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降下，街上行人散盡，賭坊的人漸漸走光，不剩三四。</p>
老佟從裏邊出來，搖頭：“沒有，打聽了下，都說沒見過。”</p>
“我有點害怕，”支長樂不安的說道，“龐義最守時，不會這樣的。”</p>
老佟沒說話，同樣難安，看向夏昭衣。</p>
女童外邊披了件鬥篷，正安靜看著賭坊，雪白的臉蛋在夜色裏像是能發出光。</p>
“阿梨，”老佟說道，“要不我們先迴去，會越來越冷。”</p>
“你們信賭嗎？”夏昭衣開口說道。</p>
“什麽？”</p>
夏昭衣抬起頭，小臉蛋迎著老佟身後掛著的燈籠，笑著看著他們：“要不，來賭一賭？”</p>
老佟和支長樂對視一眼，問道：“咋賭？”</p>
夏昭衣從袖子裏麵摸出兩枚錢幣。</p>
說是錢幣也不妥，形狀生的太奇怪，像是金葉子，又像是小刀。</p>
“這是什麽呀？”支長樂問道。</p>
“長秋生鐵鑄的龜幣。”夏昭衣迴答，抬頭看向賭坊，而後朝上拋起。</p>
錢幣落地，指向東南。</p>
夏昭衣撿起錢幣，手指輕捏，按卦象排出數字，說道：“走吧，往東南兩百六十七丈。”</p>
老佟和支長樂懵圈。</p>
但女童已邁開步子了，他們趕緊跟上。</p>
“這個東西不準的，”夏昭衣邊走邊笑道，“但說了是賭，左右沒有頭緒，便賭一賭。”</p>
老佟和支長樂點點頭：“……噢。”</p>
“不過，”支長樂忙又說道，“阿梨說什麽就是什麽，說不定就真的被阿梨給賭對了呢！”</p>
“小聲點！”老佟立即喝道。</p>
支長樂反應過來自己又把阿梨的名字叫出來，隨即抬手又給自己一個嘴巴子。</p>
一直往東南走去，有不少街道要繞，不過大致方位始終不變。</p>
這個點幾乎沒什麽人了，街上風吹的很大，沿街燈籠搖搖晃晃，還碰上了一支巡街的京兆護衛隊。</p>
但越往東南，越漸能聽到一陣嘈雜聲。</p>
“奇了，”老佟說道，“這個點還有人敲鑼打鼓？”</p>
“還有哭聲，”支長樂說道，“誰家死人了吧。”</p>
等到了夏昭衣所說的地方，並沒有看到龐義，但是隔著一片石階的空地外，哭聲越來越慘。</p>
“這誰家死了人，大晚上給哭成這樣，鄰裏也不出來說一說。”老佟罵道。</p>
“死者為大，也沒什麽好說的吧，”支長樂接道，“就是這哭聲，真是怪的很。”</p>
“奇怪了。”夏昭衣看著那邊。</p>
“什麽？”老佟問道。</p>
“去看看吧。”夏昭衣說道，朝前邊走去。</p>
上邊是一間小院，光火明亮，院子裏邊好多人在哭，披麻戴孝，旁邊還有人拿著鑼鼓，時不時敲上一下。</p>
“……哎呦，劉掌櫃，你就這麽去了，你走的可太冤了！”</p>
“劉掌櫃，你走好，你全家都走好，我給你燒紙錢，你們慢點走想吃什麽跟我們說，一定給你燒。”</p>
“劉掌櫃，你們的酒可好喝了，我以後可上哪兒去買喲！你們的飯菜也做的可好了，以後萬一我想吃了，我可怎麽辦喲！”</p>
“劉掌櫃，劉掌櫃啊！給你燒紙錢啊！哇，你死的好慘啊！”</p>
……</p>
眾人都哭幹了，根本沒有眼淚，哭聲還帶上了拖著極長的唱腔，加之詞也快說光了，聽著很是怪異。</p>
看到台階下走來兩個壯漢和小女童，院子門口一個矮個的中年男人立馬跑來，堆笑道：“女娃，兩位爺，路過呢？”</p>
老佟好奇：“這是在幹啥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了？”</p>
“睡睡睡，當然睡的，”中年男人笑道，拿出幾個小紅包遞來，“來來，女娃娃，這個給你。”</p>
夏昭衣伸手接過。</p>
中年男人又給老佟和支長樂遞去：“兩位爺，給你們的，路過討個喜，大吉大利，大吉大利！”</p>
夏昭衣打開小紅包，裏麵是十枚銅錢。</p>
十枚銅錢，也不是什麽小數目了。</p>
“嘿，好玩。”支長樂看向老佟和夏昭衣。</p>
夏昭衣迴頭看向小院對邊的建築，有些眼熟，稍作迴憶，她忽的一笑：“這裏是李東延的家？”</p>
“嗯？什麽李東延，我可不知道的。”中年男人忙揮手說道。</p>
夏昭衣收迴目光，笑道：“好，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p>
“嘿嘿，女娃娃迴家睡覺兒去吧，好夢好夢，大吉大利。”中年男人說道。</p>
“多謝了，”夏昭衣說道，抬頭對老佟和支長樂說道，“我們走吧。”</p>
待他們離開，中年男人又跑了迴去。</p>
老佟迴頭看了眼，奇怪道：“阿梨，這怎麽迴事啊？為啥給我們錢？”</p>
“附近的人應該都收到錢了，肯定比我們的要多得多，”夏昭衣笑道，“除了那李將軍的家。”</p>
“這是為什麽呢？”</p>
“說來話長，等迴去後，我把我被通緝的事情連起來跟你一起說好啦。”夏昭衣說道。</p>
她重新拿出錢幣，往上邊拋去，錢幣重又落下。</p>
夏昭衣看向東邊，說道：“我們再往那邊去，如果找不到，就迴客棧吧，明日再想辦法。”</p>
老佟和支長樂點頭：“好。”</p>
………………</p>
風越來越大，從相鄰的兩座房子中間穿過，唿嘯如刀。</p>
月影被樹枝搖的淩亂，照著地上的斑斑血跡。</p>
有一組帶血的腳印是朝著外邊的，腳印盡頭是一雙胡亂被拋棄的鞋子。</p>
不過鞋子的主人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他藏在黑暗裏，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p>
外邊有人也藏在黑暗裏，豎著耳朵聽他的動靜。</p>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p>
過去很久，鞋子主人終於從黑暗裏麵爬起，大口喘著氣，朝外邊走去。</p>
龐義沒有馬上跟上，小心擦掉臉上傷口又滲出來的血，心裏默數到二十，這才起身跟去。</p>
但人算不如天算。</p>
“這裏有屍體！”後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p>
“是三具屍體！都是男人！”另外有人叫道。</p>
“快叫人！”</p>
“這裏發現屍體了！”</p>
……</p>
前邊有一隊巡守衛趕來，遠處聽到動靜了的巡守衛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裏趕來。</p>
龐義皺眉，看著前麵快要消失了的男人，不得不往另外一邊躲去。（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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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佟從裏邊出來，搖頭：“沒有，打聽了下，都說沒見過。”</p>
“我有點害怕，”支長樂不安的說道，“龐義最守時，不會這樣的。”</p>
老佟沒說話，同樣難安，看向夏昭衣。</p>
女童外邊披了件鬥篷，正安靜看著賭坊，雪白的臉蛋在夜色裏像是能發出光。</p>
“阿梨，”老佟說道，“要不我們先迴去，會越來越冷。”</p>
“你們信賭嗎？”夏昭衣開口說道。</p>
“什麽？”</p>
夏昭衣抬起頭，小臉蛋迎著老佟身後掛著的燈籠，笑著看著他們：“要不，來賭一賭？”</p>
老佟和支長樂對視一眼，問道：“咋賭？”</p>
夏昭衣從袖子裏麵摸出兩枚錢幣。</p>
說是錢幣也不妥，形狀生的太奇怪，像是金葉子，又像是小刀。</p>
“這是什麽呀？”支長樂問道。</p>
“長秋生鐵鑄的龜幣。”夏昭衣迴答，抬頭看向賭坊，而後朝上拋起。</p>
錢幣落地，指向東南。</p>
夏昭衣撿起錢幣，手指輕捏，按卦象排出數字，說道：“走吧，往東南兩百六十七丈。”</p>
老佟和支長樂懵圈。</p>
但女童已邁開步子了，他們趕緊跟上。</p>
“這個東西不準的，”夏昭衣邊走邊笑道，“但說了是賭，左右沒有頭緒，便賭一賭。”</p>
老佟和支長樂點點頭：“……噢。”</p>
“不過，”支長樂忙又說道，“阿梨說什麽就是什麽，說不定就真的被阿梨給賭對了呢！”</p>
“小聲點！”老佟立即喝道。</p>
支長樂反應過來自己又把阿梨的名字叫出來，隨即抬手又給自己一個嘴巴子。</p>
一直往東南走去，有不少街道要繞，不過大致方位始終不變。</p>
這個點幾乎沒什麽人了，街上風吹的很大，沿街燈籠搖搖晃晃，還碰上了一支巡街的京兆護衛隊。</p>
但越往東南，越漸能聽到一陣嘈雜聲。</p>
“奇了，”老佟說道，“這個點還有人敲鑼打鼓？”</p>
“還有哭聲，”支長樂說道，“誰家死人了吧。”</p>
等到了夏昭衣所說的地方，並沒有看到龐義，但是隔著一片石階的空地外，哭聲越來越慘。</p>
“這誰家死了人，大晚上給哭成這樣，鄰裏也不出來說一說。”老佟罵道。</p>
“死者為大，也沒什麽好說的吧，”支長樂接道，“就是這哭聲，真是怪的很。”</p>
“奇怪了。”夏昭衣看著那邊。</p>
“什麽？”老佟問道。</p>
“去看看吧。”夏昭衣說道，朝前邊走去。</p>
上邊是一間小院，光火明亮，院子裏邊好多人在哭，披麻戴孝，旁邊還有人拿著鑼鼓，時不時敲上一下。</p>
“……哎呦，劉掌櫃，你就這麽去了，你走的可太冤了！”</p>
“劉掌櫃，你走好，你全家都走好，我給你燒紙錢，你們慢點走想吃什麽跟我們說，一定給你燒。”</p>
“劉掌櫃，你們的酒可好喝了，我以後可上哪兒去買喲！你們的飯菜也做的可好了，以後萬一我想吃了，我可怎麽辦喲！”</p>
“劉掌櫃，劉掌櫃啊！給你燒紙錢啊！哇，你死的好慘啊！”</p>
……</p>
眾人都哭幹了，根本沒有眼淚，哭聲還帶上了拖著極長的唱腔，加之詞也快說光了，聽著很是怪異。</p>
看到台階下走來兩個壯漢和小女童，院子門口一個矮個的中年男人立馬跑來，堆笑道：“女娃，兩位爺，路過呢？”</p>
老佟好奇：“這是在幹啥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了？”</p>
“睡睡睡，當然睡的，”中年男人笑道，拿出幾個小紅包遞來，“來來，女娃娃，這個給你。”</p>
夏昭衣伸手接過。</p>
中年男人又給老佟和支長樂遞去：“兩位爺，給你們的，路過討個喜，大吉大利，大吉大利！”</p>
夏昭衣打開小紅包，裏麵是十枚銅錢。</p>
十枚銅錢，也不是什麽小數目了。</p>
“嘿，好玩。”支長樂看向老佟和夏昭衣。</p>
夏昭衣迴頭看向小院對邊的建築，有些眼熟，稍作迴憶，她忽的一笑：“這裏是李東延的家？”</p>
“嗯？什麽李東延，我可不知道的。”中年男人忙揮手說道。</p>
夏昭衣收迴目光，笑道：“好，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p>
“嘿嘿，女娃娃迴家睡覺兒去吧，好夢好夢，大吉大利。”中年男人說道。</p>
“多謝了，”夏昭衣說道，抬頭對老佟和支長樂說道，“我們走吧。”</p>
待他們離開，中年男人又跑了迴去。</p>
老佟迴頭看了眼，奇怪道：“阿梨，這怎麽迴事啊？為啥給我們錢？”</p>
“附近的人應該都收到錢了，肯定比我們的要多得多，”夏昭衣笑道，“除了那李將軍的家。”</p>
“這是為什麽呢？”</p>
“說來話長，等迴去後，我把我被通緝的事情連起來跟你一起說好啦。”夏昭衣說道。</p>
她重新拿出錢幣，往上邊拋去，錢幣重又落下。</p>
夏昭衣看向東邊，說道：“我們再往那邊去，如果找不到，就迴客棧吧，明日再想辦法。”</p>
老佟和支長樂點頭：“好。”</p>
………………</p>
風越來越大，從相鄰的兩座房子中間穿過，唿嘯如刀。</p>
月影被樹枝搖的淩亂，照著地上的斑斑血跡。</p>
有一組帶血的腳印是朝著外邊的，腳印盡頭是一雙胡亂被拋棄的鞋子。</p>
不過鞋子的主人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他藏在黑暗裏，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p>
外邊有人也藏在黑暗裏，豎著耳朵聽他的動靜。</p>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p>
過去很久，鞋子主人終於從黑暗裏麵爬起，大口喘著氣，朝外邊走去。</p>
龐義沒有馬上跟上，小心擦掉臉上傷口又滲出來的血，心裏默數到二十，這才起身跟去。</p>
但人算不如天算。</p>
“這裏有屍體！”後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p>
“是三具屍體！都是男人！”另外有人叫道。</p>
“快叫人！”</p>
“這裏發現屍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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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有一隊巡守衛趕來，遠處聽到動靜了的巡守衛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裏趕來。</p>
龐義皺眉，看著前麵快要消失了的男人，不得不往另外一邊躲去。（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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