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義湖旁圍滿官兵。</p>
路人被攔在最外頭，盡管官兵再三要求他們離開，但留下來的圍觀者卻越來越多。</p>
淩揚在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聶揮墨下馬走來，更後麵，辛順的車夫也剛到，辛順從馬車上跳下，小跑著追上。</p>
湖邊空地上，三具屍體並排而躺，被湖水泡久了的麵容慘白如漆。</p>
隊正上前，將這邊的情況更詳盡的對聶揮墨描述，聶揮墨看向那三具屍體，一個之前一起喝過酒，另外兩個沒有印象。</p>
仵作還在來的路上，辛順上前檢查屍體，確認的確死於溺水，並未發現其他外傷，或者中毒的跡象。</p>
更深一層的，則需要仵作帶迴去剖開。</p>
另一邊的鞋子和酒壇，還有他們脫下的外套未曾被人碰過，原封不動的留在那。</p>
聶揮墨過去看了下，沒有什麽被的發現，外套沒有留遺書，鞋子和酒壇的味兒不小。</p>
辛順很輕地說道：“陳永明不過一個小小縣尉，這三個卻是州官。”</p>
“任位多久了？”聶揮墨問道。</p>
辛順一頓，看向那三具屍體。</p>
“這個……倒沒多久，都是這兩年的。”</p>
不僅他們，整個遊州的官宦係統，本也是這兩年的事。</p>
老派的人，倒的倒，死的死，家破人亡為多。</p>
淩揚出聲說道：“將軍，他們既是新貴，好日子才開了個頭，為何尋死呢？”</p>
聶揮墨沒有說話，看著辛順將那些外套翻過來，又翻過去。</p>
辛順問淩揚要來匕首，割開衣衫後，在其中的夾層也沒有什麽發現。</p>
辛順垂下手，看向聶揮墨：“尤為幹淨，沒有銀兩，沒有紙條，連佩飾都被取下了，看來在他們家中也不會有什麽收獲。”</p>
“那便從他們家人下手，”聶揮墨微微側頭，揚聲說道，“傳我命令，將此三人的家人，連同陳永明被軟禁在府的家人，一並帶去軍鎮司，嚴刑拷打。其五服之內，不論男女老幼，盡數關入府衙大牢，封其所有家財，此外，近半月內與之四人來往者，嚴查！”</p>
“是，將軍！”一個郎將領命。</p>
“也許在他們看來，一死可以了之，”聶揮墨聲音冰冷，“本將便要讓其他也想尋死之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要死便死，但他們留下的家人，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p>
領命的郎將帶人去傳達命令，聶揮墨也沒有多留。</p>
夏昭衣和支長樂就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之外，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p>
支長樂聲音很輕：“阿梨，你怎麽看？”</p>
“或許是和彥頗三字，”夏昭衣說道，“大街小巷所貼這名字，看來起了作用。”</p>
“匪夷所思，這幾個當官的，卻豁出了命都要保這和彥頗？”</p>
夏昭衣一笑，轉頭看向湖邊。</p>
幾個仵作離得較遠，現在才趕來，該檢查的辛順都已檢查過，幾個仵作勘察一番現場，便請求這些軍爺將屍體帶迴衙門。</p>
“支大哥，”夏昭衣說道，“你可知，什麽時候最容易當上一個官？”</p>
“……什麽時候？”</p>
“世道越亂，官越好當，曆朝曆代，王朝氣數將盡和新王朝初建之時，隻要有錢，就可以買個官當。”</p>
支長樂一頓：“阿梨，你的意思是……”</p>
“遊州很重要，若我是和彥頗，我定大把的砸錢在遊州大小官位之上，”夏昭衣目光變冷，“或者，利誘收買。”</p>
</p>
“利誘收買”，也是陶嵐當初叛出大乾時，最擅用的一招。</p>
“阿梨，”支長樂問道，“你要調查此事嗎？”</p>
夏昭衣搖頭。</p>
她是厭惡和彥頗，但很顯然，順著這根藤摸上去，即便摸出了瓜，也沒多大用。</p>
和彥頗不是傻子，布在遊州的棋局即便完全毀去，也不會傷他半分元氣。</p>
再者，這是田大姚和和彥頗之間的賬，她沒必要多管閑事。</p>
“走吧。”夏昭衣說道。</p>
“嗯。”</p>
夏昭衣轉過身去，目光不經意一掃，卻見遠處一個婦人正在牆上的畫像上寫字。</p>
說起來，夏昭衣覺得，這幾日最倒黴的無疑便是從信府大街小巷的所有牆了。</p>
各種各樣的告示，想貼哪兒貼哪兒，而且，今日最大的汙染源還是她自己。</p>
現在，那個婦人正在寫字的畫像，便是楚箏和司馬悟。</p>
婦人的衣著打扮素雅得體，頭發輕挽，臉頰皮膚白皙，頗有幾分氣質。</p>
支長樂循著夏昭衣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見那個婦人在紙上寫完，去到下一幅畫像上。</p>
畫像貼的密度較高，沒走幾步便是。</p>
她提筆再寫，寫完女子的畫像，再去男子的畫像旁寫。</p>
然後，又去到下一個。</p>
“她在寫什麽？”支長樂好奇說道，“阿梨，我去看看？”</p>
“不用去了，”夏昭衣肅容，輕聲說道，“她寫得是三個字，一個人名。”</p>
“是誰？”</p>
夏昭衣抬腳走了過去。</p>
白氏連著寫了好幾張，又去到下一張時，覺察身後有人過來，她忙迴過身來，撞入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p>
夏昭衣看著她，目光再看向她身後畫像上的新墨。</p>
果真如她對她手腕和墨筆行走的判斷，是那三個字，唐相思。</p>
“你是白氏？”夏昭衣說道，“邰子倉的妻？”</p>
白氏一頓，緩了緩，福了一禮：“阿梨姑娘聰慧。”</p>
“引我出來，所為何事？”夏昭衣開門見山地問道。</p>
“我……”白氏張了張唇瓣，因為對方的太過直白，反倒局促。</p>
“說啊。”支長樂脾氣便沒那麽好了。</p>
“我想，想同阿梨姑娘談一筆交易。”白氏聲音很輕，極不自在。</p>
“交易的酬勞若是與唐相思有關，我可以考慮。”</p>
“那再好不過，便正好與他有關的。”白氏忙道。</p>
“那便成交，”夏昭衣看著她，“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p>
“是什麽呢？”</p>
“你需得將這些寫過唐相思三字的字畫，全部撕掉，”夏昭衣抬腳朝巷弄另一邊走去，“撕完之後來泰安酒樓找我。”</p>
“是，是！”白氏忙點頭。</p>
支長樂不悅皺眉，深深看了白氏一眼，轉過身去，跟上夏昭衣。</p>
白氏看著他們的背影，心底確認，她將這個少女惹生氣了。</p>
她忽然不知諸葛氏這忙，管得究竟是對是錯了……</p>
路人被攔在最外頭，盡管官兵再三要求他們離開，但留下來的圍觀者卻越來越多。</p>
淩揚在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聶揮墨下馬走來，更後麵，辛順的車夫也剛到，辛順從馬車上跳下，小跑著追上。</p>
湖邊空地上，三具屍體並排而躺，被湖水泡久了的麵容慘白如漆。</p>
隊正上前，將這邊的情況更詳盡的對聶揮墨描述，聶揮墨看向那三具屍體，一個之前一起喝過酒，另外兩個沒有印象。</p>
仵作還在來的路上，辛順上前檢查屍體，確認的確死於溺水，並未發現其他外傷，或者中毒的跡象。</p>
更深一層的，則需要仵作帶迴去剖開。</p>
另一邊的鞋子和酒壇，還有他們脫下的外套未曾被人碰過，原封不動的留在那。</p>
聶揮墨過去看了下，沒有什麽被的發現，外套沒有留遺書，鞋子和酒壇的味兒不小。</p>
辛順很輕地說道：“陳永明不過一個小小縣尉，這三個卻是州官。”</p>
“任位多久了？”聶揮墨問道。</p>
辛順一頓，看向那三具屍體。</p>
“這個……倒沒多久，都是這兩年的。”</p>
不僅他們，整個遊州的官宦係統，本也是這兩年的事。</p>
老派的人，倒的倒，死的死，家破人亡為多。</p>
淩揚出聲說道：“將軍，他們既是新貴，好日子才開了個頭，為何尋死呢？”</p>
聶揮墨沒有說話，看著辛順將那些外套翻過來，又翻過去。</p>
辛順問淩揚要來匕首，割開衣衫後，在其中的夾層也沒有什麽發現。</p>
辛順垂下手，看向聶揮墨：“尤為幹淨，沒有銀兩，沒有紙條，連佩飾都被取下了，看來在他們家中也不會有什麽收獲。”</p>
“那便從他們家人下手，”聶揮墨微微側頭，揚聲說道，“傳我命令，將此三人的家人，連同陳永明被軟禁在府的家人，一並帶去軍鎮司，嚴刑拷打。其五服之內，不論男女老幼，盡數關入府衙大牢，封其所有家財，此外，近半月內與之四人來往者，嚴查！”</p>
“是，將軍！”一個郎將領命。</p>
“也許在他們看來，一死可以了之，”聶揮墨聲音冰冷，“本將便要讓其他也想尋死之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要死便死，但他們留下的家人，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p>
領命的郎將帶人去傳達命令，聶揮墨也沒有多留。</p>
夏昭衣和支長樂就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之外，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p>
支長樂聲音很輕：“阿梨，你怎麽看？”</p>
“或許是和彥頗三字，”夏昭衣說道，“大街小巷所貼這名字，看來起了作用。”</p>
“匪夷所思，這幾個當官的，卻豁出了命都要保這和彥頗？”</p>
夏昭衣一笑，轉頭看向湖邊。</p>
幾個仵作離得較遠，現在才趕來，該檢查的辛順都已檢查過，幾個仵作勘察一番現場，便請求這些軍爺將屍體帶迴衙門。</p>
“支大哥，”夏昭衣說道，“你可知，什麽時候最容易當上一個官？”</p>
“……什麽時候？”</p>
“世道越亂，官越好當，曆朝曆代，王朝氣數將盡和新王朝初建之時，隻要有錢，就可以買個官當。”</p>
支長樂一頓：“阿梨，你的意思是……”</p>
“遊州很重要，若我是和彥頗，我定大把的砸錢在遊州大小官位之上，”夏昭衣目光變冷，“或者，利誘收買。”</p>
</p>
“利誘收買”，也是陶嵐當初叛出大乾時，最擅用的一招。</p>
“阿梨，”支長樂問道，“你要調查此事嗎？”</p>
夏昭衣搖頭。</p>
她是厭惡和彥頗，但很顯然，順著這根藤摸上去，即便摸出了瓜，也沒多大用。</p>
和彥頗不是傻子，布在遊州的棋局即便完全毀去，也不會傷他半分元氣。</p>
再者，這是田大姚和和彥頗之間的賬，她沒必要多管閑事。</p>
“走吧。”夏昭衣說道。</p>
“嗯。”</p>
夏昭衣轉過身去，目光不經意一掃，卻見遠處一個婦人正在牆上的畫像上寫字。</p>
說起來，夏昭衣覺得，這幾日最倒黴的無疑便是從信府大街小巷的所有牆了。</p>
各種各樣的告示，想貼哪兒貼哪兒，而且，今日最大的汙染源還是她自己。</p>
現在，那個婦人正在寫字的畫像，便是楚箏和司馬悟。</p>
婦人的衣著打扮素雅得體，頭發輕挽，臉頰皮膚白皙，頗有幾分氣質。</p>
支長樂循著夏昭衣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見那個婦人在紙上寫完，去到下一幅畫像上。</p>
畫像貼的密度較高，沒走幾步便是。</p>
她提筆再寫，寫完女子的畫像，再去男子的畫像旁寫。</p>
然後，又去到下一個。</p>
“她在寫什麽？”支長樂好奇說道，“阿梨，我去看看？”</p>
“不用去了，”夏昭衣肅容，輕聲說道，“她寫得是三個字，一個人名。”</p>
“是誰？”</p>
夏昭衣抬腳走了過去。</p>
白氏連著寫了好幾張，又去到下一張時，覺察身後有人過來，她忙迴過身來，撞入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p>
夏昭衣看著她，目光再看向她身後畫像上的新墨。</p>
果真如她對她手腕和墨筆行走的判斷，是那三個字，唐相思。</p>
“你是白氏？”夏昭衣說道，“邰子倉的妻？”</p>
白氏一頓，緩了緩，福了一禮：“阿梨姑娘聰慧。”</p>
“引我出來，所為何事？”夏昭衣開門見山地問道。</p>
“我……”白氏張了張唇瓣，因為對方的太過直白，反倒局促。</p>
“說啊。”支長樂脾氣便沒那麽好了。</p>
“我想，想同阿梨姑娘談一筆交易。”白氏聲音很輕，極不自在。</p>
“交易的酬勞若是與唐相思有關，我可以考慮。”</p>
“那再好不過，便正好與他有關的。”白氏忙道。</p>
“那便成交，”夏昭衣看著她，“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p>
“是什麽呢？”</p>
“你需得將這些寫過唐相思三字的字畫，全部撕掉，”夏昭衣抬腳朝巷弄另一邊走去，“撕完之後來泰安酒樓找我。”</p>
“是，是！”白氏忙點頭。</p>
支長樂不悅皺眉，深深看了白氏一眼，轉過身去，跟上夏昭衣。</p>
白氏看著他們的背影，心底確認，她將這個少女惹生氣了。</p>
她忽然不知諸葛氏這忙，管得究竟是對是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