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迴到公司,吳雨霖和石磊便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阿柳也迴到了自己辦公室,從飲水機裏放出些熱水,用毛巾沾濕了擦擦臉。阿柳檢查了一下自己,胳膊上有兩處青紫,腿上有一處青紫,後背就不知道了。臉上沒事兒,嘴角滲出的血擦完後,嘴裏哪也不疼。阿柳照照鏡子,心想:“打人可千萬別打臉呐。算今天倒黴。”


    大樓的辦公室在晚上顯得很靜。吳雨霖和石磊仍在討論江美公司的事兒,阿柳在自己屋裏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們談話。快十一點的時候,阿柳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阿柳隨口說道。


    吳雨霖推門走了進來。阿柳怎麽也沒想到吳雨霖能到司機辦公室來。阿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吳總,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樣?”吳雨霖的聲音很輕,語調短促而有節奏,純粹是南方普通話,但聽起來很舒服,“他們都叫你阿柳,以後我也這樣稱唿你。”


    “我沒事兒。”阿柳自然而然地看了一眼吳雨霖,感覺自己像是聞到一種奇異的香氣那樣浸人心脾——她是那麽的美麗!阿柳馬上轉移目光,看了一下黑黑的窗戶,“天太晚了,我送你迴家吧,吳總。”


    “等一會兒跟石總一起走,他家離我家很近。”


    阿柳緊跟著石磊的本田雅閣駛出了公司。吳雨霖一個人坐在後座,路上沒有言語。


    石磊的車鳴了兩聲笛,示意自己已經到家。阿柳也迴敬兩笛,問道:“吳總,現在往哪兒走?”


    “前麵路口左拐一百米,五彩別墅園。”


    車進了別墅園,在吳雨霖家門口停下。吳雨霖剛要下車,這時阿柳說道:“吳總,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什麽話,”吳雨霖又輕輕坐迴了原位,“你說吧。”


    “你在跟江美公司趙總吃飯的時候,石總把公司現在的情況給我說了,我有一個想法。”


    吳雨霖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阿柳停了一下繼續說:“我這個想法叫‘釜底抽薪’,可以解決這次危機。”


    “阿柳,把車開出去,左拐,前麵有一個酒吧,我們坐坐。”


    本來阿柳想在車上說說即可,吳雨霖一說上酒吧,阿柳說:“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我再詳說。”


    “按我說的做。”吳雨霖輕聲而堅定地說。


    車又重新發動,他們來到了酒吧。吳雨霖要了兩杯咖啡,他們麵對麵坐在一張長方形桌前,上麵鋪著潔白的台布。阿柳又審視了一下吳雨霖,她正低頭用鋼勺攪拌著自己的咖啡。她的美,給人一種“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感覺。


    阿柳掏出一棵香煙,拿在手裏轉了一下並沒有點著,學著白天石磊的樣子又把煙放迴了煙盒。


    “你抽吧,沒事兒。”吳雨霖說。


    阿柳笑了笑說:“不抽了,這是對女同誌的尊重。”


    “你剛才說‘釜底抽薪’是怎麽迴事?”吳雨霖喝了一口咖啡問道。


    “江美公司無非是想上一套合成粗粉的裝置,或者說跟我們一樣的裝置,來取代我們的產品。這樣,它目前存在兩個弱點。第一,它不能馬上形成生產能力,至少在半個月內不能。第二,它隻是受到市場的誘惑,還沒有真正占領市場。聽石總的話,它與上海的合作隻是意向,並沒有簽訂正式合同。”阿柳繼續說,“它的這兩個弱點給了我們希望。它沒有形成生產能力,就使我們擁有了周旋的時間;它還沒有與上海簽訂合同,就給了我們機會。我覺得,江美公司單是為了擠垮我們,它冒的風險就太大了。我猜想它可能另有目的。”


    吳雨霖注視著阿柳,在靜靜地聽。當聽到“另有目的”時,她的臉上劃過一種不易察覺的異樣,隨後又恢複了寧靜的神態,繼續聽阿柳分析。


    “據我所知,上海金亞製藥有限公司是一家大公司,很多藥品出口國外。它之所以與江美公司合作,我覺得不是看中了江美公司的藥品生產許可證,而恰恰是看中了東北地區尤其是沈陽粗粉市場的供應能力。上海是一個國際化大都市,粗粉的生產合成有很大的汙染性,從環境保護來講在上海是通不過的。所以,上海給江美公司訂單,就是看中了沈陽粗粉或者說我們公司的供應能力,其次才是江美公司的藥品證。如果我們能主動出擊,給上海公司較大的利潤迴報,加上上海公司較大的成品藥加工能力和潛力,上海方麵就會減少或取消江美公司的訂單。這無疑是給江美公司‘釜底抽薪’。與此同時,我們也開辟了上海這家大客戶,為公司的發展創造了新的機會。”


    “怎麽操作呢?”吳雨霖輕聲地問。


    “在操作上有兩點。一是組織精幹人員立即趕赴上海,一定要說服上海與我們合作並簽訂合同。二是我們要做好讓利的準備。我想讓利是暫時的,等危機度過,我們再逐漸調整到市場水平。”阿柳看著吳雨霖說,“我這個想法非常講究時效,否則,華通公司就危險了。”


    “你的建議有獨到之處。”吳雨霖說,“這樣吧,明天和石總再研究一下。現在送我迴家。”


    等阿柳送完吳雨霖並把汽車送迴車庫,自己騎自行車迴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一點多了。


    第二天早晨,阿柳準時把吳雨霖接到了公司。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風衣,在瑟瑟秋風中顯得婀娜飄逸。


    大約九點半的時候,石磊打來電話:“阿柳,到總經理室來一趟。”


    “阿柳,”吳雨霖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後,不見了風衣,著一件乳白色開襟羊毛衫,顯示著職業女性的風采,“我和石總研究了,覺得你的建議可行。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的這個建議非常講求時效。”阿柳說。


    “石總已經跟上海方麵作了聯係,金亞公司負責經營的郝總答應和我們見麵。”


    阿柳看了站在吳雨霖辦公桌旁邊的石磊一眼,問道:“讓利和談判的事你們想過了嗎?”


    “具體的數字在談判的時候把握。”吳雨霖聲音很輕地說,“你們把工作安排一下,我們下午三點共赴上海。飛機票已經訂好了。”


    “我也去?”阿柳覺得很驚訝,“你們去談判,我就不必去了吧。”


    吳雨霖的態度很堅決:“你必須去。兩個原因,一是到了上海租輛好車,辦事的時候還需你來開;二是在談判過程中可能有些事要征求你的意見,就這樣定了。大概去三四天吧。”


    “那好吧,我給家裏打個招唿。”阿柳的目光從吳雨霖百皙的臉上滑向對麵牆上大氣的書法作品,“吳總,我想說兩句跟工作無關的話。”


    吳雨霖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阿柳。


    “吳總身後的書法作品寫得很灑脫,屬於晉朝人的風格,頗含王羲之的書法韻致,格調很高,應該出自名家之筆。這四個字‘家住吳們’後麵,還應該有一句‘久作長安旅’。這是北宋詞人周邦彥〈蘇幕遮〉裏的話,表現了當時作者的思鄉情懷。我想,懸掛這幅書法作品的主人是江浙人,因為那裏古時稱‘吳’,同時也表明該主人思戀故鄉的情緒。”


    吳雨霖在靜靜地聽著,沒有言語,依然注視著阿柳。阿柳還要說什麽,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石磊說道:“得了。”石磊也是看著吳雨霖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不高興:“阿柳,你趕快迴去準備,下午飛上海。”


    “再見吳總,石總。”阿柳說完迴到自己的辦公室。


    “石磊,上海的事兒料理完之後,”吳雨霖看著自己手中的一支鋼筆,然後把筆旋轉了兩下,石磊站在桌旁正認真地聽著,“你把這個阿柳的背景查一下,我要詳細的資料。”


    “好,我也覺得他不一般。上班第一天,在我們公司的緊要關頭,他能提出這樣的建議,我也想好好了解他。”石磊說。


    經過近三個小時的飛行,吳雨霖他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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