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母花豹衝出來的一瞬間,我鼻頭一酸,忍不住有些淚濕眼簾...


    我誤會她了,我以為她貪生怕死,讓公花豹單獨麵對必死的局麵...


    衝出來的母花豹下身拖著一條長長的臍帶,臍帶上明顯有咬斷的痕跡,拖著長長的血條,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翻滾著...


    原來,她進洞後一直沒肯出來,是在生產...


    公花豹之所以遠離洞穴,不僅是為了保護母花豹,而且還是為了自己的幼崽安全出生。


    作為荒島的原著民,我想它不會不了解猴群的可怕,為了讓母花豹在生產之前能夠飽食一頓,竟不惜承受這麽大的代價。


    而母花豹見到伴侶生死垂危,在生產的過程中,卻挺身而出。


    我可以想象此時洞穴裏一定有嗷嗷待哺,還沒睜開雙眼的小花豹。


    命運是這樣的不講道理,也是這般的符合邏輯。


    每每就在幸福即將降臨時,總有天將的橫禍,這幾乎成了一種定律,它讓人痛苦,也讓這兩隻可憐的花豹,至死不渝的守護著彼此,守護著新生的生命...


    憤怒的母花豹拖著虛弱的身體,爆發出了一輪劈天蓋地的力量,將所有撕咬公花豹的猴子,統統咬死,並當著猴王的麵撕碎了其中一隻,血肉模糊的將扯下的猴頭咬在嘴裏,血肉橫飛,染滿了半張臉。


    她憤怒的望著發愣的猴王,這種視覺刺激讓猴王險些跌落到樹下。


    我無法感受此時母花豹眼神中到底是怎樣一種決然,能震住猴王。


    但與此同時,滿身創傷的公花豹,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搖搖晃晃,站不穩,突然就跌倒在母花豹麵前。


    空氣一時有些凝固,似乎所有的猴群都被這一幕給震撼住了,尤其是那隻猴王,它把嘴張的很大,忘了合攏,也忘了發出新的命令...


    母花豹走到公花豹麵前,伸出帶血的舌頭,溫柔的舔著它的鼻子,以及它身上止不住的血口。


    我看不見倒在地上的公花豹又是如何迴應的,時間過了良久,當母花豹戀戀不舍的從公花豹身邊移開時,公花豹已經閉上了雙眼,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毛皮,連尾巴都被撕斷了...它也咽氣了...


    冷漠的母花豹,縱身一躍衝向一旁發呆的猴群,猴王終於醒悟過來,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撕破整個荒島的嘶鳴聲...


    我呆呆的立在斷層上,不知何時,又起風了,然後荒島上的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我的視線有些模糊,隻看的見還活著的大概不到一百隻猴群,緊緊的將兩隻花豹的屍體拖在一起,隨後在猴王的命令下,它們撿起了地上尖刺的石頭,狠狠的朝花豹的屍體砸去。


    作為猴群,它們的損失也很嚴重,兩隻花豹讓它們的族群幾乎遭遇了滅頂之災,所以它們的憤怒,遮天蓋地...


    不知過了多久,猴群似乎終於發泄完了它們心中的怒火,隨後三三兩兩的拖著戰死的猴子屍體,在一片濃鬱的悲哀氣氛中,慢慢離去...


    一群猴群,麵對兩隻花豹,勝之不武,卻又勝得理所當然。


    如此慘勝,在它們心中是否能留下永世的陰影,不可得知。


    但猴這種喜怒表情最誇張的動物,連勝利都沒有一聲歡唿,就足以說明它們此時內心的沉重。


    動物之間的戰爭,比人類的戰爭來的更直接,更殘酷。


    倒在地上的兩隻花豹,連屍首此時也都不再完整,尤其是公花豹,身子被石頭戳成了篩子,兩片圓形的血跡慢慢的融合到一起,隨後流經河道,進入溪水中,慢慢的化開...


    我所站立的位置離斷崖底部大概有五六十米的高度,斷崖層幾乎是呈九十度的斜坡,我若徒手攀爬,無異於比登天還難。


    但若是把我在草地中所有的藤繩串在一起,或許能夠下到底部。


    我卸掉了腿上的夾板,一路飛奔迴到草地,經過蛇果林時我都沒做停留。


    迴到草地後,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藤條串在一起,也顧不上數長度了,抱著接近一百多斤的藤條,我慌不擇路,用最快的速度返迴了斷層上。


    我之所以這麽著急,因為滿地是血的花豹屍體,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引來其他的狩獵者,到了那時我也無能為力了。


    任何野生動物,對於血的腥味異常靈敏,遠超出人類的想象。


    我擔心的並不是花豹的屍體會再度遭到破壞,乃至被他物當作食物,我很同情它們,甚至心中哀憫,但生命已逝,再多的都是無能為力。


    我將藤條綁在斷層頂上的一顆巨大的石塊上,將它牢牢纏緊,隨後手腳並用的順著斷層壁,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用最快的速度降落到斷層底。


    藤條的總長度遠超出了我的估計。


    在草地生活的一個多月時間,我編織好了漁網後,抽空就把多餘的藤條編織成繩索,當初的動機隻是為了利用它們爬上高樹,一根藤條我大概會編織到十幾米長,為了防止藤繩斷裂,我多編了幾根,如今串在一起到達斷層底部後,還剩七八米長。


    我感謝自己昨日的努力,讓我在此時登下斷層,人生有備無患,總是會給人帶來驚喜。


    我站在兩隻花豹的屍體前,不忍直視。


    按理來說,我也是狩獵者的身份,這樣新鮮的肉塊也屬於我的食物之一,但我卻沒有絲毫的心情。


    我默默的垂下頭,算作對它們的敬意,它們本該有資格受到我更多的禮待,比如將它們厚葬。


    但我明白沒有太多的時間了,隨後兩步便扒開了洞穴前的樹枝,在炭火微弱的光線下,這個洞穴足有十來米深。


    當我踏入洞穴的第一刻起,我的內心就開始顫抖不己,我的雙腳不自覺的在打顫...


    是的,我必須得承認,我貪婪小花豹很久了,自從見到母豹肚子臃腫的時候,我就想過她肚子裏的小花豹到底什麽模樣。


    直到此時...山洞的光線昏暗,炭火的光,隻能讓我看到腳下的路,山洞深處,傳來一陣陣嬰兒般的啼叫聲...


    我在一堆幹草裏,發現了三個小不點,它們像肉球一樣拱在一起,當我觸摸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居然沒躲,而是下意識張開柔軟的小嘴,閉著眼睛,慢慢朝我的手指拱來...就像小烏龜一樣,動作異常滑稽,緩慢同時樣子又顯得迫不及待...


    它們從出生的那一刻,幾乎就與母親分離了,它們甚至都沒聞到母親身上的氣味,就永遠的與她訣別了...


    我抱著這三隻肉球,它們的毛發還很粘稠,剛從母豹的肚子裏掙紮出來,渾身濕漉漉的,像是被米糊給澆了一身。


    三隻小不點在我懷裏,最多不超過四五斤,而且個頭小的讓我懷疑它們肯定不會長到它們父母那般大的體格。


    山洞的光線實在太過昏暗,我幾乎湊的很近都難看清它們的樣子。


    再加上,此時我們的處境並不安全,我需要帶這它們立刻轉移。


    所以我抱著幹草,將它們包裹在其中,兩三步就跑出了洞穴,我迴頭看了一眼兩隻花豹還淌著血,本有心讓小花豹跟它們的母親湊一湊,可隻要一看到它們的那悲慘的樣子,還是忍住,不想打擾。


    我收起了悲憫的心情,將花豹用多餘的藤繩綁在我的胸前,就像常山趙子龍懷抱阿鬥一樣,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拖著它們,另一隻抓著藤繩,用腳步的力量用力的蹬著斷層壁...


    半個小時後,我滿頭大汗的爬上了斷層,幾乎是憋著一口氣爬上來的,所以此時的我累癱在地上,迴到斷層就意味著我暫時安全了。


    我懷中綁著的幹草垛裏,三個小家夥微弱的一直在動彈著,我趕緊取下了繩索,慢慢的撥開了幹草垛...


    【作者題外話】:三隻小花豹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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