。


    花琉璃有些失望,可見女孩子從小鍛煉身體有多重要, 騎馬射箭都要會一點,至少遭受打擊的時候,承受力會強很多。


    好些天沒見到嘉敏,好像還有點想念?


    案子還沒出結果, 讓人就這麽直接躺在地上似乎不太妥, 從震驚中迴過神的裴濟懷, 讓手下去叫大夫來。


    他早就知道太子與福壽郡主之間, 可能有兒女私情,可從未想到, 兩人相處的時候, 如此的……


    裴濟懷實在不知道該形容這對身份尊貴的男女,他走到太子與花琉璃麵前, 恭敬行禮道:“多謝太子殿下與郡主,讓罪犯親口承認自己的惡行。”


    一個能毒殺親姐的人,安排殺手謀害太子,似乎就不難理解了。


    他看了眼毫無意識躺在地上的嘉敏, 謀害太子這個罪名出來,不管她身份有何尊貴,最後都難逃死罪。


    “謝瑤謀害親姐,孤深感意外與痛心,派人把這件事轉達給樂陽長公主與她的駙馬。”在裴濟懷麵前,太子與花琉璃都變得正常起來,太子麵無表情道,“至於謝瑤,一定要慢慢審問,注意她入口的食物,在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前,任何人都不得探視。”


    花琉璃輕輕扯了一下太子的袖子。


    “太子眉梢動了動:“除福壽郡主外,其他任何人沒有陛下或孤的手諭,皆不可靠近謝瑤。”


    “下官領命。”裴濟懷看了眼嬌嬌怯怯的福壽郡主,拱手道,“幸好有福壽郡主相助,在您來之前,罪犯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惡行,讓下官等人十分為難。”


    “我也沒有想到,竟會有這種意外地收獲。”花琉璃羞澀一笑,看起來害羞極了,“來之前,我還不相信這件事是謝瑤姐姐做的,沒想到……”


    她神情黯淡:“沒想到她會這麽恨我,這麽恨太子殿下。”


    裴濟懷發現,他似乎從來沒看懂過女人。剛才福壽郡主幾乎每一句話都精準地踩在了謝瑤的爆發點,簡直比軍營裏百步穿楊的弓箭手還厲害。


    女人啊,有時候真能殺人於無形,偏偏還沒人知道,她究竟是無意還是有心。


    想到這,他抬頭看了眼這位傳說中膽小體弱的郡主,心裏有些好奇。


    她究竟有沒有想過,跟太子走得這麽近,會讓人更加忌憚太子與花家呢?


    這個郡主實在太奇怪了,看起來像是個除了美貌,並沒有太多特點的女人,可是近來很多陰謀,都是因為她無意間出現被破壞。


    世間,真有這麽多巧合?


    注意到裴濟懷的眼神,花琉璃拿起團扇遮住半邊臉,往太子身後躲了躲,看起來有些膽怯的模樣。


    任誰想到,不久之前這位郡主還口齒伶俐地把另一個女人氣得發瘋呢?


    出了女囚牢,花琉璃抬頭看了眼天色:“天快黑了,殿下跟我去家裏蹭飯吧。”


    “好。”太子不覺得去大臣家裏蹭飯有多丟人,他還想趁機多討好討好未來的泰山大人嶽母大人。


    鳶尾默默歎息,太子得虧身份尊貴,不能做上門女婿,不然早就被郡主拐進花家大門了。


    兩人還沒出門,就見兩個躬身縮腰的人匆匆往男囚牢的方向走,花琉璃在青寒州待了十五年,一看到這種人就下意識覺得不對勁,開口道:“站住!”


    兩個帶著布巾帽的男人渾身一僵,不敢再往前邁一步,也不敢扭頭看花琉璃他們。


    跟在兩人身後出來的裴濟懷,一眼就看出這兩個人是花錢進來探監的,於是站在旁邊沒有開口。


    “你們是何人?”鳶尾與玉蓉當即拔出了佩劍。


    可憐兩個玳瑁使臣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走進大理寺,就被晉國貴人叫住,還拔出了兵刃,嚇得老老實實行禮:“各位尊貴的晉國貴人好,我們是金珀使臣,想來牢中探望我國二皇子殿下。”


    “金珀人……”花琉璃眼裏露出幾分厭惡,無論這兩個玳瑁使臣縮著脖子的樣子看起來有多可憐,她都無法忘記,這些玳瑁人帶兵屠殺晉國無辜百姓的冷血無情。


    他們現在看起來可憐,不過是因為晉國贏了,他們再不敢進犯晉國而已。若晉國輸了,他們肯定又是另一張醜惡嘴臉。


    “大理寺從不關押無辜之人。”花琉璃神情淡淡,“兩位大人有探視罪犯的權利,請便。”


    金珀國兩位使臣聽到這句話,臉色都變了變,這是晉國不打算釋放二皇子的意思?


    他們不知道這個華衣女子身份,但是見這些穿著大理寺官袍的人,在她麵前一副恭敬的樣子,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猜測,難道是哪位公主?


    可昌隆帝膝下隻有兩個女兒,似乎沒有年齡這麽小的公主?


    兩人小心翼翼給花琉璃行了一個禮,也不敢反駁,垂頭喪氣進了男囚。


    花琉璃盯著他們兩人的背影,伸手拽住太子道:“走,我們跟過去看看。”


    兩位使臣走進天牢,第一個感想是,大理寺怎麽把天牢修得跟迷宮似的,若是有人來劫囚,說不定會在裏麵迷路。


    帶路的獄卒似乎並沒有受剛才的影響,神情如常地把他們七彎八拐帶到裏麵,指著一個牢房道:“二位,罪犯阿瓦關押在此。”


    牢房裏的人似乎睡著了,躺在床上沒有動彈。


    兩位使臣激動地撲到圍欄上,拚命想把二殿下看得清楚些,不知道受了這麽多苦,殿下瘦了沒有?


    可是當他們發現躺在床上的,隻有一個白胖的男人。


    他們家殿下分明是個挺拔的男人,皮膚是讓無數女人傾心的小麥色,這個肚子鼓如七八月孕婦,滿臉肥肉,胖得連脖子都看不見的人是誰?


    他們心裏有些不高興,就算他們是戰敗國,晉國看不起他們,也不能指著一個死胖子說是他們家殿下,耍誰呢?


    難道他們連自家殿下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這位大人,金珀此次進京,是帶著誠意來的,你們隨隨便便就指著一個胖子說是我國二皇子,未免有些欺人太甚。”金珀使臣勉強擠出一個笑意,“還請這位大人不要開玩笑,帶我們去見真正的二皇子。”


    “誰跟你們開玩笑?”獄卒翻個白眼,伸手拿出腰間的木棍在牢門上使勁敲了敲,“犯人阿瓦,有人來探望你了!”


    阿瓦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站在牢房外的兩個金珀使臣,激動得翻身從床上起來,可惜因為身體太胖,整個人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兩位禦史,你們終於進京了!”在牢裏被關了幾個月,終於看到了熟人,曾經上過戰場殺敵的阿瓦,差點哭了出來:“父皇可有下令,讓你們帶我迴去?”


    “你……你真的是二皇子殿下?”使臣甲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胖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的男人,聽聲音確實像二殿下,可……可……


    他究竟在晉國遇到了什麽,在短短幾個月之間,胖成了這樣?


    “自然是我。”阿瓦對待自己國家的使臣沒有太多耐性,“你們快說說,父皇打算怎麽救我?”


    “陛下說了,讓我們盡全力說服晉國皇帝放你歸國。”想起剛才在外麵遇到的那個貴女,她對他們的態度可冷淡得很。


    兩個使臣都有些擔心,萬一晉國皇帝不願意放走二殿下怎麽辦?


    看著雙眼充滿希望的二殿下,他們不敢把這個猜測說出口。


    “殿下,晉國的人有沒有折磨你?”使臣乙眼眶紅道,“這才幾個月不見,你都胖成這樣了。”


    阿瓦:“……”


    一言難盡,他過著豬一般的生活,說是折磨又不是折磨,說是享受又讓人無可奈何。


    “你們盡快把我從這個天牢裏弄出去。”阿瓦沒有正麵迴答使臣的問題,“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二殿下,您在忍忍,我們一定想盡辦法把你救出去。”使臣甲怕阿瓦想起關押這段時間裏發生的傷心事,趕緊道,“得知您被花家軍帶走以後,陛下擔心了很長一段時間。為了能夠救出您,我們送過花家金銀珠寶,也求人說過情,甚至還派人埋伏在半路,想要把您救出來,可都沒有成功。”


    “去年得知花家的一對兒女提前迴京,我們原本打算抓住這對兒女為人質,好把您換出來。哪知道他們兄妹二人更換了進京路線,讓我們白等了一路。”


    “沒等到……挺好的。”阿瓦眼中滿是滄桑,“花家的兒女,沒一個是好東西。”


    “殿下,當初您有意接近花家小姐,本來一切都順利,最後怎麽會……”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利用花琉璃套出軍情,沒想到有用的東西沒套上,反而讓對方把他們的殿下給活捉了。


    到現在金珀國都還沒弄清楚,驍勇善戰的二殿下怎麽會輸得那麽慘,還被人在主將軍帳中活捉。


    阿瓦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他以為自己使的是美男計,實際上人家用的是將計就計。


    被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活捉,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麵對兩位好奇的使臣,阿瓦實在開不了口。


    “難道是軍中有晉國派來的奸細?”若不是有奸細,軍中的糧草怎麽會被燒,大軍怎麽會在麵對敵軍奇襲時,亂得毫無還手之力。


    隔壁牢房的雲寒,屏住了唿吸,偷偷伸長了耳朵。


    “說什麽說?!”雲寒旁邊的犯人,隔著一間牢房,向阿瓦砸了一塊幹饅頭,“老子正在睡覺,別打擾老子休息。”


    使臣甲看了眼掉在腳邊的饅頭,發現上麵竟然已經發了黴,他被惡心得夠嗆。


    “看啥呢?”總是喜歡砸饅頭的這個犯人插著腰罵道,“這裏是我們大晉大理寺天牢,不是你們金珀議事堂,好說話滾迴去說。”


    裝睡的雲寒皺了皺眉,沒想到正聽到關鍵點,就被這個礙眼的犯人打斷,實在太令人可恨了。


    金珀使臣:“……”


    區區一個天牢裏的犯人,把話說得這麽義正言辭,實在讓人有些不適應。這些晉國人腦子沒問題嗎。


    “這麽愛護國家,怎麽還犯事坐牢?”使臣乙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犯人怎麽了,就算是犯人,我也是晉國的犯人。”犯人呸了一句,“金珀人不配跟老子說話。”


    “對,金珀蟲不配跟老子說話!”


    不知是誰應和了一句,很快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四麵八方扔了過來,砸得兩位使臣滿身汙漬,狼狽不堪。


    “喂,你是不是咱們晉國人,這種時候還坐著看熱鬧?”一個犯人見青衫謀士坐著不動,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不懂事。”


    青衫謀士涼颼颼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被他盯著的犯人也不怕,摳下腳底的泥巴,繼續朝金珀使臣砸去。還有人因為看不慣青衫謀士,趁機砸了他幾下。


    雲寒看了眼青衫謀士腦門上掛著的臭泥,為了下次搬石頭的時候不挨其他人的揍,翻身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泥巴意思意思地扔了一下:“打死金珀蟲!”


    哪知他扔得格外準,竟一下就打中了使臣的腦門。


    使臣:“……”


    雲寒:“……”


    他真的沒想打中人,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注定,不能怪他。


    青衫謀士默默拿下腦門上的泥巴,看向雲寒的眼神裏,充滿了莫名的情緒。


    “好!”見雲寒打中了使臣的腦門,其他犯人都拍手叫好。


    見這些犯人鬧得差不多了,剛才一直假裝失明的獄卒才慢悠悠開口:“好了,這是金珀國派來的使臣,你們不要無禮。”


    他們心裏卻想,那麽多無辜無助的百姓啊,就死在了這些畜生手裏。


    砸,狠狠的砸!


    作者有話要說:  嘉敏:不,一切堅強,都來源於我的偽裝,求你不要想起我,求你忘了我。


    雲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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