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越發猛烈。


    它進去了。


    我露出一絲笑意。


    這東西進去的快,出來的更快。


    “嗷。”


    屋子裏傳來了慘叫聲。


    陰風撲出來,明顯小了很多,然後消失在夜色裏頭。


    瓦片懸在空中,不再飛了,全都掉在地上,變得粉碎。


    張老漢他兒子興奮地跑出來了,他拿著銅鏡,興奮地說道:“醫生,你看,我把它給趕跑了。”


    我嗯了聲。


    幸虧有了提防,要不然今天就讓這鬼得手了。


    雖然趕跑了這廝,但是張家算是毀了。家裏沒法住人了,張老漢就借了鄰居家兩間房。


    他請我去吃茶。


    我早有了準備,到了這會兒,他該說實話了。


    “哎,杜醫生,我沒臉說啊。”


    張老漢這迴不隱瞞了。


    “我兒子媳婦是被禍害了,我在青山灣有些老臉,怕丟人,所以不敢聲張啊。”


    知道我有本事,他媳婦出來了。


    男人轉過去。


    這女人含羞脫掉了衣服,胸口都是青紫,下麵私密處撕裂了。


    我眉頭皺起來。


    色,鬼?


    這種鬼變化多端,能變成壯漢和美男,勾起女子的欲念,引誘男女做淫邪之事。而且色,鬼大多心狠,合體的時候,會汲取女人的陰氣,讓她們脫陰而死。


    “其實啊,不止我家,其它好些人家也被禍害了。”


    我心裏吃驚。


    難怪白天大家都出來看我。


    這色,鬼真是作孽不淺啊。


    咱們這一帶對女子的貞潔還是很看重地,要是傳揚了,多少姑娘家一輩子就完了。


    張老漢問我道:“醫生,那東西跑了,就不會迴來了吧?”


    我說不準。


    色,鬼的報複心很重地。


    隻要被他看中的女人,幾乎是跑不掉地。


    “我在這兒呆一晚。”


    他要是走了,那是皆大歡喜。


    要是色,鬼迴來了,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了,我必須要做好準備。


    平白卷進了這場禍事裏頭,讓我心裏鬱悶。


    等到天一亮,我就讓張老漢去縣裏。


    “你去譚家,找一個叫唐宇的人,叫他今天一定要趕過來。”


    老漢點頭去了。


    我自個兒留下來做準備。


    色,鬼很難殺死,隻能趕跑驅走。


    我恰好知道一個驅鬼的符咒。


    “知道哪兒有桃樹嗎?”


    “有。”


    村東頭的齊家有一大片桃園。


    我要用桃木,刻上治鬼的符咒,做成大棒。隻要把大棒埋在正堂裏頭,上香拜過,就會保佑家裏平安,陰邪不能進門了。


    色,鬼隻要沒法下手,就會離開了。


    齊家人很熱情地把我請進去。


    “醫生,隨便你砍,要多少有多少。”


    怕我沒力氣,齊家還出了個男人,拿著斧子替我動手。這人叫做齊大,家裏有兩個女兒,難怪這麽熱心幫我了。


    “鄉下人幹慣了農活,有氣力。”


    這片桃林很大。


    我轉悠了一圈,就挑選了一株桃樹。


    “就是這棵。”


    這樹年頭久了,樹皮皸裂,已經不掛果了。我摳了點桃膠聞了下,就知道找對了。


    “好,你讓開點。”


    這男人砍了兩斧頭,忽然說道:“醫生,你聽是不是有人來了?”


    有急匆匆的腳步聲來了。


    “齊大,你女兒不好了,快迴來。”


    是個人影跑來了。


    我看了眼,眉頭直跳。


    這長的跟人一樣,但不是人。


    “小心點,別信他。”


    我要把齊大拉開。


    腦後傳來了銳利的風聲,齊大掄起斧子,就朝我腦勺劈了下來。


    好在我一直保持著警醒,急忙避了開去。


    “你瘋了?”


    齊大嗬嗬笑著,嘴角流涎。


    這是中邪了?‘


    跑來的黑影也發出怪笑,就跟猴子一樣,嗖地跳上了樹。他抓著捆樹的繩子,一甩,就把我脖子給兜住了。


    哧。


    好大的力氣。


    我被提了起來,脖子被勒住,氣息一下子不勻暢了。


    “唔。”


    好厲害的鬼,現在可是大白天,這裏是桃園,居然還能夠出來害人。


    我雙腿拚命蹬著。


    “你,你是色,鬼?”


    “呸,你這廝不認得我了?”


    齊大的臉變了,塌眉頭,酒糟鼻子,還生著一雙古怪的桃花眼,顯得非常猥瑣。


    是大官人,居然是這廝。


    “你壞了我的好事,我就要你的命。”


    他上了齊大的身。


    明明可以用斧子砍死我,但是他卻要看著我被繩子一點點地給勒死,這是要享受我臨死前的痛苦嗎?


    繩子越收越緊,我奮力叫道:“你敢害我,我師兄不會放過你地。”


    這廝很囂張,但是聽到李衍的名頭,就害怕了。


    我抓住機會,一腳蹬上了他的眼珠子。


    齊大是活人。


    眼珠子裏冒出淚水來,看不清楚了。


    色,鬼發出尖叫,本能地拿斧子來砍我。


    我剛才就想把手伸進口袋,終於抓到了。


    我拿出一塊鵝卵石,就朝上頭丟去。


    本來砸大官人最好,但是這廝法術太厲害,白天還能出來晃悠。我怕鵝卵石降不住他,就先收拾上頭那個。


    砰。


    一聲嚎叫響起來。


    黑影手鬆了,我噗通掉了下來。


    大官人的斧子貼著我的頭皮過去了,還削斷了幾根頭發,我被嚇得不輕,冷汗都下來了。


    他像是發了狂,拿著斧子劈我。


    我拿出一張符紙。


    他眼睛看不到,我一下子貼到這廝額頭上。


    齊大的臉變化著,一會兒正常,一會邪氣,就像有人在爭奪著身體一樣。鎮鬼符的力量不夠,對付不了這麽厲害的鬼。


    “小子,我要吃了你。”


    我拿起一根銀針,就戳進了齊大的鬼宮。


    一股氣渡進去。


    天蓬咒被我催動起來,齊大體內陽氣不斷地上湧。


    “哎呦,”他發出了慘叫。


    鬼宮是人麵門所在,陽氣所出。


    這個色,鬼真是找死,他要是不上身,我根本捉不到他。


    他進了齊大的身體,就跟自己跑了牢籠。


    我要用齊大的陽火把他給燒死。


    “可惡啊。”


    他要跑。


    我拿出符紙,貼了齊大的頭頂和兩肩,三盞陽火唰的一下,齊齊就滅了。


    齊大頓時昏厥過去。


    這樣大官人就跑不出來了。


    我能看到,一團陰氣在他身體裏嗷嗷嚎叫,發出痛苦的喘息。


    死吧。


    天蓬咒產生的氣源源不斷地湧入,成了陽氣的養料,把火焰燒的旺旺地。


    這廝就跟困在火爐裏頭一樣。


    這樣下去,能行。


    砰,我後腦勺挨了一下,眼前發黑。


    我差點忘記了,這廝還有個幫手。


    隻是我手一鬆,大官人肯定就跑了。


    “唔,”齊大發出痛苦的喘息。


    他的神色很痛苦,七竅裏都在流血,我叫了聲不好。我和大官人相鬥,陰陽氣息在他身體裏衝撞著,齊大隻是個普通漢子,哪兒能吃得消。


    “再這樣下去,他先死。”


    黑影又來打我了。


    我一下子跳開去。


    封住齊大的符紙燒成了灰燼。


    一縷黑氣跑出來,嗖地就無影無蹤了。


    “杜從雲,我會報複你地。”


    這廝發出了惡毒的詛咒。


    見大官人跑了,黑影也跳上了樹,就跟猴子一樣,靈敏地上蹦下跳,我哪兒追的上?


    我把齊大給救醒了。


    “醫生,我這是怎麽了,突然就暈了。”


    “走,快去你家看看。”


    大官人的話讓我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我們往外跑,有人來了。


    “齊大,快迴去,你家姑娘不好了。”


    齊家外頭圍著一些人。


    我們進去一看,登時捂住了眼睛。


    有個小姑娘躺在地上,渾身衣服都撕碎了,她胸口都是青紫的抓痕,兩腿間還在冒血,像是已經沒氣了。


    齊大叫了聲。


    “我的姑娘啊。”


    他噗通跪倒了,就給我磕頭。


    “醫生,你救救我閨女。”


    我讓屋子外頭的人先散了,然後給她把了脈。


    好險。


    雖然很弱了,但還有一絲跳動。


    我急忙給她紮了針,然後喂了女貞丹,這女娃娃醒了,但是被嚇壞了,一直在哭。


    她的後背用鮮血寫著一行字。


    “少管閑事,滾。”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我氣壞了。


    天黑前,張老漢就迴來了,唐宇也到了。


    聽說是大官人在作惡,唐宇跳了起來。


    “這是新仇加舊恨啊,上次叫他跑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算了。”


    因為有兩戶人家遭了毒手,到了晚上,也不知道大官人會來哪一家?


    “桃木刻好符咒,還要供奉三天,才能奏效。”


    唐宇提了個建議。


    “今天晚上,咱們一人守一家,要是他來了,就大聲招唿。”


    這是沒法子的法子。


    隻能夠守株待兔了。


    我留在齊大家裏,他去了張老漢家裏頭。


    趁著天還沒黑,我就做好了布置。


    門後掛著鏡子,外頭罩著篩子,做成了千眼煞。


    窗戶外被我灑了香灰。


    我讓齊家的女眷都住在一起,掛了銅鈴,我就在外頭大了地鋪,隻要那廝來了,我一下子就能夠知道。


    “喝茶,你喝茶。”


    齊大眼珠子紅彤彤地,顯然是恨痛了色,鬼。


    我沒有說啥。


    他讓我殺了色,鬼,我沒有多說話。


    因為這根本就辦不到。


    今天跟唐宇談論這件事情時,他一直搖頭不看好。


    “色,鬼很難對付,這東西變化多端,而且生的妖氣勁健,雄壯厲害。修道人碰到這東西,都是繞路走地。”


    他還說了。


    “上次你師兄親自出馬,不也是叫他跑了嗎?”


    我翻了個白眼。


    李衍那是沒有認真起來,要不然色,鬼再厲害,也跑不掉。


    我對他很有信心。


    可惜今晚不能睡覺,要不然可以到夢裏頭,找他尋個法子。


    “哎,燙。”


    我走了神,齊大給我添茶時,一下子歪了。


    燒的滾燙的熱水沾了手,皮膚立刻變得通紅。


    “對不住,醫生,是我眼睛沒看清楚。”


    我沒了脾氣。


    他眼睛有點花,還是白天被我踢了一腳。


    他從井裏打了一盆涼水,我把手沉進去,還是覺得一陣陣的火燙。


    “家裏有火油,我給你塗塗,就不疼了。”


    我雖然不是修道人,但是感覺更加敏銳。


    這是不好的兆頭啊。


    看來今晚沒有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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