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外紅楓如火,皇宮內錦紅遍布,內外都洋溢著鮮豔的紅色。


    此時壽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太子爺,錦世子同弦玥太子來了。”影歌站在君翊塵身後,恭敬地開口。


    君翊塵看著就坐於下方的眾大臣以及各千金命婦,又看了看最上麵空蕩的座位,嘴角輕勾,抬步向殿門口走去。


    “錦世子,弦玥太子。”君翊塵溫雍一笑,明雅如月,見兩人並肩走來。


    弦玥一襲紅衣,玄紋雲袖,美豔絕倫的容顏依舊如雕刻般分明,眉間朱砂泛著淡淡的粉色,桃花眸中藏了幾分冷冽,開口笑道:“塵太子。”


    君翊塵微笑著點頭,“兩位請入座,父皇稍後便到。”


    “好。”二人對他頷首,緩步走向上首的位置。


    墨錦禦一襲繡了幾瓣木槿的銀紫流雲緞,瀲灩的麵上含著淺笑,優雅入畫,看起來如此尊貴無匹!


    落了座,下方的大臣齊齊抬起頭又低下,怔愣片刻,為何他們會感到從錦世子身上散發的懾人氣息,令人從內心便感到懼意。


    這麽多年錦世子第一次坐上這個位置,象征著墨王府的位置!


    “五公主,卿月郡主。”


    眾人被這聲音轉移了視線,齊看著殿門外正走來兩名女子,容卿月雍容雅步而來,一身逶迤拖地淡紫色木槿散花裙,身披金絲薄煙紗,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瑰豔的容顏上添了幾分妖嬈,豔色絕世,當真是美到了極致!


    一時大殿無聲,縱然嫉妒,憤恨,驚豔,詫異的目光投向她,容卿月恍若未覺,平靜的看了眼眾人,走進殿內。


    君翊塵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心中卻是多了幾分酸楚,染染,重活一世,我當真是豔羨墨錦禦,你於我,始終是不可企及。


    墨錦禦側過頭看著她,鳳眸流露出絲絲溫柔,嘴角微勾。


    弦玥將酒杯遞至唇邊,淺淺一笑,隨後仰頭,飲盡杯中酒。


    “玖幽。”君夢翎在人群掃視著虞玖幽的身影,興奮的跑過去,如桃俏麗的容顏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轉了一圈,帶起白衣飄揚,“好看嗎?”


    “虞夫人穿什麽都是好看的。”虞玖幽邪魅一笑,摸了摸她的發絲,她所穿正是那件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不過又披了件品月緞繡紅梅飛蝶輕紗,平添幾分嬌媚幾分典雅。


    虞丞相看了兩人一眼,並未言語,倒是身旁有幾位千金小聲議論著;“皇上還沒下旨呢,如今怎地就是虞夫人了。”


    虞玖幽冷眼瞥了過去,弑殺之氣盡現,嚇得幾名千金渾身一個戰栗,立馬閉上嘴不敢多言。


    “坐我身旁如何?”虞玖幽低聲詢問著,對著夢翎溫柔一笑。


    “好。”君夢翎點點頭,卻被身旁的太監阻聲道:“五公主,不可啊!您的座位在上麵。”


    虞玖幽嘴角扯開一抹嗜血的笑意,眸色幽深。


    君夢翎沉著眸子看向那位太監,“誰給你的權利!本公主坐哪豈由你決定!”


    “這禮儀尊卑不…”小太監的話未說完,便被君翊塵一道溫和的聲線打斷:“你是哪個宮裏的?”


    “啊?迴太監,奴才是燕妃宮內的,奴才…”小太監麵上是誠惶誠恐的神色。


    誰知君翊塵揮了揮手,根本不容他說完,“帶下去!”便見影歌迅速點了那太監的穴道,將他拖了下去。


    “今日乃父皇壽宴,燕妃宮內的奴才竟跑到泰和殿鬧事,真是管教不嚴!”君翊塵仍是溫和出聲,隻是卻無一絲溫度,這讓眾人心神一凜,從前即使是燕妃僭越,太子也未曾有過重話,今日太子卻是當著所有人麵打壓,莫非是皇上的身體真的不行了!


    “多謝二哥。”君夢翎感激地對他道。


    君翊塵輕笑笑,“夢翎坐吧。”


    “恩。”君夢翎坐在虞玖幽身邊,轉過頭對他柔柔一笑,月眉星眼,含情凝睇。


    虞玖幽牽起她的手,在她耳畔輕聲說著什麽,頃刻間便染上一抹紅暈。


    “娘,你看容卿月竟對著錦世子笑,真是不要臉!”木心雅眼底陰狠的看著那上首麵含淺笑的女子,手中緊緊絞著一方帕子。


    “放心,今日過後便再也無人阻擋你為妃了!”木夫人拍了拍愛女的手,眸中亦是淬著狠毒。


    “皇上駕到!”華公公尖細的叫喊聲打破了殿內的各種私語聲,所有人均是站起身,看著在華公公攙扶而來,一身明黃的皇帝,除了三人,其他均是行禮,“參見皇上。”


    容卿月將目光投向雙鬢斑白,身影顫巍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好像迴到了春日夜宴那日,隻是一切都已不同,即便眉間傲氣猶存,卻是需人攙扶亦是不穩的老人,到了這時,都要想著維護著他那點僅剩的威嚴!


    本是不遠的距離,卻讓皇帝硬生生走出一盞茶的時間,待皇帝落座,眉眼間也沾染了深深的疲憊,輕咳了一聲,道:“都起來吧!今日是壽宴,無需太多禮。”


    “多謝皇上!恭賀皇上壽誕,祝皇上日月昌明,鬆鶴長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大臣千金命婦起身,謹慎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昌明,長春,萬歲!


    虞玖幽懶懶抬眸看向說一句話都要喘息片刻的皇帝,嘴角微勾,真是好笑極了!


    “華公公,吩咐人,上膳吧。”皇帝喘了口氣,胸口起伏著。


    “是。”華公公輕抖拂塵,吩咐太監們將早便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弦玥太子,父皇幾日前感染了風寒,若是招待不周,還望見諒。”君翊塵對著弦玥點頭一笑,溫如琉璃色,翩翩無雙。


    弦玥緩緩一笑,“塵太子言重了!”隔空對他舉起酒杯,入喉,淺酌。


    君翊塵將酒杯倒滿,亦是隔空舉起,算迴了一禮,仰頭飲盡。若此時有人心細,便會發現,與此同此飲盡酒杯的還有墨錦禦與虞玖幽。


    “少然,我要吃那個,還有這個。”饒是容卿月離得較遠,還是聽見了一道嬌軟的女聲傳來,一眼望去,那不是癡傻沉寂了許久的杜雨嫣!


    “好吃!少然,你也吃呀!這個好吃呢!”杜雨嫣扔了筷子,直接上手去抓,笑嘻嘻的拿到君少然嘴邊,旁邊人都以為君少然會十分厭惡的皺眉,隨後移開手,畢竟曾經這是個紈絝子弟,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就連容卿月也想知她當初是否救錯了人。


    誰知君少然溫柔的笑了笑,將她舉到他嘴邊的雞肉吞下,緩緩咀嚼著,並細心的拿著帕子替她擦著沾上油膩的手指。


    杜雨嫣甜甜一笑,揚起美貌的笑顏,沾染油膩的唇瓣“吧唧”一聲便親在君少然的側顏上,君少然笑著又夾了塊雞肉湊近她,杜雨嫣展顏笑著:“少然對我真好!”咬下那雞肉緩緩的嚼著。


    君少然伸出手指替她擦著嘴邊的油膩,想著臉上還有一片油油的,剛想去擦,便感覺有道視線一直注視著自己,抬頭望去,見竟是容卿月笑盈盈的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君少然眸中閃過詫異,隨後麵上撫上一絲羞赧,對她微微一笑,權當迴應。


    杜雨嫣突然抱住君少然的脖子,“少然是我的,你不許看她!”雙眸瞪得圓圓的,一副氣嘟嘟的樣子。


    君少然無奈的笑了笑,對容卿月投去一個抱歉的微笑,又被杜雨嫣扳正,鼓著臉頰道:“也不許對她笑!”


    “好。”君少然摸了摸她的青絲,握著她的手,輕柔道:“隻看你,亦是隻對你笑,如何?”


    杜雨嫣吐吐舌,哼了哼,“還是好餓,那個,那個我都要。”另一隻手胡亂的點著麵前的幾樣菜。


    “好。”君少然十分耐心的夾著菜,並喂給她,見她爛漫一笑,麵上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容卿月淡笑搖頭,端起麵前的酒盞,想起杜雨嫣剛對她投來排斥與疏離的目光,看不到半分癡傻,罷了,她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剛欲喝下,便看見墨錦禦眸中染笑的看著她,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嘴角微微一抽,對著他一舉杯,仰頭喝下,咂了咂嘴吧,味道還不錯……


    “皇上,華商國大皇子已在殿外。”華公公抖著拂塵,走近昏昏欲睡的皇帝身旁,彎下腰。


    皇帝睜開眼眸,輕抬了下手,“請人入席。”


    “是。”華公公一點頭,隨後站起身,一甩拂塵,揚聲道:“請華商皇子進殿。”


    不過片刻,便見一名麵容俊美,噙著一抹邪笑的男子,身著玄色衣袍,繡著繁複古老的花紋,右手拿著一把黑色的折扇,緩步走進大殿,身後跟著數十侍衛,抬著幾個紅木箱子。


    老皇帝瞳孔倏地縮緊,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不過待男子走近,雙眼便開始迷離起來,原來不是翊絕……


    “華商國皇子沐辰特來恭賀幽羽皇上壽誕,祝皇上奉觴上壽,鶴算同添!”沐辰揮手讓侍衛將箱子放下,侍衛又將箱子打開,頓時整個大殿被金光籠罩,箱中的珍寶無數,不乏連城之物,激發了有些人的貪欲。


    皇帝看了眼那幾箱奇珍,麵上微動,眉間浮上一層陰雲,心中帶了幾分疑惑,卻因困意來襲,故而未深想,笑道:“多謝華商大禮,來人,快請賜坐。”聲音越來越細微。


    “等下。”沐辰一抬手,隨後看向墨錦禦,“不知沐辰可有此榮幸,坐在錦世子身旁?”


    皇帝此時已經闔了眸子,華公公臉上有幾分窘迫,“這…”隨後亦是看向墨錦禦,恭敬地詢問:“錦世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墨錦禦淡淡的看了眼始終含笑的沐辰,清淡道:“皇子請隨意。”


    華公公如同獲釋一般鬆了口氣,並浮起笑意,“快給沐辰皇子搬把椅子。”


    待沐辰坐下,將折扇放在桌上,對墨錦禦一笑,“多謝錦世子。”


    墨錦禦正端起酒杯,對向弦玥,清淺道:“無妨。”


    沐辰也給自己斟了一杯,剛舉起,目光忽然看見對麵豔逸出塵的容卿月,便定住不動了,手亦是端著酒杯停在半空。


    容卿月感到有道視線一直緊盯著自己,讓人感到些許不耐煩,抬眸一看,原來是華商皇子沐辰,輕彎起嘴角,清冷一笑,手中的竹筷立刻飛出,速度疾快。


    墨錦禦瞥了眼還在愣神中的沐辰,眸中劃過一抹冷意,依舊淺酌自斟。


    待沐辰感到一股殺氣撲麵而來,待迴神來見是一隻竹筷已至自己眼前,猛然後仰,並伸手將筷子抓住,豈料這道真氣不為他所控,待他抓住時手心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將筷子換隻手拿著並揣進懷裏,看了看受傷皮肉外翻的左手心,哼了聲:“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墨錦禦嘴角一勾,淺淡道:“她不是你所能觸碰的!”隻因她是他的逆鱗,今日,便算是個小小的教訓,若有下次,他不會留他這雙眼睛!


    沐辰又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玄色繡著花紋的錦帕徑自包紮起來,嘴裏還念叨著:“哼,不愧是你的女人,爪子真利!”


    墨錦禦勾起的唇角上揚,不再理會這個受了傷後便一直碎碎念的男子。


    弦玥與君翊塵自是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都未曾說話,隻是嘴角含笑,月兒(染染)下的力道還是輕了!


    “娘,你看容卿月要出去了!”木心雅放下手中的筷子,扯了扯木夫人的袖子,急忙道。


    “等她在走遠些,我們在出去,也不知弑星宮那些人是否埋伏好了。”木夫人不知為何今日總感到心中一陣慌亂。


    “娘,這弑星宮不會像上次聽風樓那樣…”木心雅壓低了聲音,眼光掃著周圍,見眾人離她娘倆的距離不是太近,應是聽不見這番話的。


    “心雅,你放心,聽風樓不比弑星宮,弑星宮可是天下第一殺手樓,十分神秘,這次絕不會失手!”木夫人緊盯著離開座位的容卿月,眸中流露幾分狠毒。


    “娘,容卿月離席了,我們快跟上。”木心雅和木夫人偷偷站起身,緊跟著容卿月身後走出去。


    墨錦禦和弦玥餘光瞥見兩道身影尾隨著容卿月,均是嘴角勾出一抹涼薄。


    “皇上…”華公公走上去,叫醒了老皇帝。


    皇帝睜開眼睛,聲音細微,“何事?可是陳九有了消息?”


    “皇上,卿月郡主突然離席了,陳統領還未有消息傳來。”華公公貼近皇帝耳邊輕聲道。


    “可知卿月郡主去了哪裏?”皇帝倏地眸子眯了眯,見華公公搖著頭,想要抬手卻感到氣力不濟,沉聲道:“去將朕最後一顆長生丸拿來!”


    “這…是!”華公公憂心的看著皇帝,行了一禮先退了下去。


    “玖幽,我去看看卿月,她好像喝醉了。”夢翎看著容卿月離席,害怕她若是喝醉無人照看在出些什麽事來。


    “好,你也注意些,快點迴來。”虞玖幽緩緩鬆開她的手,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唇邊漾起一抹溫柔。


    “卿月郡主,請您留步。”容卿月麵上微醺,頓住了腳步,迴頭看向出聲之人,眸子一眯,“你是誰?”


    那人拱手一禮,“迴郡主,屬下是龍霄騎統領陳九,前方未有皇上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


    “前方?”容卿月轉過頭,看了看所謂的前方——汀蘭苑。


    “這間宮苑裏是否住著人?”容卿月歪著頭,狀似疑問道。


    “迴郡主,這汀蘭苑乃是先帝嬪妃的宮殿,如今不曾住人。”陳九低下頭,麵不改色道。


    容卿月眸中劃過一道寒光,笑著開口:“那為何還有幾株枯萎的梔子花樹,你看那!”說著,還順手去指。


    陳九抬起頭,眸色深邃道:“那些花樹已許久無人打理,任其自生自滅,郡主若想看花,請移步禦花園,此時秋菊盛開正好。”


    “本郡主不喜歡秋菊,可有海棠?”容卿月眸光閃了閃,她已感覺到陳九周身緩緩聚起的殺氣,可卻是含笑開口。


    “有的,郡主您請。”陳九轉過身,伸出一隻胳膊,示意她與相馳的方向而行。


    “可本郡主還是更喜歡梔子!”容卿月說著便要往前走,卻被陳九攔住,“郡主,前方未有皇上的命令,不得踏入,還請郡主不要為難屬下!”


    “那我便去管皇上姑父要了旨意,看你還敢攔我!”容卿月冷哼一聲,打開他攔路的胳膊,發出清脆的清響,她可是用了三分內力,此時必然是腫了。


    “恭送郡主。”陳九彎腰行禮,看著容卿月的背影離去,掀開衣袖,見胳膊上麵通紅一片,還有輕微的紅腫。冷笑一聲,卿月郡主還是如同傳言那般張揚紈絝!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容卿月從寢殿帶出的熏熱已被秋風吹散了不少,麵上微醺已退,嘴角彎了彎,看來老皇帝是將顏婕妤軟禁了!


    剛欲往迴走,卻被一道狠辣的聲音喝住,“容卿月,你給本小姐站住!”


    木心雅!容卿月挑了挑眉,緩緩轉過身,“不知木小姐可有事?”看向她身後,原來還有個木夫人!


    “容卿月,你別跟本小姐裝糊塗!何事難道你不知?”木心雅眼中帶著陰狠。


    “你不說我又如何得知?木小姐隻是區區千金,竟敢在本郡主麵前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容卿月忽地聲音一沉,令木心雅身子一顫。


    “你…”木心雅被嚇得說不出來話,轉而向身旁的木夫人求救,“娘,你看!就說好商量她是不會答應的!”


    好商量?容卿月冷冷一笑,怎樣的好商量!


    木夫人輕拍著木心雅的後背,柔聲道:“心雅,她今日可是不得不答應!”隨後看向容卿月,眸光犀利,“卿月郡主,我母女二人隻想與你商談一事,若是你不願,那可別怪我們沒提前勸過你!”


    “何事?”容卿月聲線一冷,似是不願在與他們多談。


    “讓出太子妃之位!”木夫人一字一句,字字重敲著,眸光盯緊了她,若她不願那隱在暗處的弑星宮便可立刻解決掉她,此時四下無人,正是好時機!倒是在隨便找個理由,便搪塞過去了,沒有人證物證,還不是不了了之。


    “哦?”容卿月笑了笑,“我若不讓又是如何?”


    “死!”木夫人陰毒出口,眸子如毒蛇一般盯著她,仿佛散出了綠色的光芒。


    “的確,你二人死後連這側妃之位豈不是都輪不上了?”容卿月輕笑一聲,卻讓二人臉色大變,這是何意!


    “殺!”容卿月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兩人,紅唇冰冷地吐出一個字,眸中染上寒意,一拂衣袖,轉身離開。


    木夫人看著憑空出現的殺手,抓著木心雅的手連忙向後跑,這不是弑星宮的人?這是她們花了重金要買的是容卿月的性命啊!為何他們也如聽風樓一樣倒戈相向!難道,難道是自己跳進他們的陷阱,這弑星宮本就與容卿月有聯係!


    還未等木夫人慘叫出聲,一把泛著銀光的長勾便刺透了她的心髒,木心雅被絆倒在地,連滾帶爬的向後退,求饒道:“求你,求你別殺我!這一切都是我娘的主意,和我沒有關係啊,別殺我!”


    殺手麵攏一條黑色的紗巾,眸中盡是殺意,一步步逼近。


    “真的,別殺我,求你,求你,求…”一把銀鉤刺入她的胸口,彎鉤倒拔帶出一地的鮮血,依稀可見內髒碎裂,鮮血源源不斷的往外流淌。


    殺手冷笑一聲,真是自食其果!看著兩人毫無溫熱的屍體,足尖一點轉瞬便消失了。


    血腥味吸引了幾條野貓的靠近,爪子扒在兩人心口中,尖牙勾出心髒,叼著便跑了。


    唯有一條通體白色的野貓在兩人屍身旁打轉一圈,喵了兩聲便飛快奔走了,似在嘲笑著兩人的不自量力!


    “月兒。”夢翎見容卿月麵上的醺色退去,鬆了口氣,走上前道:“你去哪了?我找了你許久。”


    “有些醉酒便四處走了走。”容卿月笑道。


    “真是急死了!跟我迴去吧。”君夢翎嗔了她一眼,惹得容卿月輕笑,“五公主,您這招要對你的玖幽才有用!”


    “臭丫頭!”君夢翎跺了跺腳,拿出容王爺總罵她的詞,果然是拿她無法了,看來也隻有錦世子鎮得住她!


    “皇上,卿月郡主同五公主迴來了,陳統領剛派人傳話來,卿月郡主欲去汀蘭苑被他攔下了。”華公公拿出那顆長生丸,放進皇帝手裏,隨後低下頭。


    “月丫頭要去汀蘭苑?”皇帝服下長生丸,頓時耳清目明,精神也好了不少,眼中光澤迴籠。


    “是,據陳統領迴報,郡主想去看梔子花,也是誤打誤撞走到了汀蘭苑。”華公公彎著腰,將陳九所迴稟的一一道出。


    “誤打誤撞?”皇帝眸色一沉,掃向下方還在飲酒談話的眾人,“傳令陳九,隨時注意殿內所有人的動向,若發現不對,立刻啟動九幻中天陣。”


    “是!”華公公一點頭,立刻領命退下去。


    此時容卿月與君夢翎均迴了大殿,剛落座。


    “玖幽,少喝點,一會我便同父皇求嫁與你如何?”君夢翎拿下他的酒杯,麵上帶著一抹柔笑。


    “應是我求皇上讓我娶你。”虞玖幽勾著她的鼻子,輕擁著她,嘴角挑起一抹魅笑。


    “那我們一同求吧!”君夢翎躲開他逗弄的長指,將臉龐側到一旁。


    “以妻為綱!”虞玖幽輕笑,扳正了她的臉,頭一低,作勢便要吻下去,便聽大殿之上皇帝帶著威嚴的聲音傳來,“今日為朕五十壽宴,有眾卿相陪,朕不盛欣喜,另有碧雪太子,華商皇子兩國代表恭賀,朕更是心中感激,故,朕今日有一決定,亦是懿旨,與眾同說!”


    頓時大殿之內無人在端起酒盞,更是放下了碗筷,大臣命婦千金們正襟危坐,齊等著皇帝將要頒布的懿旨,木濤卻是一臉疑惑,夫人和心雅為何還沒有迴來!


    “朕,欲將容王府卿月郡主許給太子為太子妃,此為幽羽先帝百年來隻娶容王府嫡女的遺詔,亦是朕心中所想!”皇帝看著下方眾人,緩緩出聲,有了長生丸的支撐,他現在還是堅持住的。


    聲音落下的瞬間,大殿便連私語聲都不聞,寂靜無比,聽的最清的,便是風聲鶴唳。


    皇帝看著下方眾人,臉色深沉,手掌握緊了椅柄。


    “父皇。”君翊塵突然從椅中坐起,“兒臣已有心儀之人,太子妃的人選已訂,請父皇收迴成命!”


    “胡鬧!”皇帝一拍麵前的桌子,酒盞瓷盤相撞發出嗡嗡的聲音,就連桌幾亦是顫了幾顫,眾人驚詫,皇上剛才還是連抬手都沒力氣,怎地這會就不一樣了?


    華公公此時也是迴來了,站在皇帝身旁,“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兒臣不是胡鬧,兒臣與虞家晚歌小姐是真心相愛。”君翊塵堅定的聲音落下,令皇帝將麵前的杯盞推翻,盡數砸碎在地。


    虞晚歌坐在虞丞相身旁,一聽這話,騰地一下從椅子中站起,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翊塵,卻見君翊塵麵上微笑,眸中卻是隱著不容拒絕的看向她,虞晚歌心中一顫,指尖亦是抖著,他…他…


    “君翊塵,你是否要視先祖的遺詔於無物!”皇帝怒沉著聲音,眼神銳利的射向他。


    “兒臣隻是不想耽誤卿月郡主的年華,還請父皇為了兒臣的幸福著想,為兒臣同晚歌小姐下一道旨意,並,廢了先祖旨意。”君翊塵不卑不亢,亦是抬頭直視著他,絲毫不為所拒!


    “你…你是要氣死朕不可!先祖遺詔豈可說廢便廢!”皇帝猛然從椅中站起身,身體卻是晃了晃,被華公公一把扶住,“皇上…”


    眾大臣亦是心驚,太子今日不但露出鋒芒與皇上對抗,更是想要廢除先祖旨意,這…太子這倒像是在逼宮!


    “父皇若是怕歿後無顏愧見先祖,便讓兒臣來廢,如何?”君翊塵微笑著開口,說出的話卻是令眾人更加膽戰心驚,太子這是在明目張膽的逼皇上退位啊!


    “孽子!你是要朕禪位?”皇帝一把推開華公公,令華公公幾個踉蹌,卻是遠離眾人視線。另一隻手指著他,麵上攏著震怒。


    見華公公的身影越來越遠,弦玥與墨錦禦對看一眼,眸中劃過一抹清光,反而墨錦禦身旁的沐辰悠閑的搖著黑色折扇,繼續看好戲。


    “父皇也該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兒臣隻是不想父皇太過勞累,父皇便稱兒臣孽子,兒臣當真心寒!”君翊塵如玉的麵上泛起一抹傷痛,眸色亦是受傷。


    “你…你真好!君翊塵!朕當年,當年真該掐死你!”


    “父皇後悔也無用,不如成全兒臣,廢了先祖遺詔,迎娶晚歌小姐為妃。”君翊塵看著他,周身依舊溫華似玉。


    “所有大臣帶其家眷都給朕滾出去!”皇帝陰鷙的環掃一周,爆喝道。


    君翊塵反而不以為意,看著驚嚇不已的一群人,微笑道:“既然父皇讓你們滾,還不快滾?”


    霎時下首所有大臣帶著各自的家眷忙跑了出去,片刻也不敢耽擱,就連虞丞相亦是帶著虞晚歌跑了。


    此時殿內隻餘虞玖幽,君夢翎,沐辰,弦玥,墨錦禦,容卿月,君翊塵,還有老皇帝。


    容卿月看著倉惶跑出去的大臣隻是唇角一彎,見君翊塵並未阻攔,心中清楚這些大臣也是幽羽的人才,君翊塵未做的決絕,也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或許說是唐代,他不願濫殺無辜,老皇帝對他自小便是狠心冷清,想必若不是做的絕了,他不會做的如此吧…。


    “孽子!你以為,朕會讓你如願?”老皇帝掃了一圈,見殿下餘下之人皺了皺眉,為何夢翎還在,還有碧雪太子,華商皇子。


    “父皇將大臣們驅走也不過是為了保下幽羽根基,兒臣也是依您了。”君翊塵緩緩走到老皇帝麵前,看著那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麵容,眸中溫潤的光芒深了深。


    “夢翎,你為何還在!”老皇帝怒看著君翊塵,卻對君夢翎大吼一聲。


    “父皇,我和玖幽想請您下旨,我要嫁給他!”君夢翎牽著虞玖幽站起身,似乎不曾被剛才一幕所驚嚇。


    “做夢!”老皇帝猛地咳嗽起來,“夢翎,朕最後在勸你一遍,你若是不走,便留下!”


    “父皇你說過,玖幽戰勝而歸,你便將我嫁給他,為何您此時不作數!”君夢翎更是往前進了一步,眼眶有幾分紅潤,卻是堅定不移的緊牽著虞玖幽的手。


    “作數?哈哈哈!”老皇帝仰天長笑,後又陰沉的看著夢翎,“朕的好女兒,朕的好兒子!真是朕的好女兒,真是朕的好兒子!哈哈哈!”


    “父皇…”君夢翎被虞玖幽抱在懷裏,喃喃開口。


    “怕是皇上從未想過將夢翎嫁與我吧!”虞玖幽魅眸閃著寒光,聲線頗冷。


    “哼!自然!”老皇帝笑罷,犀利的看著他,“你可知你不是虞丞相的親生兒子,朕會將幽羽公主嫁給一個來曆不明,被丞相寄養的男子?”


    什麽!君夢翎猛然看向虞玖幽,他不是虞丞相的親兒子!


    容卿月一直未作聲,此時一身清冷,如煙籠似霧繞,亦是將眸光投向虞玖幽,仔細迴想,虞丞相對虞玖幽的倒是不像父親對兒子的態度!不過虞玖幽能在虞丞相手下隱忍這麽多年,真是一種本事!


    皇帝看著虞玖幽,嘲諷道:“夢翎,你若是知道虞玖幽這些年為了生存替虞丞相做的那些事,你還會義無反顧的嫁給他?”


    “我會!”君夢翎肯定地道,她一定會,玖幽在她心裏永遠都不會變,仿若那年的桃花飄香,仿若那年的他隻醉人!


    “會?”皇帝大笑出聲,嗤笑道:“你會?你可知虞丞相豢養男寵,虞玖幽可就是當年他撿迴來的,這幾年虞玖幽為了保全自身,為了虞丞相抓了多少無辜男子送上其榻!你以為他的雙手幹淨?你以為他就是你的陽光!夢翎,你真是太可笑了!”


    君夢翎猛地後退一步,神色呆滯,讓她震驚的不是虞丞相豢養男寵,而是玖幽這些年為了保全自己是多麽不容易,那些男子縱然可憐,可她不信他的玖幽會抓無辜之人!


    弦玥眸光一動,看向墨錦禦,見他麵上毫無波瀾,長指正在劃著什麽。


    身旁的沐辰轉著彎搖著折扇,想不到第一次來幽羽便聽到如此秘聞,此趟真是沒白來。


    容卿月斂下眸子,手指沾了酒水亦是在桌上寫寫劃劃,不像字體,倒像是畫圈,淩亂無章。


    虞玖幽一襲白衣依舊一身清狂,柔情如水看著夢翎,低聲道:“那些男人,全都是與我簽了字的,其中不乏清倌。”


    “玖幽!”君夢翎迴神,看了眼上首的皇帝一眼,眸中帶著沉痛,隨後看向虞玖幽,輕聲道:“春日遊,妾擬將身嫁與,杏花吹滿頭。一生休。”


    虞玖幽呆然半晌,麵上動容,伸出長指撫著她的眉眼,“夢翎,再說一遍。”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君夢翎這次說的極緩,極慢,一字一句,說的極為認真。


    容卿月猛地抬頭看向墨錦禦,見墨錦禦亦是眉目溫和的看著她,嘴角還輕勾了一抹淡笑。


    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份感動流淌,也許是感動夢翎的不離不棄,執著相伴,也許是感動玖幽的情如決堤,一瀉難收。


    老皇帝怒意沉沉的看著下方兩人未在他的挑唆下分離,反而更加不可分割!沉聲吼道:“既然你要與他做一對有情燕,那就別怪朕對你心狠手辣!”


    “父皇!”君夢翎意識到什麽,從虞玖幽懷中抬起頭,隨後見君翊塵一揮衣袖,四周齊射而來的利箭又飛了出去,頓時四周響起一片慘叫聲,顯然是重傷了隱藏在外的龍霄騎。


    墨錦禦一襲銀紫流緞揮出,飛身而起,將容卿月帶離原地,落在虞玖幽與君夢翎身旁,待他離開後,剛還在寫劃的桌子頓時分崩離析。


    弦玥,君翊塵,沐辰三人隨即跟在墨錦禦飛離原地,齊站在四人身旁。


    皇帝哈哈大笑,看著七人,“弦玥太子,沐辰皇子,怪就隻怪你們錯來了幽羽!”


    弦玥薄唇一勾,並未說話,隻是眉間一點朱砂血紅,如同一顆紅色寶石鑲嵌,美豔逼人。


    沐辰繼續搖著折扇,仿佛這並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笑著開口:“幽羽皇上還真是趕盡殺絕,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要被無辜牽連。”


    “哼!朕剛已饒了你們一命,是你們自己不願離去,怪不得朕!”老皇帝冷哼,驀地眯起眼看著容卿月,冷聲道:“月丫頭,你笑什麽?”


    容卿月淡笑道:“卿月隻是想到今日是皇上姑父的壽辰!”


    “別叫朕姑父!你那個皇後姑姑心裏想的是什麽,朕又豈會不知!別妄想容王府和墨王府會有人來救你們,他們自己都脫不開身!”皇帝向前走了兩步,緩緩走下台階,一襲明黃的龍袍與君翊塵身上的太子錦服看起來相差無幾。


    “這是個什麽鬼東西?”沐辰停止搖扇,看著突然從四周拔地而起的石板,雜亂錯橫,讓人看不出下一塊石板是從哪條縫隙中冒出,唯有老皇帝所站之處毫無所損,看來皇帝今日便是想讓這些石板將他們困死在其中!


    “九幻中天陣!”墨錦禦清淡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嚴峻,在石板還未將幾人關在其中時便將容卿月推了出去。


    老皇帝看了眼便笑了起來,“錦世子,別白費力氣了,月丫頭即使出了這個死陣也是出不了皇宮!”


    弦玥和君翊塵對視一眼,雙手凝聚內力,共同助墨錦禦將容卿月推出了殿門。


    待容卿月出了死陣,腳下一個不穩,一手扶住門板,大喊道:“你們是要我獨活嗎!”


    “月兒,我猶不悔!”弦玥聲音中多了抹溫柔,突然從即將合攏的門板處傳來,令容卿月稍微穩下心來。


    “染染,今生容我護你!”君翊塵溫潤的聲線飄來,此時門板已合,容卿月站在殿外再也看不見幾人是何模樣。


    “卿月,快走!我和玖幽都要你平安!”君夢翎鎮定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既是有情燕,那麽下輩子,他們亦不會分離!


    容卿月眸中閃過痛楚,痛恨的看著老皇帝,見他一副得意的樣子,腳步剛要邁入大殿便瞬間收迴,轉迴身跑向長樂宮方向。


    隻因墨錦禦溫潤如暖陽的聲音對她傳音入密道:“容卿月,你可答應過我什麽!你無虞,我也無虞!”


    ------題外話------


    雖然萬更,墨墨還是太小看這一章節的內容了,所以明天會碼【世間深愛(下)】。


    為了完成卷二,付出了很多辛苦,不過都值得!


    請期待明天的下部,讓我們共同迎接卷三!


    謝謝訂閱的親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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