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看見人影就刹車了,知閑躲的也及時,因此倒沒有受多麽嚴重的傷,她勉力起身就要繼續走,卻是聽到了一聲磁性的問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抬眼迴道,看到麵前高大挺拔的身影時卻是微微一愣:“卿白!”


    不等他答話,她咬了咬唇道:“你能載我一程麽?”唯恐他拒絕,知閑又道:“不會耽誤你很久的!”


    瞿世崢看著她秀氣的臉龐上滿是焦急的神色,心中有些異動,卻仍是給她打開了車門:“上車。 ”


    “少…”司機見他帶人上來,硬生生的將吐到嘴邊的“帥”字換成了“爺”,開口道:“事情還沒有…”


    瞿世崢沒有說話,隻看了他一眼,司機當即閉上了嘴,一雙眼卻總是忍不住從後視鏡往後掃。


    少帥居然對姑娘上了心,若是林參謀在,指不定得怎麽打趣呢!等迴了北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給他說一說。


    “你要去哪兒?”他微微頷,看向了身旁的知閑。


    知閑一隻手正捂著裙擺下的小腿,那裏後知後覺的有些鈍疼,怕是已經摔出淤青了。


    “百樂門。”


    瞿世崢眼裏有一閃而過的訝異,銳利的眼神停在了她青蔥玉白的手上,淡淡道:“別揉了,等會下車拿冰敷一下就不疼了。”


    開車的司機這下是徹底的掩飾不住了,整張臉上都是難以置信,可少見他家少帥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口。


    嘖,隻是可惜了,看著挺秀雅的一個姑娘,居然是百樂門出來的……


    知閑臉一紅,端端正正的在他身旁坐好了。


    真是佩服自己的勇氣!第一次見到人家居然就要求坐他的車!


    不過卿白這種身份,竟然親自來了上海,看來先前黃叔叔說的直皖兩係的爭鬥是到了白熱化的時候了。


    知閑亂七八糟的想著,一雙秀眉不禁微微的蹙了起來。


    若是她沒記錯,黃叔叔好似是說過鴻幫和宏門這次又各自站了不同的派係。


    這麽看來,如果是宏門尋事倒還好說,畢竟是上海地界的天,黃叔叔還是遮的過來的,實在不行,如今宏門當家的人不是徐紹禎麽……


    可如果是直係的人敲山震虎,付姨豈不是危險了?


    百樂門距離廣言學校並不是很遠,車子一停下,知閑就打開車門下了車,她往前走了兩步又退了迴來,看向車內的瞿世崢道:“卿白,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好嗎?”


    不等他迴答,她扔下一句“我馬上迴來”就匆匆的進了百樂門。


    她語氣中那種十分自然的親昵讓司機受到了極大的震驚,靜默了一會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少帥,這小丫頭是不是認錯人了?”


    瞿世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正好對上了她迴頭那有些擔心的眼神,他迴過頭來道:“或許是吧。”


    “少帥,您要等麽?”司機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便又問道。


    他低頭看向她先前坐的位置,伸手拿起了那份琴譜,臉上是晦暗不明的神情。


    知閑一進百樂門就奔著廳台那邊去了,平素歌舞升平的場合此刻竟然是連歌聲也聽不到一句了。


    台上一幫歌女麵帶驚恐的看著台下,台下除卻如坐針氈的寥寥幾個客人,人分成了兩幫。


    一方前麵站著的是一個劍拔弩張的粗衣漢子,他身後是跟他一樣打扮的二三十個男人,都是年輕力壯的練家子。


    另一方前麵站著的自然是付萍。


    她今日穿了件葡萄色的開領旗袍,膚色白皙,風韻姣姣,隻是額頭上的血破壞了這份和諧的美感。


    知閑快步走上前去,心疼的遞了帕子過去,道:“付姨,怎麽了?”


    付萍一手從她手中接過帕子捂著額頭,一手拍了拍知閑的背,低聲道:“一群刻意來尋事的宏門混子,你怎麽過來了?”


    知閑心中鬆了口氣,卻還是心疼她頭上的傷:“付姨,你頭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自然是你們萍小姐看不起哥哥們,自己打的!各位可要給我陳老二作證啊!”打頭的漢子陳二高聲叫道。


    他身後的一幫人紛紛怪叫著應和了起來。


    知閑擰眉看向付萍,付萍悄悄的道:“他是宏門的二當家陳二,今天一進門就指名要我唱歌,我怕節外生枝,自己撞的。”


    她這麽說,知閑也算理解了她的心思。


    現在上海風聲鶴唳,付萍的性子一向是不喜給別人添麻煩的,哪怕是如今有夫妻之名具夫妻之實的黃金。


    她的感情向來是相敬如賓。何況是如今形勢這般複雜,她更不可能在這個關節眼兒上讓黃金有一點兒分心了。


    知閑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讓她安心,而後走到了付萍前麵去。


    付萍看著麵前她纖細的背影,眼中忽而有要落淚的衝動,這一幕竟是讓她想起了當年在晏家,自個兒為了這孩子跟晏太太吵起來那會了。


    時間過的竟是如此快,眨眼間小知閑就成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了。


    “萍小姐頭上的傷確實是無心之過,還請各位先生海涵。”


    知閑不卑不亢的直視陳二的眼睛,道:“今日實在是對不住,各位可以暫且欣賞一下百樂門其他人的歌喉,若是還想聽萍小姐的歌,怕是要改日再來了。”


    陳二聽出她話裏的逐客令,睥睨道:“你是打哪兒來的黃毛丫頭?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我陳二還非要說是呢!給我滾!”


    “陳當家的不認識我沒關係,這枚袖扣總歸不陌生吧?”


    知閑將手中的銀色袖扣往前一扔,陳二身旁的一個漢子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陳二一臉的蠻橫之色:“你付萍不就是黃金的姘頭麽?又不是什麽嬌貴的千金之軀,出來賣的裝什麽臭清高?”


    “老子管你什麽袖口袖腚的,今天這歌,還就聽定了!你要是不唱,我兄弟們腰上的家夥可是不長眼的!”


    先前接住袖扣的漢子神色卻是僵住了,他悄悄的用胳膊肘拐了陳二一下,而後一陣耳語。


    陳二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你看清楚了?”


    漢子點了點頭,又道:“二爺,不如您先等一會,我去打個電話問一問徐少!”


    得了陳二的應允,他便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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