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隆隆壓下來，小容站在崖邊四處望著，確認沒有人來了，將小梧偷來的那本小冊子以最快的速度往崖下扔去。</p>
風聲唿嘯，雨水打的兇猛，冊子在風中嘩啦啦翻了兩頁後，被大雨徹底壓了下去。</p>
也因為大雨的緣故，冊子沒能飛出去多遠，掛在了不遠處的枝椏上。</p>
小容一愣，蹲下身，想去崖下折一根樹枝來，這時有所感的抬起頭，但見山上兩個小身影，正一前一後，不緊不慢的穿過大雨。</p>
小容站起身，揉了揉眼睛。</p>
阿梨？錢千千？</p>
那個阿梨幾時迴來的，她們去那邊幹什麽。</p>
小容看迴底下的那本冊子，心煩意亂，驀地眼眸一狠，下定了決心，迴身朝另外一條小道走去。</p>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呀。”走了好多路，錢千千終於沒能忍住，開口問道。</p>
“我說了不希望你跟來的。”夏昭衣戴著一頂問餘媽要來的鬥笠，走在前邊說道。</p>
“但是你也沒攔著我跟著你啊。”</p>
夏昭衣將手裏的樹幹往前麵戳去，借力攀上了一個小陡坡，迴頭看著她。</p>
“我沒道理攔你，這裏又不是我家，你要走哪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覺得是我縱容你。”</p>
錢千千想爬上來，怎麽都爬不上，這個陡坡比她的個子還高。</p>
“你拉我一把吧。”</p>
“你迴去吧。”夏昭衣頭也不迴走的了。</p>
錢千千踮著腳尖，但很快就看不到她了。</p>
真奇怪，她剛才是怎麽上去的，為什麽覺得她爬起來很輕鬆。</p>
錢千千左右望了下，瞅到不遠處的小土坡，她過去挖來泥石堆砌成一個小堡壘。</p>
夏昭衣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在一個略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p>
樹枝在泥地上描畫著，轉眸朝右手邊的大瀑布看去。</p>
大雨湍急，瀑布更急，衝刷而下，雷霆萬鈞，在下澗深淵裏掀起巨大的潮霧。</p>
高空紫電驚雷，不時閃的人眼花，樹木被吹得倒折，許多老鬆都已經橫斷在那。</p>
應該就是這個附近了。</p>
夏昭衣看著那邊的瀑布，再抬頭看向天空。</p>
又一道悶雷轟下，像是要撕裂蒼穹，雨水大的如若雪子，砸的大地生疼。</p>
這一整片都是一個礦山，而崖頂所見的東山那一片已經斷裂了。</p>
被人挖過，且那斷裂處太不尋常，這下麵一定有礦道，晴天不好找，雨天則未必。</p>
水流走向，泥石走向，都可能往那個礦道微微塌陷。</p>
夏昭衣望迴瀑布，雙眉輕輕皺起，腦子裏麵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p>
“阿梨！”錢千千又追了上來，氣喘籲籲。</p>
夏昭衣沒有迴頭，隨口道：“你還真是不依不饒呀。”</p>
“你要不要跟我迴去？”</p>
“迴去也沒事做，迴去幹什麽。”</p>
“那你現在要幹什麽？”</p>
夏昭衣閉上眼睛，思緒一下子像是縱上了高空，整個兆雲山脈在她的腦中變作一個俯瞰的大地山川。</p>
</p>
河流，水道，屋宅，深淵，山脈走勢，高低平地，恍如一幅輿圖。</p>
東山上那片空地，大約四百來畝，在瀑布源頭又有一座更高的山頭，那裏才是真正的泉眼。</p>
“阿梨？”錢千千叫道。</p>
夏昭衣睜開眼睛，輕歎：“你還是迴去吧，等下我要去的地方會很危險。”</p>
“我，”錢千千有些猶豫，“我其實有點害怕迴去。”</p>
“為什麽？”</p>
“她們好像要惹那些人不開心了，早上沒有送飯，剛才聽趙媽媽說鳳姨連藥都不想去送了。我怕那些人會來後院，阿梨，你說他們會不會來對付鳳姨和餘媽？”</p>
夏昭衣想起之前趙氏進來說的那些事情，搖頭：“應該不會，她們自顧不暇呢。”</p>
“你怎麽知道？”</p>
“我出來看到對麵山頭擺著好些木頭和飛梯了，卻沒有任何動靜，估計是那幾個識字的打起來了吧，”夏昭衣轉身又朝上走去，邊道，“我給蘇舉人寫了個小藥方，借他的手扔了顆石頭在塌陷的斷橋上。”</p>
沒想到這藥方這麽靈驗，奏效也這麽快，大約是她們積怨太久，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彼此借題發揮的機會吧。</p>
不過，她們能動手打起來，還打到藥石不夠，這也超出了夏昭衣的預料，其實她隻是想搞個小亂子，再在亂中繼續攪和點什麽。</p>
畢竟，如果是清澈的湖水，石頭丟下去，不過泛開一些波瀾，但很快相安無事，恢複平靜。</p>
但前山不是什麽湖水，亂糟糟的醃臢之地，扔塊石頭進去，隻會讓塌陷的地方受力，一點點的變亂。</p>
就如昨晚她踩在石橋上那般。</p>
“聽不懂。”錢千千走在她後麵說道。</p>
“那就不要放心上，反正知道前麵更亂就可以。”</p>
錢千千點頭：“好吧。”</p>
走了一陣，夏昭衣又停了下來，挑了個略好的角度朝那邊的瀑布看去。</p>
錢千千也隨之停下，轉眸看去，看了半日，不知道該看什麽。</p>
“對了，”夏昭衣迴頭看著錢千千，“那些人如果來後院耀武揚威，你不應該像隻乖巧的小綿羊迴去蹲著等挨訓嗎，怎麽會大著膽子跟著我？”</p>
錢千千頓了下，輕聲道：“我挺想知道你都在幹什麽的。”</p>
夏昭衣一笑：“我準備搞事，搞票大的，會很危險，你怕不怕？”</p>
錢千千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她恍惚覺得跟著阿梨會很安全，好像比站在餘媽的庇護下都要安全。</p>
這種天生的求生本能，讓她隻想緊緊跟在阿梨旁邊。</p>
夏昭衣笑了笑，看迴那個瀑布。</p>
這瀑布聲勢浩大，衝天之姿，但走勢著實古怪。</p>
像這樣浩蕩的瀑布，應該用來蕩盡人間諸惡，洗滌人心之邪的，就該把那一千來個馬賊，丟到這裏麵去喂魚。</p>
“這次我真的走了，”夏昭衣看向錢千千，“如果跟得上，你可以跟來，如果跟不上，你就自己迴去吧。”</p>
“我跟的上！”</p>
夏昭衣一笑，將頭上的鬥笠摘下來，戴在了錢千千的頭上。</p>
“那你來跟跟看吧。”</p>
說著，她一步跨下那邊的矮坡，抓著一根斷木，像是一隻猴子般一下子朝另外一邊陡峭的石壁爬去。</p>
錢千千瞪大眼睛，上前喊道：“阿梨！”</p>
夏昭衣卻沒有停下，動作談不上多矯健敏捷，卻絕對輕盈熟練，這浩大的風雨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她。</p>
“天哪。”</p>
躲在不遠處的小容也看到了，伸手掩住嘴巴，就看夏昭衣三兩下的，就拉開了四丈多的距離。</p>
她甚至還抓著一根藤蔓往另一邊蕩去，藤蔓整個砸落了下來，她適時鬆手，躍上峭壁上的一棵倒掛的鬆樹。</p>
而那藤蔓就牽連著比她體型大出數倍的枯枝爛葉，嘩啦啦的從她身後砸落進深淵。</p>
風聲唿嘯，雨水打的兇猛，冊子在風中嘩啦啦翻了兩頁後，被大雨徹底壓了下去。</p>
也因為大雨的緣故，冊子沒能飛出去多遠，掛在了不遠處的枝椏上。</p>
小容一愣，蹲下身，想去崖下折一根樹枝來，這時有所感的抬起頭，但見山上兩個小身影，正一前一後，不緊不慢的穿過大雨。</p>
小容站起身，揉了揉眼睛。</p>
阿梨？錢千千？</p>
那個阿梨幾時迴來的，她們去那邊幹什麽。</p>
小容看迴底下的那本冊子，心煩意亂，驀地眼眸一狠，下定了決心，迴身朝另外一條小道走去。</p>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呀。”走了好多路，錢千千終於沒能忍住，開口問道。</p>
“我說了不希望你跟來的。”夏昭衣戴著一頂問餘媽要來的鬥笠，走在前邊說道。</p>
“但是你也沒攔著我跟著你啊。”</p>
夏昭衣將手裏的樹幹往前麵戳去，借力攀上了一個小陡坡，迴頭看著她。</p>
“我沒道理攔你，這裏又不是我家，你要走哪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覺得是我縱容你。”</p>
錢千千想爬上來，怎麽都爬不上，這個陡坡比她的個子還高。</p>
“你拉我一把吧。”</p>
“你迴去吧。”夏昭衣頭也不迴走的了。</p>
錢千千踮著腳尖，但很快就看不到她了。</p>
真奇怪，她剛才是怎麽上去的，為什麽覺得她爬起來很輕鬆。</p>
錢千千左右望了下，瞅到不遠處的小土坡，她過去挖來泥石堆砌成一個小堡壘。</p>
夏昭衣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在一個略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p>
樹枝在泥地上描畫著，轉眸朝右手邊的大瀑布看去。</p>
大雨湍急，瀑布更急，衝刷而下，雷霆萬鈞，在下澗深淵裏掀起巨大的潮霧。</p>
高空紫電驚雷，不時閃的人眼花，樹木被吹得倒折，許多老鬆都已經橫斷在那。</p>
應該就是這個附近了。</p>
夏昭衣看著那邊的瀑布，再抬頭看向天空。</p>
又一道悶雷轟下，像是要撕裂蒼穹，雨水大的如若雪子，砸的大地生疼。</p>
這一整片都是一個礦山，而崖頂所見的東山那一片已經斷裂了。</p>
被人挖過，且那斷裂處太不尋常，這下麵一定有礦道，晴天不好找，雨天則未必。</p>
水流走向，泥石走向，都可能往那個礦道微微塌陷。</p>
夏昭衣望迴瀑布，雙眉輕輕皺起，腦子裏麵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p>
“阿梨！”錢千千又追了上來，氣喘籲籲。</p>
夏昭衣沒有迴頭，隨口道：“你還真是不依不饒呀。”</p>
“你要不要跟我迴去？”</p>
“迴去也沒事做，迴去幹什麽。”</p>
“那你現在要幹什麽？”</p>
夏昭衣閉上眼睛，思緒一下子像是縱上了高空，整個兆雲山脈在她的腦中變作一個俯瞰的大地山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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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水道，屋宅，深淵，山脈走勢，高低平地，恍如一幅輿圖。</p>
東山上那片空地，大約四百來畝，在瀑布源頭又有一座更高的山頭，那裏才是真正的泉眼。</p>
“阿梨？”錢千千叫道。</p>
夏昭衣睜開眼睛，輕歎：“你還是迴去吧，等下我要去的地方會很危險。”</p>
“我，”錢千千有些猶豫，“我其實有點害怕迴去。”</p>
“為什麽？”</p>
“她們好像要惹那些人不開心了，早上沒有送飯，剛才聽趙媽媽說鳳姨連藥都不想去送了。我怕那些人會來後院，阿梨，你說他們會不會來對付鳳姨和餘媽？”</p>
夏昭衣想起之前趙氏進來說的那些事情，搖頭：“應該不會，她們自顧不暇呢。”</p>
“你怎麽知道？”</p>
“我出來看到對麵山頭擺著好些木頭和飛梯了，卻沒有任何動靜，估計是那幾個識字的打起來了吧，”夏昭衣轉身又朝上走去，邊道，“我給蘇舉人寫了個小藥方，借他的手扔了顆石頭在塌陷的斷橋上。”</p>
沒想到這藥方這麽靈驗，奏效也這麽快，大約是她們積怨太久，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彼此借題發揮的機會吧。</p>
不過，她們能動手打起來，還打到藥石不夠，這也超出了夏昭衣的預料，其實她隻是想搞個小亂子，再在亂中繼續攪和點什麽。</p>
畢竟，如果是清澈的湖水，石頭丟下去，不過泛開一些波瀾，但很快相安無事，恢複平靜。</p>
但前山不是什麽湖水，亂糟糟的醃臢之地，扔塊石頭進去，隻會讓塌陷的地方受力，一點點的變亂。</p>
就如昨晚她踩在石橋上那般。</p>
“聽不懂。”錢千千走在她後麵說道。</p>
“那就不要放心上，反正知道前麵更亂就可以。”</p>
錢千千點頭：“好吧。”</p>
走了一陣，夏昭衣又停了下來，挑了個略好的角度朝那邊的瀑布看去。</p>
錢千千也隨之停下，轉眸看去，看了半日，不知道該看什麽。</p>
“對了，”夏昭衣迴頭看著錢千千，“那些人如果來後院耀武揚威，你不應該像隻乖巧的小綿羊迴去蹲著等挨訓嗎，怎麽會大著膽子跟著我？”</p>
錢千千頓了下，輕聲道：“我挺想知道你都在幹什麽的。”</p>
夏昭衣一笑：“我準備搞事，搞票大的，會很危險，你怕不怕？”</p>
錢千千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她恍惚覺得跟著阿梨會很安全，好像比站在餘媽的庇護下都要安全。</p>
這種天生的求生本能，讓她隻想緊緊跟在阿梨旁邊。</p>
夏昭衣笑了笑，看迴那個瀑布。</p>
這瀑布聲勢浩大，衝天之姿，但走勢著實古怪。</p>
像這樣浩蕩的瀑布，應該用來蕩盡人間諸惡，洗滌人心之邪的，就該把那一千來個馬賊，丟到這裏麵去喂魚。</p>
“這次我真的走了，”夏昭衣看向錢千千，“如果跟得上，你可以跟來，如果跟不上，你就自己迴去吧。”</p>
“我跟的上！”</p>
夏昭衣一笑，將頭上的鬥笠摘下來，戴在了錢千千的頭上。</p>
“那你來跟跟看吧。”</p>
說著，她一步跨下那邊的矮坡，抓著一根斷木，像是一隻猴子般一下子朝另外一邊陡峭的石壁爬去。</p>
錢千千瞪大眼睛，上前喊道：“阿梨！”</p>
夏昭衣卻沒有停下，動作談不上多矯健敏捷，卻絕對輕盈熟練，這浩大的風雨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她。</p>
“天哪。”</p>
躲在不遠處的小容也看到了，伸手掩住嘴巴，就看夏昭衣三兩下的，就拉開了四丈多的距離。</p>
她甚至還抓著一根藤蔓往另一邊蕩去，藤蔓整個砸落了下來，她適時鬆手，躍上峭壁上的一棵倒掛的鬆樹。</p>
而那藤蔓就牽連著比她體型大出數倍的枯枝爛葉，嘩啦啦的從她身後砸落進深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