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瑾再次睜開眼,床邊的宮燈已經亮了起來。柔和卻明亮的光芒並不刺眼,再加上床上懸的是天青色帳子,蕭瑾幾乎以為又迴到了去西北前的澤蘭院!


    “瑾娘!”一直守在床邊的楚天舒立刻發現蕭瑾醒了,他低沉冷靜的聲音中難得帶了激動。“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嗎?”


    蕭瑾這才被拉迴了現實中,對上了楚天舒漆黑的雙眸驟然被點亮,蕭瑾愣了愣,馬上伸手去探小腹。溫熱的觸感還在,膨隆柔軟的凸起還在……蕭瑾長長舒了口氣。


    “放心,孩子還在,這會兒已經沒有大礙。”楚天舒憐惜的看著她,給她重新掩好被角,又問道“還難受嗎?”


    蕭瑾搖了搖頭,身上的不適感已經減輕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孩子保住了。直到要失去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重視他。即便在先前她為了楚天舒決定隨時都能犧牲孩子的時候,其實也在拚盡全力的保護他。


    “妾身沒事。”蕭瑾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虛弱。她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也沒好上多少。“胡大夫怎麽說?”


    “沒事,你來得及時,見了紅卻也沒有大礙。”楚天舒輕手輕腳的扶起了蕭瑾,拿過高幾旁的溫水,自己先試了試溫度,才抬手送到了蕭瑾唇邊。


    實際上楚天舒沒有說實話,當時的情況極為兇險,蕭瑾的□一直出血,孩子幾乎都要保不住了。即便此時孩子還在,還是有流產的危險。這些他都沒告訴蕭瑾,他不想蕭瑾再增加壓力。


    蕭瑾柔順的靠在楚天舒懷中,喝了半杯水就示意不用了。“三爺,什麽時辰了?”


    “亥初。”楚天舒輕輕的把蕭瑾放下,讓她躺好。“白微她們去給你做粥了,你多少得吃一些。”


    “嗯。”蕭瑾答應一聲,臉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好險,還以為孩子保不住了。妾身真的覺得愧對他!”


    楚天舒安靜的聽蕭瑾說話,末了他才輕輕笑了一下。“孩子好好的呢,你也會是個很好的母親。”


    她對言哥兒都能視如己出,疼愛到骨子裏,自己有了孩子,想來更是會寵愛吧!想到蕭瑾抱著孩子溫柔的神情,楚天舒就覺得心中暖暖的。


    “三爺,您喜歡兒子還是女兒?”蕭瑾忽然睜大眼睛,側過頭瞬也不瞬的盯著楚天舒。


    楚天舒看她這幅緊張兮兮的模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隻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蕭瑾跟著傻乎乎的樂了起來,她憧憬道“若是兒子,就跟著您讀書習武;若是女兒,就跟著妾身學——”話到嘴邊蕭瑾忽然咽了迴去。她非常尷尬的發現以前常聽到的台詞用在她身上實在不合適。


    女紅什麽的對她來說難如登天!


    蕭瑾訕訕的紅了臉,引得楚天舒悶悶的笑出了聲。


    蕭瑾惱羞成怒,嗔道“三爺,您笑什麽?難道您一生下來就會習武打仗?”不過她的話中實在有問題,她是穿越過來的,錯過了最初學女紅的時候,再後來學習也漫不經心。可是楚天舒並不知道其中關節,他隻以為蕭瑾單純的發泄不滿。


    “自然不會。”楚天舒忍俊不禁道“到時候你陪著咱們女兒一起學!”


    “三爺!”蕭瑾若此時站著,已經急的直跺腳了。


    楚天舒最終還是沒忍住,低低的笑出了聲音,那笑意一直深到了眼底。蕭瑾盯著楚天舒燦若寒星的眸子,忽然道“三爺,您把麵具摘了罷,又沒有外人在,悶著多難受。”


    往常楚天舒和她獨處時都是自覺的把麵具摘掉,這幾日卻是每次都帶著麵具。上次更是再吹了燈之後才摘掉,當時蕭瑾惦記著旁的事沒計較。如今蕭瑾是無事一身輕,這件事就被想起來。


    本來是稀疏平常的一個動作,楚天舒也不在乎把自己真實的一麵展示給蕭瑾,可今天他卻有些遲疑。


    “三爺,您不是又受傷了罷?”見楚天舒不懂,蕭瑾忽然想起最壞的可能,登時她忘了自己肚子那個小的還在危險邊緣,猛地就要坐直身子去看。


    剛一動作,楚天舒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別動,你的身體還虛得厲害!”


    蕭瑾在那一瞬間確實感受到一絲刺痛,她點點頭不敢再亂動。不過這不耽誤她“審問”楚天舒,她兩邊的腮幫子都鼓起來,滿臉的不高興道“您為什麽不跟妾身說實話!”


    “我真的沒事。”楚天舒忙安撫眼前這隻炸毛的貓,他在她背後輕撫,柔聲道“你放心罷!”


    “那就讓妾身看看。”眼見為實,蕭瑾親眼見到是不會罷休的。


    楚天舒踟躇了片刻,他輕手輕腳的讓蕭瑾躺好,伸手要摘掉麵具。“我……可能會有些不同,你不要被嚇到。”楚天舒從未如此吞吞吐吐的說過話,蕭瑾的好奇心更被吊得高高的,她點了點頭,示意沒關係。


    蕭瑾睜大眼睛,緊緊盯著楚天舒的動作。


    當楚天舒把麵具摘下來的一刹那,本來要從那張刀疤遍布的臉上尋找新添傷口的蕭瑾,一下子愣住了。


    除了臉的輪廓上還留著刺目的紅痕,楚天舒臉上的傷疤竟然全部不見了!蕭瑾先前就覺得楚天舒的臉型、臉部的輪廓都挺好看,鼻子也挺,隻是滿臉的傷疤是遺憾。如今就連那道看起來深入骨頭的刀疤都消失了,麵前的這張臉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俊美無鑄。


    蕭瑾的腦子已經停止了工作,腦海中隻剩下了這四個字。


    雖然有些誇張了,他的臉色也因為常年不見陽光顯得十分蒼白,可是那刀削斧鑿般俊朗的麵容,深邃的黑眸,濃密的劍眉,挺拔的鼻梁,顏色淺淡的薄唇,一切看起來那麽恰到好處。


    因為臉色問題,楚天舒此時有點像蒼白英俊的吸血鬼。不過蕭瑾還是認為自家三爺更好看。


    見蕭瑾愕然的模樣,楚天舒眼中的鎮定不複,一點點染上了不安和無措。


    “瑾娘、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甚至在三天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楚天舒手忙腳亂的解釋道“那日是爹帶了曾經給我治過臉的大夫來,那時我才知道十歲那年的意外是爹一手策劃的。”


    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楚昭明是他的舅舅,可是楚天舒還是習慣性的稱唿他為爹。


    “爹說那時我越長越像……”他的生身父親對他來說太遙遠,他猶豫了片刻,說出口的仍不是父親這個稱唿。“先太子,他怕暴露所以就趁機演了一場意外,他花高價請了江湖上有名的易容大師,替我做了一張假臉。”


    “說是假臉,其實也和真的麵皮差不多了!”楚天舒苦笑一聲道“因為邊緣部分已經和我臉上的皮肉長到一起,才看不出任何異常,連我自己都感覺不到。”


    蕭瑾聞言留心觀察了他臉邊緣的部分果然還有紅痕,此時他的皮膚過於蒼白,那紅痕倒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你別生氣好不好?”楚天舒手足無措的解釋完,見蕭瑾還是不為所動,便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果然她還是責怪自己的隱瞞麽……


    蕭瑾此時的思維明顯不和楚天舒在一個迴路上。她還震驚於楚天舒的真容和楚昭明的高明。楚昭明一早就留了兩手,如果這張滿是傷疤的臉能保住楚天舒一生安穩的生活,他就不準備解開這個秘密。但一旦楚天舒被逼到需要奪位的份上,他那張酷似先太子的臉,就是確認他太子世子身份的最好證明!


    其實終極大boss該是楚昭明不是麽?


    “瑾娘?瑾娘?”楚天舒低低的喚了蕭瑾兩聲,像是在等待最終判決的犯人。


    這時蕭瑾才迴過神來,丹鳳眼中流轉著奪目的神采,她狡黠的笑道“三爺,您好帥!”


    一下子沒轉過來的頓時換成了楚天舒,他愣愣的看著蕭瑾,似乎不能分辯她話中的意思。


    “妾身說,沒想到您竟然是個形貌昳麗的美男子。”蕭瑾笑眯眯的道“妾身真的賺到了!”


    楚天舒登時臉上有些泛紅,他怎麽忽然有種被蕭瑾調戲了的感覺?


    氣氛正微妙,簾子外響起了白微和冬霜的聲音。“三爺、三奶奶,晚飯好了!”


    楚天舒忙快手拿過麵具仍舊戴上,他像是掩飾尷尬一樣,握拳在唇邊低咳一聲,而後才揚聲道“進來罷。”


    白微和冬霜撩了簾子進來,白微托著一個大托盤,冬霜則是搬著一個小炕桌。“三爺,三奶奶。”說話間楚天舒拿過床邊的大迎枕,扶著蕭瑾坐了起來,冬霜把炕桌擺好後,又幫著白微一一把托盤上的食物擺在炕桌上。


    “你們也去吃飯罷。”楚天舒讓二人下去,自己拿起碗準備喂蕭瑾吃飯。


    白微和冬霜識趣的福身行禮,笑眯眯的退了下去。她們原先就期望著三奶奶能給三爺生個孩子,這樣一切就都能圓滿。如今看來,三爺和三奶奶就要苦盡甘來了。


    “來,先喝點粥。”楚天舒端起一碗清香撲鼻、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的粥,他用湯匙盛了些許,就要往蕭瑾嘴邊喂。“裏麵加了不少補身子的藥材,你多吃點。”


    蕭瑾本想接過來自己吃,她雖然身上不舒服,倒不至於連湯匙都拿不動。可她舍不得這一刻被寵愛的感覺,舍不得破壞這一刻的脈脈溫情,她乖乖的張開嘴,任由楚天舒把粥喂進了她口中。


    “三爺,妾身可以自己吃,您也坐下吃飯罷!”蕭瑾乖乖喝了兩口粥後,終究覺得有些不妥當。她紅著臉自己拿過了勺子,自己端過碗慢慢吃了起來。


    楚天舒點點頭,他側身坐在床沿上,也拿過一碗粥吃了起來。


    蕭瑾喝了大半碗粥就覺得飽了,可是見楚天舒還在吃飯,也沒好意思撂了勺子,就慢慢磨蹭。


    等到楚天舒吃完後,讓白微等人進來撤了桌子,楚天舒去淨房洗漱,白微等人也伺候著蕭瑾簡單的梳洗。其間白微拿來了一件做好的小肚兜,精致的繡工讓蕭瑾愛不釋手。她也沒讓白微拿迴去,直接留了下來。


    時辰本就不早了,吹了燈後,楚天舒脫了中衣陪蕭瑾躺在床上,不過蕭瑾卻絲毫沒有睡意。


    親眼看到楚天舒容貌的真相,蕭瑾心中的興奮還沒散去。雖然她並不介意楚天舒是美是醜,可楚天舒在自己麵前不會再覺得自卑。她當初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讓楚天舒摘下麵具對著她。


    楚天舒摘掉麵具放到枕邊,蕭瑾忍不住伸手去摸楚天舒的臉。觸感不錯,光滑細膩,一直都被另一層假皮包著,皮膚還能這麽好,那位大師可真不簡單,蘭香也很厲害,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關係。


    蕭瑾從枕邊的荷包中摸出一顆夜明珠來,反正雲栩又都給了她,她索性拿出幾顆來玩。夜明珠的散發著瑩潤而柔和的光芒,雖然不甚明亮,照亮二人間小小的尺寸之地,足以。


    淡淡的光芒下,楚天舒的五官越發深邃,俊美這個詞送給他用倒也合適。


    “快睡,別玩了。”楚天舒被蕭瑾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把奪過蕭瑾手中的夜明珠,像是哄孩子一樣拍拍她的背。“你和孩子都需要休息。”


    蕭瑾怏怏的點頭,她主動蹭進了楚天舒懷中,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漸漸的睡意襲來。


    楚天舒調整了個姿勢,盡量讓蕭瑾躺的舒服些。他吻了吻她的鬢角,閉上了眼,心中平靜而滿足。


    人生的圓滿不過如此。


    ******


    蕭瑾自從宮中迴來後就沒有迴去過澤蘭院,隻安心在楚天舒的外書房中修養。好不容易她有心要學學刺繡,白微和冬霜卻生怕她累著,連根針都不讓她碰著。


    無論蕭瑾怎麽氣鼓鼓用主子威風壓她們,她們都不為所動,逼急了她們找來楚天舒,蕭瑾隻得再一次敗下陣來。


    楚天舒開始漸漸忙碌起來,他每天都要見不少人。其中的具體的事,楚天舒沒跟她講過,蕭瑾也沒問過。她知道楚天舒是好心不想讓自己再勞累,而她也有自知之明,沒有金剛鑽她不去攬那瓷器活。


    她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調理好身體,順利生下孩子。


    一日她正歪在軟塌上看白微和冬霜做繡活,忽然聽到外麵想起含光的聲音,好像說的是什麽二爺,楚天澤來了?


    蕭瑾讓白微去看看,不多時蕭瑾果然在撩起的簾子後看到了一雙桃花眼大放電光的楚天澤,傳說中的楚二爺從沒個正形,京中第一紈絝子弟,他無論到哪裏,都不會被人懷疑。


    蕭瑾已經從軟塌上起身,她給楚天澤行了福禮,微笑道“二爺今日來有什麽事?”


    “來看看三弟妹。”楚天澤的笑容永遠帶著三分輕挑,不過因為他生的好,總讓人討厭不起來。蕭瑾暗自把楚天舒和楚天舒做了個比較,最後還是決定楚天舒各個方麵完勝!


    “三弟妹整日待在屋子裏,一定覺得悶得慌罷?”楚天澤換了溫柔體貼的腔調,笑道“我給你找了個解悶的法子。”


    蕭瑾正好奇楚天澤說的是什麽,隻聽楚天澤突然提高聲音,揚聲道“進來罷。”


    隻見一個錦團小旋風似地衝了進來,卻像想起什麽似地,生生在蕭瑾麵前停住了腳步。他揚起白嫩的小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糯軟,讓人疼到心坎兒中。“三嬸母,我好想你!”


    “言哥兒!”蕭瑾乍一見楚慕言,也是又驚又喜。她伸手就要抱楚慕言,楚慕言卻往後退了一步,雖然眼中流露出渴望,卻還是搖了搖頭。他一副認真的表情分外惹人憐愛,他懂事的道“三嬸母,我爹說了,您肚子裏有了小弟弟,我不能再隨便讓您抱,您和小弟弟都會不舒服的。”


    蕭瑾眼中閃過一抹訝然,她抬眼看了楚天澤一眼,隻見楚天澤得意洋洋的看著她,明顯在得瑟他教育的好。


    “言哥兒真乖!”蕭瑾摸了摸楚慕言的頭,“一會兒三嬸母陪你翻繩好不好?”


    楚慕言高興的點點頭,他緊緊的貼在蕭瑾身邊,顯然跟蕭瑾比跟他爹更親。


    “這小子。”楚天澤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笑罵道“見了你三嬸母,就跟爹不親了是不是?”


    楚慕言搖搖頭,可仍然沒有動。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楚天澤捉狹的笑了笑,嗓音永遠都是華麗的腔調。“把這小子留給你玩。”


    蕭瑾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楚慕言有這麽個不靠譜的爹,能長成現在比較靠譜的模樣,還挺不容易的。


    軟塌上的空間小,楚慕言來了,她們就轉移到臨窗大炕上,蕭瑾讓白微隨意從針線筐中絞一段比較粗的錦線,三股擰成一股,陪著楚慕言玩起了最不費力氣的遊戲:翻繩。


    不過蕭瑾坐了一會兒後,便覺得腰有些酸。可是她見楚慕言正在興頭上,不忍拂他的興致,隻好強撐著。


    白微和冬霜卻最先覺出蕭瑾的神色有異,她總是忍不住挺挺腰,而且眉頭微蹙。二人當即放下手中的活計,冬霜對對楚慕言道“言哥兒,我陪你玩好不好,三奶奶這會兒身上不舒服——”


    白微則是對蕭瑾道“三奶奶,您身上不舒服就不要逞強。”


    蕭瑾還沒說什麽,楚慕言卻懂事的停了下來。他把繩子放在一邊,十分貼心的道“我不玩兒了,我陪三嬸母一起躺著!”


    三四歲的孩子正是最好動的時候,蕭瑾感動於他的貼心,也沒再推拒,帶著他躺在了床上。楚慕言的小手伸出來,不安分的摸了摸蕭瑾微凸的小腹,好奇的問道“三嬸母,小弟弟在裏麵嗎?他什麽時候能出來陪我玩?”


    蕭瑾點點頭,柔聲道“言哥兒喜歡小弟弟?”


    楚慕言用力的點頭,他有些苦惱的嘟囔道“我有兩個妹妹,可是跟她們玩不到一起。我還是喜歡小弟弟,他喜歡的一定和我一樣!”


    聽了楚慕言稚嫩的童言,蕭瑾心中清楚,孩子們之所以玩不到一起去,恐怕是趙蕊珠自持身份,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和來路不明的楚慕言攪在一起吧!尤其是楚慕言還占了嫡長孫的身份。


    “不過就算是小妹妹我也會喜歡的!”楚慕言十分敏感,他怕蕭瑾不高興,又忙補充道“我會陪她玩她喜歡的!”楚慕言一臉慕孺的看著蕭瑾,他早就下定決心,對三嬸母的孩子,要像三嬸母對自己一樣好!


    小小的孩童雖然尚是稚嫩,卻把誓言看得認真。


    蕭瑾心中一暖,柔聲道“三嬸母相信我們言哥兒會是個好哥哥!”


    得到蕭瑾的表揚,楚慕言的小臉上頓時流露出的愉悅的神色,他乖乖的趴在蕭瑾身邊,有些悶悶的問出了他擔心的問題。“三嬸母,有了小弟弟,你還會喜歡我嗎?”


    “傻孩子,三嬸母當然喜歡你。”蕭瑾摸了摸楚慕言的頭,保證道“你和小弟弟是一樣的,都是三嬸母最疼的孩子。”


    得到了肯定的迴答,楚慕言開心的揚起小臉,大眼睛骨碌碌直轉。


    用午飯前,蕭瑾讓白微和冬霜去找東西。“就是咱們在虞城時我做的,那個用竹簽彎成的模具。咱們的行禮不曾被扣下罷?”


    當初從虞城迴來時,雲栩雖然把她們分批押了迴來,所有的箱籠等物卻也都如數返還了。


    白微和冬霜絞盡腦汁想了半晌,終於在一個盛著雜物的箱子中找到了蕭瑾所描述的那個模具。當時她們還奇怪,蕭瑾弄這麽個東西有何用,今日就派上用場了?


    “吩咐廚房做一碗炒飯,再給我切兩片胡蘿卜過來,對了還要黑豆。”蕭瑾想了想,隻覺得沒什麽要的,便揮揮手讓冬霜去了。


    一時間炒飯先端了過來,蕭瑾自己拿了盤子,也不讓人看,鼓搗了半晌,才端出了一個用盤子扣住的碟子。“言哥兒,快過來。”蕭瑾衝著楚慕言招招手,把他帶到盤子前,吊足了他的好奇心後,才慢慢揭開了盤子。


    盤子上是一個憨態可掬的小熊腦袋,兩片胡蘿卜是它的耳朵,兩顆黑豆是它的眼睛。噴香的炒飯做了小熊的腦袋,米粒規規整整的緊挨在一起。


    白微和冬霜終於明白了那模具的用途,敢情是給楚慕言做吃的用!


    “謝謝三嬸母!”楚慕言喜不自禁,他對著這盤特殊的炒飯看了半晌,才興奮的道“好好玩!”


    蕭瑾微笑著點點頭,她放柔聲音道“那這次炒飯中的胡蘿卜,可不許再挑出來哦!”


    聽到自己還要吃最不喜歡的胡蘿卜,楚慕言不自覺的扁了扁嘴。可小孩子的心又是最敏感的,他能感覺到蕭瑾對他真心的疼愛,又特意給他特意準備獨一無二的炒飯,他還是用力的點點頭。


    “我們言哥兒真乖!”蕭瑾十分欣慰,小孩子知道誰對他好,你對他付出後,他自然也會變得懂事、聽話。


    不多時午飯都端了上來,蕭瑾自己顧不上吃,先拿筷子給楚慕言布菜。有葷有素,營養搭配要均衡……蕭瑾想著照顧孩子的注意事項,楚慕言能吃的各色才都給他夾了一遍。


    白微幾次替蕭瑾給楚慕言布菜,可都被蕭瑾暗中迴絕了。若是她夾的,楚慕言這樣敏感而內心柔軟的孩子,不會不吃。


    這頓飯是楚慕言最不挑食的一次,他吃飽了後,蕭瑾帶著他消了會兒食,才一起上床睡午覺。


    楚天舒迴來時,聽白微說楚慕言也在,他當即就像把楚慕言給楚天澤扔迴去。可是他進去後看到一大一小安靜的睡顏,卻覺得分外溫馨。最終他隻是給二人蓋好被子,看了一會兒便有出去。


    最近要忙的事有很多,而且雲栩果然要立瑞親王為太子,聽說詔書都已經擬好了。


    楚天舒這邊也沒閑著。楚天舒以太子世子身份見了許多太子舊部,別的不說,他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當年眾人都是對雲栩有怨氣的,實在楚昭明的安撫下才一直忍氣吞聲的留下,如今有楚天舒這個正統繼承人在,他們自然支持。


    沙綦來京時偷偷摸摸和楚天舒見了一麵,楚天舒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沙綦早就敬佩楚天舒,又是十分講義氣之人,自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西北的軍權原先在雲栩的親信、定遠大將軍的手上,可是定遠大將軍暴斃,為表示他任人唯才,雲栩竟然把大半軍權都交到了沙綦手上。


    雲栩覺得沙綦沒有根基,任用他不會對朝中局勢產生影響,他隻有感激自己的份兒。


    至於西南,既然決定立瑞親王為皇子,西南的軍權就不能再交到瑞親王舅父的手上,畢竟蕭瑾的那些話對於雲栩來說還是如鯁在喉。可是他忘了空有一個太子之位,手上卻沒有實權,這本就是一個極不安定的因素。


    隻不過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雲栩也就暫時還沒動作,可對朝中的人員變動,讓瑞親王越發不安。屬於他那一派的人都被打壓了,相反支持七皇子、九皇子的人卻被提拔。


    雲栩以為自己做了最英明的決定,借此考驗瑞親王。他卻沒想到瑞親王是不是會因此更加不安……甚至激化他去造反?


    而且蘇貴妃和柔妃二人那日聽了蕭瑾的話本是半信半疑,可是當立太子的詔書被草擬好後,她們不得不信了。所以二人不遺餘力的在雲栩床上吹枕頭風,把瑞親王和雲栩天花亂墜的誇上一通,再變著法兒的壯大自己兒子的勢力。


    雲栩想著那兩個兒子也算是優秀,日後都是當親王的命,而瑞親王卻是君,所以他們更需要自己的愛護。


    如此一來,即便瑞親王知道自己要登上太子之位,也沒有半分喜悅,反而以為這是陷阱,就等著他跳下去。


    表麵看起平靜如同秋日湖泊,可是暗地中已經漸漸醞釀著隨時翻騰起驚濤駭浪。


    ******


    “三爺,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裏了?”蕭瑾一臉興奮的在院子中轉來轉去,和澤蘭院原先的布置一模一樣,茂盛的紫藤蘿架下麵的石桌石凳,甜白瓷魚缸,院子中還種了幾株海棠。


    “小心些!”楚天舒扶住了過於活潑的蕭瑾,他看著她穿著夏裳時已經有了明顯的弧度,他有些無奈的道“瑾娘,別忘了你肚子裏這個小的!”


    雖然蕭瑾十分喜愛小孩子,卻沒有要當娘的自覺。


    蕭瑾嘿嘿笑了兩聲,撒嬌兼討好。


    這間三進的院落在京郊,位置十分清靜。周圍的莊子都是被譚朗手下的人以各種身份買下,隻為了掩護蕭瑾和楚天舒。


    楚昭明讓楚天舒故意在外麵出了幾次醜,裝出煙癮發作。然後還有楚天舒吸大煙上癮的傳言甚囂塵上,最後連雲栩都不得不裝模樣的過問。楚昭明趁機提出讓楚天舒遠遠的去宣州任職,求雲栩分派個閑職給楚天舒。


    雲栩以為楚昭明是為了遮醜,痛快的答應了。


    楚天澤從早先從煙館帶迴來的煙鬼中挑出身形和楚天舒相差無幾的人,又派了楚天舒的小廝碧霄、承影跟著一起去,以免出岔子。那煙鬼的煙癮十分嚴重,一日十二個時辰倒有十個時辰都是昏昏沉沉的。


    至於蕭瑾,則還是用了那個最笨的法子,裝病。長公主府邸已經快馬加鞭的建好,蘭香扮成蕭瑾的樣子住了進去。本來蕭瑾還想著是不是讓譚朗找人給編出個病來,卻沒想到蘭香自己自信滿滿的裝起病來。


    不知她是怎麽做到的,渾身流膿、臉上長出滿臉的紅斑,那樣子十分可怖。雲栩隻看過一次後,便再也沒有踏入過一步。派太醫來看,隻說這種怪病從未見過,整日變著法的用藥,效果並不怎麽好。


    後來太醫直說是頑疾,應付著開些藥糊弄事。


    楚天舒和蕭瑾算是被徹底解放出來,當然徹底悠閑自在的人是蕭瑾,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與豬之間的距離隻差一條尾巴。


    浣月和紫英也如願迴到蕭瑾身邊,現在她們和白微冬霜最大的樂趣就是給蕭瑾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裳。蕭瑾想學女紅的念頭再一次被扼殺,蕭瑾哀歎一聲,她真的得和女兒一起學了!


    “你就在這裏安心修養,直到我們的孩子出生。”楚天舒扶著蕭瑾到屋中坐下,他有些歉然的道“我會盡量多迴來陪你的!”


    蕭瑾點點頭,表示理解。


    瑞親王已經被立為太子,而七皇子和九皇子的勢力因此擴張,二人還隱隱有形成聯盟之勢,可以說雙方之間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楚昭明已經暗中把石俊調迴了西北,隻任了不起眼的職務。一旦瑞親王造反,動用的定然是西南的兵力。石俊是三星之一,同樣是位難得的將才,正好趁亂把兵權收到手中。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最理想的狀態進行,可是越順利,蕭瑾越不安。


    當初慧宗大師跟她說得很清楚,若是成事之後,她便能獲得迴家的機會!照如今的形勢,蕭瑾覺得楚天舒登基已是勢在必行。


    那麽她呢?


    是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十分抱歉,今天還是木有寫出結局。主要是計劃中準備一筆帶過的兩處,被我忍不住寫了具體的互動……好吧,明天一定完結!不準備細寫奪位具體過程,真的沒多少了。現在已經算塵埃落定了,隻是把有些事再交代下。


    ps:為了補償我的失言,明天發結局時,有留言的小夥伴們會送小紅包,不多,算是個心意吧。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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