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淡笑點了點頭:“詳細情形,改日邀你過府再談。”


    鳳蘇笑頷首:“改日去叨擾殿下,弦弦正在上麵,我剛剛見過了,有事先迴,不耽擱殿下了。”


    轉身帶著小廝這才又上了馬車。


    商玄轉身進入行館時,目光在小廝背影上若有所思停了停,收迴視線時眸底冷光一閃。鳳棄靈,莫以為自己重生便有了勝算,你以為這一世孤還會讓你最終得逞麽?


    行館內,姒離見他來了,遣散眾人讓他坐下詢問了早朝的事情。商玄將太子的最終處置結果告知。


    姒離恭喜他達成目的後,問道:“太子的事情處理完後,可商議了送親的事?”


    商玄笑抬手接過她手中茶壺,嗯了一聲道:“已經定下,五日後,孤和四弟率軍一千親自護送你們歸返姒國。”


    姒離凝視他意有所指道:“你隻有半年時間,來迴路上至少要浪費一個月,是商王安排讓你送親,還是你自請?”


    商玄將斟好的茶水端給她一杯,笑了笑:“這五日要做的事情孤會安排好。有荀林父在,影響不大,是我自請,本來是二哥和四弟去,穎兒隻出嫁這麽一次,我這個做兄長的必須去送送。”


    太子府,一朝之間已經變成了王子府,書房門口,一身白色錦衣的商白立著,視線落在院中幹枯的梧桐樹上,久久未動。


    旁邊謀士負手陪他站著,感覺他心緒平靜後道:“於國老總算沒有辜負殿下心思。這太子封號已無,殿下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太子微闔了闔眼散去冬日陽光留下的痕跡,讓自己陷入黑暗中片刻,才睜開轉向他歎了一口氣:“父王已活得太久了,商國在他手中再無其他作為,孤已經等得太久了。”


    他要暗殺商王?謀士聽得眸色微變,卻並未變色,依然冷靜聽著。


    太子說完後轉身迴了書房,謀士跟上,太子邊走邊道:“孤的太子之位被廢,今日朝堂上模樣如那喪家之犬,眾臣同情多與對禦史大夫死於孤手中的憤怒,父王一計,於國老的懲罰,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案件本身轉移,日後禦史大夫的死會漸漸被遺忘,他們隻會關注這半年孤的表現。重新得迴人心並不難,父王亦沒有廢除之意,丞相再從中周旋,屆時孤再恢複太子之位輕而易舉。


    但孤早已厭倦了繼續當太子,若是父王願意在孤尚未解禁時死去,且是被人陰謀害死,而撇開孤的嫌疑,事情便好辦多了。”


    謀士怔了一怔,垂眸思索片刻,意有所指問:“殿下要怎麽做?”


    太子笑向商玄府邸的方位望了一眼:“附耳過來。”


    謀士恭敬貼近,太子一字一字說出了早已醞釀許久的計劃。


    謀士聽完沉思了良久:“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有一步踏錯,否則便是萬劫不複之地,殿下容屬下迴去細細思索,將各方麵都考慮周全後,再重新與殿下商議。”


    商白頷首:“嗯。”


    謀士離開後,他低低笑了笑,走到漆案邊後的坐下,展開了上麵放著的竹簡,視線定在其中的一個殺字上,手指輕輕叩敲著案麵。


    父王,上一世你九年後才會死,可這九年,纏綿病榻,所有國事都是兒臣代為處理,你活著除了讓商玄暗中壯大了他的勢力外,沒有任何用處,最後害得兒臣在你靈前身首異處。


    父王你可曾料到過如此結局?你最寵愛的兒子,你親手教養長大的兒子,被你的另一個兒子殺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已經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卻還一直貪婪霸占著王位不肯禪讓,兒臣久久不能登位,才讓那個有狼子野心的商玄有了可乘之機。


    你若知道事情如此,定然會後悔,如今上天不薄,又給了兒臣和你一次機會,你肯定願意為兒臣做些犧牲,早些讓出王位,上次有兒臣為父王陪葬,這次孤會送商玄去陪你,他雖冷血無情,但還算孝順,有他陪著,你死後也不會孤單。


    至於商國,大可放心,兒臣一統天下後,會命人繪製一張嶄新的疆域圖燒給父王看。


    五日後清晨,商國王都外,一半的紫色鹿旗飄揚,一半的玄黑色青龍旗幡獵獵作響,兩行旗幡整齊有序在馳道上不徐不疾移動著,距離王都的距離越來越遠。


    金碧輝煌的鑾車內,姒歡放下車窗簾帷,噓了一口氣,滿眼盼著快些歸鄉的急切,歡喜看向姒離:“終於能迴姒國了,我好想念宮裏做得水晶丸子,在商國都吃不到,這次迴去,我要連吃三天!”


    與姒離並排坐著的商穎輕笑一聲,將裝著商國果脯的錦囊遞給她:“公主若當真連吃三日吃膩了,隻怕日後再也不願碰那丸子了,這是你愛吃的鹽津桃脯。”


    姒歡一聽這名字,還未吃,口中已溢出了涎液,咽了咽,接過打開拈了一小塊散入口中,口齒不清道:“謝謝王嫂!”


    商穎笑道:“明年桃子成熟的時候,我寫信讓父王命宮人多做些,送來給妹妹,宮裏秘製的要比市井中販賣的滋味更好。”


    姒歡來了商國最難忘的就這個了,姒國雖然也有桃子,可沒有這種小果脯,能存放著冬天吃,桃期一過,要再想吃桃子,隻能等明年,歡喜點點頭:“王嫂真好!”


    商穎笑笑:“妹妹喜歡吃便好。”說話間餘光卻看見姒離掀起簾帷向外看去,順著她視線望去,卻見是騎馬與姒國右將軍一同走在前麵的商玄背影。


    見此心頭高興,卻又有些沉黯,暗暗歎息了一聲,不知何年何月,兄長才能和嫂嫂真正在一起,不再有不那麽多危險阻隔。


    “王兄,王嫂,你們在看什麽?”姒歡正吃桃脯間,發現了二人視線都在外麵,好奇笑問,便亦要看去。


    姒離怔了下,一鬆手指,簾帷陡然垂下,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轉眸笑看姒歡:“沒什麽,方才想事情走了神。”


    姒歡亦未懷疑,便不再問。


    鑾車前的商玄卻是在她放下簾帷的瞬間,突然迴眸望了一眼,隻見簾帷輕輕緩動著,一角明顯帶著被捏過緊而有的痕跡。方才感覺有人看他,穎兒和姒歡不可能……


    商玄隻想到了姒離,眸底浮現一抹隱忍暗藏得複雜笑意,帶著微不可見的溫柔。


    再等等……


    片刻後手指攥緊了韁繩,才收迴視線,繼續平靜望著眼前凍得僵硬的泥土路。


    兩邊為了保護馳道特意栽種的柏樹一顆一顆地移動中,被行進中的王駕拋棄在了後麵。


    半個月後。


    這日黃昏時,姒國王城驪都外,浩浩蕩蕩的隊伍返迴了姒國,周問提前已收到了姒離歸來的消息,提前半個時辰便率領文武百官等候。


    鑾駕到後停在了距離他們甚遠處,周問帶著文武百官近前,麵上喜意濃重,一同恭敬行禮:“臣等恭迎陛下和王後歸國!”


    聲音震耳,響徹雲霄,“呱呱”得驚飛了無數寒鴉。話音落下後,馳道兩旁邊已經落盡樹葉的枝椏上,還有一隻一隻的寒鴉撲騰翅膀飛竄。


    駕車的內侍小心掀起簾帷,姒離牽著商穎的手走出,她鬢角垂下的長發頓時被寒風吹得淩亂,姒離未理會,抬眸向前望去。


    黑壓壓的眾臣和軍隊在鑾駕前,以王都厚重的城牆為倚,城牆上紫色姒字旗隨著凜冽的寒風飄揚,護城河水已然結了冰,離開時,河水還奔騰湧動著。


    姒離第一次生出了山河莊嚴,江山威重之感,凝眸啟唇:“眾卿平身。”


    二人身後,這時車簾一角被偷偷掀開,一雙澄澈晶亮得眼睛仰望著姒離的背影,旁邊商穎比他小了一頭,看來嬌弱許多,不由捂嘴暗暗笑著,眸底全是毫不懷疑地依賴和歡喜。兄長雖長得不如父王健壯,但看起來比他還威武,還是兄長更讓她安心。


    車隊未在王都內耽擱多久,姒離帶著商穎見過眾人後坐迴車內,繼續向王宮駛去。


    冬日天短,入宮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周問五日前便收到了巫起傳至的商國送親人員名單,住處準備妥當,姒離一迴宮,便分派人員先送他們去住處,安排所有人用膳,嫁妝安置等其他事宜等第二日再進行。


    唯獨商玄和四王子有姒離的特令,住處就在王宮內的一處宮殿----鶴來宮,姒離命楚高送二人去了但與後宮還有一道宮牆阻隔,是內宮中的前宮,姒國內廷由前後二宮組成,前宮有姒離寢殿,亦做接待貴重賓客而用。


    四王子還詫異怎會讓他們住在了後宮中,聽了楚高一番講解,才笑道:“竟是如此。”


    楚高恭敬對二人道:“後殿有溫泉,兩位殿下可沐浴。奴才在這裏等著。王上在辰啟殿設了家宴,隻有王上和王後,為兩位殿下接風洗塵。”


    商玄和四王頷首,隨後各自再內侍帶領下去了後殿沐浴。


    半個時辰後,二人沐浴出來隨著楚高去了辰啟殿,姒離和商穎早已在座。席間,言笑晏晏,賓主盡歡,商玄和四王子對商穎一番叮囑,要知禮儀助姒王管理好後宮,不可有嫉妒之心,不要掛念家鄉,損了精神,商穎皆一一應下。


    一個時辰後,宴會才結束,四王子和商玄告辭返迴住處。


    夜裏準備安置時,沐浴過後穿著寢衣走出的商穎卻不見姒離,詫異凝眸,問了房內侍立的婢女道:“王上呢?”


    婢女屈膝道:“在書房。”


    書房內,商穎走入,見姒離正坐在漆案後批查不在期間,周問處理過的朝務,案上右側堆放著有半人高,左側一盞燈,身旁四周四個燈柱亦全部點燃,照得房內極是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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