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冠桂卻知閑事,終擬蹉跎訪舊遊。這句詩的意思是,當官的人不當官了,才覺得日子悠閑,迴到從前的地方……”


    知閑看著對麵坐的端正,一雙眼睛溜溜轉的兒子,一五一十的拿著古詩書淺顯易懂的給他解釋道。


    十二點了點頭:“我知道!知閑是媽媽的名字。媽媽還有一個名字叫夫人,爸爸非常喜歡。”


    知閑無言,扭頭看了一眼正坐的跟兒子如出一轍的某人。


    十二卻是不肯放過她,小胖手輕輕敲了敲桌子,對媽媽忽視自己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意。


    “媽媽,那十二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知閑伸手去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臉:“嘉是外祖公給你取的字,航呢,是來自一句頗有寓意的古言,生如逆旅,一葦以航。這是外祖公和爸爸兩個人對你的寄托,希望十二能夠……”


    “不畏困難,勇於麵對,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十二揮舞著小手,說話還有些奶聲奶氣:“媽媽,我知道我的大名瞿嘉航,我是問這個名字,十二,這個!”


    真不知道十二像誰,明明才是個三歲的小孩兒,就這麽不好糊弄。


    知閑心上無奈,當時她隻想著順口先叫著,左右就是個乳名,她總不能給兒子解釋,因為他是十二月出生的吧。


    瞿世崢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頗有幾分忍俊不禁,一張英俊的麵容上帶了淡淡的笑意。


    他起身上前,知閑偷偷的勾了勾他的手,一雙剪水的眸子裏滿是求救的信號。


    “你是十二月十二日出生的,十二成雙,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媽媽叫你十二,是說你是我們的寶貝。”


    十二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小臉上滿是歡喜的笑意,就連知閑也似是有所思的迴味著。


    瞿世崢隨手摸了摸知閑的頭發,她如緞的發已經留過了肩膀。自從生了十二,知閑就一直是剪的短發,十二不知是什麽癖好,一雙小手總是去抓她的頭發。


    他兩歲的時候,知閑才慢慢的又開始留起來。


    十二看著爸爸的手,忽而往前伸出了小腦袋:“爸爸,十二也要摸摸!”


    聽著他理直氣壯的語氣,瞿世崢隨手拂了下他毛絨絨的頭,一看便知是敷衍。


    十二一下就不幹了,蹭的一下從小板凳上坐起來,手腳並爬的從桌子那頭往沙發爬。知閑生怕他摔著,趕忙起身去接,哪兒知道她身邊那人順勢就坐在了她先前窩著的地方,又一把把她拉進了懷裏。


    “衍之!”


    她迴頭去瞪他,他卻是絲毫不為所動:“讓他自己爬。”


    十二也爭氣,說話間的工夫已經撲過來了,軟軟的小腳丫踩在瞿世崢的腿上,張口就衝著那張放大版的自己的臉去了。


    知閑見他有些嫌棄的往自己這邊躲,幫著十二就摁倒了他,小孩兒會意,高聲叫著“爸爸”便親了他滿臉的口水。


    他左手邊是他的小妻子,一臉壞笑的伏在他的懷裏,右邊是他的兒子,正洋洋得意的學著媽媽的樣子把臉往爸爸胸膛裏頭藏。


    一大一小兩個人偷偷的對望,以為他什麽都看不見。


    他隻是樂得縱容罷了,從戰場上摸爬滾打起來的,這麽點淺顯的小心思都看不出來,豈不是太可笑了。


    心中緩緩的溢滿了蜜一樣的甜,從前,他未曾想過自己會過上這樣的生活,享受著家庭帶給他的溫暖和幸福,有人對他的珍視和嗬護報之以千百倍的溫柔迴應。


    那年他奉外公之命去上海廣言學校,剛到門口,雪就落得大了。


    紛紛揚揚的晶瑩中,他看見了一方安靜的池塘,裏頭荷花早已不複六月亭亭,三五枯黃的莖在這鋪天蓋地的白色中,顯得有些寂寥孤獨,卻又有些熱切。


    正欲抬腳離去,一抹紅影突兀的闖進了他的視線。


    憑借良好的視力,明明隔得很遠,他還是看清楚了她臉上的神情。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似是有些淚意,還有難以掩飾的淡淡失落。


    他向來不是會對跟自己不相幹的事情多想的人,也許是因為行人神色匆匆狼狽躲避大雪的時候,她跟自己一樣停了腳,他頭一次破了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漫天落雪中空對著一池枯荷,她在想什麽?


    她看了那池塘多久,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就有多久。


    瞿世崢一直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直到她擦著他的肩膀匆匆而過隻留下一句“對不起”,他複往裏頭走的時候,抬腳以後,發覺原地已經留了小小的一個雪坑,才意識到自己似是有些失態。


    她懷裏抱著的是法文書,那麽,應當也是廣言學校的學生了。


    當時偶然一瞥,再見麵便已經是篤定了。


    離著閱兵式沒有幾天,他親往大院裏去檢查瑣碎諸事,請來參觀的老師學生的住宿地,本不是職責範圍之內,卻因為聽到林逸國念學校名單而心裏有一絲異動。


    寒冷的冬天,她拿了一個唱戲用的麵具,在院裏破無聊賴的站著。那張嬌俏的臉上有些鬱色,卻不至於陰沉,一看便知道她是因為被拘著才覺得鬱悶。


    他心裏頭不禁輕聲笑出來了,淡淡的往後看了一眼,幾個隨同的負責軍官都已經是一臉冷汗了。


    林逸國後來說是因為他在那兒站的時間實在是太久,所以一群人都以為是有什麽問題,這才緊張的不得了,卻不曾想少帥隻是吩咐他們不用把學生們拘的那麽嚴。


    “周參謀他們驚的眼珠子都掉下來了,私下裏還議論著少帥怎麽對這種小事上眼了。”


    為什麽?應當是因為她了。


    明明兩個人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甚至麵都算不上見過,對自己而言,她怎麽就是這樣的特殊呢?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明白,看見她的時候,就再也不想明白。


    瞿世崢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得這般幼稚。那樁軍火生意,明明是往廣州去談承擔的風險更小,他卻是選擇了上海。


    那時他遠在城樓,看見她明媚的笑意,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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