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照，白日無雲，到了夜晚，雲朵終於漸漸有了一片兩片。</p>
抗匪村燈火耀如白晝，大大小小無數隻火把，像是紅雲一般，染的天空都要變色。</p>
小童們困了，依偎著相熟的婦人，在草地上躺著。</p>
好些少女打著哈欠，或靠著屋房，或倚著大樹，淚眼汪汪。</p>
男人們也疲累的靠在那邊睡著。</p>
巡邏隊就在附近，火把像是長長的火龍。</p>
蕭譽冒睡在山崗上，這裏有兩個敵台，裏麵有簡陋的木床和被子，他睡的淺，稍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能睜開眼睛。</p>
外頭火光比村子裏的更亮，大旗樹立在最顯眼的位置。</p>
蕭譽冒睡前令人將旗幡四周訂上木頭，框架將大旗固定著，不會被風吹得亂晃。</p>
幾個男人坐在大旗下麵，各自盯著遠處，要防止有山賊在黑夜裏悄悄靠近。</p>
同時還得按照蕭譽冒睡前的吩咐，不時起身，按照他所留下的筆畫搖動大旗。</p>
他們不識字，所以蕭譽冒就左右各寫了一疊。</p>
往左搖多少下，就留有多少筆，右邊也同理。</p>
搖一次，拿掉一張紙，等全部紙張都拿完，就去喊他起來。</p>
山下也有人在盯著大旗，蕭譽冒派人下來吩咐了，不要再管大旗如何搖晃，真正有危險的話，山上的大旗會矮下去，甚至直接倒地。</p>
整整一天了，大旗要麽靜立不動，要麽搖上幾次，就是沒有矮過一寸一截。</p>
其他不知道的人，則看大旗搖著，心也跟著緊張，不過大多數人是看不懂的，反正看到搖旗害怕就對了。</p>
施速靠在那邊，睡得頭昏腦漲，再一度被人搖醒。</p>
“大當家的，又搖旗了。”搖他的人說道。</p>
施速的頭更疼了，脾氣也變得不好：“哪邊的？！”</p>
“南下那官道邊的，離我們五裏左右。”</p>
施速撐起身子，眉頭皺著：“現在還能從官道過？哪路人馬？”</p>
“不知道，要不我們派人去看看？”</p>
“這裏太黑了，你看得清路？你看得清的話，你去好了。”施速說道。</p>
沒人吱聲了。</p>
施速揉著昏沉沉的頭，摸出了布袋裏的幹糧，生硬的啃了一口。</p>
黃昏得到的消息，說那些官兵已經出手了，全是猛將，雖然他們慣來不將官兵放在眼裏，可聽說是從西北戰場調迴來的，施速就有些怯了。</p>
那些說書人口裏，上過戰場的，那是連眼神都可以殺人的。</p>
他想過馬上撤走，至少迴了他那山寨，有那麽好的防禦措施，銅牆鐵壁，沒什麽可害怕。</p>
可是迴去以後，吃什麽，用什麽，連年亂世，哪裏有什麽油水，百姓都窮了，他們這些從百姓身上打劫的人就更窮了。</p>
這一票得幹完才行，幹完就馬上撤，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幹這一行，就圖個勇字。</p>
又一人從遠處跑來：“大當家的，又搖旗了！南下官道那邊，搖了七下！”</p>
今天搖旗很頻繁，但是連續搖同一個方向的卻不多，而且每次搖旗的距離都很長，連他估算好的最近的那夥同行都離的有些遠。</p>
</p>
這樣算下來，最近的反倒是他們了。</p>
一搖約莫一百丈，七下便是七百丈，比四裏多，比五裏少。</p>
也就是說，那些人在往這邊走！</p>
施速一陣高興：“那些混蛋可算是有動作了！”</p>
“我們怎麽做？”旁人問道。</p>
“你們再迴去看，找幾個眼力好的，蹲近點看！”施速振奮的說道，人也爬起來了。</p>
遙遙蹲守北邊的卞八爺也收到了消息。</p>
“南邊官道來的？”</p>
“對，正在前行。”</p>
卞八爺皺眉，沒有說話，大掌握緊腰側的大刀。</p>
旁邊的人越來越佩服他，黃昏收到的消息，那些官兵在平野上橫掃，已經掃了好幾撥了，收獲頗大。</p>
這其中有一撥人，據描述和形容，應該就是大少爺二少爺他們。</p>
而那裏的人不僅僅隻是卞八爺的兩個兒子，還有身手能力一流，對卞八爺盡心盡忠的魯二當家。</p>
山上已遭不幸，如今又折損慘重，老天爺像是故意和他們對著幹，玩弄似的。</p>
吳達和魯兇狼，那簡直是左膀右臂的存在啊！</p>
大家都覺得卞八爺會熬不住，可真是出乎意料，卞八爺除了聽聞消息狠狠的砸了一拳正在研究的地貌圖後，一點狠話和悲傷的神情都沒有。</p>
眼神精亮的兇光告訴眾人，這件事情除了讓他更憤怒，更想要帶大家幹一票之外，根本不會有任何負麵影響。</p>
“八爺。”段四爺說道，“大概會是哪些人？”</p>
段四爺看他一眼，搖頭：“不知道。”</p>
對於這次別人提議的聯合行動，其實想也知道，誰都是各懷鬼胎。</p>
他們之前才在石橋縣和迴風幫因分贓而動了手，才過去幾天，就又嚷嚷著要聯手，就算他信得過別人，別人信得過他嗎？</p>
“我們先按兵不動，”卞八爺道，“他們大概都覺得我們會先動手。”</p>
山上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現在所有人都笑他們連燒飯的婆娘都管不住，還卷著東西跑光了。</p>
龍虎堂以前威風凜凜，名號喊出去誰不會給幾分麵子，如今到了他卞八爺手裏，每況日下。</p>
想到這個，卞八爺就咬牙切齒，恨不得去翻了那些個雨後春筍冒出來的大大小小的馬賊幫們。</p>
但是旁邊的段四爺清楚，卞八爺的能力和本事以及做事的狠絕都要高過老大當家，變成如今這模樣，隻能說時也命也。</p>
“還有不少人，應該也等在那邊撿漏。”段四爺深思道，“如果大家都這樣等著，可能會一直僵持，然後等官兵趕來把我們滅了。”</p>
“別高估他們。”卞八爺沉聲道，“總有人會按捺不住的，比的就是誰先沉不住氣，不論怎麽樣，那些人以為我們會上，我們偏就不上，而且，你看到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了麽。”</p>
“最北邊。”段四爺道。</p>
“我們能退的地方很多，”卞八爺冷笑，“誰說我們就得搶村子搶縣城，現在什麽地方最富，藏滿了大魚大肉滿糧豐穀？”</p>
段四爺微頓，而後眼睛也亮了：“大當家，你說的是咱同行？”</p>
“弄死他們。”卞八爺說道。</p>
抗匪村燈火耀如白晝，大大小小無數隻火把，像是紅雲一般，染的天空都要變色。</p>
小童們困了，依偎著相熟的婦人，在草地上躺著。</p>
好些少女打著哈欠，或靠著屋房，或倚著大樹，淚眼汪汪。</p>
男人們也疲累的靠在那邊睡著。</p>
巡邏隊就在附近，火把像是長長的火龍。</p>
蕭譽冒睡在山崗上，這裏有兩個敵台，裏麵有簡陋的木床和被子，他睡的淺，稍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能睜開眼睛。</p>
外頭火光比村子裏的更亮，大旗樹立在最顯眼的位置。</p>
蕭譽冒睡前令人將旗幡四周訂上木頭，框架將大旗固定著，不會被風吹得亂晃。</p>
幾個男人坐在大旗下麵，各自盯著遠處，要防止有山賊在黑夜裏悄悄靠近。</p>
同時還得按照蕭譽冒睡前的吩咐，不時起身，按照他所留下的筆畫搖動大旗。</p>
他們不識字，所以蕭譽冒就左右各寫了一疊。</p>
往左搖多少下，就留有多少筆，右邊也同理。</p>
搖一次，拿掉一張紙，等全部紙張都拿完，就去喊他起來。</p>
山下也有人在盯著大旗，蕭譽冒派人下來吩咐了，不要再管大旗如何搖晃，真正有危險的話，山上的大旗會矮下去，甚至直接倒地。</p>
整整一天了，大旗要麽靜立不動，要麽搖上幾次，就是沒有矮過一寸一截。</p>
其他不知道的人，則看大旗搖著，心也跟著緊張，不過大多數人是看不懂的，反正看到搖旗害怕就對了。</p>
施速靠在那邊，睡得頭昏腦漲，再一度被人搖醒。</p>
“大當家的，又搖旗了。”搖他的人說道。</p>
施速的頭更疼了，脾氣也變得不好：“哪邊的？！”</p>
“南下那官道邊的，離我們五裏左右。”</p>
施速撐起身子，眉頭皺著：“現在還能從官道過？哪路人馬？”</p>
“不知道，要不我們派人去看看？”</p>
“這裏太黑了，你看得清路？你看得清的話，你去好了。”施速說道。</p>
沒人吱聲了。</p>
施速揉著昏沉沉的頭，摸出了布袋裏的幹糧，生硬的啃了一口。</p>
黃昏得到的消息，說那些官兵已經出手了，全是猛將，雖然他們慣來不將官兵放在眼裏，可聽說是從西北戰場調迴來的，施速就有些怯了。</p>
那些說書人口裏，上過戰場的，那是連眼神都可以殺人的。</p>
他想過馬上撤走，至少迴了他那山寨，有那麽好的防禦措施，銅牆鐵壁，沒什麽可害怕。</p>
可是迴去以後，吃什麽，用什麽，連年亂世，哪裏有什麽油水，百姓都窮了，他們這些從百姓身上打劫的人就更窮了。</p>
這一票得幹完才行，幹完就馬上撤，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幹這一行，就圖個勇字。</p>
又一人從遠處跑來：“大當家的，又搖旗了！南下官道那邊，搖了七下！”</p>
今天搖旗很頻繁，但是連續搖同一個方向的卻不多，而且每次搖旗的距離都很長，連他估算好的最近的那夥同行都離的有些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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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下來，最近的反倒是他們了。</p>
一搖約莫一百丈，七下便是七百丈，比四裏多，比五裏少。</p>
也就是說，那些人在往這邊走！</p>
施速一陣高興：“那些混蛋可算是有動作了！”</p>
“我們怎麽做？”旁人問道。</p>
“你們再迴去看，找幾個眼力好的，蹲近點看！”施速振奮的說道，人也爬起來了。</p>
遙遙蹲守北邊的卞八爺也收到了消息。</p>
“南邊官道來的？”</p>
“對，正在前行。”</p>
卞八爺皺眉，沒有說話，大掌握緊腰側的大刀。</p>
旁邊的人越來越佩服他，黃昏收到的消息，那些官兵在平野上橫掃，已經掃了好幾撥了，收獲頗大。</p>
這其中有一撥人，據描述和形容，應該就是大少爺二少爺他們。</p>
而那裏的人不僅僅隻是卞八爺的兩個兒子，還有身手能力一流，對卞八爺盡心盡忠的魯二當家。</p>
山上已遭不幸，如今又折損慘重，老天爺像是故意和他們對著幹，玩弄似的。</p>
吳達和魯兇狼，那簡直是左膀右臂的存在啊！</p>
大家都覺得卞八爺會熬不住，可真是出乎意料，卞八爺除了聽聞消息狠狠的砸了一拳正在研究的地貌圖後，一點狠話和悲傷的神情都沒有。</p>
眼神精亮的兇光告訴眾人，這件事情除了讓他更憤怒，更想要帶大家幹一票之外，根本不會有任何負麵影響。</p>
“八爺。”段四爺說道，“大概會是哪些人？”</p>
段四爺看他一眼，搖頭：“不知道。”</p>
對於這次別人提議的聯合行動，其實想也知道，誰都是各懷鬼胎。</p>
他們之前才在石橋縣和迴風幫因分贓而動了手，才過去幾天，就又嚷嚷著要聯手，就算他信得過別人，別人信得過他嗎？</p>
“我們先按兵不動，”卞八爺道，“他們大概都覺得我們會先動手。”</p>
山上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現在所有人都笑他們連燒飯的婆娘都管不住，還卷著東西跑光了。</p>
龍虎堂以前威風凜凜，名號喊出去誰不會給幾分麵子，如今到了他卞八爺手裏，每況日下。</p>
想到這個，卞八爺就咬牙切齒，恨不得去翻了那些個雨後春筍冒出來的大大小小的馬賊幫們。</p>
但是旁邊的段四爺清楚，卞八爺的能力和本事以及做事的狠絕都要高過老大當家，變成如今這模樣，隻能說時也命也。</p>
“還有不少人，應該也等在那邊撿漏。”段四爺深思道，“如果大家都這樣等著，可能會一直僵持，然後等官兵趕來把我們滅了。”</p>
“別高估他們。”卞八爺沉聲道，“總有人會按捺不住的，比的就是誰先沉不住氣，不論怎麽樣，那些人以為我們會上，我們偏就不上，而且，你看到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了麽。”</p>
“最北邊。”段四爺道。</p>
“我們能退的地方很多，”卞八爺冷笑，“誰說我們就得搶村子搶縣城，現在什麽地方最富，藏滿了大魚大肉滿糧豐穀？”</p>
段四爺微頓，而後眼睛也亮了：“大當家，你說的是咱同行？”</p>
“弄死他們。”卞八爺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