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我急著迴診科,秦姐拉著我,低聲道:“是上次那兩個人,我瞧著來意不善的架勢。阮醫生又不在,要不要我在外頭瞧著?”


    七星觀的人?


    肯定是白城和衛少倉。


    我本能地想要退縮,想了下,就說道:“秦姐,你幫我看著。要是吵起來,你就喊人。”


    我緊了緊槐木扳指,醞釀了下,就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他們兩個大咧咧地坐在我的位置上,叫道:“姓杜地,你總算迴來了,來,我跟你說說話。”


    白少倉衝我招手。


    我剛要邁步,就覺得身前有一股寒意。


    有陷阱?如果不是修煉了天蓬咒,我根本不會察覺。雖然有感覺,但具體如何,我就說不清楚了,更別說破解了。


    輸人不能輸陣,我叫道:“兩個對付一個,還要擺設陷阱?”


    白城陰冷道:“原來你是個懂行地,難怪三番兩次從我們手裏逃脫。姓杜地,你闖了天大的禍,束手就擒,起碼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我心裏冷笑。


    在縣城時,他們顧忌著周老,所以做事不敢太放肆。如今見我孤身一個,就直接打上門來了。


    “我信不過你們。”


    白少倉喝道:“這裏不是縣城,你的小女友也不在身邊,我看你還囂張?”


    我故意激怒道:“那又如何?你們半路埋伏,不還是叫我給打的落花流水嗎?”


    提起這事,白少倉就紅了眼,嘴裏念著咒語。門後頭悄無聲息地走下來一個紙人,就朝我撲來。


    這廝手腳靈活,還抓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我也惱了,幸虧我警惕,沒有走進房間。要不然這紙人走路沒有聲息,輕易就能在背後捅我一刀子。


    有了上次的經曆,我一直防備著,急忙打開包裹。


    白城眼裏閃過一絲惱意,紙人不能偷襲,這準備就白費了。我拿出一個鵝卵石,就朝著紙人丟去。


    落空了。


    這紙人輕飄飄地不受力,一下子上了天花板,朝我頂門下落下。


    我拿出一個牛角刀來,就朝紙人戳去。牛能看到邪祟,上了年頭的老牛角有著劈鬼的神奇力量。


    衛少倉瞧見了,嫉妒叫道:“這是五十年的老黃牛。”


    牛角刀就要碰到紙人了,手臂忽然被拉住了。白城陰冷一笑,他操縱著白繩子從地表遊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臂。


    這條繩有靈性,爬來爬去地,要把我給捆起來。


    我拿牛角刀去砍,鈍唿唿的刀子不著力,繩子把我捆住了。衛少倉催動了紙人襲來,這廝心狠手辣,讓紙人拿刀子戳我的心髒。


    裏頭動靜大了,秦姐探頭朝裏看,嚇得發出尖叫。


    我鼓起嘴巴,噴出一口水來。


    這是用無根水混了朱砂地,裏頭摻雜著香灰。紙人被我噴了個正著,一下子變得濕噠噠地,然後掉在地上爬不起來。


    我拿著牛角刀,一下子就把紙人戳爛了。


    裏頭發出細弱的尖叫,一縷黑氣潰散了。衛少倉心疼地發出大叫,叫道:“師兄,用繩子勒死他。”


    繩子像蛇一樣遊上了脖子,就要收緊。


    秦姐領著幾個人衝進來,嘴裏大叫著殺人啦。白城被幾個人抓著,挨了一拳頭,繩子就掉下來了。


    法術再高明,也對付不了這麽多大活人。


    我大叫道:“他們是來惹事地,快送去找警察。”


    派出所離這兒不遠,被幾個人反鎖著手臂,沒了紙人和繩索,他們的法術也不靈光了。衛少倉嘴裏大吼大叫:“姓杜地,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這廝真是張狂沒邊了。


    白城從我身旁經過,我低聲道:“你們擺下陷阱要害我,沒想到會把自己折進去吧。”


    他惡毒道:“我很快就能出來,到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院長聽到動靜,跑來把我大罵一通。他指著我,怒道:“你給我迴去反思,什麽時候弄清楚了,就什麽時候來上班。不是你打人,就是人打你,有完沒完了?”


    我是挨打的那個,還要受罰?


    我心裏竊喜,卻裝出了委屈的模樣。


    等院長一走,秦姐就來安慰我。


    “小杜啊,你別放在心上。聽說林棟被單家人給打了,迴家歇著去了,院長怕你對他形成競爭力呢?”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醫院。


    身上卻充滿了幹勁兒。


    沒了七星觀的人來礙事,我就能去王家村辦事了。


    這次連假都不用請,我特意借來個小摩托,就朝著王家村進發。村頭的老槐有了年頭了,發出沙沙的聲響,下頭有幾個莊稼漢在嘮嗑。


    “聽說了嗎?王家那個兇婆娘瘋了。”


    “是啊,昨天還趴在地上吃狗屎呢?”


    我心裏吃驚,就打聽了下。這些人還記得我,就閉上了嘴,不肯多說了。有個老漢磕著煙袋,說道:“杜醫生,您是治病救人地,可是有些人不能治,他們早該死了。”


    我坐到他跟前,鄭重道:“我學醫的時候,爺爺跟我說,人命是天注定地,醫生救不了該死的人。”


    老漢有些吃驚。


    他抽了兩口煙,說道:“杜醫生,你看了病就走吧。王家人的命在雞冠山上,歸山神老爺管,人管不了。”


    我就說道:“老人家還講迷信呢?”


    老漢哈哈笑起來,說:“上次你都跟陳端公幹架了,能不信這個?小夥子,快走吧,王家村的事情你管不了。”


    我搖搖頭,既然都來了,怎麽能半途而廢。


    我來到王家的洋樓,有個女人趴在地上,像狗一樣被鐵鏈拴著。是王家婆娘,她瘋了,神色渾噩又可憐。


    王小虎端著個飯碗喂她,反而被她一下子打翻了。


    這婆娘用舌頭去舔,連泥土都吃進了肚子。


    “媽媽,媽媽,”王小虎哇哇哭起來。


    我走過去,他抓著我求道:“杜醫生哥哥,你幫我治好媽媽?”我去把脈,她一爪子就撓了個血口,根本不讓我靠近。


    “哎呦喂,杜醫生,你怎麽來了?快裏麵坐。”


    王大富出來了,上次我是被他罵著轟走地,這次他一臉熱情,跟我像是好朋友一樣。不過我清楚這家人的秉性,心裏不以為然。


    他一上來,就給我塞紅包,說是上次忘記給我了。


    我沒收,問他婆娘是咋迴事?


    這廝拍著大腿,歎氣道:“哎,前天夜裏下大雨吹冷風,窗戶嘩啦啦的響。我讓這婆娘去關窗戶,她忽然一聲叫,就暈倒了,醒來就瘋了。”


    “有沒有找人看過?”


    “看了呦,你們醫院的林醫生說是瘋癲了,沒得治,你說哪個明白人會吃狗屎啊?”


    瘋癲?難道是癔症?


    當時我不在醫院,不好評判,隻是皺眉道:“到底跟你夫妻一場,還是你娃的娘,就這麽拴著?”


    “哎呦,沒法子啊,她砸了我家多少東西哦,就算我是大戶,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啊。”


    人渣。


    王大富拍著大腿,“我看她是中邪了,就去找陳端公。那老東西惱恨我砸了他家,連門都沒給我進。”


    他抓著我,苦巴巴地說道:“杜醫生,就指著您救命了。您是大好人,又是個有本事地,不能看著我死了老婆,娃兒沒了娘啊。”


    要是我不治,就不是好人了?我心裏冷笑。


    王家婆娘到了傍晚睡著了,她就跟一條狗一樣蜷縮著。我拿著銀針,給她紮了好幾下,渡了氣進去。


    氣息進去,就跟著沒了。


    我心裏驚奇,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


    王大富跟著我屁股後頭,問道:“杜醫生,你有沒有符紙啊?給我兩個防身吧,要是鬼來了,我也能有個防備。”


    我立馬問道:“鬼?”


    他神秘兮兮地說道:“我懷疑是陳端公來報複我了,他不是說了,我屋裏還得死幾個人嗎?醫生你可得幫我,我是跟著你去砸他家地啊。”


    我按捺著脾氣。


    這廝真是惡心透頂,出了事,都管別人頭上推。跟這種人相處長了,非得被氣的短壽。


    “別來煩我,我要靜一靜。”我不客氣地對他說道。


    我心裏也有懷疑,王家婆娘是中了邪術,這事還得找陳端公。隻是現在到了晚上,我一個人不敢到他家裏去。


    王大富給我安排了一個屋子,睡到後半夜,外頭唿啦啦地起了大風。


    我走出來,站在院子裏。


    這風邪門兒的很,居然往王小虎房間裏鑽去。


    我扭頭就跑過去。一團黑氣衝上了床,卻撲了個空。陳端公既然說了,王家要死人,婆娘已經瘋了,接下來會不會對小孩下手?


    小虎睡得香,胸前掛著一個布袋子。


    “想跑?”


    我解開布袋子,就朝著黑氣丟過去。大米潑灑出來,打的黑氣吱吱響,一下子衝破窗戶給溜了。


    我大叫可惜。


    我到底不懂正經的法術,隻能掌握一些簡單的驅邪法子,趕跑容易,真的要抓鬼驅邪,還得靠正經的修道人來辦。


    小虎睡得香甜,我又給他掛上米袋,退了出來。


    我有些不放心,又去看王大富。


    他屋子裏空著。


    我喊了幾聲,他匆匆忙忙地從一個房間裏閃出來,把銅鎖掛上,說道:“杜醫生,我聽到外麵風聲響,沒事吧?”


    他擋在屋子前,不肯給我看。


    我一看銅鎖,心裏就猜到了裏頭的布置。


    “裏頭是不是擺著個惡鬼像?一手拿著蛇,一腳踩著鬼?”


    被我逼問,王大富霍然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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