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總要比幻想不近人情,就比如我此時選擇的地方,明明用手都可以感覺到地麵帶著的水氣,可挖了十幾公分,依然還是一個樣子。


    泥土確實是濕潤的,但不見滲水。


    實在沒辦法,我隻有攥著濕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總算是能擠出些渾濁的泥水。


    就這樣,我廢了很多功夫才勉強收集了半瓶泥水,手心被攥的刺疼。


    我倒了一口放在水心,先濕潤著我的嘴唇,隨後捧入口中。泥土味很重,但總歸是淡水,水進入身體裏,我頓時感覺精神大振。


    祝靈和井上百合就沒我這般有耐心了,她們雖然也挖了一個小坑,但實在是看不下去,我將半瓶水遞到祝靈手裏,然後繼續徒手挖著那這塊小坑,本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但卻意外的讓我發現,這塊居然有滲水。


    我看到巴掌大一塊滲水時,激動的叫了起來,這直接證明我的想法是可行的,之所以我沒能挖到滲水,隻是選擇的地方不對,水分看起來很充沛,其實早都被吸走了。


    祝靈和井上百合也很激動,我們三人圍著這個小坑,興奮的刨了起來,就像是發現這地麵之下埋藏著一件千古奇寶一般,讓人亢奮不己。


    不光是有滲水,那些被我們挖出來的泥土中,還有很多蟲子,比如小指那麽粗的蚯蚓都有好幾條,其中還有一條被我不小心扯斷了的黑色泥鰍。


    這些冷血動物看起來很惡心,但就我們目前的處境,他們簡直比一輛豪車還要吸引人。


    我讓井上百合將這些軟肢動物裝到瓶子裏,她難過的看著這些蠕動的動物,不知該如何下手。


    祝靈這個時候起到了很好的帶頭作用,毫不遲疑的抓起了一隻蚯蚓,就塞了進去,隨後我和祝靈繼續刨土,而井上百合則忙著將這些蚯蚓裝到瓶子裏。


    這片土壤充滿了生機,大約半個小時後,我們灌滿了身上所帶六個酒瓶的泥水,而另一隻用來裝蚯蚓的酒瓶,也差不多快裝到瓶頸處了。


    除了之前發現的一隻半大的泥鰍外,一共還捉到了十幾條泥鰍,其中最大的一條足有四,五寸,摸在手裏像涼玉一般光滑。


    有了這些收獲之後,我們三人對前路突然充滿了信心,祝靈情不自禁的讚美著大自然,井上百合臉上也難得一見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這樣受盡苦難後突然出現的歡樂,非常令人難忘,也很難得。


    望著祝靈和井上百合這兩個美麗的女人,手裏沾著粗泥,抓著蚯蚓互相逗樂的場景,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是的。


    在這片未知的路上,我們必須要承認自己的恐懼,承認自己的不知所措,甚至滋生過絕望的想法。


    承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難以戰勝這種恐懼和絕望。


    忘了歡笑,忘了勇氣。


    美好的情感,是可以戰勝這一切的負麵情緒。尤其是,我能在井上百合的臉上,看到她的堅韌不拔,她的倔強,還有她很容易滿足的微笑。


    這個女孩,她會活的很好,我堅信這一點。


    有了淡水和這些富含蛋白的軟體食物後,我們也不急著趕路,越南人雖然走遠,但我相信他肯定會迴轉過來。


    在我眼裏,他雖然變態到有些類似超人的存在,可終極他還是一個有些有肉的人,他會需要我們的幫助,總有一天他也會想明白,願意和我們走的很近。


    潮濕的山林,有一個非常大的致命點,那就是極難生火,我們尋了半天也沒找到相對幹燥的木材,所以即便點出來的火,也隻是濃煙,根本見不到火星。


    這就讓我們準備將這些食物變成美味的計劃,徹底泡湯了,沒人願意圍著一堆四處擴散的濃厚黑煙。


    這個時候,我不能有任何猶豫,我接過捧在祝靈懷裏的酒瓶,從裏麵倒出了幾條粗細不一的蚯蚓,握在手裏,在她二人嫌棄的目光中,放到了嘴裏。


    說實話,我能感覺到它們在我最終拚命掙紮的動靜,拍打著我的上顎,以及堅固的牙齒,濃鬱的泥土味合著腥氣,我幾乎要吐了出來。


    而祝靈和井上百合此時好奇的盯著我,我隻能硬著頭皮,用力的嚼咬著這些蚯蚓,它們在我口中跳動的越激烈,我就越用力,直到將他們徹底碾碎,伴隨著口水咽進了肚子中。


    直到這一刻,我都沒品嚐出它們到底是什麽味道,我似乎有意在屏蔽我的味蕾,隻為了將可以咽進去的東西,轉化成熱量。


    在我的鼓勵下,祝靈也將一條很小的蚯蚓放到了嘴裏,她那難過的表情讓我有些好笑,但我還是提醒她,千萬不要整隻吞進去,一定要嚼碎,不然像這種可以在泥土中翻滾的動物,說不定就會從你身上的某個洞裏鑽了出來。


    我這麽一說,她哇一聲就吐了出來,隨後抬起頭,看著仇人一般的目光緊盯著我,我尷尬的往後躲,她氣鼓鼓的樣子,還別說,配合她的波濤洶湧,特別的可愛。


    我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她很快接受我的提議,又抓著幾條放在口中,慢慢的嚼咬了起來,吞咽進去後,舔了舔嘴唇,說:“有點鹹,還有點腥,如果加點醋就好了。”


    這話聽的我腦袋發麻,真佩服她的粗壯神經。


    隨後我三人繼續沿著越南人留下的痕跡往山林走去,一路上,祝靈都在鼓勵井上百合去吞咽那些蚯蚓,她當著井上百合的麵,用牙齒撕扯了好幾條,流出玫瑰紅的蚯蚓血,看起來就像個女吸血鬼。


    井上百合無法戰勝饑餓感,閉上了眼睛,嚐試著生吞蚯蚓。


    其實隻要第一口咽進去,後麵就會變得出奇的簡單。


    這樣一瓶蚯蚓,沒過多久就被我們三人給分食了幹淨。


    祝靈似乎吃的很滿足,井上百合雖然吃的少,但精神也明顯好了許多。


    而我一個男人,這點東西,說實在的隻能算塞牙縫了,我肚子依然感到饑餓,這個時候我很渴望趕快走出這片密林,能盡早重見天上的烈日,這樣我們就會有幹燥的樹枝可以點火。


    有了火,我用布條抱住的這十幾條看起來就很肥美的泥鰍,才能轉化成食物。


    順著越南人的腳步,來到一塊岩石邊,一條被截成兩半的死蛇就放在岩石上,身子還在細微的蠕動,看樣子是剛死沒多久,而從被斬斷的痕跡上判斷,我很容易就明白,這是越南人專門給我們留下的食物。


    將這條蛇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來後,我們繼續趕路,越南人應該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非常迫切的想追上他。


    因為行走在這濕熱的山林裏,就像身陷在滾燙的泥濘中,讓人叫不出聲的難受,突然井上百合興奮的蹲下了身,指著我們前麵沒多遠的一處蘑菇叢。


    祝靈放下井上百合,就跑了過去。她準備用手踩摘時,我發現了不妥,大叫:“放下別碰!”


    祝靈被我喊得嚇了一跳,轉過身問道:“這些蘑菇顏色看起來很正常,沒有鮮豔的毒蘑菇樣子,為什麽不讓碰?”


    “你難道沒發現這片蘑菇叢被越南人有意踢散了嗎?”我指著她旁邊散落的蘑菇說道:“如果越南人認為這是可以吃的,按照他的性格,不會白白放棄這些食物,而費力的將他們踢散,這分明是在警告我們,不要動。”


    祝靈一聽,連退了後幾步,望著自己的手,心有餘悸的樣子,好像是在迴顧自己有沒有沾到這些蘑菇。


    “從現在起,忘掉這些蘑菇吧。”我搖了搖頭,架著井上百合,走到祝靈麵前,說道:“我們要生存,就一定要對大自然的一切充滿畏懼,你可以說我是慫,但隻有慫著來,才能活下去,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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