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時,我躺在床上,右手微微一動,就一陣刺痛,我明白了,我在掛鹽水。我小時候得過哮喘痌,後來又生過一段時間肺炎,左右兩隻手手背上的血管又僵又細,無法打針,兩隻手裏側的血管也因常紮留體針而僵細,能打的隻有左手大拇指上的一根血管和左右手手腕,很痛的。現在明顯紮在手腕處,護腕被打開了,我的頭轉向右方,看見奧羽一隻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正玩弄著一瓶血紅色藥粉。夜和月坐在床邊,他們盯著我頭上的辦理液袋,看見我醒了,目光又轉向 我。


    “我為什麽會昏倒?”我的聲音隻允許我輕輕問奧羽。


    他重重地唿吸了一口,迴答我:“你把太多的傷心、怒氣、恐懼、煩躁埋在心裏,越積越多,隻有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痛苦,結果就導致你要爆炸,你已經吐出了身體中50%的血,我們在幫你補血。”


    他繼續講道:“我進行了深奧的魔法研究,發現你從幼兒園小班時就開始沉積了。那時的你文文靜靜,不多言,好欺負。有好多同學都嘲弄你,還因為你以前很老實,有人老占你便宜。以上種種使你從小就學會了挑釁。你痛苦地度過幼兒園的四年,來到小學後,一、二年級過得順心,可到了三年級,來了一位你討厭的數學老師,你又咬牙含淚走過那一年。四年級上半學期你又數學成績不佳,不過到了下半學期,來了一位你所接受的同桌,原本你受傷的心在半年裏慢慢合瘉,這一學期你學習成績不錯,讓你高興。可是,五年級的來臨又將你重新整治了一遍,那個同桌轉學走了,來了一個學習成績差又很麻煩的同桌,而你又為兩年後的畢業擇校考試擔憂。終於,各種麻煩與倒黴事件使你明白,這個世界無比殘酷。也正是從這開始,你敢舉手發言了,更多的目的是刺激。在很不被人注意的過程中,你的性格從文文靜靜、樂觀陽光改成了陰陰沉沉,很會偽裝,沒幾個人知道。有時你還會承受不住壓力,精神有點虛脫,比如忽然間破壞一個東西然後放聲大笑。升入六年級,你不止一次為學業壓力哭過,也沒人發現,你自己會教育自己,停止哭泣。還有一點,必須一提,你會自殘。”他睜大眼睛看著我。“你自殘並不因為壓力過大,而是懲罰自己。一次你不小心把母親的手弄疼了,還被父親踢了一腳,可你心裏非常難過,責怪自己做事不動腦,害了別人。於是你鼓足勇氣,拿幹淨的小刀劃破了自己的左手手背,便以此向母親道歉。第二次自殘,是你警告自己要保持好成績,做個令人接受的人,在自己左手手背上又劃了兩道,都出了血。”他留點時間讓我自己思考。


    我慘淡地笑笑,我在學校裏,把好多淚水往自己肚裏咽,一個人悲傷,可表麵上卻要裝得十分開心,讓別人看了高興。這樣做,真的,真的很累……


    夜和月走過來,開導呆坐在床的我:“其實,你不必這樣的。你有不快,就應該發泄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會很難過的。你有我們啊,我們是你的朋友,對嗎?”


    “對,”我呆滯地盯著在迴血的輸液管喃喃道,“可我已經是病態了。”


    奧羽幫我拔了針,一邊做一些處理工作邊說:“你過去是有點病態,但是你可以一點一點把心中的痛苦分點給我們,說給我們聽;你生氣時,可以發火啊,可以大罵一能,心裏會好受些。”


    “不符合我的性格。”我說。


    “我是個低調的人,”我繼續,“我不要高興起來就很激動,生氣時火得沒有頭緒,傷心時悲痛欲絕,我要我無論何時都很平靜。”


    奧羽皺了一下眉頭:“你又不是尼姑,你可以心裏想什麽就做什麽。”


    “我做不到。”


    “唉,隨便你吧,以後你不要再過分壓抑自己了。”他說,又取出一袋血。


    我不禁產生了疑問:“這是誰的血?”


    他又恢複以往的笑容:“一個純種吸血鬼的。”


    我沒有多問。奧羽又接好管子,拿起一根紫色的小針,看來又要打針了,我的手握成了一團。“左手給我,讓我找你寶貴的血管。”他說,我極不願意地伸手給他。他在我大拇指那兒找到一根還算完好的血管,消毒,把那根針輕輕紮了進去,隻紮進一點,全紮對我沒好處。這次順利完成,我真佩服奧羽,他連打針技術都那麽高超。


    奧羽又去替我調別的藥了。月、夜坐得離我近了些,其中一個說:“你吐血的時候真的很嚇人呢。”


    另一個又說:“嗯,嗯,還好我們及時幫你止住!”


    “不然你身體裏就沒血了。”


    我聽了,開了個玩笑:“就算我都幹枯了,但我死不了啊。”


    他們兩人被我逗笑了。窗外下起了小雨,可卻有太陽光的照耀,罕見的“太陽雨”。


    我們交談了一會兒,這時我說:“月、夜,你們都有翅膀吧?”


    “對啊。”


    我考慮了一下,問:“能讓我看看嗎?”


    他們對視了一眼,閃動著快樂的眼眸看著我大喊:“沒問題。”刹那間,他們的背上冒出一對巨大的深藍色羽翅,看上去薄薄的一層,但很有力。他們邊撫弄羽毛邊說:“隻有純血統的血係魔法使用者才有翅膀。”


    我心裏漾起了一點點失落的波紋,我算不算純血統呢?我以前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沒有任何特殊功能,唉……


    “別擔心,”他們肯定從我鹼上看出了什麽,“你應該有的。奧羽在你還在媽媽肚子裏時就改變了你的基因,所以說你是個絕絕對對的魔鬼。”


    “真的?”我期待地問夜和月。


    “保證!”他們很協調地一齊在空中劃了個手勢,對我眨了一下眼睛。我笑了起來,嘴角自然地向上揚起,這是我不自覺做的。他們愣住了,呆呆地注視了我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問我:“林穎,你笑起來真好看,你幹嘛不多笑笑呢?”


    我也笑著說:“對我重視的朋友,笑是免費並且永久的。”說這句話時,我是用心在說,月和夜是我的好朋友,奧羽也是,對他們我當然會笑。


    月夜收入迴翅膀,對我保證:“等林穎身體好點時,我們就帶你去飛飛看,好不好?”


    “嗯!”我頭一次這樣答應別人,是出自內心的願意。我又說:“那我們無論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都是好朋友!”


    “那是絕對的啦!”他們笑道,笑聲中包含著承諾,“這個約定,是對世界說的。”


    我置身於一片新鮮草地,定下的約定是如此美好。隻要這個世界存在一天,這個約定就存在一天,不,即使這個世界毀滅了,這個約定,也會造就一個新的世界的——一個永遠存在的世界。頭一次感受到了友誼的珍貴,頭一次交到了值得用生命保護的朋友,我心裏的激動,說不出來了……一生中交到一個真正的好友,那是很不錯了,何況現在我不止一個。內心的傷口在慢慢愈合、愈合……很慢的速度,卻是很美的感受。


    奧羽拿著一個水杯過來,杯子裏麵是衝淡的紅色透明液體,我估計那個味道肯定不好。他說:“這個是‘血衝劑’,吸血鬼和血係的人都可以喝的,可以幫助你恢複。”他遞給我,我謝了一聲,喝了一小口。味道沒有差到哪裏去,腥鹹的。我一小口一小口地把它全部喝完。


    奧羽拿過空杯子,給了我一張餐巾紙讓我擦嘴,等我可以安心靠在床上時才說:“林穎,不要太勉強自己,如果你有煩惱,可以告訴我們,或去發脾氣,不要老憋在心裏啊,我們看了會難受的。”


    “哦,”我鄭重其事地答應他,淡淡地笑了笑。


    “冷風和蕭彥怎麽辦?”我問他,聲音裏沒有擔心,全是征求意見的意思。


    奧羽從抽屜裏拿出一台類似筆記本電腦似的東西,對我說:“這是被植入人腦的機器,它會思考,你可以問它一些問題,它還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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